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 第八十一章 无

作品:《穿成靖康之耻后的帝姬

    往年衙门在这个时候早就封了笔, 哪怕是穷人家,也得想方设法置办些年货,忙着洒扫过年。

    今年的府城, 比以前过年时还要热闹。府衙大门前搭起了棚子,沿着府衙出去的街上, 如元宵看灯时的灯棚, 一座一座接了出去。

    百姓们排队在重立户贴,地契等。排队太久, 又冷又累。

    城里的富绅做善事, 主动拿出银钱, 搭起了灯棚,方便百姓能坐下来歇息。

    有那脑子灵活的食铺摊贩, 见缝插针支起铺子, 卖起了粥水点心。

    任慧娘忙得手脚不停,说得嘴干舌糙, 却精神头十足。

    哪怕提醒了无数遍,她一点都不见耐烦,细心告诉百姓在何处按手印画押“哎哎哎, 这里。咦, 你家中有两个女儿啊,真是好福气”

    那人乐呵呵道“三儿两女。大女儿在议亲了, 待她嫁进个好人家,也能拉扯把家中的弟兄。”

    任慧娘脸色微变,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勉强将新的户帖交给他,道“好了。”

    那人识字,看到户帖上的户主以及儿女, 问道“我娘子以及女儿的名字,为何都在上面。女人的闺名,如何能示人”

    任慧娘刚端起茶碗吃了口,闻言将茶水飞快吞下,头往前一伸,那人被唬得后退了一步。

    “你瞧好了,我是女人,我叫任慧娘。我的闺名不但能示人,我的脸也能随便示人”

    那人知晓任慧娘的身份,嗫嚅着不敢做声,拿着户帖飞快转身跑了。

    任慧娘很是不甘心,追着他大声道“只有犯了事被缉拿的犯人,才要隐姓埋名躲着”

    排队的百姓中,传出阵阵的笑声。也有那酸儒在嘀咕道“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简直成何体统,好比那牝鸡司晨,世道全乱了。”

    任慧娘听到了,顿时柳眉倒竖,不屑抢白道“既然牝鸡能司晨,要那大公鸡做何用,不如拿来杀了炖肉吃”

    酸儒涨红着脸,悻悻道“我家的娘子与女儿名字,无需写出来。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这般霸道”

    任慧娘怒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凤眼一瞪,就待开骂。

    在旁边的赵玉娘,忙放下印章,伸出手拉了她一下,宽慰道“伯母你别与他计较,不值当。”

    任慧娘想到这些天遇到的糟心事,一下泄了气,无奈道“罢了,与他们计较什么。”

    负责户帖的这一队,这几日见得多了。像是反对女人的名字,写在户贴上,真算不得什么。

    反对之声最大的,乃是女人的嫁妆登记。

    男女双方在互换婚书时,女方在婚书上就注明了陪嫁的“奁产”。

    嫁妆中的“奁田”,金银珠宝等等,列得清楚明白,按照律法规定,属于女方私人所有,男人无权处置。

    哪怕夫妻双方合离,女方有权全部带走,娘家同样无权处置。

    但一户人家的户帖上,只有一位户主。婚书上的嫁妆,在户主的名下,亦就是男方的名下。

    男方挪用抢占女方的嫁妆,若是传出去,于名声有误。遇到那性子烈的,可能将其告上公堂。

    再回到妻告夫,首先需要刑罚两年。子女告父母亲长,属于十恶不赦中的“不孝”,严重者“绞”。

    嫁妆看似属于女方的私产,其实除了女方娘家有势力,夫家富有厚道,才能落到自己手中。

    近九成女人的嫁妆,最后还是便宜了男方。

    新户帖做出了变动,婚书上所列的嫁妆,由官衙备案之后,将婚书与户帖拆分开。单立一份,所有者名为女方。

    女方娘家若在婚后有追加,赠予等等,女方可以去衙门备案,追加到以前的“奁产”中。

    仅仅细微的变动,却引来了很多反对与质疑。

    他们全都振振有词道“大男儿哪能觊觎妻子的嫁妆,岂不是太过没出息。户贴与奁产分开,弄得一家人都生份了。”

