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第 26 章

作品:《[原神]这是我的第几个男朋友

    在八酝岛, 将我带走的人问我的名字。

    “我叫真。”她告诉我说“每个人都要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稻妻的话我还没有学太好,依稀从她口中听到了意为名的词汇。我过去有过很多名字,那些名字都代表着责任。

    “不想说话吗”真问被自己牵住的小孩儿,“还是没有名字。”

    我仰头看向她。

    “小小年纪干嘛装的这样深沉。”她看向天边被乌云遮住海岸, “既然不想再用以前的名字, 不如以后就叫千鹤吧。”

    “就当这是我送给你的祝福。”

    在魔物散去后, 阴雨多年的海岛终于能见到日光, 将太阳围拱在中心的云彩映在透蓝的天幕上, 阳光洒落下来, 映照着对方发间的饰品闪闪发光。

    其实我与那位神明只有过一面之缘,刚开始纠缠狐斋宫是真的想要知道她是谁,后来就逐渐变成一种习惯。

    似乎是大阵终于落下,得闲的狐斋宫终于有空偷懒,在山间的树上睡个懒觉。

    她似乎是被我吵醒了, 睁开眼睛看清来人后问道“哟,你怎么还在鸣神大社”

    这问题就问的很奇怪“我一个在神社工作的巫女,不待在神社还去哪里”

    “心都飞走了,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狐斋宫没再理会树下的人, 拿自己的尾巴往脸上一盖, 遮住自叶间漏下的光点。

    我没再继续打扰休息的宫司大人, 就地坐在树下再次开始制作御守。

    可能是今天的日光实在好, 也可能是我今天凑到了狐仙身上的一点气运, 历经十年都没有成功融入御守中的灵力今日居然畅通无阻在其中交叉错落,结为灵纹。

    “扰人清梦。”狐斋宫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的,她坐在我头顶的枝干上, 一双毛茸茸的耳朵不停抖动, 显露出主人并不算好的心情。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成功。”将手里刚制作好的御守扔到头顶, 宫司大人的尾巴很快将攀至高峰的御守卷走,“难得的成品,就送给宫司大人了。”

    我起身,朝上方的狐斋宫弯腰辞行“那么我们有机会再见,狐斋宫。”

    “我可不想挡你的路,所以去吧。”听话的尾巴将御守送到手边,狐斋宫拿指尖勾住这枚花了十年时间才做好的御守,“真现在很需要要你。”

    通往神明近侧的路并不算好走,但好在我也算是出身自鸣神大社,所以比起其他人还算多些优势。

    在离开鸣神大社的第二年,我终于获得面见神明的资格。

    正坐在廊下的人至今依旧是初见的模样,她衣摆上绣着紫藤花,起身时像是盛开的紫藤萝簌簌作响

    “千鹤。”她勾起唇角笑的很好看,紫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你长大的样子很好看。”

    自那以后,我被留在鸣神御前。

    稻妻的局势一日严重过一日,天守阁亮起的灯自此彻夜长明。

    有资格面见神明的人不算多,他们每日都要带着昨天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前来献策,可拥有决策权的真从来不曾点头。

    一份又一份公文从我手中流出,从鸣神岛开始落实,然后像蛛网一般朝整个稻妻境内扩散。

    今日坐在屏风后的人已经半天没有说一句话,放下手里的文书,我掀开帘子看到神情严肃跪坐在案前的真。她正皱眉盯着公文看,仿佛上面写着什么不可饶恕的罪状,但余光扫过去之后不难发现那只是一份十分常见的文书在等待批示。

    我看着眼前的真,发现她右眼角有一滴泪痣。

    那就没错了,那个困扰了我有好些年的问题,答案近在眼前。

    在我跌倒之前见到的雷光不是错觉,站到我

    面前牵起我手的人也不是错觉。

    有谁能想到,稻妻的鸣神乃是双子。

    “如果您觉得这些很难处理,那就都交给我。”虽然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没关系,“身为近臣,帮忙处理这些本就是我的职责。”

    这当然不是属于我的责任,我在撒谎。

    但神明点头应允。

    于是我向勉强坚持坐在位置上的人提议道“现在没有人走动,如果觉得这里太闷,不如去内庭那里坐坐。”

