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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7. 兄长 一个月,一月后两不相欠

作品:《和清冷表兄共梦后

    崔寄梦望着香囊。

    那是救命稻草, 又是一张沾上会万劫不复的符咒。

    一个男子贴身之物是女子的香囊。

    此间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故而谢泠舟数日前的异常并非她多心,他的的确确对她存着超出礼法的心思。

    只是不知仅仅是好感, 还是情根深种,亦或纯粹男子对女子的欲念。

    然而想到在凉亭中时他环伺猎物般的目光,和方才漫不经心的语调,崔寄梦否决了情根深种这一可能性。

    她不得不疑心, 此番崔家受牵连是否是谢泠舟撒下的渔网。

    可那位夫人是她母亲的故友,不会串通谢泠舟骗她, 若真是冲着她来的, 也仅有一种可能, 便是这一切都是谢泠舟设计的。

    那么这香囊会不会也是经他授意, 有意让她看到借以暗示的

    那少年护卫见她直勾勾盯着香囊, 妥善收回, 哀求道“二少夫人, 您可千万别同公子说您方才瞧见了香囊,若公子知道方才我失职,回去要挨板子的。”

    他再三苦求, 模样不似作假。

    崔寄梦放他离去,独自立在佛堂与神佛对视, 直到香火燃尽才往回走。

    清晨她备上厚礼,去拜谒一位将军, 那是她父亲曾经同僚,此行并非指望那位将军能相助与她, 只为探听虚实。

    从将军府出来后,崔寄梦靠在马车壁上无声长叹,那位将军念在她是故友之女, 将朝中形势给她细细道来,才知此事并非中书省牵头,而是小皇帝的意思,翻出当年战事和崔家只不过是个由头。

    她坐在马车上,将自己这些年在京中所结识的权贵逐一历数。

    数来数去,只有一人可帮上忙。

    尽管她和二表兄没有夫妻之实,但在她心里他早已是她的夫婿,如今他生死未卜,她却要对他的兄长投怀送抱。

    然礼教和三纲五常帮不了她,二表兄更帮不了她,她只能以自己为饵。

    奋战沙场的将门世家以忠义为荣,即便没落了,忠魂也不能被污蔑。

    崔寄梦呆呆看着自己手心,盘算了许多,假若二表兄能回来,她便自请和离出府,若他回不来,料理完后事她便离开谢府,随便去哪儿生活都行。

    冬日的马车里阴凉十足,可想到那日在亭中谢泠舟帮正骨时的目光,崔寄梦后背不觉渗出汗来,手心亦是。

    马车停在别院前,崔寄梦派人叩门,自报姓名后很快被请了进去。

    她候在待客的正厅里,护卫去请谢泠舟,但却只身回来了,为难道“公子方赴宴归来,饮了些酒,不便见客。”

    可崔寄梦不愿再拖下去,便请求那护卫“可否替我传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语调竭力平和“就说只要兄长出手相助,寄梦往后,可任君差遣。”

    护卫没一会回来了“公子不便出来,请少夫人去院中一叙。”

    五

    别院占地颇广,崔寄梦跟在护卫身后往前走,每走一步,脚底沉一分。

    犹如被判处斩之人拖着沉重的铁球脚镣走向刑场,到了谢泠舟寝居时,仿佛经过了数年时光。

    里外间隔着面绘着高山流水的屏风,屏风后有一道模糊的鸦青色身影。

    崔寄梦记得三年前初见时,谢泠舟喜欢穿月白色衣袍,戴白玉冠,衣带当风立于杏林,似乎永远不会染上人间七情六欲。不知何时起,他多穿鸦青色、墨色袍衫,暗沉的颜色配上金线银丝绣纹,贵气逼人但充满压迫感。

    她胡思乱想时,谢泠舟开口了“表妹当真猜不出来我想要什么”

    许是饮酒所致,他喑哑声音不似平时清越,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

    还未来得及回答,谢泠舟又说“你是外嫁之女,母族已无人,留个虚名又能如何百年后莫说崔家,只怕王谢都无人记得,何苦为了注定要泯灭消亡之物赔上自己,我不喜强迫于人,今日便当你未曾来过,往后你还是我弟妹。”

