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第 60 章

作品:《继室难为

    直至回到西院儿, 阿芙捧着手里亮闪闪的银子还在恍恍惚惚。

    她们搬回来了一张桌子,还得了银子

    沈兰溪也说话算话,让她们把那桌子擦洗一番搬回了她们屋里, 心情甚好的回屋继续看话本子了。

    祝煊听得这事, 还是两日后在祝家主的书房。

    “沈氏厉害啊。”祝家主叹了一声。

    祝煊勾了勾唇角, 压着心里的与有荣焉,道“她受母亲托付, 自是不敢妄为,韩姨娘若是安分守己, 她也不会过去。”

    这话说得偏心,但也是事实, 祝家主被自己儿子堵了一嘴, 也摇摇头不说了。

    踏着霜月回了院子, 祝煊浣洗后擦着头发进了内室,便瞧见那人趴在床上还在看书, 烛火昏暗, 着实伤眼睛。

    沈兰溪看得精彩处,丝毫没发觉有人进来, 忽的一只大手扯了那书去, 她险些气得跳起来。

    “做甚”她凶巴巴的问,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祝煊轻笑了声,在床沿边坐下,问“收拾韩姨娘了”

    一听这话,沈兰溪也顾不得那话本子了, 小嘴叭叭儿的跟他说了那日的事, “那我能忍吗当然不能想从旁人那儿得到什么, 必先要付出什么, 或是用等价的东西来换,哪有她那样一上来就掏人家口袋的我护食又守财,自是不能让她如愿”

    “那张桌子呢”祝煊把她本就散乱的头发揉得愈发的乱,瞧她眉眼飞扬的模样,嗓音轻润又温和。

    “给绿娆她们了,三个小姑娘得了这样一物件儿,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好。”沈兰溪说起,觉得好气又好笑,“没见过世面的样儿,韩姨娘若是多作几次妖,我还能给她们弄些东西来,你说,她是被我戳到了吗,怎的就安分了呢”这语气还颇为遗憾。

    祝煊眉眼闪过些什么,以指为梳顺过她的发,“当真安分那父亲是如何知道的我又是如何听得的”

    沈兰溪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气恼道“她还有脸去告状,我”

    忽的,她话音一转,问“父亲让你来训斥我了吗”仰起的眼眸里闪着丝丝的火气。

    祝煊毫不怀疑,若他敢点头,下一瞬便会被她一脚踹出去。

    “没有”,他说着稍顿,勾唇又笑,“只是说你厉害。”

    沈兰溪不觉得这个评价有什么不好,满意的催促他上床睡觉,又忍不住与他嘟囔道“母亲不愿搭理她,我亦然。但谁让她非得来试探我,既是招惹了,我又怎能让她全身而退左右这桩事,我在东院儿的凶名立了起来,但日后若是还有这般事,你只能护着我,记住没”

    凶神恶煞的恶霸似的,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臂压在他脖颈,逼迫他点头。

    祝煊无奈的嗯了声,顺毛道“自是只会护着你。”

    “郎君真好”恶霸沈二娘依偎在人家胸口,矫揉造作。

    祝煊眉心一跳,好多天没睡个好觉了

    不等他动作,那人已经收了娇弱,回到了自己的软枕上,嘎嘣脆的道“睡觉”

    祝煊“”

    黑暗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营私舞弊一案,查得太顺了,背后那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证据都送给他们一般。收押大狱里的举子范凌承认了自己曾贿赂考官,买了答案,但因暗里交易,并不知道那透题且卖给他答案的人是谁。

    杜大人虽是没招,但在范凌住过的房间里搜出来的答案,字迹与他的一般无二,桩桩件件都指明,但却蹊跷的很。

    皇上催促过几次,他们三人只推脱尚未查明,那东西握在手里有些进退两难。

    向淮之揉了把脸,只觉得脸上的沟壑又深

    了些,“此事不宜再拖了。”