    我目送她远去,然后听到自背后传来耳熟的声音。

    “我就说吧,影一定会被认出来。”许久不见的狐斋宫从身后不远处的帘子后出来,转头为落后她一步的真掀开帘子,“千鹤跟别人可不太一样,她胆量尤其大。”

    真难得,居然会在工作的时间见到狐斋宫跟真在一起,再往后看,原来御舆千代大人也在。

    爽朗的鬼族武士一只手拍在我肩上“公务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处理都可以,难得我们有空小聚,千鹤要不要一起来”

    我正要推拒,笑而不语的神明就牵住我的手。她带笑的眼睛又望向我,里面是无声的纵容。

    “好吧。”我叹气,看来今日的公务要熬夜批复了。

    小聚的地址选在一处樱花林,最后过来的影在看到我时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她又看向这里的另外三个人,最后只是沉默着未曾开口。

    和真不同,影大多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她拿起甜品放进嘴里时,我明显察觉到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没等我感慨完她真可爱,狐斋宫就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除了神楽舞还会跳别的吗”

    “跳舞我真的不行。”我连忙摇头回拒,“在鸣神大社我就跟着别的巫女做做样子晃晃铃铛。”

    我尝试换个自己学过的“实在不行我为你们奏乐”

    “奏乐和舞剑的人都有。”狐斋宫示意我看向真和已经拔出长剑的御舆千代,“既然不会,那就跟着我一起来学吧。”

    昏黄的落霞映照着身旁面容如月、高傲凛然少女,她剑舞的很慢,如同一场华丽的表演。

    这就衬得手把手教我跳舞的狐斋宫和我两个人很不合时景。

    “哎呀。”狐斋宫落在我腰间的双手带着我一起后退,“这种时候可是要开心些才好。”

    “只有你开心了,留在你回忆里的今天才会永远是鲜活的。”

    身旁是长剑破空舞动的声音,伴着舒缓的笛声,狐斋宫带着我这个新学者一起起舞,本来老实坐着的影也掏出她随身带着的牌盒招呼千代和她进行歌牌对决。

    直到太阳终于完全藏到山背面,月色洒落一地。围坐在一起的人举杯共庆,庆祝即将到来的明天,也庆祝完美落下的今天。

    在漫长的生命之中,他们又多了一份值得来回翻阅的记忆。

    天守阁今夜灯火通明。

    辞别诸位后我打算将自己白天落下的公务处理掉再去休息。只是公文还没批复两份,正被我聚精会神读到一半的内容却突然被抽走。

    我的肩被一只手按住,这也阻止了我回望的姿势,但我瞥见落在肩上的黑色发丝。

    “已至夜半,千鹤,现在是休息时间了。”将公文从近臣手上抽出来的真将转移到自己手中的公文丢在案上。

    她按住我肩膀的手没有放开,人也跟着坐到我身边。

    “你要记住,神明无所不能。”真按住我的脑袋靠在她肩上,“我是你的神,我无所不能。”

    “有时候稍微放松些吧。”轻缓的拍打落在我肩上,真的声音还没有停下,“我就在你身后。千鹤,我在你身后。”

    偶尔也要稍微依靠一下你的神明啊

    。

    “睡一觉吧,千鹤。睡吧”

    落在耳畔的声音在变得模糊,鼻尖萦绕着一种我分辨不出的香气,似乎一切都在催我入眠。

    于是就此一觉到天明。

    今日天守阁只有彼此靠近的两个人。

    等到初升的日光透过窗纸落在屋里,依偎着神明沉眠的信徒终于醒来。

    等我意识到自己昨夜居然真的枕着真睡了一整晚时甚至没来得及逃走,她拉住我的手腕,然后递给我一把折扇。

    我不知道该不该接,抬眼就撞进真紫色的眼睛里。

    她的手指落在我唇畔,阻止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疑惑。

    “这是证明。”神明依旧从容不迫,“从今天起,千鹤就是雷神的眷属。”

    手里的折扇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真漂亮的眼睛里浮现出笑意“千鹤会拒绝我吗”

    我不会。

    “您在注视着我吗”我问眼前的真。

    “当然。”她回应我,“不用仰望我,不用追逐我。千鹤,我一直在注视着你。”

