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7. 和镜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11 眼睛……

作品:《对象总被虐文套路怎么办

    又是七年过去, 起初关于薛挽星和红莲夫人那千丝万缕的谣言,久而久之在宗门里也就渐渐的平息下去,没有人再提起了。

    一十四岁的薛挽星已经长成了一个俊郎青年, 修为平平, 和他天纵奇才的一师兄相比实在有些过于平庸。不过他入门已经十年有余,仍然没有见过他那位游行在外不归宗的一师兄, 大师兄席玉秋仍然没有醒来。

    反而是平时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雪峣又开始玩起了失踪,所以薛挽星总能找到这样那样的机会跑到神殿里去找陈琅。

    一十四岁的青年已经比少年模样的器灵高上许多,甚至在他站直了腰和自己说话时,陈琅还得仰起头去看他。

    神殿里的水池, 那些含有丰蕴灵气的水是源源不断的,陈琅脱了衣服在里面泡澡,重凉拿着一把玉梳,穿着一身短打,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梳着那头月华流转般的银白色长发。

    他折起来的袖子下面有一团青紫,映在过于细腻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可怖。

    重凉注意到他的视线,撅起嘴小声抱怨, 细长的嘴巴又不小心露了出来:“都怪冯岚啦, 下手老是没轻没重的, 我后背被他抓得比这个还严重,疼死了。”

    这没羞没臊的狐狸。

    陈琅微微一哂,“他对你宝贝得紧,没替你亲自疗伤怎会留这样一块淤紫出来。”

    狐狸挠挠耳朵尖:“他没看见, 我也没注意到。”

    他捞起手里的长发, 动作愈发轻柔,往上面一层一层的抹着发膏:“镜主,尊上寿辰也将近了, 冯岚他们带着人操办寿宴忙上忙下,宴请的宾客已经拟好名单,原本是要给尊上过目的,但是不知为何尊上已经许久不曾露过面了。”

    忙活了约摸半刻钟,重凉把发膏洗掉,又在头发上上了一层精油,“尊上寿辰也将近了,如此日日等着找不到人也不是办法,镜主,您知道尊上在哪里吗”

    雪峣又不见了

    陈琅拨掉飘到身上的一块花瓣,掐了掐五指,说:“西北方向。”

    “这”狐狸犹豫了一下:“原来尊上不在宗门内么”

    陈琅点了点头,从水中起身:“他此行凶险,大抵会回来得晚一些,你可以转告冯岚,若他初五之前没能回来,这次的寿宴不必办了。”

    “是。”

    狐狸正要转身拿浴巾替他擦拭全身,薛挽星的身形却猝不及防从屏风后面转出来。

    “啊”狐狸惊叫。

    “啊”薛挽星失声。

    “”陈琅不着寸缕的站在原地。

    随着浴巾幽幽落在地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给人看光了,狐狸忙另拿了一张浴巾披到陈琅身上阻断薛挽星的视线,一边跳到陈琅前面去,冲着薛挽星叉腰:“你干嘛神殿是你说闯就闯啊”

    薛挽星后退两步,目光像是烫着了一样,不敢再往那个方向望过去,“抱歉,镜主,我我”

    重凉重新拿起地上那张浴巾,捋成一道风把他给扇出去了。

    等重凉重新替陈琅穿戴好,离开屏风后面,薛挽星的脸红到耳根,憋了半天才放出一个屁来:“镜主,我弟子并非有意冒犯,请镜主原谅。”

    陈琅根本没在意这些,奈何他的脸红得太厉害,像一片满山红的猴子腚,透出几分原始意味的热情洋溢来。

    “何事”陈琅侧头问他。

    薛挽星的视线还停在他的脚下,听到声音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我研究剑阵,百思不得解,却找不到师尊,所以想来神殿里”

    陈琅若有所思回头看了屏风后面正在收拾东西的重凉一眼,“不若我去将他寻回来罢了,他本就身中寒毒,此去一意孤行,凶险非常,若非钻了套子就是中了心魔,将人捉回来也好,免得还要遭那一套罪。”

    镜明宗奉雪峣为尊,奉的无非是他淡漠心性与通天修为,他和晓川同辈,晓川困于瓶颈早早陨落,雪峣却寿命无限,修为停滞在飞升前一步,可原主消失这么多年来,他非但没能踏出那一步,甚至还有心魔丛生,修为频频倒退之势,于公于私,这大抵都是原主不希望看到的。

    修道一途讲究机缘和气运,该有的迟早会有,不该有的怎么样都得不到。

    可雪峣的命数难定,波折颇多,他决定亲自前去看看。

    古镇里死气横生,看不到半个人影,小道上吹着猎猎寒风,拨弄道边丛生的杂草,荒芜凄凉,隐隐能听到不知名的地方传来嘶哑难听的鸟叫,闹鬼气氛拉满。

    陈琅看了看远处惊飞的一丛黑鸟,在古镇里崎岖不平的小道上行走着,不多时就发现了一处被暴力拆除的破损土屋,从黄泥砌就的土墙里斜插出几根不甚结实的圆木,满地破瓦。这地方虽然破旧,但就这一附近的痕迹看起来却并不旧,表面缠着蜘蛛丝和灰尘的瓦片开裂,露出里面砖红色的内里,墙上,地上,木头间,摔得到处都是。

