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6. 第 46 章 三娘,贵人找你。

作品:《男狐狸精总想坏我修行

    江采霜来到迎松客栈, 叫来店小二,问道“余三娘今日有没有来”

    店小二一看是她,忙殷勤地答话, “来了来了, 三娘今日一早就来上工,正在后院干活呢。”

    这会儿不是饭点,大堂只坐了两桌谈天喝茶的客人,店小二正清闲, 亲自引他们去后院。

    江采霜不想兴师动众,只带了小虎子进去, 剩下的人都守在客栈外面,以防万一。

    店小二掀开油腻腻的隔帘,往前一指, “哝, 三娘和她女儿都在那呢。”

    余三娘坐在木墩上,旁边水盆里摆着一摞洗好的碗碟木筷。

    她撸起袖子, 手里握了一把腌笋干, 正在逗阿宝儿吃。

    余三娘两只拳头握起来, “猜猜哪个手里有笋干,猜对了就给阿宝儿吃。”

    阿宝儿嘴里含着手指,木愣愣地看了她一眼, 握住她右边的手。

    余三娘悄悄把左手的笋干挪到右手, 展开手掌, “阿宝儿猜对了。”

    她捏了一条笋干, 喂给阿宝儿。阿宝儿乖乖张嘴,嚼得咯吱咯吱响,原本无神的眼睛里, 竟也泛出些许光亮。

    “三娘,贵人找你。”店小二领着江采霜走了过来。

    余三娘拘谨地站了起来,连忙解释“这是客人盘子里剩的笋干,我没偷东西”

    “知道,也不值几个钱。”小二扬了扬毛巾,“贵客找你问话,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可别隐瞒。”

    余三娘紧张地点头。

    “这后院腥臭,不如给您在前面找张桌子,您再细问”店小二是个会来事的,主动提议道。

    后院不大,井边拥挤地堆满了木盆,都是用来洗碗碟的,让人无从下脚。墙角挖了个鱼池,暂时养着买来的鱼。鱼池边上尽是鱼鳞内脏,的确腥臭无比。

    “那就去前面吧。”

    “好嘞。”店小二立马招呼厨房,做几个好菜。

    江采霜正想说不用上菜,上两壶茶就行,转而看见瘦小的阿宝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和小虎子坐在大堂安静地方,余三娘解了围裙,畏手畏脚地站在桌前,两只手一前一后地交替着叠握。

    “您是来找我,还是来找阿宝儿”

    “都找,你跟阿宝儿先坐下。”

    余三娘搓了搓手心,显得忸怩放不开,“我站着就行。”

    “我要问许多事情,要花不少时间呢,总不能让阿宝儿也陪你站着。”

    余三娘心疼孩子,总算拉着阿宝儿坐了下来。长凳原本摆在桌子对面,余三娘不习惯面对着桌子吃饭,将凳子往外挪了挪,她和阿宝儿坐在桌角的边缘。

    很快,小二上来一桌子热气腾腾的好茶好菜。

    江采霜刚拿起筷子,就觑见阿宝儿直愣愣地盯着满桌子菜,悄悄咽口水。

    她将筷子塞到阿宝儿手里。

    余三娘惊得一下坐直了,“贵人,您这是”

    “我刚吃过饭,这些菜给阿宝儿吃。”

    “这怎么行呢”余三娘不愿轻易接受旁人的好意。

    “我有正事问你,如果你好好答,这桌子菜就当做是给你的酬劳。不然我也吃不下,摆这么一桌全都浪费了。”

    余三娘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

    “我先问你,你跟你大哥有没有闹矛盾”

    余三娘老实回答“没有啊。”

    “你大哥是什么样的人”

    “我哥他平日里不算勤快,脾气也不大好,不过我们毕竟是亲兄妹,都是一家人。”

    “你大哥从前跟王家打架,是你去叫的同族兄弟”

    余三娘讷讷点头,“是。”

    “那你大嫂是王家人,她有没有因为这件事,跟你大哥吵架”

    “我大嫂是老实人,没跟我大哥闹别扭。”

    江采霜而后道“你大嫂和她的娘家人还有来往吗”