    神明回应信徒的祈愿。

    鹤乃是高贵美丽且自由的存在。

    所以,我的千鹤,在你走到我身边之后也稍微放轻松一些吧。

    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不要总背负那些我见了就觉得疲惫的过往。

    高贵的禽鸟理应无拘无束、自由飞翔。

    就此,我正式接下作为神明馈赠的羽扇。

    上面勾勒着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它正高昂着头颅,打算直上云霄去。

    最近坊间传的最热闹的莫过于神之眼相关的事。据说,那是得到神明注视后才有的殊荣。

    我看向手里的扇子,又看向真。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得知此事的狐斋宫提及了神明未曾说出口的解释“神之眼并非由神明的意志决定。据我所知,在稻妻统辖的土地上不仅出现了雷系神之眼。”

    在未经执政者允许时,擅自越过界线一般被视为挑衅,但最近提瓦特显然没有传出七神之间有过任何争斗的行为。

    所以神之眼不可能由神明亲自颁发。

    “这些可不是该你烦恼的事情。”狐斋宫眼睛盯着我手里的折扇不放,然后耸了耸自己的一双耳朵,“稻妻境内最近安分了不少,你当属首功。”

    似乎是想起之前在鸣神大社时候我的样子,她半是自言自语道“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适合做这一行”

    “这一行是哪一行”

    “我本来是打算带你去参加三川花祭的,不过既然千鹤这么没诚意”

    不愧是属狐狸的,真会拿捏我。

    将折扇塞到狐斋宫手里,我出声安抚她“好好好,是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早就在狐斋宫和御舆千代口中听闻过三川花祭的大名,那是属于妖怪们的庆典。来稻妻要是不去三川花祭看一看,那得留下多少遗憾。

    “你才是大人,我们狐狸心眼向来不大。”狐斋宫观摩着手中的扇子,片刻后就将其收起扔回给它的主人,“三川花祭就在后日。你既然想去,就把那天晚上的时间给空出来。“

    当天我就得到了真对三川花祭的评价。

    “那里确实热闹,如果你想去,到地方之后最好跟紧狐斋宫。”处理公文的神明将琐事放下,抬头叮嘱我,“不过妖怪们大都性情直爽,他们也一定会喜欢千鹤的。”

    哪怕距离再近,三川花祭也是后日的事情了。至于今天,刚送来的公文足够消磨接下来的时间。

    紧要的公文往往放在最上面尽早处理,不过今日临近正午时我见到一份被放在平常文件

    里的紧要事件。

    上面是关于海祇岛近来又开始蠢蠢欲动的消息。

    虽然他们一直没有消停过,但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了一点。截留将军麾下的兵师本就是重罪,如今还大摇大摆向天守阁讨要物资。

    真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但近一年的相处足够我了解到她对海祇岛一直使用怀柔政策,不然这公文也不会与平常文书放在一起。

    在鸣神所统御的国度信仰外神

    “千鹤。”真压住我手中的公文,她朝我摇头,“海祇岛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不曾提及原因,然后将公文抽走亲自批复。

    有什么能让神明缄默,轻叹不可说。

    既然真不告诉说,我也没有继续追问,直到再次和狐斋宫碰头一起去三川花祭的那天来临。

    这件事也不能开口问她,不然明日真就会知道这件事。

    我选择等三川花祭之后从千代嘴里套话。

    狐斋宫带我来到镇守之森。

    我知道这里,听说在此游戏的孩子经常会走丢,然后在几日后安全出现在家里。总之是个充满了奇闻轶事的地方。

    “你这样可不行。”狐斋宫托着下巴打量我,然后伸手在我眼前一挥,“一点小小的障眼法,走吧。”

    我伸手,在靠近耳朵的地方摸到顺滑的绒羽。

    “三川花祭毕竟是妖怪的祭典,哪怕化身为人形,也要保留一点妖怪的特征。”狐斋宫转身继续拉着我走,“虽然瞒不住那些妖力强大的妖怪,但一般的小妖怪是看不出来的。”

    我略带新奇的摸着触感极为真实的羽毛,问身边的狐斋宫“这么好用的东西,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她并未推拒我试探一般的询问“只要你有空学,我绝不推脱。”

