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7. 公审完毕 头颅堆京观

作品:《西门大官人在北宋末年

    常言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当皇帝昏庸无道时,周围必然奸佞小人环绕。

    只因能臣人才一个一个的,都被疏远排挤出了朝廷中枢, 比如明年将会因劝告赵佶而被贬的李纲。

    与此同时, 奸佞把持授官晋升通道, 在野的人才毫无出头之路。

    比如系统判定sr等级的卫江,ssr等级的陈生。

    虽说是此处是衍生世界,但并不会凭空捏造出一个ssr人才, 他们在历史中没有留下痕迹,只可能是早早亡故了。

    不难理解,在南皮县那种环境下,卫江又能独善其身多久更可能是无声无息被害死。而陈生就更不必说了, 但凡盐军迟一晚甚至一刻钟攻入盐山县县衙, 他都已是一具尸骨了, 哪里还有以后

    而当皇帝昏庸无道,权奸当道, 朝廷统治集团都烂到骨子里了时, 地方上的官府那就更黑暗了。

    如果地方官府清明有为,任你朝廷如何糜烂,天高皇帝远,都不关老百姓事

    但事实是, 地方官府只会更黑暗腐朽, 百姓只会遭到更惨无人道的剥削。

    因此,哪怕行刑台上头颅滚滚,可西门卿知道,还远远没杀完。

    他和吴用甚至早已做好杀光州县两衙官吏和县中大多富户的准备。

    也同样考虑到了如此大规模行刑, 会造成的种种影响和后果。

    但是:

    “即刻问斩”

    “即刻问斩”

    “即刻问斩”

    罪恶的头颅一颗颗滚落,十颗,二十颗,三十颗,五十颗

    行刑台上,无头尸体垒成了一堵墙,头颅在墙前堆出一个京观,污秽的血液流淌到台下,蔓延到百姓脚下。

    公审到半途时,台下一部分百姓纯看热闹的闲情逸致就早已没了,随着一颗颗头颅滚落,面色越来越煞白。

    更生出了退怯之意,可惶然四顾,带刀的盐军兵士三步一人,里外三层,将菜市口围得严严实实,哪里敢离开呢

    而高坐楼台之上的百姓之中的文化人,更是脸色难看。

    却也同样心惊胆寒,畏惧不已。

    西门卿环视四周,对气氛的变化尽在掌握。

    公审越进行到后面,白色区域里的人就越多了,继之前的红色区域景况之后,也出现了人满为患的情形。

    这是纯良的百姓,单纯对杀戮的畏惧。哪怕明知该官不是好官,也不忍其头颅落地,于是站了白色弃权。

    但白色区域中的这些人,毕竟是刀没落在自己身上,才能挥洒他们的宽容。

    而红色区域里的人,是真有血海深仇啊,只恨凶手头颅掉得不够快

    因此虽然头颅滚滚,但台下百姓许多都是畅快大仇得报的畅快

    吴用心中暗叹:大官人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啊。

    呈上的名册上,人名是以官职由高到低倒序排列,并非被公审权奸的顺序。而大官人信手拈来,只是换了顺序,就既展现了公审之决心,又树立了盐军之威慑力。

    结合之前盐军秋毫无犯百姓的作风,今日之后,沧州百姓对盐军就会又敬又怕了。

    而今日之事传出后,沧州之外的权奸,必定会闻盐军而丧胆。

    说不得只听闻盐军来袭,就要弃城而逃了。

    即便后面的公审,会缓和下来。

    西门卿他难道会提前毫无准备,就等公审日到了,然后临场发挥主持公审

    想也知道不可能。

    这本公审名册上的人名,西门卿不止早已倒背如流,更知道每个人大约犯了什么罪,家庭成员几个,家财几何,人际关系网分布等等大小细节。

    前面公审的都是罪大恶极,罪行累累,不斩不足以告慰苦主的权奸。

    等该斩的都斩完了,后面的公审自然就会缓和下来。

    盐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百姓,赢得民心的同时,却也没能对百姓形成有效的震慑。

    虽然他自封沧州知州,并未明言反了大宋,但盐军毕竟实质上是反军,百姓对盐军又敬又怕才最好。

    借今日之便,足够让百姓又敬又怕了。

    同时,这尸体垒成墙、头颅筑京观的壮观,也能震慑天下权奸。

    不得不说,吴用和西门卿两个聪明人,想法都一样。

    “判赔偿苦主百姓白银一百两、上等肥田五亩,其余家财充公,服劳役十年”

    “判家财充公,服劳役九年”

    “判赔偿苦主白银五十两,服劳役三年”