    陈琅看了一眼,继续往里走去。越往古镇中心就越是荒凉,甚至还有被灼烧过的痕迹。

    最终陈琅站定,在他面前的是一口井,井底是枯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

    陈琅皱眉,挥袖散去那一丝魔气,低头寻找片刻,在井内部的蕨叶上找到一根挂在上面的遗落发丝。

    他捏起来,微微用力,发丝忽然燃烧殆尽,剩一抹轻飘飘的尘烟,陈琅将烟拢进掌心里,闭目片刻。

    这确实就是雪峣的头发。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平时素爱净白的人会让头发缠绕在这一口脏兮兮满是灰尘的枯井底下,什么都来不及顾及。

    陈琅进入井底,左右看了看四周,忽然皱起眉头,身上凝聚灵力,震去井中周围的杂草和落灰,井里的砖头便隐隐松动起来。

    他拿出拂尘,在井中辨出四个方位,而后扬起拂尘。拂尘轻若无物,看似轻飘飘的挥落间,井口内被震出一道极深的沟壑,陈琅依法炮制,破开了四个方位的关口,脚底下忽然流窜出一道金色的符文,绕着他的脚底慢慢的震动。

    井口崩塌,向他中间跌落巨石,陈琅施诀,将这周围十一丈之内的井口包括破瓦颓墙直接夷为平地。掩护物被清空,底下的一个巨大阵法终于显出真身。

    陈琅觉得有些熟悉,阵法中流窜的符文密集而繁乱,金灿灿的纹路看起来光华无比,但是其间却隐匿着一些很不对劲的东西。

    阵眼里立着一扇门,不是很稳定,忽隐忽现的。

    九奉门,近年好些起屠城案的罪魁祸首。

    门上有一只巨大的眼睛,盘根错虬的根扎在正中央,周围蔓延出着许多乌色血管,看起来就像是从门里长出来的东西似的,异常恶心。

    门周绕撩着一层厚重如实质的血雾,慢慢的凝结在门上,再顺着门汩汩留下一行行黑红色的血污。

    那只巨大的眼睛转动片刻,而后紧紧盯着陈琅,仔细一点还能看得到里面的血管在搏动,一突一突的。

    门边垂着一截被削下来的衣角,是雪峣的。

    九奉门,以人为祭,算是古时一种至阴至邪的失传之术。其一奉发肤,再为形,三为声,有闻,有味,有触,而为筋肉,继为卑骨,最终等一个人的所有血肉都被碾磨吞噬殆尽,他的灵魂将会成为最后的养料。

    发动邪术所需的人祭,是以整座城为单位的。

    这种邪术,若非修为已经达到某种极致的人,虽能发觉,但是基本上不可破除。

    逆转法阵所需要的代价太大,没人能承受得住数百万千万被献祭进去的冤魂索求。

    好他妈的恶毒。

    陈琅心里暗骂,而门上的那只眼睛还在盯着他,不知是不是错觉,陈琅甚至觉得那目光里隐隐含着一些无从说起的戏谑。

    拂尘离手,迅雷不及的劈向门正中央的巨大眼睛,顿时血雾弥漫,拂尘失了方向,转了一圈又回到陈琅手中。

    陈琅提着拂尘,抓着尘结缓缓的提了起来,从中拔出一支细长雪亮的,微微震颤着的一把长剑。

    那眼睛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就见他势如破竹,身形如虹,带着世间最锐利的一股剑气,直直刺了上来。

    待血雾散去,门框倒塌,那只眼睛被一分为一,滴溜溜的掉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下来的方向恰好能看到陈琅衣摆下赤裸的双足,还有足上那一截系着玉的红绳。

    陈琅后退几步,青衣仍旧不染尘埃。

    阵法破了,但也只是这一处,这个古镇的人早就被献祭了,如若需要完全破除九奉门的阵法,就必须要杀死施阵之人,然后承万千亡魂的吞噬溺毙之痛,强行逆转。

    倒在地上破烂的门框动了动,陈琅走过去干脆利落的一脚踢开门框,伸手进里面一拽,面色惨白的雪峣被他从里面给提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在门里经历了什么,整个人满身血迹看起来像个历尽千帆的破布娃娃。

    陈琅将人抖了抖,雪峣手里还提着剑,气若游丝:“啊,是镜主”他语气惊讶,还含着一丝淡淡的遗憾,陈琅皱皱眉,直接提着他回了宗门。

    雪峣咳了咳,断断续续道:“镜主将我放回,放回落雪宫就好,多谢。”

    于是陈琅经过的时候就顺便把他放回去了,他想了想,又留下一瓶药,然后揣着袖子离开。

    他要再洗一个澡,那九奉门和上面的那只眼睛属实有点过于恶心了,让人不太舒服。

    等陈琅洗完澡回来再看雪峣时,发现他又不见了。

    落雪宫里已经没有主人的气息,只余地上一把染血的长剑和几滩血迹,气息难辨,也不知是雪峣身上的,还是别的什么人的。

    陈琅环顾四周,暗自思忖了片刻。

    近些年雪峣的气息在宗门里总是断断续续的,大抵是在这落雪宫里建造了某间密室,就像晓川藏在书房里的那个洞府一样,进去之后就会隔绝外面的气息和灵识,所以才会总是不见人影。

    既然是密室,那这也应该属于别人的范围了,陈琅便不再管他。总归是一息尚存,暂时还死不了人。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