正文 42. 后悔 人能够后悔,但却永远无能为力。……

作品:《冬夜吻玫瑰

    包厢内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不知谁先回神,发自肺腑由衷地骂了句脏话“我操。”

    “什么情况”又有一人说。

    接着七嘴八舌议论开

    “刚才那个是顾屿深吧”

    “南知和顾屿深都分开六年,一重逢就被逮走了, 这么刺激的”

    “而且还喝了酒, 滋滋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没有啦, 之前我们班有个同学聚会, 他们俩也来了,滋滋游戏输了顾屿深还也替她喝了好几杯酒呢。”

    “那就是都喝了两次罚酒了”

    “我不敢想象一个被抛弃六年的男人,两次帮喝罚酒, 还听到滋滋说没有忘不掉的人, 现在会做出什么事来”

    “要不我们去看看别出什么事了。”

    众人八卦纷纷。

    凤佳“”

    心说人家都隐婚了,你们一群人操心什么劲儿呢。

    大家也都注意到旁边的凤佳了,问“凤佳, 你不去看看”

    “你们就别操心了,就顾屿深这脾气,还真不是南知的对手。”凤佳说。

    众人“”

    当初学校那些人, 不熟悉南知的只知道她和顾屿深关系不错,熟悉南知的便都知道, 那时候顾屿深的脾气谁都吃不准,就吃南知那套, 又娇又作, 还惯会拿乔, 最擅长蹬鼻子上脸,你宠她一分,她硬是能让你宠她十分,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道了。

    冬天天寒露重,一走出ktv冷风就飕飕刮在身上。

    顾屿深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严严实实裹住,双臂环着她箍进怀里,低声问“喝多了”

    “还好。”

    他不信“就不能让你碰酒,一碰就醉。”

    “说了还好,没怎么醉,都能认出来你是谁呢。”

    顾屿深嗤声“你对自己要求倒是低。”

    能认出人就不算喝醉了。

    南知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发丝刮着脸,她也没力气抬手绑个头发,只胡乱偏了偏脑袋。

    顾屿深捏起她手腕,将她手腕上的头绳勾出来,而后靠近一步,双手环过她脸颊两侧。

    南知闻到他身上被刷淡的烟草味,睫毛轻轻颤抖了下。

    顾屿深手掌很大,指节分明,就这么给她扎了个低马尾“还认得出来我是你老公么”

    “”

    南知懒倦抬眼“我真没喝多。”

    “那你说这些年没有忘不掉的人”

    “你听到了”

    “嗯。”

    南知想了想,轻声说“现在是不算忘不掉了呀,不是都已经跟你结婚了么。”

    顾屿深愣了下,抬眼看向她,眼眸黑沉。

    而她则偏头看向另一边,没有发现。

    片刻后,顾屿深放缓声线“回家了”

    “嗯。”南知点头,“车停在哪儿”

    “马路对面,学校那边。”

    南知看了看路,ktv在街的背面,过去还得走一段石子路,她穿的鞋子不好走,犹豫片刻,她说“累了,不想走。”

    “那你在这等我会儿,我把车开过来。”

    “不要。”嗓音清脆,拒绝得理所当然。

    顾屿深“”

    南知歪头仰面看向他,依旧理直气壮“背我。”

    顾屿深跟她对视片刻,什么都没说,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光线落在男人身上,看上去温柔又纵容,有点儿像从前时候的顾屿深。

    好像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的去满足。

    “上来。”他说。

    南知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又想到了从前的顾屿深,以及宋影说的“顾屿深他曾经放弃过你”。

