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7章 第087章
作品:《邪神家的人类幼崽》 不怀好意。
满怀恶意。
催眠师的笑脸, 诡谲又邪异。
他仰望着小幼崽的眼睛,期待中浮现出血色的红月,一如曾经保育院上空的血月。
然, 小幼崽那张白嫩小脸,非常的面无表情。
眼瞳黑浚浚,重瞳神秘的映着催眠师的影子。
催眠师就听她吐出四个字“不想知道。”
精致的五官,完美的就像是捏造的陶泥人偶, 稚气的眉宇, 是天真的冷漠。
那种天真的冷漠,区别于成年人历经沧桑后的冷,而是只会在幼崽身上才会出现, 天然的纯粹的冷漠。
催眠师愣了下, 似乎没想到催眠会对小幼崽无效, 居然丝毫激不起她的好奇心。
小幼崽又说“我不记得是怎么推开血门的,我也不记得那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语速不快,似乎是思考了过后才认真回答的。
“但是, ”小幼崽抿了抿嘴,“我也不想知道。”
特别不想,从一个“坏人”的嘴里知道。
娜娜都忘记了, 万一坏人骗娜娜呢
小幼崽聪明得很, 丝毫不为催眠所惑。
此时,催眠师的身体已经溃散了一半了, 就是那张脸也开始扭曲不清。
他眼睛越发血红“为什么不想你怎么会不想知道”
娜娜皱了皱小眉头“你真奇怪, 娜娜不想就是不想, 父父说过, 娜娜忘了的, 那都是不重要的。”
她微微鼓起腮帮子, 有些生气的小模样“重要的事,娜娜从来不会忘记”
父父教过的每句话,娜娜就没忘记过。
催眠师怔忡“会被遗忘的,就都是不重要的”
小幼崽往前一步,她距离催眠师很近了,近的异色重瞳看到了对方体内闪亮的记忆拼图卡片。
她踮起脚尖,朝催眠师胸口伸出小手。
噗。
犹如热刀切黄油,又似乎竹签插进棉花里。
非常轻易的,小幼崽的手插进了催眠师的体内。
催眠师闷哼一声,身体的溃散停顿片刻,继而以更快的速度散成恶念黑雾,哗啦席卷着冲出铁门,重回到外面的深渊里。
肉乎乎的小手,一把就抓住了拼图卡片。
催眠师眼前发黑,虽然早没了血肉之躯,也没了痛感神经,可小幼崽这一手,仍旧叫他感知到了灵魂被撕裂的疼痛。
他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请请您手下留情”
死亡的屠刀,真的落到脖子时,猛然间他才发现,自己依然想活着,哪怕是作为一只邪种,只能被困在铁门内。
他还是想活
小幼崽歪头,面容天真无邪“为什么眼隼老师说,你以前要对我干很坏的事,我虽然不记得了,但看到你就不喜欢。”
她慢慢的抽回手,拿到了第五枚记忆拼图卡片。
当记忆拼图离体的瞬间,催眠师惨叫一声,无力的趴到了地上。
他痛的浑身打颤,腰部以下的身体都没有了。
“对不起,”他艰难的道歉,“当初,郁知找我为你催眠疗愈,我不是人我是禽兽,我企图对你下不好的暗示,但我没来得及,真的,我还没来得及”
他似乎想起了当初的事,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
催眠师小心翼翼的望向尤娜娜,然才一触及她那双重瞳,立时就尖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他想起了催眠那日的事情,面前的小幼崽也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小脸,黑浚浚的眼睛,宛如漂亮的陶泥人偶娃娃,天真又残忍。
然后,然后更恐怖的事就发生了
催眠师的身体,只剩下胸口以上了,他的表情从恐惧到绝望,再到麻木无感,嘴里一直机械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小幼崽看了看手里的记忆拼图,她又看了看催眠师。