    他很难受,不仅嗓音低哑,说话的时候微微喘着气,像是受伤了。

    崔寄梦顾不上那么多,走到屏风前,涩声道“我甘愿如此,并非兄长胁迫,是我有求于兄长,兄长要我如何,至于别的我后果自负。”

    谢泠舟低低笑了两声,似轻哂又似无奈“若我说,我想要的是表妹你的人,你也答应么”

    他笃定她未料到,低喘着又笑了一声,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羊入虎口。

    隔着屏风,崔寄梦甚至怀疑后面的人不是谢泠舟,而是别人。

    可是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有求于他,也只能求他。

    “我答应,只要兄长帮我。”

    她不顾礼仪,绕过屏风到他跟前。

    谢泠舟身穿一件鸦青色绣金长袍,头戴金冠,坐在蒲团上,手随意搭在屈起的右腿上,在他跟前是一张小小的矮几。

    她印象里他都是端方冷肃的,头一次见他姿态如此散漫,更怪异的是他眼角绯红,目光深沉的吓人,额上渗出了汗。

    下颚还绷紧了,仿佛在克制什么。

    见她闯进来,谢泠舟剑眉微蹙,不作声仅仅是睇视着她,二人无声对视,崔寄梦被他用目光锁住,感到一股压迫感。

    纵然自愿,可她头一遭做这种事,红唇不自然地抿了抿,长睫轻颤,仿佛飞蛾落入蛛网,正不安地扑闪翅膀。

    的确像是被网住了,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蛛丝在收紧,让她心惊腿软。

    谢泠舟望着她涂了芍药汁般的红唇,眼中有些困惑,他见过很多美人,为何会偏偏对她动了念头。

    毫无缘由,就是惦记上了。

    她尚未察觉到蛛丝马迹、跟着二弟一声声懵懂地唤他兄长时,他尚能自克,心安理得地被她敬为夫兄。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兴许是她从他眼里捕捉到别的意图,开始本能地躲避,见到他时眼底不由自主浮起恐惧。

    然而她越这是如此,谢泠舟反越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喜欢掌控,又是文官,喜好不借助武力,在沉默对视中网住猎物。

    而崔寄梦虽柔弱,却不谄媚,目光时而懵懂时而清明,时而无助,时而坚定,游走在柔弱无依和宁折不挠之间。

    也许正因如此才让他不顾伦理与三纲五常,只想让她闯入陷阱。

    这番对视无比漫长,崔寄梦被他凝视得无所适从,目光往下飘了飘,发觉他姿态虽慵懒但太过僵硬,尤其是屈起的一边腿,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虽未和夫婿圆房,但平日与别家娘子结交时,她们常会毫不避讳地聊起闺房之事,崔寄梦被迫懂得一些皮毛。

    视线再落到他绯红的眼尾和额头的汗,她似乎明白了一些。

    她骤然红了脸,忍不住后退一步。

    旋即见谢泠舟唇角轻勾,他语气闲适,不以为意道“怕了后悔尚来得及。”

    崔寄梦想起此行目的,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趋步上前,半蹲在谢泠舟跟前。

    两人平日身量悬殊,但谢泠舟是坐在地上的,她半蹲着,比他稍稍高出小半个头,谢泠舟看她时微微仰头。

    男子脖颈上的喉结暴露无遗,崔寄梦眼神不由自主落在喉结上,清楚瞧见那喉结轻轻滚了滚,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眼皮都不敢抬,手也在轻抖,却敢大胆拉住他的手,将腰间缎带置于他手心。

    谢泠舟凝着她稍许,手上迟迟未动,凑近了些,直视着她“一个月。”

    崔寄梦不解地看着他。

    谢泠舟捏紧缎带“我帮你护住崔将军身后名不受污蔑,你在我身边待一个月,一月后你我两不相欠,你是继续当谢家二少夫人或有别的选择,皆由你自行定夺,这一月里所经历诸事我都不会记着,如何”

    崔寄梦迫使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颤声道“好,望兄长一言九鼎。”