    喝多酒,动作更由着心意走,南知作得也更加彻底。

    她心生别扭,男人已经在她前边蹲下来了,她却忽然又不想他背着了。

    坏男人。

    南知心想。

    于是她抬步朝他身侧走过去,无视了他。

    谁知才走没几步,顾屿深不轻不重地“啧”了声,手臂一揽,横抱住她大腿往自己这一揽。

    南知本就站不太稳,往他身上倒,也不知是怎么一通折腾,她已经倒在顾屿深背上,胸前被挤着,肋骨生疼,还没来得及调整个舒服的姿势,他已经揽住她大腿起身,还往上颠了下。

    “你又闹什么”他问。

    “”

    南知自知理亏,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手圈紧,别掉下去。”

    南知乖乖搂住他脖子。

    顾屿深背着他往马路对面走。

    这个点街上还很多人,车来车往,他背着她停在斑马线这头,刚刚跳到红灯,要等90秒。

    南知看着对面的红灯“好久。”

    声音嘟嘟囔囔的,因为喝多酒更显得绵软。

    顾屿深低笑,哄她“一分半,很快。”

    他身上很温暖,南知背上披着带有他体温的外套,身前贴着他寻找热源,不由又贴近了些,“我今天也等了你好久。”

    顾屿深偏头看她一眼。

    小姑娘趴在他肩头,眼睛阖着,卷翘纤长的睫毛几乎要扫到他的脸,看上去很安静。

    “今天临时有些事,到晚上才忙完。”顾屿深跟她解释。

    她没回答,像是睡着了如果此刻手没有在他脖子上乱摸的话。

    她像是在找什么,胡乱摸来摸去,指尖微凉,力道不重,像在挠痒,后来终于找到了,手指停在他喉结处,在上面来回摩挲着。

    “你知道吗”她声音很轻,“我以前觉得你喉结可性感了。”

    顾屿深轻笑一声“是么。”

    “是啊,尤其仰着头喝水的时候。”她食指一下一下扫过他的喉结,羽毛似的,拨弄着,“会上下动。”

    顾屿深被她这不自知的撩拨劲儿弄得有些心猿意马,喉结又是一动。

    南知的手指贴在上面,很清晰地感觉到,语气也染上几分惊喜“就是这样”

    “”

    “我那时候就想把它咬下来。”

    顾屿深闲散笑,慢条斯理地取笑她“原来你还有这种癖好”

    “什么癖好。”

    他玩味挑眉,悠悠道“欺凌我。”

    “”

    南知觉得听着有些奇怪,但喝多后大脑运作很慢,也懒得去想到底哪里奇怪。

    顾屿深头侧过来,声线很低,就凑在她耳边“那你要不要现在就欺凌我”

    南知耳朵有些痒,费劲地睁开眼,他那喉结就近在咫尺,而她的手就按在上面。

    她眨了眨眼,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那喉结是一场漫长马拉松终点的金牌,马上就能得到了。

    真是喝多了。

    南知轻轻甩了甩脑袋,不去看他喉结“不要,现在人太多了。”

    “行。”顾屿深此刻很好打商量,“那回家再欺凌我。”

    “”

    正好一分半的红灯结束,绿灯亮了。

    顾屿深背着她走过斑马线,又穿过一段路,到了学校。

    南知见他还往学校里走,问“你车在里面吗”

    “嗯。”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

    她不满“你刚才还说你晚上忙完的工作。”

    “没骗你,来学校找校长,有点合作的事。”

    南知“哦”一声。

    安静片刻,她又说“那你今天见到童老师了吗”

    “没有。”

    “我见到了。”

    “嗯。”

    “她都有白头发了,真的是好几年没有见了。”

    顾屿深稍稍停顿了下,喉结滚动“嗯。”

    晚上的校园很安静,明明刚才街上还那么喧嚣,可一走进校园,好像一切都安静下来,踏进了一个足以让人安静栖居的异世界。

    顾屿深步行走过一幢教学楼,南知原本枕在他肩头的脑袋抬起来,说“我们进去看看吧。”

    “应该已经锁了。”

    “那我们就外面看看。”