随后,她收好拼图道了句“娜娜接受你的道歉,但不会原谅你这样的坏人。”
话罢,她抬脚走出铁门。
“嗬嗬嗬”
身后怪异的声音传来,前脚踏出铁门的娜娜回头。
她看到,只有胸口以上的催眠师,挥动着双臂,不断在地上爬着。
他仰起头望着她,努力朝她爬过来。
那“嗬嗬”的声音,正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像是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在漏风。
他一步步爬动,像只苟延残喘的狗。
“你以为忘了就不存在了”他的嗓音沙哑,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你错了”
催眠师已经爬到了小幼崽跟前“它们都在,所有的一切都存在,你做过的事抹不去,抹不去”
他的声音大了起来,带着嘶声力竭的不怀好意,身体溃散已经到了锁骨位置,一双手已经没了。
小幼崽唰的迈出后脚,她站到了铁门外,并不断往后退。
催眠师扯起嘴角笑了“你会想起来的,你还很快就会看到。”
“所以,”催眠师洞悉小幼崽的恐惧,并借此来催眠暗示,“请接受。”
“接受您的恐惧吧,哈哈哈哈哈”
他半个脑袋探出铁门,狰狞又疯狂的大笑起来。
小幼崽被笑声吓到了,她一个扭头,转身就往前跑。
她跑的快极了,仿佛是要将催眠师的狂笑和002号铁门都甩到身后一般。
但是,她跑出两米远,骤然就撞到了通道尽头。
娜娜呆立原地,在她面前的是死路,这条通道不能再往前了。
她愣愣伸手,去碰触凹凸不平的通道墙壁。
短短小小的肉手,没摸到冰冷的泥土,而是整只穿了过去。
小幼崽睁大了眼睛,她还没反应过来,墙壁那边传来一股吸力,将她整只拽了进去。
下一刻,小幼崽震惊了
密密麻麻,数不胜数。
上下左右,前前后后。
全是铁门
每扇铁门上,都挂着金属铭牌。
铭牌上的数字,从003往后排列,排到999,排到1000
铭牌数字的增长,一直排到尤娜娜看不清的前方。
每一个数字,就代表着一只邪种
整个排列,犹如金字塔的分布,她站到最塔尖的高处,身后是刚才进去过的001和002号铁门。
而脚下,则是更多的铁门。
无数的铁门,整齐排列着往下蔓延,径直延伸到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中。
神秘的异色重瞳,瞬刻堪破铁门,清晰的看到门内的每一只邪种。
太多了。
实在是太多了。
小幼崽认识的、见过的,不认识的没见过的邪种,全都能在这里看到。
“哈哈哈,”催眠师的笑声隐约传来,“看到了
吗你看到了吗”
“请接受吧”
“接受所有黑暗邪种的朝拜”
这话落下,小幼崽就看到,脚下那些铁门后的邪种,当真缓缓的朝她跪下了,并抬起头仰望着她。
那场面,十分震撼人心。
无数的邪种,齐齐对一只矮墩墩的小幼崽俯首臣服,并渴望被她支配,渴望她能打开铁门到来。
渴望,即是本能。
小幼崽抓紧包包,不自觉往后退,巴掌大的小脸唰的就白了。
不
娜娜和你们没有关系
催眠师的嘴巴已经消失了,还剩下一双血月双瞳。
但它的声音依旧传过来“你和我们都一样”
你和我们都一样
这话落入小幼崽耳里,就像是当头惊雷,叫她怔立当场。
娜娜娜娜和坏邪种是一样的吗
娜娜,娜娜明明是人类啊
娜娜从来没干过坏事
娜娜
她既委屈又害怕,更叫小幼崽无法接受的是,她隐隐知道,催眠师说的是对的。
这么多的邪种,全都在朝拜她。
她抬起手看了看,她可以支配邪种
小幼崽慌得不行“父父父父。”
黄昏立刻回“我在。”
听到父父的声音,小幼崽抬起头看黑雾翻滚的天空,简直委屈到爆炸。
“父父,”她小小的抽哒了下,“父父,我我想你了”
想立刻就缩进父父怀里,扯起父父的外套,把脑袋埋进去,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想要父父轻声哄,想要父父说娜宝宝是最乖的小幼崽