    “妻告夫不用坐牢,以后,她们只怕要反天,这个家就得散了啊”

    很有出息的他们,却无一例外,跳脚要将妻子的嫁妆放在自己的名下。

    他们不愿意家散,生怕妻子状告丈夫。

    守在一旁的厢兵,令他们只敢低声抱怨,最后还是规规矩矩照办了。

    反正关起门来过日子,民不举官不究,衙门还能管到他们家中去不成

    一个小娘子走过来,拿着张户帖问道“任娘子,这里我不懂,劳烦你帮我瞧瞧。”

    任慧娘一下又打起了精神,认真地教起了小娘子。

    赵寰坐在棚里,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赵开用手肘碰了碰张浚,打趣道“张宣抚,任夫人可是愈发厉害了。你这惧内的名号,怕是会传得越来越响。”

    张浚眼皮都没眨,怡然自得道“夫人厉害,我得要更努力才是。不然,若被她嫌弃,可比惧内更没脸。”

    赵开楞了下,哈哈大笑起来,拱手道“张宣抚心胸豁达,倒是我落于下乘了。”

    张浚笑着拱手还礼,道“好说,好说。”他看到一旁笑盈盈的赵寰,好奇问道“赵统帅可是在笑慧娘”

    赵寰摇头,悠悠道“我见她们互相帮扶着做事,很开心。”

    女人们互相帮助,这种力量,哪怕是张浚他们都不会懂。

    张浚沉吟了下,道“赵统帅,这两日下来,着实有许多问题显露出来,不得不谨慎。比如酸儒所言的抛头露面,以及律法的改动,妻告夫等。一下改动太大,眼下尚太平,若是南边朝廷教唆挑拨,只怕会闹起来。”

    赵寰闲闲道“教唆不动。这里面,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积压了太久的力量。我帮她们掀开了道口,只要我在,这道口就不会被堵上。”

    任何一项律法的改动,赵寰皆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并非仅凭着一腔热血,靠着兵力镇压,强行逼着他们接受。

    好比关于嫁妆的小小变动,男人们并非面对着赵寰的弓箭,不得不低头。

    而是绝大部分女人的支持。

    在以前,除了穷苦人家的女人能抛头露面讨生活,在外做焌糟,厨娘,仆妇等。

    大户人家的女人都在后宅,在娘家读书识字,学习管家理事,嫁人后相夫教子。

    眼下,女人与男人一样,有在外做事的机会。她们的腰杆,比起以前靠着娘家,挺得更直了。

    穷苦人家的女人一样如此,她们能从事的差使,比起以前要多上数倍。读书不多,但识文断字的,还能进衙门做小吏,厢坊的厢官,乃至村中的里正等等。

    总体上来说,看似冒犯到了男人的权利。实际上女人们有了收入,对于家境不富裕的人家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大户人家出了女官,给家族长了脸,好处自不用提。

    改动环环相扣,最后反对的声音,皆被实际的好处掩盖掉了。

    这时,虞祺一脸为难走了进来,赵寰打量了他几眼,一时没有做声。

    张浚忙问道“可是遇到了甚烦心事”

    虞祺偷瞄了眼赵寰,叹了口气,坐下来之后,再叹了口气。

    赵开被虞祺的唉声叹气,叹得眉毛乱扬,戏谑道“虞兄向来心宽,能被愁成这般,定不是小事。恰好赵统帅也在,不若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出出主意”

    虞祺苦笑了声,道“说起来,这件事与赵统帅有关。先前王远齐又找到我,硬要求我递帖子,想要求见赵统帅。无论我好说歹说,他只一个劲地求。如今我都怕回府,真想住在衙门里了。”