    顾屿深没多说,背着她进了第二幢教学楼。

    那会儿他们的班级就在这幢楼里。

    走到高三2班门口,门口的班级牌子依旧是原样,里头的桌椅倒是跟从前相比焕然一新,门口挂了面红旗,上面写着“优秀班集体。”

    这面红旗一周轮一次,给当周表现最好的班级。

    南知班上调皮的男生女生多,犯的事儿也不少,扣分多,三年来都没怎么拿到过这面优秀班集体的红旗。

    南知在他背上蹬了蹬腿,意思要下来。

    顾屿深将她放下,捏着她手臂让她站稳,而后伸手推了下门,门竟然还真开了,估计是门卫大爷忘锁了。

    南知走进去,看了一圈,回忆也慢慢复苏。

    她在女生里头个子算高,起初坐在倒数第二排,跟凤佳坐同桌。

    后来因为两个女生上课总是讲话,老师便让她往后再坐一排,跟顾屿深坐了同桌。

    最后一排都是当时跟她们关系不错的男生,也吵,但顾屿深很少搭腔,算是最后一排最安静的一个。

    自南知和他成为同桌后,话才渐渐多起来。

    她忍不住笑了声,朝最后一排的角落走过去。

    却不小心被桌脚绊了下,险些跌跤,被顾屿深捞着手臂扶住了。

    他似是不耐烦,皱起眉,斥道“喝醉了小心点。”

    “我都说了我没喝醉。”

    她刚说完,顾屿深便拦腰将她抱起,放置到桌面上,眉眼低垂地看着她,挑眉“你再跟我横一句试试。”

    “”

    “你以前也老这样,亏我那时候人美心善都不嫌弃你。”南知说。

    “怎样”

    “凶我。”

    顾屿深气笑了“我凶你有用了”

    “有啊。”

    “你哪次听话了。”

    “”

    南知回忆一番,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肯定是有听过的。”

    顾屿深嗤声。

    “再说了,就算我不听你也不能凶我啊。”她掰扯出从前班上的几对情侣,“你看人家男生都挺温柔的。”

    “那是人家女朋友不需要凶。”

    “”

    混蛋你还有理了

    顾屿深“你自己想想自己都干过什么破事儿,吃糖吃到牙齿疼,吃多了要减肥就绝食,不顾身体发高烧还要去跳舞比赛,最后晕倒落了病根。”

    “”

    这么想想还真是。

    她不止是娇纵,而且固执,决定了的事谁都拉不回。

    凤佳那时候都经常对她无奈,劝说不动,就去找顾屿深去当那个坏人。

    可能跟她在一起真的挺累的。

    明明年纪都差不多,还要跟照顾个极为不听话的小孩儿似的。

    南知抿了抿唇,难得没跟他犟嘴,低低地“哦”一声。

    她从桌沿跳下来“走吧。”

    顾屿深似是觉得奇怪,多看了她一眼,确定没事,时间也不早了,这才牵上她的手往外走。

    到教室外,顾屿深暂时松开她的手,将门重新锁上。

    回头时看到南知歪着头看向旁边通往学校天台的楼梯。

    顾屿深出声“走了。”

    “嗯。”她回神。

    顾屿深留意她表情,确定没事才又牵着她手下楼。

    只不过很奇怪的,方才过来时还摸着他喉结发疯的醉鬼,这会儿倒是乖得不像她了。

    也不止是乖,还有些,低落。

    下了教学楼,风又大了,顾屿深将她身上自己那件外套重新搂紧,问“还要我背着吗”

    她垂着脑袋摇头。

    “那走吧。”顾屿深挽着她肩膀,“看路走。”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安静下来,南知喝多酒,人有些犯困。

    顾屿深以为她睡了,无声地将车内温度又调高几度。

    到锦绣山庄,车刚一停,南知便坐起来,下了车。

    敢情刚才也没睡。

    顾屿深紧跟着也进去了,交代“先去洗澡,洗完了出来把解酒药吃了。”