所有的主意志,在听到小幼崽这话时,立时狂风骤雨的呼啸起来。
黄昏抬脚,想也不想就要马上出现在小幼崽面前。
然而,堪堪在这一瞬,他止住了脚步。
面容俊美的男人,透过层层恶念黑雾,清楚的看到可怜兮兮的小崽崽。
她的小呆毛都软趴趴的了,嘴巴扁的弱小无助。
如同一只毛茸茸的小羊羔,有天猛然发现,自己竟是一只要吃羊羔的小狼崽。
身份的颠覆,认知的改变,三观的冲刷,都狠狠的打击了小幼崽。
一时间,黄昏竟是不知,当初用人类的角度教养小幼崽,让她在人类规则框里成长,与现在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小幼崽将人类规则学的太好了,并且按照很正面的方向在努力长大。
她乖巧听话,她纯粹善良,她同情弱小,并嫉恶如仇。
可是,眼下这一切都被颠覆了。
祂的小幼崽发现,内在的“真我”,跟自我的认知出现了矛盾和割裂。
她处理不来。
黄昏垂眸,口吻是如常的平稳“那要我现在来找你吗”
只要小幼崽点头,立刻他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给她需要的一切安慰和支持。
然,小幼崽摇了摇头。
她眼圈红红的,像只焉哒哒的小兔子,连耳朵也竖不起来了。
但她仍旧不想要父父知道,至少不是现在这种场景下。
这么多的邪种,这么扭曲的朝拜
她抽抽的,小嗓音都带上了鼻音“父父不要来。”
她吸吸粉粉的小鼻尖,努力
绷住了“父父再等我一会,出去了我再跟父父讲。”
黄昏叹了口气“嗯,我等你。”
跟父父讲了会话,小幼崽情绪才算好一些了。
她用手背抹了把眼睛,腮帮子微微鼓起,转头非常严肃认真的盯着即将要消逝的催眠师。
小幼崽奶气却很坚定的说“不一样,娜娜才和你们不一样。”
催眠师只剩下一只眼睛了,看不到它的表情,可能看出那眼里血色。
小幼崽无比笃定“娜娜是人类,院长和眼隼老师都说娜娜是最乖的幼崽,父父也说娜娜是最棒的。”
她一口气说出心里的想法“而且,娜娜是神选者,是要清除你们这些坏邪种的。”
所以,她才不和坏邪种一伙
人类幼崽对自我的认知,悉数尽是从他者的凝视中反馈得来的。
尽管还很单薄,但胜在她信任这些他者,并对他们的话都深信不疑。
特别是对黄昏说过的话,她从不怀疑,并且坚定认为,父父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尤娜娜就是最乖、最棒的小幼崽
娜娜不是坏幼崽
催眠师仅剩的眼睛里流露出嘲讽,明晃晃的,又冷又刺人。
“你你能支配邪种”
支配邪种,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就连最强神选者黄昏,亦不能做到。
小幼崽脸上逐渐没有了任何表情,精致的五官,黑浚浚的眼瞳,奶白的皮肤,她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就是樽完美的陶泥人偶。
她就那么看着催眠师,微微歪着头,左眼的黑瞳和右眼的重瞳,都叫人发憷得慌。
催眠师最后的意识,就听小幼崽淡淡的说“那又怎么样呢”
催眠师意识开始迟钝,似已经听不懂这话了。
小幼崽重复“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能支配邪种,那又怎么样呢
娜娜眉眼天真,带着幼崽特有的理所当然,好和坏没有分别,区别只在于她想或不想。
催眠师看懂了
幼崽纯粹的善,天真的恶,皆是幼崽的本性
善恶黑白,那是后世驯化教导的结果
最后一丝意识消泯的刹那,催眠师颤栗的高喊起来“错了全都错了”
尾音很快消散,只余回音。
催眠师彻底消失清除了。
002号铁门,吱嘎一声自动关上,门上的铭牌脱落掉下来,那扇铁门如同催眠师,蓦地就消失了,只留下个空位。