    赵开与张浚也心有戚戚焉,他们被烦得不行,被拐外抹角的关系攀上来,想要在赵寰面前露脸。

    赵寰早早就下了令,她谁都不见。无人敢造次,全部回绝了。

    并非赵寰不近人情,而是她实在太忙,无暇应酬。

    王远齐在府城是首屈一指的富绅,人很是聪明。在衙门前的第一个棚子,就是他最先出钱搭了起来。

    王氏家族中子弟官职虽不显,却也枝繁叶茂。只是打仗以后,在外地做官的弟子们,要不被撤职,比如赵寰的北地。在南边做官的,也大多丢了官,灰溜溜回到府城。如今尚呆在府中,无事可做。

    赵寰先前曾听任慧娘讥讽王远齐,他将族里好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悄悄送到了南边。

    任慧娘道“自从出了个章献明肃皇后,这巴蜀的风气啊,一下就变了样。家中的小娘子变得尊贵了,都盼着再出个皇后太后。哪怕不成,出个贵妃也好。娘家人好得个爵位,做起那皇家亲戚,耀武扬威。呸,休说人人都能与章献明肃皇后比,我就看不惯他们的嘴脸。说是看中女儿吧,却打着卖女求荣的心思。若是家里没有儿子,哪怕是纳妾,过继,千万百计要弄个男丁来继承香火。真真是没脸没皮”

    赵寰手指敲着案几上厚厚的一摞册子,想了想,问道“王远齐与你说什么了”

    虞祺愣了下,一五一十道“我听他那话里的意思,他好似有意无意,在打听管牛二他们的下落。”

    管牛二与惠能都还关在牢狱中,尚未处置。

    赵寰问道“那管牛二以前与王远齐可要好”

    虞祺回想了下,答道“王氏做法事都是请宝鸣寺的和尚,家中女眷去吃斋念佛,也在宝鸣寺。平时在明面上,倒不曾看出他们有何深交。”

    赵寰从那摞册子里,找到从宝鸣寺账本中,核计出来的田产铺子等账目。再拿了王远齐府上来衙门重立的田产,以及铺子等契书,比对。

    “你们看看,这里面有何异样”

    张浚先接过来看了,他面露惊诧,随后递给了赵开,再传到了虞祺手上。

    虞祺愠怒道“好他个王远齐,将铺子田产挂在了宝鸣寺,得以逃脱赋税。怪不得,王家越来越富。”

    张浚琢磨着道“如今看来,王远齐与那管牛二牵连甚深。王远齐敢将这般多的家产交到管牛二手上,却不怕他贪了去,定是令管牛二有忌惮之处。”

    赵寰笑笑道“两人算是互相制衡吧,管牛二忌惮王氏一族的势力,王远齐想要借机发财,再给了管牛二一成的利,两人算是一拍即合。打仗以后,王氏一族的势力虽不如以前,但他往南边送了小娘子。管牛二恐王氏小娘子得宠,便继续与王远齐勾搭了下去。”

    以前张浚被秦桧排挤到了成都府,此时想起曾受过的气,讥讽地道“管牛二再横,也怕王远齐攀附上了南边的关系。哪怕他真是菩萨转世,在南边朝堂那群人手里,也只有倒霉的份。”

    赵寰唔了声,继续翻着统计出来的人口,尤其不同年龄段的男女数量,道“这几年,女婴越来越远少了。”

    赵开不解,张浚却很快明白了过来,道“可是溺婴”

    赵寰道“女婴生下来就没了,所以户帖上没有记录。外面在打仗,巴蜀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除了要男丁承继香火,在家中有余粮时,百姓家中若有女婴诞生,说不定会留着她们一条命。若是没了余粮时,会只留着儿子。”

    虞祺思索了下,道“巴蜀与北地都允许娘子出来做事,以后溺亡女婴,会不会随之减少”

    赵寰抬眼看向他们三人,平静地道“会减少些许,但不会太多。因为承继香火,才是男人最在意的问题。”