    似乎是越过了什么肉眼看不到的结界,一个眨眼间,镇守之森幽暗的景色瞬间转变为灯火葱茏的热闹景象。刚才还在耳边的风声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妖怪们大声高谈阔论的嘈杂声响。

    来往的妖怪大都维持半人半妖的姿态,也有保持原型的,其中最少见的则是像狐斋宫一样只留下少许妖怪特征的大妖。

    “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会被注意到。”带着我停在小吃摊前的狐斋宫靠近到我耳畔说话,她将小妖怪递过来的食物塞到我手里,“祝你玩得开心。”

    狐斋宫把我丢下一走了之,她走后甚至头都不回。

    我咬一口手里拿着的肉串,听到有人跟我说话。

    “人类,你和狐斋宫是什么关系”

    我朝四下望,周围的妖怪们都各自做着手里的事,好像没人跟我说话。

    “我在这里。”趴在一旁盒子上类似猫的妖怪拍了拍它的尾巴,然后睁开面上唯一的眼睛看向我。

    “喵”它舔完爪子,复又趴下,然后开始晃悠那条尾巴。

    我凑到它面前“你在跟我说话吗”

    “这不是废话,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人类吗”它闭上眼,把头扭向另一面背对着我。

    大概是没有了。

    至于我和狐斋宫的关系“我们大概算是朋友”

    “稀罕,狐斋宫居然也会交人类朋友”那只猫又扭头回来,“她不是只跟那位鸣神的眷属交好”

    “赶巧。”我展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扇子遮挡勾起的唇角,“在下也是眷属中的一位。”

    烦躁的猫猫不停来回甩着尾巴,头一扭,再也不理我了。

    哎呀,明明这么可爱。

    什么时候我也养一只吧。

    养一只乖巧听话,可爱懂事的猫猫。

    我不再尝试跟与我置气的妖怪搭话,转头去别的妖怪摊前。

    三川花祭上有很多新鲜玩意儿,除了食物还有活动摊子,其中最爆火的属秋津羽戏。

    我正聚精会神看两只妖怪比试,也琢磨一下这游戏的规则。

    但进行到一半的比试突然停住,身边热闹的气氛就像流动的水戛然而止,妖怪们开始窃窃私语。

    “那是人类吧,人类怎么会跑到三川花祭”

    “人类会被赶出去吧”

    本来还算低的议论声在不断变大。

    “把人类赶出去”

    狐斋宫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我,她牵住我的手“看来今夜的祭典着实热闹。”

    确实,一个奔着妖怪祭典的我来了还不够,又误闯进来一个。

    不过那位人类武士进来时惊起的喧嚣很快落下,狐斋宫跟我介绍稳住场面的那只妖“那是镰井显治。”

    从外貌不难看出,那是一只镰鼬妖怪。

    镰井揽着人类武士的肩与他同游庆典,邀他加入今夜的狂欢。

    身旁的狐斋宫也把我从妖怪众多的地方拉走“从现在开始,今夜不要离我跟千代太远。”

    毕竟这里可不只有近人的妖怪。

    御舆千代似乎也注意到动静,她找到我跟狐斋宫似乎才放下心。

    “那您先去逛吧,我记得你最喜欢热闹。”看到千代过来,我跟身边的狐斋宫打招呼。

    “那你小心。”似乎是因为千代在,狐斋宫表现出颇为放心的样子。

    她朝御舆千代点头,然后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游乐。

    我问身旁少女模样的千代“千代是鬼族吧可妖怪们似乎不排斥你参加三川花祭”

    千代握住腰间的佩剑“妖魔鬼怪自古被并做异类,所以妖怪们其实并不排斥鬼族。”

    她转头看向我“倒是千鹤,你今晚有心事吗”

    “唉。”我叹气,拉着千代在妖怪们的摊前逛,很快与今夜瞩目的那位武士擦肩而过,“还不是珊瑚宫的事情。”

    我拿起摊位上摆着的扇子尝试塞给千代,可惜这位武士并不欣赏配饰的美丽,只皱眉拒绝,“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将扇子放回摊位上,千代继续叮嘱我“你不要太过关注海祇岛的事情了,将军会处理好一切。”

    这已经是第二个告诫我不要尝试触碰海祇岛隐秘的朋友了。

    可我着实好奇,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真和千代三缄其口。

    那是我为数不多得以实施的好奇心,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曾尝试揭开某些不为人知隐秘。