然而,新的铁门从黑暗里生长出来。
金色的新铭牌,崭新的“002”缓缓浮现。
只是,铁门房间里还是空的,只有一团恶念黑雾充斥其中,暂时还未入住新的邪种。
尤娜娜看着这一切发生,她的脸上仍旧是没多少表情的,精致中带着些许木讷,更多的是迷惑和不解。
错了
什么错了
小幼崽看着崭新的002号铁门想了会,想不明白催眠师的话,她转头就不想了。
她回转过身,眼瞳不带温度的扫过脚下的一众邪种。
白嫩小脸上,再没有了慌乱和无措。
此时,她看邪种就像是看群数量多点的蚂蚁,又像是无知无畏的小幼兽崽崽,似懂又似浑然都不懂。
她垂眸,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说道“我
还差一枚记忆拼图,你们谁有”
她从小包里掏出五枚记忆拼图,蹲下身试着拼起来。
五枚记忆拼图,有三枚都能拼好,却还差一枚才能将另外两枚衔接起来,拼成一张完整的。
小幼崽注意力都在拼图上,嘴里嘀咕着“一二三四五,找到最后一枚,娜娜就能恢复全部记忆了吧”
她双手托腮,视线依次从每一枚卡片上掠过。
她没注意到,脚下那无数的邪种,对她更深的伏跪下去,并有萤火虫般的光点,渐次从每只邪种的身体里飞出来。
越来越多的光点飞舞出来,萦绕到小幼崽周围,最后汇聚成第六枚拼图小卡片的模样。
小幼崽终于注意到了,她看着第六枚拼图,又看了看铁门里的邪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无数的邪种在光点离体内,就像是得到了某种讯号,居然推开铁门走了出来。
起先是一只,后来是两只三只四只乃至无数只的邪种,齐齐走出来,你踩着我我踩着你,试图靠近小幼崽。
小娜娜不自觉后退了步,她皱起了眉头。
第六枚拼图慢慢成型,正面赫然是金字塔的邪种排列图案,角落里还有两个字。
小幼崽认字,那是监牢
她伸手去抓第六枚拼图,闪烁微光的拼图落入小肉手的瞬间,整座“监牢”登时暴动。
监牢大开,邪种自由。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拉拉猛然就看向“监牢”的方向。
她挥动消防斧的动作停住,苍白的脸上,陡然就狂热的亢奋起来。
贪婪邪种趁机逃开,黑色的袍摆破烂褴褛,盘踞虬结的血肉触须,此时竟只剩两条了。
鲜血淋漓,将破烂的袍摆打湿,每移动半步,身下都是撕裂般的巨疼。
然,贪婪根本不敢停下来。
他仓惶躲避,频频回头看向那只凶残诡异的小幼崽。
这一看,贪婪顿时惊疑不定。
只见,起先还无比凶残的崽子,这会激动的上蹿下跳,她连消防斧也丢了,兴奋的嗷嗷叫唤起来。
她对远处的另一道黑影大声喊道“院长,院长快躲起来,小娜开启狂欢啦。”
那黑影顿了顿,立时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拉拉哈哈大笑着,跳到三十米高的巨人邪种脑袋上,很快一众人就看不见她了。
巨人邪种和骨鲸在争抢懒惰邪种,突然齐齐停手,巨人邪种直接将懒惰丢了出去。
三十米高的巨人邪种,以及体型臃肿的骨鲸,不约而同的轰隆跪下来。
它们朝着监牢的方向,姿态卑微的伏跪下去,隐约的还有点瑟瑟发抖的意味。
这一幕,震撼住了所有人。
徐池洲赶紧录制下来,眼隼眯眼,试图一窥究竟。
下刻,他的双眼剧痛,鲜血哗啦啦的就往下淌。
他闷哼一声,一把捂住眼睛,什么都不敢再看了。
其余人震惊,白鸽看了看黑雾里,跪了满地的大小邪种,呐呐的问“那边,究竟有什么存在”
徐池洲舔了舔起干皮的唇,很小声的道了句“会不会是恶源”
这话一落,众人心都要紧张爆了。
眼隼喘着粗气“是是小小娜”
惊鸿一瞥,快若闪电。
但他仍旧认出来了,矗立在那高之巅的矮墩墩身影,是尤娜娜
“是
尤娜娜,我不会看错。”眼隼的眼睛止住了流血。