    “有的。两家的地挨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子长了慢慢也就好了。”

    “你先跟阿宝儿吃菜,待会儿菜都凉了,”江采霜喝了口茶,“我过会儿还有问题要问你。”

    阿宝儿嘴馋得不行,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余三娘的袖子。

    余三娘心里好似塌了一块,满是心疼爱怜,小心地拾起筷子,夹起最近的一盘菜,喂给阿宝儿。

    她的左手接在阿宝儿嘴边,若是有掉出来的菜,余三娘才会送到自己嘴里。

    “你怀着阿宝儿的时候,除了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以外,还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或是见过什么不熟悉的人”等她们吃了半盘子菜,江采霜再次探问道。

    余三娘摇了摇头,“我从未出过祥符县,我夫家就在隔壁庄子,没去过什么地方,也没见过生人,都是安生在家里坐胎。”

    “这样啊。”江采霜有些失望地咬了下嘴角。

    她还是想不通,这些痴傻的孩童到底是在何处沾染了不干净的气息,从而影响心智。

    既然都说是孩子生下来便痴傻,所以江采霜怀疑,可能是女子怀胎的时候,冲撞了什么,才致使这样的后果。

    可余三娘却说没怎么出过门,更没遇到过特别的事。

    余三娘喂阿宝儿吃饭,让江采霜印象很深刻的一点是,余三娘喂阿宝儿吃小鱼,把上面的鱼肉都夹下来给女儿吃,最后她再夹起早已没了肉的鱼骨,放在口中反复吮吸,把最后一点鱼味吞进腹中。

    等阿宝儿吃饱了,摇着头不愿再吃,余三娘自己只吃了两口,就将筷子搁下。

    “我想起一个事儿,不知道算不算特别。”

    江采霜鼓励道“你想到什么尽管说。”

    “我们这里女子怀了胎,都会去鱼骨娘娘庙里拜一拜,还会拿一小把香灰煮水吃。”

    “拜鱼骨庙还煮香灰水”

    江采霜想起陈县令说,这附近的人身体不适的时候,就会喝一碗鱼骨庙里的香灰水,于是便问道“你怀胎的时候身子不舒服”

    “没有,”余三娘尴尬地笑了笑,“婆子娘让喝的,说是鱼骨娘娘保佑,喝了能生男胎。”

    江采霜直觉自己终于找到一条线,将这些痴傻孩童连起来的那条线,“你们这里,怀了胎的妇人都会去鱼骨庙里拜一拜”

    “差不多都会去,有的家里忙,顾不上的也就不去了。”

    江采霜压在心头的石头移开了些许,心头松懈不少。

    总算找到这些孩童痴傻的源头了,原来都是鱼骨庙闹出来的。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问你,七月半那天,你提了一包袱的鱼内脏,里面是不是有河豚脏器”

    余三娘快速眨了眨眼睛,语带迟疑,“是。”

    “你可是将包袱埋在了你家附近的大坑里”

    “对。”

    “你埋包袱的时候,里面的鱼内脏去哪了”

    余三娘霍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慌乱和失措,“内脏就在包袱、包袱里面,还能去哪儿”

    “你再仔细想一想,那些鱼内脏”

    余三娘连忙摇头,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没有,我没有动过,从客栈拿回去就埋了。”

    阿宝儿察觉气氛的压抑,害怕地抱住娘亲的胳膊。

    江采霜本欲追问,还是暂时放弃了。

    “没动过就好。”她假意相信,语气和缓下来,“这些剩下的菜,你用荷叶包回去吃吧。”

    从客栈出来,刚走出去一段路,小虎子立马斩钉截铁地道“余三娘定然有事隐瞒。”

    “嗯,等下次把阿宝儿支开,再来问她。”

    “您是不是不忍心,让那个小孩子看到”说到这里,小虎子忽然语气一凛,“有人偷窥我们”

    “哪儿”江采霜出神地想着余三娘母子的事,并未注意周围的情况。

    小虎子警惕地环视四周,“方才我感觉,前面街角有人在偷看,可我也不能确定。”