    要砍的头都砍完了,判决越来越轻。

    百来个清池县富户和州县两衙的官吏,一个接一个被带上高台,又被审判后带下去。

    公审也走入尾声。

    但就算西门卿对今日公审胸有成竹,觉得尽在掌握,以为后面几个也就走一下流程,今日公审将在稀缺的几个审判无罪中,画下圆满句点时。

    却到底是发生了超出预计的事情。

    “带沧州原提学、吴有德”

    一个身罩长衫、白发白须,风姿飘逸的文人学士被带上高台。

    西门卿收回目光,看向台下,照例扬声道“控诉其为权奸者,站红色区域;不知其为人者,站白色区域;认可其为好官者,站绿色区域”

    这段话说过百十遍了,台上西门卿话音未落,台下百姓就已经移动起来。

    今日公审以来,第一次出现绿色区域人满为患的情形,看来难道终于有了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白色区域有二十几人

    既然绿色区域人满为患,想必是人人皆知的好官,但白色区域怎会有这么多人

    西门卿觉得怪异,侧过身,视线来到红色区域

    其中站着一个脊背佝偻,白发蓬乱,神色悲愤的老人,见他看过来,立即就噗通跪下

    “我要对质我要对质求西门大官人伸冤”

    西门卿回头看一眼吴有德,风姿飘逸的文人学士风度之下,似乎有了惧意和慌乱,见他看过来,又回以一个被冤枉的委屈又孤傲的皱眉。

    不是自夸,论察言观色,西门卿从不曾出过差错。

    他意识到,在吴有德的审判上,要超出意料了。

    但西门卿并不打算遮掩这桩意外,而是往红色区域走近两步,来到台前,抬手示意老人起来说话“老人家请起来说,青天白日之下,是非善恶必有判决。”

    老人颤颤巍巍站起,仰头似向西门卿、又似向苍天控诉“叫西门大官人知道,老儿是清池县与南皮县交界处,边远乡村来的,两日前傍晚才听闻盐军要审判官吏富户,老儿便连夜出发

    昼夜赶路,才到得清池县,求西门大官人伸冤啊”

    西门卿眼角余光扫过吴有德,对方虽极力镇定但仍显慌乱,收回目光时顺道又经过白色区域,其中有好几个百姓都没能掩饰住神情。

    那种神情是怨恨,和期待。

    “老人今日长途跋涉来此,有甚么冤情要控诉吴有德的,且请讲。”

    老人情绪太过激动,本就颤颤巍巍的身躯又恨得颤抖,浑浊的双眼不满血丝,状若癫狂

    “我要告无耻吴有德奸污我七岁孙儿至死”

    “闭嘴混账老儿你这样子,莫不是疯癫失常了竟然如此污蔑本官”吴有德睚眦欲裂,几乎破音地怒喝道,“本官年已花甲,清清白白为官做人,今日竟被你如此污蔑”

    看上去他恨不得从丈高台上跳下去,掐死老人,但看押的护卫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无耻老贼今日我便要你为我孙儿偿命”老人见吴有德如此气急失态,反而情绪平稳下来。

    转头看向西门卿道“西门大官人,且听老儿道来。”

    “在我孙儿出生那年,我儿子便因病离世,第二年我那儿媳也追随而去,只剩我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

    “天可怜见,我那孙儿长得白嫩乖巧,又聪明机灵,三岁时因缘巧合,竟发现他能过目成诵,村中读过书的老人都夸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长到六岁时,已经能背大学和论语了,就连场镇的秀才都断言必是进士之才。老儿就此一个孙儿,自然望他成才,便决定送他读书。”

    “想着县城的先生知识更渊博,便直接来县城拜师,我本欲带孙儿拜一个举人为师的,但却遭遇吴有德老贼”

    “他说我孙儿聪慧灵秀,便热情地收了他做学生。当时老儿想老贼是管学政的提学,朝廷命官,我孙儿拜他为师也使得。”

    “老儿家无余财,孙儿拜师之后就不能在县城久留,吴有德老贼道是我孙儿是他弟子,自该住他府上,老儿便将孙儿托付,离开县城回了家。”

    “半年无事,不曾想过年前也就是三年前的小年那一日,我去县城接孙儿回家,竟在半路的路旁荒草地里,撞见说是送我孙儿回家的吴有德”

    尽管已经决定豁出去,但老人说到这里,到底还是不能开口

    但想到他之前所说,控诉吴有德奸污其孙儿至死的话,又怎会想不到老人撞见了什么场景呢。

    西门卿目光转移,扫过白色区域时,果然见其中至少半数的百姓,脸上神色异样,藏着愤恨。

    而这份愤恨,是对着台上的吴有德的。

    “吴有德,你可有话辩驳”

    吴有德看了一眼孤零零站在红色区域的老人,又看一眼人满为患的绿色区域。

    摆出的屈辱神色下,慌乱之外,还有不屑。

    闻言对上西门卿的目光,大义凛然道“且莫说老朽年近花甲,且本官忝为沧州提学,也是自幼苦读圣贤书,穷经皓首,一言一行从不曾愧于圣人”