一众人表情茫然,为什么很不明白。
唯有白鸽和徐池洲皱起了眉头,如果真的是尤娜娜在那个方向,那这些邪种朝拜的又是谁
尤娜娜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
重重疑云,解开一层,结果更多的疑云聚拢过来,另真相扑朔迷离。
白鸽问“黄昏先生呢眼隼你看到先生了吗”
按理说,跟着进来的黄昏,是绝对不会离开小幼崽太远。
眼隼摇头,眼睛上重新缠上白布巾“没有看到。”
这也是另眼隼担心并疑惑的地方。
此时此刻,黄昏去哪了
防护罩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没有人在说话。
身处未知的险境,还处处都是邪种,虽然有防护罩,可谁都不知道能管多久。
轰
一声霹雳巨响,穿透恶念黑雾,从邪种朝拜的方向传来。
所有人心脏重重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跟着又是接连两声。
轰轰
众人脸色大变,顿觉脚下的石柱在剧烈晃动。
轰轰轰
又是三声巨响。
石柱摇晃的更厉害了,东倒西歪,让人站立不稳。
徐池洲反应最快“趴下全都趴下身体紧贴地面。”
说着,他长臂一挥,按着白鸽后背,把人用力压到自己身体
白鸽一阵闭气,来不及计较,扬手十指长长,唰的深深抓挠进地面,试图稳住两人。
其他人全都慌乱的趴到地面,尽量让身体和地面贴合,不被晃下去。
“啊,救命”一声求救的惊呼。
随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惊呼。
“救命我抓不住了。”
“啊啊啊啊,我要掉下去了。”
白给眉头皱紧了,巨响还在不断传来,石柱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像是整座血门世界,都在经历天翻地覆的地震巨变一般。
“徐池洲,”她大喊了一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断都有人掉出防护罩,石柱往下,大半都处在恶念黑雾中,根本就不知道有多高。
甫一掉下去,即便不被邪种吃掉,多半也会摔成重伤。
徐池洲脸上的刀疤,充血到通红,为他的眉眼平添几分凶狠。
他深深的看了眼身下的白鸽,毫不犹豫道“你稳住了,我去支援掉下去的人。”
那些人,多是毫无能力的普通人,掉出防护罩,在恶念黑雾里根本坚持不了两分钟。
白鸽心口一悸“徐”
她名字还没喊出来,背后骤然就一轻。
徐池洲松手了
白鸽眼瞳紧缩,扭头就看到徐池洲双臂平展,像流星一样往下坠落。
徐池洲
她不自觉抓紧了地面,喉头蓦地肿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须臾,最先掉下去的那人被狠狠的丢了上来。
他啊啊啊尖叫着,白鸽眼疾手快,扬手甩出一道血鞭,缠在那人身上,将对方拖回了防护罩里。
眼隼等人接应,连忙把人压住了,省的再被晃出去。
不大一会,第二个人被丢了回来。
很快,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第五个人
十五分钟后,石柱停住了晃动,那巨
响的也没有再传来。
白鸽回头一看,所有的人都在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死亡。
劫后余生,众人齐齐松了口气,脸上都是庆幸的表情。
白鸽眼皮一跳“徐池洲呢”
掉下去的人都救回来了,徐池洲为什么还没上来
眼隼皱起眉头,被救的其中一人道“徐队长说,他还另外有任务要完成,暂时先不回来了,让我们能出去就先出去。”
“胡闹”眼隼很不赞同,“徐队长怎么这么意气用事”