    江采霜视线扫过街角的凉棚,下面的确坐着几个庄稼汉,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在偷看。

    “我们先不着急回去,另找个地方歇歇。”

    “好。”

    江采霜去了上次吃鹅馔的酒楼,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凉棚下面看。

    凉棚下,一个矮胖的男人频频起身,不停往迎松客栈的门口张望。

    “看来不是在偷窥我们。”

    “要不要把他抓起来盘问”小虎子问道。

    “再等等,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酒楼二层等到了天黑,迎松客栈走出余三娘母女俩。

    矮胖男人立马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的是,江采霜也带着一队人,远远地跟在后头。

    暮色仿佛一张灰蒙蒙的大网,笼罩了大街小巷。

    街市上小贩纷纷收摊,余三娘拎着几个麻绳捆起来的荷叶包,牵着阿宝儿的手走在回家路上。

    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荷叶包,“待会儿回去,娘给阿宝儿热热这些好菜,阿宝儿想不想吃”

    阿宝儿闻到香气,一小行口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阿宝儿都馋得流口水了,那我们走快点,赶紧回家。”余三娘心情难得像今日这般轻松,她已经许久没这么舒心地笑过了。

    只是母女俩刚走进一条无人的小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你要带着我女儿去哪儿”

    余三娘脊背僵直,嘴角刚浮起的笑意隐了下去。

    她抱住阿宝儿惊惧回头,看到熟悉的那人,脸色立马变得煞白,黑黢黢的瞳仁在眼眶里颤动,脚步匆匆地往前跑。

    “贱人,还敢跑”矮胖男人拔腿冲了上来。

    余三娘抱着孩子,手里还提着饭菜,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被追上,身后丢来一块大石头,尖角正好重重砸在余三娘脊背上。

    余三娘被砸得塌下去,难以忍受地痛叫一声,却害怕砸到阿宝儿,硬挺着没有倒下去。

    她痛苦地抽着气,“啊啊”地叫着。阿宝儿害怕地缩在她怀里,抖个不停。

    男人喘着气追上来,抬腿朝她踹去,“贱人,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银子,要把这个赔钱货卖给那两个人”

    男人吃得饱,力气壮,连顿饱饭都没吃过的余三娘哪里是他的对手

    他蒲扇大的巴掌朝她脸上扇去,“还敢跑我就知道你这个贱货一天天没好心思。我刚把你休了,你就开始找下家了是不是”

    男人虐打着余三娘,还试图拽她怀里的阿宝儿,“赶紧把这个小赔钱货送回来,我都收了人家的聘礼了,明天就把她送出去”

    余三娘头发散乱,嘴角流下两行血迹。

    她不敢还手,可当男人的手伸向阿宝儿时,一向逆来顺受的她,不知哪来的勇气,竟一口咬上男人的手。

    “啊臭娘们还敢咬我,看老子不打死你”男人仿佛被惹怒的疯狗,跳了脚,喋喋不休地谩骂,手上撕扯余三娘的头发,生生拽下来一绺带血的发丝。

    阿宝儿吓得呆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余三娘这下彻底被激出了血性,把阿宝儿放在一边,扑上去跟男人厮打起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架势。

    “你还想卖阿宝儿,你还想卖阿宝儿,你是不是她亲爹,你还是不是人我让你打阿宝儿,我让你欺负我们”余三娘往前一扑,借着那股势头,还是把男人撞倒。

    她压在他身上,双手开弓,“啪啪”打他的胖脸,还发了狠地咬他的耳朵。

    阿宝儿原先呆愣愣地站在墙根下,忽然,眼里现出一抹亮光,眼神冷寂地看向地上的男人,染上凶意。

    她的脸颊微微后折,鼻唇凸出,一步步朝正在厮打的二人走去。

    就在这时,后面跟踪的江采霜发觉捉妖星盘开始发烫,剧烈颤动。

    “有妖气”