    谢泠舟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扯,缎带坠落,腰襕散落,绣着百花缠枝的罗裙落在软毛地毯上,崔寄梦自行褪去层层上外衫,只剩一条雪白的衬裙和心衣。

    室内虽烧着地龙,可她仍是感觉身上一阵发凉,轻轻吸了一口气。

    谢泠舟冰凉的手搭在她脖颈上,崔寄梦忍不住轻轻瑟缩,脖颈后仰。

    青年眸子一暗,吻住细白的颈。

    外间忽然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公子,解毒的丹丸找到了。”

    人眼看着就要进来了,崔寄梦怕人进来,吓得浑身一激灵,双手紧紧抓住谢泠舟肩上,身子不自觉往他怀里缩,欲借他遮挡,谢泠舟薄唇正辗转在崔寄梦颈侧,大掌安抚地在她光洁的后背按了按以示安抚,冷冷朝外出声

    “不必了,去备水。”

    那人犹豫了会“是还要凉水”

    “热水。”

    他说话时,手从崔寄梦腰后移开,隐于红绸下,附耳道“别怕。”

    指端捻出一声颤呼,崔寄梦意识到失态,忙紧紧咬住下唇。

    外间的人听闻,忙带上门出去。

    崔寄梦半跪在谢泠舟跟前,后背的系带被轻轻一拉,毛毯上多了块红绸,她的肩膀因紧张微微耸起,俄尔肩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她被轻轻推倒。

    软毛毯让一切动静被吸去大半,崔寄梦后背贴着软毛毯,毯上软毛随着她的后背来回挠动,挠得发痒。

    谢泠舟半跪着,幽静深邃的目光有了实质,逐寸覆过,除了眼神深沉些,呼吸微乱,眼神与行动并无狎昵与亵渎。

    仿佛他只是在读一本未曾看过的书,并未为了纾解欲念,而是好奇。

    好奇为何这本书能让他生出渴求,好奇书中究竟写了什么。

    可他的目光越是平静,崔寄梦越禁不住并膝,伸手遮住书上用朱笔写就不能轻易示人的几处文字。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这样审视的目光,支撑着从毯上坐起,紧贴着谢泠舟,如此他便看不见她的全貌,她的羞耻也能减少一点,他衣襟上金线绣的纹样擦过心尖,激起一阵酥痒,这感觉让她陌生且不安。

    谢泠舟明白她的意图,扶着她一块倒在软毯上,微抬上身。

    他执意要阅遍那本书才落笔,指腹从每一个字上拂过,遇到要处轻按,她不愿让他如此,要合上书,然而他却伸出双手压住了书脊,将书页展露无疑,以目光做朱笔,描摹书中高深莫测的文字。

    放在膝头的手逐渐收紧,崔寄梦仰着脖子低求了声“兄长”

    话音方落,谢泠舟松开了手,可随即他手中持朱笔抵于书脊间,崔寄梦要往后逃,却被按住了。

    “别乱动。”

    崔寄梦揪住地毯,眼角溢出泪来,手指渐渐泛白,收得越来越紧。

    “兄长,慢”

    她想让他慢一些轻一些,可这句称谓却激起青年压抑的狠厉,他眸色一深,将双手往上一推“别乱喊。”

    随即伴随着不由自主的一声痛呼,软毛毯上被揪下来一块。

    崔寄梦像被浪头冲上岸濒死的鱼,双唇轻颤,失去了血色。

    谢泠舟始料未及,没想过会是这般,难怪如此艰难,他咬着牙缓了缓,轻声致歉“抱歉,我不知道”