那人又说“徐队长还说,他和恶种多目的结合值上涨的太快,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完成任务。”
这话一落,白鸽就愣住了。
从进入血门到刚才,徐池洲并未大动用恶种多目,且这里遍地都是邪种,对恶种应当存在天然的压制才对,结合值怎么会上涨
忽的,白鸽似想到什么,她缓缓站起身“苏教授的任务,是发布给我和徐池洲的,没有让他一个人去完成的道理。”
她对眼隼点了点头,往后退一步,直接就跳下了石柱。
防护罩里,一众人再次安静无声了。
有人愣愣看着防护罩,即便是有保护的作用,可心里还是不可遏制的生出了对未知的惶恐。
这个遍地邪种的世界未知。
恶念黑雾里是未知。
更远更宽阔的地方,也是未知。
有声音很轻的问“眼隼先生,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眼隼揉了揉眉心,不自觉看向了尤娜娜的方向。
他嗓音沙哑“能,请相信我们二区的金种子。”
这是尤娜娜的血门世界,这个保护罩就是她最好的心意。
难捱的沉默,再次寂静下来。
石柱底,白鸽跳下来后,差点踩到只伏跪在地的邪种。
她双脚落地后,抬头往上看了看,已经看不到防护罩了,从下落的时间和速度计算,石柱最少高二十米。
起先那些人掉下来没伤亡,简直不可思议。
白鸽没多想,她忍着恶念的腥臭,轻轻嗅了口,仔细分辨夹杂其中的辛辣烟草味。
她辨别了下,选择了个方向谨慎的往前走。
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了靠在只邪种尸体上抽烟的徐池洲。
他身形落拓,细碎的发垂落额前,半垂眉眼,只一口口的吞云吐雾,看不清表情。
那刻,白鸽暗自松了口气。
她压低声音道“徐池洲”
男人回头,眸子非常亮,但一开口就是呵斥“回去。”
白鸽上前,看了眼邪种尸体“任务也有我一份。”
徐池洲舌尖顶了顶腔壁,他嗤笑一声“白鸽,我是没打算回去的,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送死”
他弹了弹烟灰“还是,你想跟我死一块”
白鸽皱眉“苏教授说过,这里是小姐的世界,以我们和小姐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徐池洲眉目暴躁,他扯了扯领口,面颊浮起两团诡异的潮红。
他不耐烦的说“是,但苏老头忘了,我身上有恶种”
他伸出胳膊给白鸽看,小麦肤色的皮肤上,黑色的纹路正在往上蔓延。
徐池洲冷笑“这狗东西一进这里,就想吸收这些恶念,进阶成邪种。”
他已经快压制不住了,结合值太高了,精神稳定药剂失效。
白鸽一把抓住他滚
烫的胳膊“走不做任务了,你先出去,或者我们现在去找小姐。”
徐池洲手一用力,就把白鸽拉回来。
猝不及防,白鸽跌进他滚烫如火焰的怀里。
徐池洲在发烧。
他喉结上下滚动“别去,多目能感应到恶源的位置,我很快就能收集到苏老头要的数据”
探明了深渊的地形,锁定了恶源的位置。
用苏教授的话来说,人类的光明未来就在前方。
伸手可及的前方。
白鸽怔了片刻“徐池洲,你不是这种会自愿牺牲的人。”
她太了解他了,混不吝的二混子,能活着绝对不会想死的人。
徐池洲微微低头,下颌落在了白鸽肩膀。
他似乎轻笑了声“你就当是,我想看你生活在大灾变之前的阳光下。”
有懂珍惜的爱人,有可爱的孩子,在阳光下的郊外野餐,在鲜花里展颜。
幸福而平淡的生活着。
白鸽咬唇,她用力掰开徐池洲的胳膊,转身正视他道“徐池洲,你以为我会因此而记得并感激你”
徐池洲站直了,拍了拍外套“没这么想”
他若死了,还记着干什么最好全都忘了。
他跟着多目的指引,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
白鸽扶了扶单边眼镜,看着徐池洲的背影,毅然抬脚跟了上去。