    她连忙率人追了上去。

    刚才余三娘和那矮胖男人突然加快脚步,这附近又全是七拐八绕的小路,他们稍不注意就跟丢了,正在巷子间摸索寻找。

    这会儿循着妖气的方向,江采霜三两步蹬上墙头,翻过两面墙,远远看到余三娘和那个男人厮打在一起。

    阿宝儿背对着她,一步步朝着两人走去。

    江采霜看不到阿宝儿的正脸,一抬眼就瞧见余三娘反被男人制住,男人正要拿起旁边的石头,往余三娘头上砸

    这一石头下去,余三娘脑袋上肯定要豁个大口子,不死也要受重伤。

    江采霜急声喝道“住手”

    趁着男人听见声音停住的一瞬间,江采霜已经将手中的桃木剑送了出去。

    桃木剑打在男人手腕上,剧痛之下,他手里的石头掉落在地,刚好掉在余三娘耳边。

    “哪里来的小娘皮,嘶”男人口吐难以入耳的恶言,江采霜直接封闭耳识,从墙上飞掠而下。

    她一脚踹开了矮胖的男人,扶着余三娘站起来,让她倚靠着墙。

    阿宝儿的脸颊早已恢复原样,安静地站在一旁,抱着娘亲的胳膊。

    小虎子和其他人陆续赶到,“你是什么人,竟敢当街行凶跟我们去县衙走一趟。”

    男人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一听与官府扯上关系,吓得面如土色,两股战战,再也没了刚才凶狠的气势。

    “官、官爷,这都是误会,我只是想带走我女儿。”男人指着阿宝儿,“那个贱人抱着的是我女儿,我亲生女儿,我这个当爹的还不能看看孩子吗”

    余三娘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我呸你想带走阿宝儿,把她卖给员外家当下人,我死也不会答应”

    “谁管你答不答应阿宝儿是我女儿,她必须跟我走你要是敢不听我的别怪我叫几个人,把你这个不守妇道的贱货沉塘”

    余三娘不再是之前的怯懦,反倒被激起了熊熊怒火。

    “你早已把我休了,往后我带着阿宝儿去哪都跟你没关系你若是再敢来,我拼上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把阿宝儿带走”

    男人对着官兵唯唯诺诺,但是在余三娘母女面前,却自以为自己是不可违逆的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从前可以随意欺辱的人忤逆,对于他而言,就如同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扇巴掌一般难堪,厚厚的脸皮火辣辣的疼。

    矮胖男人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许多下流恶心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来,仿佛恨不得把眼前的余三娘撕成碎片。

    余三娘捂着阿宝儿的耳朵,身躯气得颤抖,咬死了牙关。

    江采霜看见此人就作呕,命令道“把他押走往后再敢骚扰余三娘母女俩,便直接大刑伺候。”

    “是”

    官兵没给那男人继续骂人的机会,直接上去将他双手押在身后,疼得他满头大汗,张口喊叫。

    趁此时,小虎子不知从哪撕下一片碎布,塞进他嘴里。

    总算安静下来。

    留几个人押着那人回县衙,江采霜带着剩下的人,送余三娘母女俩回家。

    余三娘护着阿宝儿,走向掉在地上的荷叶包。

    荷叶包着的饭菜都洒在地上,和泥土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早已不能吃了。

    她不死心地扒拉了两下,见拨不出干净的饭菜,才满怀可惜地放弃。

    回到余家,余三娘打水洗了把脸,给阿宝儿也擦了擦脸上的灰。

    她挽起袖子,刚从酒楼忙碌完,又要在家里忙碌,在老人床前照顾,还要在灶台水井边转悠,像是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

    “你先别做饭了,我刚才让人去街上买吃食,一会儿就回来。”江采霜说道。

    余三娘既感激,又不敢收受她的好意,急得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能帮我们线索,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不必推拒。阿宝儿方才受了惊吓,也该吃点肉食补补身体。”

    等小虎子买来大包小包的吃的,余三娘喂完阿宝儿,盛出饭菜端到余及面前,还要去床前喂老人。

    这一大家子,从小到老,都得她照顾。

    江采霜等人默默看着她劳碌,这样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天,是余三娘再普通不过的一日,也是村里大部分女人的写照。