    “嗯。”

    应得很乖,乖到不太像她的个性。

    顾屿深又多瞧了她一眼,看着她上楼进了卧室,这才转身去拿解酒药。

    期间接了个工作电话,聊了十来分钟,楼上浴室的水声停了,顾屿深倒出两颗解酒药,又倒了杯温白开上楼。

    推门进去,原以为已经困了要睡觉的女人坐在飘窗上,额头贴着窗玻璃,面前还摆了瓶红酒。

    顾屿深皱眉,夺走她手里的酒瓶“要不要命了我再给你倒杯白的算了。”

    南知偏过头去,看到他手里的杯子,惊诧问“你还真给我拿上来了啊”

    “”

    顾屿深将白开水放到她面前“嗯,白的,喝了。”

    南知拿起来,喝了口“好淡。”

    酒劲上来,这会儿是真喝醉了。

    顾屿深又把那两篇解酒药放到她面前“把这个也吃了。”

    “这什么”

    他随口道“维生素片。”

    南知顺从地吞了两片药,又把那杯水也喝尽了,舔掉唇上的水珠,评价“这个白酒不太醉。”

    “”

    顾屿深无奈叹气,从她手中拿过酒瓶杯子,收拾干净,问“睡了”

    “嗯。”

    顾屿深将她从飘窗抱回到床上“你先睡,我去洗澡。”

    她脑袋蹭了蹭被子。

    顾屿深居高临下地睨她,又说“我出来要是看到你又偷喝酒,就揍你。”

    “”

    他今天忙了一整天,从早到晚,会场温度开得高,他还要作为董事发言,被那暖灯照着,大冬天的都出了层汗。

    但总觉得晚上的南知状态不太对劲,顾屿深心上被牵着,没洗太久,冲了澡便换好睡衣出去了。

    刚要上床,另一侧南知翻了个身。

    “还没睡”

    “顾屿深。”

    “嗯”

    “你有后悔吗”她问。

    顾屿深表情一顿“什么”

    “跟我结婚,你有后悔吗”

    他喉结滑动“没有。”

    南知似乎没听清,偏了下耳朵,支起上半身“嗯”

    他耐心重复“没有后悔。”

    南知“哦”,身上劲儿一松,又重新躺了回去。

    顾屿深掀开被子也上了床,将人圈进怀里,声音温柔许多“今天不高兴”

    过了许久,她“嗯”了一声。

    “因为我今天没能来校庆”

    “不是。”

    “那是有谁欺负你了”

    “也没有。”

    顾屿深难得耐心,揉着她头发“那是因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顾屿深也没催。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才低声说“今天就连童老师也说,觉得我们肯定能成,大家也都说我走后你很难过,可为什么,你当初要放弃我”

    顾屿深一顿,手臂慢慢收紧,将她用力地抱进怀里。

    “对不起。”

    他克制着突然紧促的鼻息,尾音带颤,低声说,“滋滋,对不起。”

    高中毕业典礼那天有人也问过一个真心话,有没有什么至今都觉得的遗憾。

    顾屿深回想自己的过去,仿佛都被遗憾填满。

    尤其是六年后,当他在shake it酒吧再次见到南知。

    她穿着不再是稚嫩的校服校裤,而是风衣裙子,漂亮出众,站在不远处。

    熟悉却又陌生。

    顾屿深在那一瞬间深觉遗憾。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穿着校服的南知是如何一步步成为眼前这个漂亮女人的,也不知道这六年南知一天天是怎么过的,往后也再没机会去陪她重新经历过去六年。

    日子都是往前走的,人能够后悔,但却永远无能为力。

    所以在那一刻,顾屿深移开了眼。

    不敢再看向她。

    他这辈子产生过的所有“怯”,都和南知有关。

    第一次是得知她离开。

    第二次是见到她回来。

    前一次怕失去她,后一次怕没法再抓住她。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