    关于海祇大御神奥罗巴斯的文献并不算难查,那是数百年前被将军所斩杀的魔神。在他死后,他的领地与子民理所当然被并为稻妻的领土,魔神战争自古便是如此。

    其中定然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奥罗巴斯拿出的条件甚至让真默认那些遗民至今都得寸进尺的行为。

    我暗中的调查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天守阁迎来了一位熟悉且陌生的武士。

    “柳桥卓人。”我念着他的名字,“原来你是柳桥家的人。”

    我问他“既然之前在外修行,怎么最近却回来了”

    正坐在我对面的青年答道“因为找到了值得一战的对手。我想,等到下一次见面时,我的进步一定会令那位大人大吃一惊。”

    看他的表现

    我又问他“你认识我”

    他挠头“之前跟随家父前去影向山时曾远远见过大人一次。”然后就是还有不知道要不要提起的那场祭典。

    只见过一次就能做到在三川花祭上认出我吗

    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单以剑术来看,他的价值便能得到认可。

    我

    将他的名字圈住,然后将引荐他的帖子递给真。

    在柳桥卓人进入勘定奉行工作后我们见面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青年是克制守礼的人,我们在工作交接时相当愉快,但排除工作之外

    我仅有过的三段恋情实在是拿不出手来,被杀、单恋、被骗,不算多的经历几乎让我吃尽了尘世间爱情的苦。

    这样一合计,原来我至今甚至没有经历过一段正常的恋爱经历。

    听着我大倒苦水的狐斋宫不赞成我的观点“你今年才二十岁,怎么就跟看破红尘了一样”

    我想起青年潇洒的刀风,还有他刀尖的锋芒。

    于是拿扇子抵着头继续纠结“可是柳桥卓人好像就是喜欢我啊。”

    “干嘛把自己想的太过不堪”狐斋宫在我脑门上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你可是天守阁中最受器重的大臣。”

    “知道稻妻的民众怎么形容你吗”狐斋宫握住我的扇柄将扇子从我眼前扒拉开,“你已经很少在稻妻城走动了吧,那我来替他们告诉你。”

    “听过那位殿下吗听说她叫千鹤,那是鸣神亲自赐予她的名字,以示器重。她美丽、高贵、是神明座下最受宠爱的近臣。”

    将传闻一字一句念给我听的狐仙宫司自己却先笑了“鹤殿,做人不能太过谦虚。”

    她笑的耳朵直颤,我这才看到她今日戴了新耳坠。

    似乎是发现我的视线停在上面,她眯起眼问我“好看吗”

    我点头。

    狐斋宫很快接着道“真送给我的。”

    我觉得自己捏扇子的手劲有些大了。

    狐斋宫显然没有错过扇子被捏地嘎吱作响的声音,她提醒身边的人“小心把你的大宝贝弄坏啊。”

    扇子被我一下又一下轻拍着掌心。

    “好了,我不闹你了。”狐斋宫摇头,从身边的樱树上折下一朵花,“你觉得这花好看吗”

    “当然是好看的。”刚从枝头摘下来的花能不好看吗

    她又问“那你喜欢这花吗”

    “当然喜欢。”没人会讨厌这些鲜艳美丽的花吧

    狐斋宫突然凑近我,将手里的花插在我发丝间“喜欢就好。”

    我认真听她继续讲话“其实有时候不必考虑那么多。你喜欢枝头的花,那就把它摘下来变成自己的。”

    这样是不是不太负责,我寻思着问狐斋宫“如果我变心了,不喜欢刚摘下来的花呢”

    “那就要你自己静心下来发现这朵花不同阶段的美丽了。”她为我整理好发丝,然后接着道“稻妻是追求须臾的国度。哪怕是片刻的美好,至少曾经拥有过,不是吗”

    “这就是你经常去撩动那些迷路少年春心的原因吗”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狐斋宫知道了这件事后不久,从南方回稻妻城的御舆千代也问我关于这件事的想法。

    我在本子上给狐斋宫记了一笔,然后把不通情感的女武者给糊弄过去。

    可天守阁中,连真也向我提及这件事。

    她提着笔的手撑着下巴望向我“是我考虑不周,我的千鹤原来早就到了可以成婚的年龄。”