    哄睡了阿宝儿,余三娘坐在门槛上,“贵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今夜月色还算明亮,夜风和缓,寂静的村落中,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下午要抢走阿宝儿那个人,是阿宝儿的爹”江采霜率先问道。

    余三娘“嗯”了一声。

    “你们已经分开了”

    “他早就把我休了。头几年我嫁到他们李家,勤勤恳恳侍奉公婆,操持一大家子,自认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我婆子娘脾气不好,时常撺掇李秀打我,说是媳妇儿越打越听话。李秀是个耳根子软的,久而久之就养成了习惯,在外面丢了面子打我,赌钱赌输了也打我。”

    “这些我本来都忍着,直到后来有了阿宝儿,公婆见阿宝儿是个女娃,便一直同我说养她不值当,长大了也是别家的人,让我早早把她卖了,还能给家里多添点吃的。我自是不愿意,那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他们不疼,我心里疼。”

    “有一回我下地干活,回到家一看,阿宝儿不见了,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婆子娘还笑嘻嘻地跟我说,明天给我几个铜板,去集市上割一斤肉吃。我一把挥开她的手,哭着喊着找了阿宝儿一夜,最后在别家庄子把阿宝儿接回来了。那天走了一夜,草鞋走烂了,脚底都磨得净是血泡。”

    余三娘对于当年这件事,时至今日仍记忆犹新。

    那种被人从身上生生割下一块肉的感受,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

    “从那日起,我不管去哪儿,都带着阿宝儿。我下地干活,也拿个筐把阿宝儿装进去,背在身上。”

    “地里大太阳烈,晒得人掉皮,我就把阿宝儿放在阴凉的树下。后来阿宝儿长大一点,我怕她乱跑走丢,就只能拿个绳子把她拴在树下,让她自己在那薅草,玩泥。”说到这里,余三娘哽了喉咙。

    那是她的亲孩儿,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哪里舍得把孩子像小狗似的绑在树下。

    把阿宝儿放在家里,她不能放心。带在身边,也因为忙于农活,没办法妥善照顾。

    在心里头,余三娘总觉得亏欠阿宝儿,甚至觉得是因为自己没把她照顾好,所以阿宝儿才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明醒。

    “那李秀就是个没良心的,在家的时候,不给阿宝儿饭吃,只让我们娘俩喝面汤,想着法把阿宝儿送走。有天他喝醉了酒,又来打骂我,他说要是不把阿宝儿卖了,就把我休了,我婆子娘在旁边帮腔,最后李秀一狠心,真请来长辈给我写了休书,我就回了娘家。”

    江采霜沉吟片刻,问道“他今日来找你们,是想把阿宝儿带走”

    “他还是不死心,想把阿宝儿卖给员外家当丫头。阿宝儿连话都不会说,我哪放心她去人家家里做活万一让人欺负了咋办”余三娘祈求道,“贵人,我求求你了,能不能帮帮我们”

    “你尽管开口,只要是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

    “不管阿宝儿能不能治好,我都认了,但是阿宝儿不能让她爹带走,让她爹带走,她就没命了。我就想给我的孩儿一条活路,咋就这么难呐。”余三娘眼里含泪地哀叹起来,语声凄切。

    这些话她压在心里憋了太久,所以今天一有机会,便忍不住同江采霜诉说起来。

    从头到尾,余三娘所求的只有一件事让阿宝儿活下去。

    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要她拼了命才能达到。

    里间,看似已经睡着的阿宝儿,手指头轻轻动了动。

    江采霜一口应下,“你放心,我回去就派人教训李秀,如果他还是死不悔改,就抓他进大牢里好好想一想”

    此等软弱无能,只会欺负妻女的人,打他板子都是轻的。

    临走前,江采霜又问余三娘,包袱里的内脏的去向。

    这次余三娘终于肯透露一点消息,“七月半那天晚上,我抱着阿宝儿回家,路上包袱不小心掉了。”

    “掉了”

    “进胡同的时候,有狗一直追我们,我着急带阿宝儿回家,包袱就是在那个时候掉的。第二天早上,我再回去,就只剩个包袱皮了。我怕人发现,把包袱皮埋到了大坑里。”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