    “无碍”崔寄梦不愿让他往下说,这只会提醒她,她和二表兄只有夫妻之名,而与她夫妻之实的,却是和他的兄长。

    目光掠过谢泠舟完好的衣袍,她忽然觉得这一刻明明二人前所未有的亲密,却比从前隔得还远,她忍着难受支撑起身子,去扒掉他的外袍,想让他也和自己一样。

    谢泠舟并不阻拦,任她褪去外袍,但也止步于此,他还不习惯将自己袒露在人前,但为了安抚她情绪,俯身在她额角轻贴了贴,又移到嘴角,也仅仅是在唇上辗转,并未进一步潜入。

    书册中夹了支笔,想合上却徒劳。

    虽毫无阻隔,心里却留有余地。

    崔寄梦明白他们远不到身心彼此信任的程度,她清楚他们的亲密是出于利益交换,而非因相爱而情动,然而此刻她还是想让他离得近一些,无关情感,只不过想让这场情事显得没那么冷冰冰的。

    于是她双手不听话地从谢泠舟中衣下摆穿过,紧紧搂住了他结实的后背。

    谢泠舟身子一滞,女子手臂贴在他背上,肌肤相贴,他下意识想拿开她的手。

    可低头瞧见她眼里的泪光和无助,他难得心软,打消了念头,伸手穿过她腋下,轻轻搂住她纤薄轻颤的后背。

    唇也安抚地在她侧脸轻吻。

    漫长的静止后,要命的不适捱过去了,崔寄梦松开他,还像最初那样生分。

    谢泠舟见她不再需要安抚了,便也直起上身,双手从她背后收回,撑在她两侧。

    冠带轻摇,屏风后有模糊的人影在摇晃,有些软毛毯吸不掉的声音在安静内室愈演愈烈,此消彼长。

    六

    浮箭漏壶上的刻度显示过了半刻钟,屋里的动静停了下来。

    没有柔情蜜意,只不过是在交换彼此的欲念,自然也不需要温存。

    呼吸尚未平复,崔寄梦撑起无力的手从地毯上坐起,拾起散落在地的衣衫。

    谢泠舟从一侧拿来拭手的巾帕,将软毯上的吸去,嗓音慵懒“我已命人备好水,且先洗洗吧。”

    “多谢兄长,但不必劳烦了”

    崔寄梦声音虚弱无力,语气却坚决,她系好带子,扶着矮几起身“我还有些事,兄长若无事的话,我先回府了。”

    谢泠舟亦穿上外袍,随之起身“我正好要回府,一道吧。”

    “不了”崔寄梦脱口而出,察觉自己失态声音软了些,“我还要去趟药铺。”

    谢泠舟望着地毯上残留的水渍,道“我方才并未留下,你不必喝。”

    崔寄梦自然记得,经过方才一场,她越发笃定了他对她只有欲念,因而才会用衣裳避免肌肤相贴,与她亲吻时亦浮于表面,便是最后情动不能自抑时,仍保持清醒。

    大概政客都是如此,即便放纵也是在清醒的前提下,不给自己留任何隐患。

    这样也好,她亦是这般想的。

    他们的关系,本不该有过多牵扯。

    崔寄梦默然整理好钗发和裙摆,忍着腿处的痛故作若无其事朝他行李拜别。

    谢泠舟也不再挽留,看着她步履平稳地走出去,纤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隔着窗纸,他看到那道身影在出门后倏然像被抽掉气力,艰难地扶着墙沿,谢泠舟迈开步子想前去搀扶,最终打消念头,隔着窗目送她的身影变得模糊直至消失。

    回到府里后,崔寄梦叫了水,泡在浴池中,身上肌肤依旧如白玉无瑕,没有痕迹,似乎方才一切只是个梦。

    然后即便留不下痕迹,脑中却克制不住地在回想那一刹痛到极致的感觉。

    她伸手替自己草草洗了洗,穿上衣服,称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

    三日后,她从藏书阁出来时,在园子深处遇到了刚回府的谢泠舟。

    他看她的目光还是那般深,似乎又有些不一样,有些像三月份的绵绵细雨,雾一般,落在身上时毫无感觉,久而久之衣裳上却有湿意。

    崔寄梦避开了他的目光,如往常一样福身行礼“见过兄长。”

    想起他们如今的关系,又觉自己不该如此怠慢,又问“兄长回府可是有事”

    “无甚要事。”谢泠舟目光落在她挽起的乌发上,想起三年前初见时尚梳着未嫁女子发式的崔家表妹,不禁想再看看她一头青丝披散下来的模样。

    他淡道“听闻广元寺香火旺盛,表妹若在府里心绪难安,不妨出府住几日。”