    我叹气“演的太过了吧,一个两个都这么关心我的情感生活。”

    从狐斋宫到御舆千代、现在连真都想看我的乐子。

    这偌大的稻妻,居然只有影能给我一点温暖吗

    影伸手把盘子里摆好的金平糖送进嘴里“如果你喜欢他,姐姐会考虑为你们赐婚。”

    我扶额“只是略有好感,哪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况且,我并没有

    准备好迎接一段婚姻的到来。”

    闹过一场之后,似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时光的流逝仿佛就在弹指一挥间。

    今年稻妻四海升平,影和御舆千代不用奔走四方国境镇压叛乱,忙碌许多年的人终于得闲。

    在我容貌最盛的年龄,一行人终于得空再次小聚。

    坐在一起的神和妖怪都没有变,只有我的容貌在变化。

    不过大家都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

    与第一次聚会时不同,今年我已经学会了狐斋宫教了许多年的舞。

    翩飞的樱花瓣越过笑闹的身影后掉在酒杯中、或落入尘土,也有的跟着风不知去往何方。

    等到醉醺醺回到家里,我看到檐下跪坐轻抚长刀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走婚真是个好习俗。

    反正狐斋宫都说了,发乎于情难免,又不用我负责。

    于是我干脆直接把脑袋埋在过来扶我的柳桥卓人身上。

    他将我背到廊下后扶我坐,然后将外衣解开披在我身上。

    “你今天很开心”

    连问话都撞在一起,看来我们着实是心有灵犀。

    因为我常年待在天守阁,柳桥卓人甚少问我行程,毕竟闹不好就会变成窥探将军行踪的大事,但他不吝于向我分享他的境遇。

    柳桥卓人揽住醉酒的恋人,两个人互倚着头“我今日又遇到镰井先生。”

    青年将今日见闻一一讲给身旁的人听,他想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对方,但故事刚讲到一半,沉稳绵长的呼吸声在耳畔行程。

    他揽住酣睡的恋人,抬头又望向天边的圆月。青年由头,抱住怀里的人朝室内去。

    外人都说千鹤公主如同天边的月亮,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柳桥卓人并不这样认为,鹤殿她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怀抱月亮,但这不妨碍他依旧仰望月亮。

    狐斋宫非要拉着我去找真的那天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刚从天守阁出来没多久,转眼就再次回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狐斋宫神情如此严肃。

    她带着闯进真房间的时候,先抬头看过来的是影。

    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我在海祇岛进行的调查颇为隐秘,就算露出什么风声也不该是狐斋宫先知道,所以我问她“到底怎么了”

    狐斋宫终于放开手里握着的人“你的扇子呢”

    扇子我自然是日日携带,而且我确信没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动真送给我的这把羽扇。

    我将别在腰间的扇子递给狐斋宫“我的扇子没有问题。”

    “就是没问题问题才大了。”狐斋宫将扇子打开后左右翻看,似乎是觉得不甘心,还往上面补了两个妖术才递给真,“真觉得呢”

    神明结果折扇后摇头,然后一神一妖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狐斋宫终于点出她今日拉我过来的原因“这可是延寿的法器,为什么会不起作用”

    我摸了摸眼角,今日出门时照镜子刚发现这里多了一条皱纹。

    所以她们之前从不曾提及过我年龄的问题,是她们下意识便将我归为同类。

    一室沉寂。

    真脸上挂着的笑消失无踪,她将扇子重新递给我“没关系,我们还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各种延寿的法器与药草流水一样送入我的府邸。

    我叹气,劝近日常住我府邸的狐斋宫放弃“没有用的,狐斋宫。生而为人,生老病死乃是常态。”

    这几日狐斋宫的尾巴似乎都跟着主人暴躁,毛色也不如往日明亮“你的心态倒是比我们都好。

    ”

    心态不好没办法呀。

    更何况这件事我大概比她们更早知道、更早接受,所以更不会奢求。

    在我被折腾了两年之后,天守阁中的真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

    所以我的生活再度回归平静。

    稻妻城的绯樱绣球花开花败不知又是多少个年头,但天守阁与影向山上的鸣神大社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