    哪怕在后世,溺亡女婴的恶习仍旧未绝。家中的家产,还是由儿子继承了绝大部分。

    三人联想到自身,不禁神色微微尴尬起来。

    赵寰没理会他们,合上册子,望着外面王远齐的棚子,缓缓道“就这些还不够啊”

    三人没听明白,互相面面相觑。

    赵寰愉快地道“明日先砍了慧能,加上手上沾有人命,罪大恶极那些人的头。”她点了几个名,一共十余人。

    虞祺吃了一惊,迟疑着道“赵统帅,大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可会不太吉利”

    赵寰指着外面地下,哈哈笑道“你看他们站的地方,青石缝隙里的血渍仍在,他们站得依然很踏实啊。宝鸣寺以及好几家寺庙归到衙门的田地,加上实实在在领到的大钱,他们连庆贺都来不及呢”

    虞祺一想也是,杀了慧能以及恶霸们,只能让他们拍手称快。

    张浚应道“我等下就去安排。”他犹豫了下,问道“那管牛二,赵统帅打算何时处置”

    赵寰笑道“不急,留着他,好钓大鱼。”

    张浚愣了下,试探着道“赵统帅可是要钓王远齐”

    赵寰笑吟吟道“我要钓王远齐,加上那些还心怀侥幸,稳住不动的人。以前呐,乱世发大财,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们被人称颂,称其聪明厉害。他们的财从何来都是发的死人财倒霉的,永远是最最穷苦的百姓。真是不公平啊,这次,我要还他们一个公道”

    翌日上午,慧能他们被行了刑,百姓们跟看大戏一样,拍手称快。

    到了午饭后,虞祺就急匆匆前来禀报“赵统帅,王远齐病倒了,真正病了”

    赵寰不紧不慢道“他可是脚踏两条船,不小心闪了腰听说,花钱可以消灾。王远齐没去庙里烧香,请求菩萨保佑”

    虞祺愣住,他到底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几分。

    王远齐倒是个能人,经过虞祺之手,将王氏家产悉数奉上。

    赵寰没有为难他,留下了王氏的族田与祖宅,放过了王氏老小。

    王氏族人很快收拾好,阖家老小回了利州老家。

    车马经过,被府城人都看在了眼里。在大年二十九,管牛二与其他恶霸被砍头。

    府城里,喜庆多了两重。

    欺压百姓的恶霸被全部处决,他们总算长长松了口气,不用再担心受怕,会被他们欺负。

    过年了就是春。开春了,百姓们有地种,衙门征收的赋税,全部在大宋朝报上写得清楚明白,比太平时日还低一成。且衙门没有旨意,绝不允许随意加赋。

    管牛二他们的人头落地,很快就陆续有田产粮食银钱,送到了衙门。

    衙门在大年三十中午开始休衙,在大年初二开衙。

    赵寰从账册中抬起头,看到许春杏在门上认真贴桃符,颇有兴致走出去打量。

    许春信笑道“本该早些贴的,就是太忙了,这时才得了空。这桃符啊,还是张宣抚给我的。他说衙门今年不同以往,大家都快在这里过年了,干脆喜庆些。”

    除了桃符,门框上已贴好虞祺写的对子。

    赵寰点头,煞有其事道“是该喜庆些。屠苏酒呢,他们都藏着,没拿出一些出来”

    赵开听到赵寰的声音,从值房里走出来,笑道“赵统帅,要说屠苏酒,得虞老儿家中的最好。他的屠苏酒方子,听说是前朝文懿公所留。”

    虞祺本来准备出门,闻言脸颊抽搐了下,一旋身退了回去。

    张浚恰站在他身后,不动声色挡住了他,顺带将他往外推“走,去外面瞧瞧去。”

    虞祺烦恼得很,斜乜着他道“晚上我要请赵统帅去我府里过年,自会有屠苏酒吃。你们不许来啊,休想凑热闹。”