她跟在徐池洲身后,见他偶尔顺手清除邪种,结合值越来越高,直至半边脸都爬上了黑纹。
忽的,她心里就涌现出悲戚的遗憾。
她和他做尽过最亲密的事,差一点就只差一点,就能成为彼此深爱、并不离不弃的家人。
她和他都规划好了的啊。
可所谓的求而不得,估计就是他们这般了。
当徐池洲和白鸽在邪种间穿行之时,其中一石柱的阴影里,泄露出两道斜长的影子。
郁知的声音传来“你的人,不领着一起”
另一道身影,往外看了眼,露出张和郁知有五六分像的脸来。
那是秦冰“他们有自己的任务。”
郁知没说话了,那张有尸斑淤青的脸上,显得呆板而没有表情。
秦冰看着她这模样,心脏隐隐作痛。
她张了张嘴,最后难过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当年,如果她不那么固执,愿意去包容郁知,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郁知看她一眼“不用提”
“为什么不提”秦冰打断她的话,“知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是如今你这样子,我怎么能不怪自己”
“如果我不跟你争,你就不会从中央城离开。”
“你不离开,就不会到保育院来,现在也不会变成邪种。”
郁知静静的看着她,半晌后她摇头道“你还是这性子,秦冰你回去,不要再来找我。”
秦冰怔忪“知知,我现在理解你的想法了,我真的理解了,你实现理想的方式没有错,我也没有错。”
“但我们当初都太年轻,太争强好胜。”
她扯动嘴角,露出个惨然的苦笑。
她朝郁知伸手,一如多年之前的彼此的小习惯“家人之间,哪有什么输赢”
家人之前,那该是包容、理解并支持啊。
一如,黄昏对待尤娜娜
那般。
从前,她说黄昏不懂感情,没有人情味,但事实上,不懂的那个人是她
郁知的视线落到秦冰的手上,她的手掌心纹路清晰干净,她甚至记得她的掌心温度。
她没有抬手搭上去,而是说“秦冰,我已经是邪种了,我们不是家人了。”
有些家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最后就再走不回去了。
秦冰指尖颤抖“为什么不是尤娜娜都能和那只嫉妒邪种继续做朋友,黄昏不管她是什么样子,都只认她是自己的幼崽。”
“你是邪种了,我为什么就不认你是家人了”
郁知没说话了。
秦冰收回了手,她飞快收敛了情绪,又恢复了中央城司法部长判官的公正冷酷模样。
她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我们走的有多散了,但我秦冰的家人表妹,就只是郁知。”
郁知似乎叹了口气“你说你理解我了,但其实你仍旧是照着自己想法来的,你从刚才就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秦冰一僵,她瞥着郁知,表情几度变换。
她琢磨着,如果是黄昏会怎么做。
片刻后,她轻咳了一声,表情别扭的说“那个,我可能会做的不好,你可以提醒我,我会去改变。”
还有
她绷紧了脸,学着黄昏对小幼崽的语气,飞快道了句“知知最厉害最棒,今天也最喜欢知知了。”
郁知惊恐“”
秦冰,你什么毛病
两人大眼瞪小眼,尴尬又社死。
就在这时
“小娜,我终于找到你了”
艾蒂的声音在黑雾笼罩的上空响起。
随着话音,黑雾翻滚如摩西分海,逐渐展露出整座金字塔形的监牢来。
所有人抬头,正正就看到,矮墩墩的小幼崽冷着白嫩小脸,站在最高处。
在她的脚下,是密密麻麻的邪种。
这些邪种,以一种叠罗汉的献祭姿态,既卑微又狂热的姿态,无比渴望的凝视着小幼崽。
而小幼崽的表情
很不对
所有人听见她说“我想起了。”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