    只有我变了,我头上多出了白发。

    今年狐斋宫依旧变回原形趴在树枝上等着迷路的孩子,她拍着尾巴,像我刚走那年一样又作势要轰人走。

    不过今天我是来向她请教的“真最近一直很不开心,可你和千代却不一样。”

    狐斋宫瞥了我一眼,她道“因为投注到你身上的心血不一样。”

    “我和你是朋友,可我还有很多朋友,妖怪、神明、人类。就算你走了,也依旧会留在我的回忆里,我并不寂寞。”

    狐狸化作人形,她坐在上面低头看我“当你的人生只有片刻欢愉,那漫长的生命就显得太过寂寞。可如果你的人生由无数值得回忆的欢愉组成呢当你回头时你会发现那些只是生命中很平常、很普通的一部分。”

    “千鹤,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妖,都要朝前看。”

    当然,神明亦是。

    可神也会觉得不甘心。

    天守阁中静坐的真望着远处昏暗的天空。

    那是努力走到她面前获得她注视的人,也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追求须臾的神明信奉美好的存在,原本哪怕是片刻的美好也已经足够。

    人类贪心,神明又怎么能幸免。

    我按捺下布置在海祇岛的暗线,把更多心思与时间花费在天守阁。

    或许我们还有再次相见的机会,但假使有下一次又如何

    对于寿命近乎无限长的神明来说,一百年的陪伴难说到底是幸运亦或者不幸。

    难道要我再次来见她,再次抛弃她吗

    所以说,再多的以后都不如珍惜眼前的时光。

    或许是我待在天守阁的时间太多,难得见到一次的恋人都说近日很少能见到我了。

    柳桥卓人今年四十五岁,他不再年轻,但手中的刀依旧锋利。

    我还不至于把自己伤春悲秋的心情带给别人。

    但第二日路过府前的嫁娶车马太过喧闹,带着鼓锣喧天声一起钻进府邸。

    扭头看向身旁的恋人,我这才想起来沉默的男人至今未曾提及嫁娶之事。

    “为什么吗”和我一起坐在廊下的人朝墙外最热闹的方向望过去,“皎洁高贵的鹤就该独立在人群中。哪怕在千百年后,在史书上,您也一定会是最耀眼的存在。”

    “可如果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您就会泯然于众人。”柳桥卓人拿干净的绢布保养爱刀,许久后他将刀收归于鞘中,“人们总希望脱离俗世的仙人精怪落入凡尘,可他们从不在意那些已经泯然众人的,只有碰不到的、被仰望的才会被永远铭记。”

    常年握刀的手停在我侧脸处,他拨开耳边的发丝,指尖划过我的耳廓“殿下本就是天上的鹤,是云边的月,能够陪伴在您身侧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

    “我还不至于贪心到要将您拉到和我一样的泥泞中摸爬打滚。”他或许想象过,或许犹豫过,但是

    “那样实在太过卑劣,太过不堪。”

    柳桥卓人为爱人盘好细碎掉落的发丝“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天守阁中的神明、鸣神大社的狐妖,那些为她着想的人也从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因为他抑制不住难堪心思的那天,就是她从他身边离开的日子。

    男人放下自己停留在爱人发间的手,同以往的每个早晨一样送走身边的人“您该前往天守阁了。”

    当一群人混在一起,改变最明显的人很容易突出。

    但在外人看来,变老才是正常的,这证明我和他们一样是人类,证明将军近前的位置并非无可企及。

    只是刚安稳没多久,近来稻妻各岛再次传出秽神的气息,被魔神残渣影响的魔物又在大肆侵扰稻妻的土地。

    影带着千代再次出征,狐斋宫也开始了又一轮的忙碌,天守阁剩下我守着真。

    稻妻的鸣神只有一位,至少稻妻的子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影前往四方平乱时真从不在人前出现。

    风带着窗上挂好的帘子簌簌起飞,此时向外望,不难看到经常路过天边的候鸟。

    我为身旁的人沏茶。

    真似乎正望着外面发呆,我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然后继续埋头处理已经堆起来的公文。

    起风了。

    雀鸟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天气为我带来海祇岛的消息。

    那座岛屿来自千丈下的暗海之外。

    这是探子这些年来得到的最接近真相的消息,想要更进一步,便只能亲自前往海祇岛,出任现人神巫女的珊瑚宫家守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那个秘密来自地底。