    “本官素来为官敬业,劝学传书,传道授业,与人为善,善恶功过自有百姓评说”

    言外之意,他是士林中的大儒,人脉、名望都有,且百姓都支持他是好官,西门卿敢拿他如何

    大多数时候,西门卿处事都会权衡利益得失,可有些情况下,却也果敢武断。

    管你是否门生无数尽管刚接手沧州,又杀得原班官吏头颅滚滚,正是需要文人治理的时候。

    管你是否民心尽归

    “你说的圣人,是指东京皇城里龙椅上的那位圣人吗”西门卿讥讽道,“你若是德行想无愧于他,还是很容易的。”

    这讥讽之言,真是辛辣

    台下老人听了吴有德的话,梗着脖子,老筋暴起“无耻老贼青天白日,我当场撞破你,你被吓得仓皇逃窜,衣衫不整,发簪都掉了,头发披散”

    “若不是我心痛孙儿,顾不得你,当场就要将你抓住打死”

    “红口白牙,满嘴胡言”吴有德一副屈辱不堪的模样,“两张嘴皮一碰,就污蔑我至此,天下焉有这般道理”

    “证据何在可有物证,可有人证”

    老人此时是又恨又气,他竟不知道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西门卿看着吴有德,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就是台下的百姓也看得清清楚楚,让每个人都知道

    他更相信老人的话,他厌恶吴有德

    也就是吴有德抵死不认罪,若是有证据,他必然将吴有德斩杀

    就在这时,白色区域的一个妇女虽未出列,但扬声道“是三年前小年那日吗若是那日,我倒确实看见吴有德衣衫不整、神色慌乱地跑回城。”

    胡说他那日后来明明整理了衣衫

    很快又有一老妇开口“说起三年前的小年那日,我也见过吴提学,那日他头发散乱、脚下疾走慌乱回城。因为难得见他失了仪态,就一直记到现在。”

    胡说他那日后来明明折了树枝,将头发整整齐齐簪起

    西门卿很能理解白色区域的人为何没像老人一样站出来,就算是后世开放的现代社会,遇到类似的事,受害者的家长尤且选择隐瞒,更何况如今了。

    他们不敢站在红色区域,更不甘站绿色区域,站白色区域是他们唯一能有的抗争。

    既然已经有了人证,就不必再多审,越快结束,伤害的人就越少。

    “吴有德杀人性命,判家财充公、即刻问斩”

    此令一出,四名护卫便押住吴有德,往台下拖去。

    行刑台上的尸体成山、头颅成观,就在眼下,吴有德焉能不怕

    死亡之前有大恐怖,又如何能不作垂死挣扎

    “伪证伪证”

    “那日我衣冠整齐、树枝簪发是伪证”

    “不打自招”西门卿看着仪态已无、只剩老丑的吴有德,“为何用树枝簪发又为何记得这般清楚”

    “不必狡辩,拖下去即刻行刑”

    吴有德的头颅落地时,楼台之上的人群,气氛尴尬。

    可以说,此处的人绝大多数此前都是尊敬吴有德的,毕竟是人人皆知又管学政的提学,觍颜都能说是他的半个门生。

    就在拖下去之前,他们还怒不可遏,甚至准备高声抗议西门知州,为吴提学声援。

    也就是那杀得滚滚的头颅,垒成墙的尸山,震住了他们,才没敢一开始就冲动开口。

    而也正是等了这片刻,就让他们感到脸疼。

    说功大于过说证据不充分还是说吴提学并非不打自招,纯粹只是记性好

    不行,他们说不出口。

    就是说,但凡不够格上今日的审判台的在座诸位,都是中产之家或贫民出身,平时也是受人压迫的,没机会做多少坏事,心性也没坏到哪里去。

    他们真没有吴有德那样无耻。

    插空砍了一颗头,但审判还得继续下去“带富户、陈钱盛”

    虽然出了意外,又多砍了一颗头,但之后的审判总算是完全合乎意料了。

    再没有罪大恶极者,甚至连判服劳役的都没有了,就是一些民事纠纷,陪几两银子也就完了。

    到最后三个富户和一个小吏,竟然没有一点罪过,在得了西门卿一个赔礼道歉之后,清清白白地走下了台。

    部件全乎下台的几人:毫不夸张当时我腿都软了

    “今日审判,就到此结束了。”

    “在诸位散场之前,本官传达一则政令:今日收缴权奸的家财中,金银通钱等充作盐军军饷,至于田地,则均分给县中无地贫民”

    “分田名单参考县中户籍黄册,每户按人丁数目分发,但因户籍更新滞后,恐有不少遗漏者。”

    “因此,不在户的无地百姓,尽快去村长、里长或乡老处登记,汇总后报送州衙,以便得到分田”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