    广元寺离谢泠舟的别院只有一炷香的脚程,崔寄梦怔了怔,随即会意“我知晓了,多谢兄长。”

    打点好府里后,她便带着采月去了广元寺,黄昏时,谢泠舟的人来接她了。

    仍是在那间寝居里,但这回外间摆放着饭食,谢泠舟坐在饭桌前,见她来了,淡道“坐,先吃过饭再说。”

    崔寄梦的确未用膳,虽不想与他有过多接触,但腹中饥饿,还是吃了几口。

    刚搁下碗,谢泠舟淡淡掀起眼皮“多用些,寺庙斋食寡淡。”

    她觉得他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又不确定,只好端起碗又多吃了些。

    谢泠舟自行起身去沐浴了,他出来时,崔寄梦正好消完食,也去沐浴了。

    从净室出来时,谢泠舟立在书案前不知在写什么,为避免窥探到纸上内容,崔寄梦在离书案前六七步处停了下来。

    “无碍,没什么不能看的。”

    谢泠舟淡声道,示意她上前,她方凑近,就被一把拉了过去。

    谢泠舟覆在身后抱住崔寄梦,在她后颈轻吻着,双手也不闲着,一上一下,在那本他以为读过一次就能止渴的书上描摹。

    原本那日说一个月时,他心中笃定到不了一个月便可抽身而退,然而这几日,他时常会记起当日倒在地毯上,紧密相连的那个拥抱。

    起初谢泠舟不以为意,三日后清晨醒来,他忽而想起一个月已过去三日。

    于是他回了谢府。

    崔寄梦伏在书桌上,手抓住桌面,她宁可他像上次一样简单直接,也不要这般磨人,看到桌上那只笔,她就会想到就在方才,他还用那只修长的手执笔磨墨。

    她咬着牙,下颚绷紧,身上忽而一松,眼前出现一只指端莹润的手,拾起一只笔未用过的放到她嘴边“怕就咬住。”

    崔寄梦不希望自己出声,从谏如流,她刚收紧牙关,半合着的双眼忽然睁大,桌上笔筒哐当倒下。

    他在身后贴着,存在感实在太强,她无法忽视,死死盯着桌上的笔筒,眼睁睁看着笔筒滚落,摞起的书易了处。

    许久后,书终于稳了下来。

    崔寄梦以为总是过去了,却被拦腰抱了起来,卧在贵妃榻上。

    深夜时分,喧嚣止息,一大一小两套寝衣皆落了地,这是崔寄梦第一次看清了他,才知那道清癯的身影其实并不文弱,肩膀宽阔,蓄力时就如虎豹。

    她不大习惯如此,宁可他像上次一样衣冠整齐,虽然那般会让她无地自容。

    但也总好过如今的全无边界。

    离去时,谢泠舟随口留她歇下,但崔寄梦还是坚持要回寺里,他便也没拦,只派了两名女护卫护送她回去。

    院里闹腾了小半夜,叫了两次水,两位侍婢守在院外困顿不已,见女护卫护送着身披狐裘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出来,还贴心嘱咐“少夫人小心。”

    两位侍婢面面相觑,这位主子一直宿在别院,她们竟未听说他娶妻的消息。

    可是既然是妻房,为何不留下住

    直到见到主子从屋里出来,似乎放心不下,而那被称为少夫人的女子则对他福身“兄长,我回去了。”

    侍婢大惊失色,敢情这少夫人不是公子的少夫人顿时诚惶诚恐,生怕知道了太多哪日小命不保。

    崔寄梦在寺里住了七日,日日会去谢泠舟的别院走一趟,但从未留宿。

    第七夜,她正抓着地毯,自背后垂下的长发轻摇,门外忽有人叩门。

    “主子,二公子回京了。”

    崔寄梦揪下两把软毛,手上一空没了支撑,双膝一软倒在毯上。

    “兄长,别。”

    谢泠舟双眸一暗,冠带猛地往前。

    “你该叫表兄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