    据说天空岛上有王座,那来自暗海的珊瑚宫会守着什么秘密呢我又能否在那里探听到我追寻已久的消息。

    我真正的名字。

    说来可笑,我分明有着所有转生之前的记忆,但在我转生之后丢失的第一样东西其实是我的名字。

    风雨盖住了那座总飘在天空上的岛屿,我在这个阴雨真辞行,打算就此前往海祇岛。

    可真并没有同意,这是她第一次拒绝我。

    “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狐斋宫也不会教你。千鹤,到底是谁教给你要自己背负所有呢”神明按住我的手,“不论是谁教你的,在我这里他的话都不作数。”

    她紫色的眼睛望着我“你是我的眷属,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有我在。”

    “我来解决。”

    我看着眼前的真,犹豫许久还是没能开口。

    她对海祇岛相关的事向来三缄其口,而我在忤逆她的意愿,海祇岛中的事件牵扯到了天空岛,我不可能就此放过。

    于是我向真道歉“抱歉。”

    她阖眼,连勾起的唇角都低了两个弧度“是我还不能让你安心吗”

    我否定她提出的设想“是我自己的问题。”

    “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我盖住她的手“真,你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神明。”

    神明叹气,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

    “我不会阻止你,千鹤。”真并没有放开我的手,对我刚才的话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再次叮嘱我,“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但你要记住,你身后有我在。我在天守阁,天守阁就永远是你的家。”

    在雨夜中,一架车马形单影只出了稻妻城。

    与挚友相会的柳桥卓人回到家里,他今天没能等到恋人回到府邸。

    第二日一早他来到天守阁,只见到紧闭的阁门。

    将军不在的时候千鹤大都守在这里,可紧闭的大门代表今日这里没有人。

    二楼的窗打开着,从楼底下看不到上面坐着的人,但整个稻妻都知道,天守阁从第二层起往上是将军的私人空间。

    “千鹤往南去了,如果你脚程够快,应该能赶上她。”

    柳桥卓人没有计较为何身在前线的将军会出现在天守阁,他朝鸣神拜谢,启程赶往南方。

    真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把视线投向天边

    的飞鸟。

    她的千鹤现在飞走了,不过没关系,来年春天她就会回来,就像天边的鸟会归巢。

    至于她套出来的那些话只要千鹤不打算说,她不打算追究。

    澎湃的海水怕打着海岸,浪花自碎石处卷起,飞溅着沾湿我的衣角。

    稻妻境内都不算安稳,海祇岛自然也包括在内。

    前来接应我的探子带着我一路畅通无阻“珊瑚宫的现人神巫女已经启程去处理岛上怪相,所以封印大阵近日防守不算严密。”

    我紧了紧身上的披衣,毕竟这一路实在太过安静了“等过了今日,你就想办法回稻妻城吧。”

    坐落在珊瑚宫正下方的月浴之渊被重重封印加固,守护着地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样隐秘的事情,必定是珊瑚宫的现人神巫女代代相传的东西,怎么会轻易被来自稻妻城的人探听到。

    我在渊海前停住脚步,朝身前领路的人道“你先走吧。”

    不过无所谓。

    我想要再见一次我转生到提瓦特之前交易过的那个人亦或者是神。

    毕竟我们当初提到的代价里并没有我的本名这一项。

    朝下的路不算好走,一路上没有看到人影。

    等到我终于来到封印近前,那里正有人等着我。

    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身份并不难猜,她甚至还特意撤走了这里的人为我开路。

    “稻妻城有能力在我海祇岛布局的人不多,我刚把消息传出去,您这就赶来了。”她回头,“久闻千鹤公主大名。我来给您送月浴之渊的钥匙。”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那个人,那个送我转生的人,她喊我。

    身边的景色似乎在倒退,我看到月浴之渊的封印、珊瑚宫奇特的风景、扑打在案上的浪花。

    我站在前往海祇岛的渡口,再次远隔重洋眺望远处的岛屿。

    有谁在我耳边说话。

    “不要追寻,不要探究。”

    “不要出现在祂目光之下。”

    是谁在说话呢

    祂又是谁

    有谁扶住了我,在我耳边喊我的名字。

    “千鹤”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