    张浚笑呵呵道“晚上赵统帅与娘子们约好了,说是忙了这许久,要在一起吃酒松快一下。”

    虞祺倒没听到此事,他怀疑地道“当真”

    张浚真没骗他,道“这些天忙成何样,你又不是不知晓,大家谁都顾不上过年了。先前我去找慧娘,见到赵统帅在与她们说话,慧娘提了出来,娘子们都跟着起哄,要请赵统帅也去。赵统帅一口答应了,说是她不会做菜,请酒楼送席面,她出钱请客。”

    虞祺沉吟了下,很是爽快地道“那酒我出了。”

    张浚斜着他“你府里的酒好,当然由你出。我与老赵早就说了,今晚要敞开肚皮大吃一场。过不久我们都会去燕京,到那时,就难吃到你府里的存酒了。”

    虞祺脸黑了黑,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寻常,低声问道“我这心里没底,这几条告示贴出去,若是引起骚乱这可是大过年啊”

    张浚道“如何乱,谁敢乱。民心民心,说得难听些,你我都是权贵官员,但你我就只有一颗心。这天底下,还是穷苦的人多,加起来,他们的心,比你我多上数倍。”

    虞祺叹道“也是。赵统帅这些政令,是真正得民心,又得了平衡。就算是风调雨顺,那顶顶好的上等田,能产三石稻谷,得米留些稻壳,就算是八成,不到两石半。一户人家算六口人,四个成年劳力,人等不足五分地。产出来的粮食,吃到青黄不接时,依旧得挨饿。再让他们交相等的赋税,就得逃荒出来讨饭,这些年,到处都是流民,饿殍遍地。贵人们还要计较比他们少一成的赋税,就是丧尽天良了。”

    张浚频频点头,道“就是那女婴补贴,这笔钱,着实大了些。”

    虞祺啧了声,嫌弃地道“赵统帅不是说了,要钓大鱼。王远齐,加上到先前还在送进来的田产钱财,不知几何。女婴从出生后,只要活了一年,衙门证实后,第一年补贴两百个大钱,次年逐渐减低一成,补到五岁时为止。这养了五年的孩子,怎么都有感情了,女婴能留下一条命。这几个大钱,是真正买命的钱,如何都值得”

    张浚正要说什么,听到屋外赵寰爽朗的笑声。他忙走出屋,看到她扬了扬手上的信纸“岳将军与吴将军会师了,他们打下了兴庆府,连着夏州一并拿下了。”

    兴庆府是大夏的都城,加上西凉州,夏州,等于将西夏往更西北边,硬生生推了一线。

    虞祺在身后抚掌大笑叫好,张浚被惊了一跳,忙瞪了他一眼。

    赵寰笑道“我的俸禄都拿出来,去买些焰火放”

    张浚他们跟着喜笑颜开,分别去操办。

    下午,衙门前贴了告示。

    穷苦百姓减赋税,生养女婴有补贴。

    喜上加喜。

    府城从没这般沸腾过,城里的鞭炮,此起彼伏。

    赵寰与娘子们用年夜饭,张浚他们硬凑上来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酒,吃了团年饭。

    吃过饭,大家一起走出门,来到了城墙上。

    焰火升空,五光十色,娘子们一起笑着,欢呼雀跃“今年真好啊赵统帅,明年,以后,都要这般好”

    任慧娘笑得比烟花还要绚烂,眼泪都流出来了,高呼道“肯定会,走出后宅,就再也不要回去。”

    张浚看着神采飞扬的妻子,既心酸,又愧疚。

    可怜她有才华,有雄心万丈,却无处施展。困囿在后宅,真是苦了她。

    张浚温柔伸手,给她披上了风帽“冷,别吃了一嘴风。”

    赵寰仰头望着眼前的绚烂,娘子们喜悦的泪,好似酒意上涌,心中跟着涌起万丈豪情。

    她定要这大宋天下,全如此时般的盛世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