    查到今日,他清楚的知晓这案子,皇上缘何指了这俩人来,伴君如伴虎啊,其中手段

    “向大人知道,这案子有蹊跷。”祝煊揉着额角道。

    昨夜春雨寒凉,他又被抢了被子,有些染了风寒,不时地打个喷嚏,额角隐隐泛疼。

    “先不说蹊跷之事,只要杜大人一日不招,这案子便一日不能结,皇上便是催促也无用。”徐有才冷笑道。

    祝煊垂眸瞧着桌案上陈旧的纸张,似是要盯出个洞来。

    这搜到的文章,与他在杜大人书房中瞧见的一模一样,但就是一样才显得刻意,让人生疑。

    “禀各位大人,祝少夫人来了。”门外候着的小吏叩门通报道。

    瞬间,两对儿视线皆落在了一人身上。

    君子仪态端方,只起身的动作急了些。

    “将人请进来。”祝煊说着,疾走两步迎了出去。

    外面的雨未停,淅淅沥沥的似是珍珠砸在了石板上,那一身若草衣裙的人执伞缓步而来,瞧见他时,一双桃花眼弯得像是上旬月。

    “郎君。”沈兰溪微微屈膝与他见礼,却是被一把拉至廊下,温热从掌心传到心里。

    “这般大雨,怎的来了,冷不冷”祝煊替她合了伞。

    没得到回答,他抬眼瞧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身后。

    那两人,一左一右的靠着门站着,脸上的打趣半分不藏。

    祝煊轻咳一声,带着沈兰溪过去,指着木门左边那山羊胡的沧桑男人,“这位是刑部向大人,你见过的。”

    说罢,视线又落在右边面皮白净,一只木簪子束发的男人身上,“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许大人。”

    沈兰溪端的一副温柔娴静模样,与二人颔首,“向大人、许大人安好。”

    “祝少夫人安。”徐有才也颔首回了一礼。

    “正逢落雨天凉,少夫人里面坐坐吧。”向淮之招呼道。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盘儿,总要有些主人翁的样子。

    沈兰溪也不推拒,受了这番好意,还十分端庄的把手从祝煊手里抽出来,有意守规矩落后他半步。

    祝煊无奈的笑了下,也由她去了。

    随沈兰溪出来的是绿娆和元宝,两人手里皆拎着食盒,一打开,里面浓郁的热汤香味儿瞬间占据了几人的味蕾。

    “瞧着天凉,我便想着送些汤羹与点心来,打扰郎君了。”沈兰溪面带歉意的道,“带的多,两位大人也赏脸尝尝”

    “那便多谢少夫人了。”向淮之立马道,让人去拿了汤碗来。

    祝煊但笑不语,哪里是瞧着天凉,分明是这馋嘴的去荟萃楼吃了暖锅,顺道来瞧瞧他罢了。

    不过,他也甚是满足。

    一碗热汤下肚,几人身子都暖了,话也多了起来。

    沈兰溪却是瞧着祝煊面前泛黄的纸张皱眉。

    哪家小孩儿研的墨,色泽都不对,着实委屈这篇文章了。

    “怎么”祝煊把点心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问道。

    “这个,”沈兰溪指了指这纸,忍不住小嘚瑟,“就是元宝研的墨都比这个好。”

    听见这话,向淮之咬着一块梅花酥与她解释道“这文章是几年前的旧作了,色泽自是暗淡了些。”

    闻言,沈兰溪眉梢立马轻抬了下。

    难不成她看走眼了几年不开张,功力退化了

    “我能仔细看一下吗”沈兰溪侧头问祝煊。

    后者颔首,她才拿起,拇指与食指摩挲了下那纸,是陈年的纸,仔细瞧,上面的墨迹

    “不是,这墨是调出来便寡淡无泽,不是因陈年的问题。”沈兰

    溪自信道。

    “旧作便是时隔多年拿出来,光泽会少,但不会暗,与这个不一样,且墨香,陈年墨宝,墨香味会挥散,也只是在开箱的那一瞬会明显闻到,但你嗅这个,上面是有明显墨香味的”,她说着一顿,眼眸阖上一瞬又睁开,“这个闻着像是松烟墨。”

    与袁禛铺子里沉香烛火压着的那股淡香一般无二。

    三人皆脸色一变,面面相觑一瞬,凑上来仔细瞧。

    向淮之咕咚咽了下口水,瞧向沈兰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散发着崇拜的光芒,与旁边的两人对视一眼,把范凌的那篇答卷也拿了过来。

    “还请少夫人帮忙瞧瞧。”双手奉上,语气也谄媚的紧。

    沈兰溪没接,看向了祝煊,眼睛里的字明显,我能看吗。

    “看吧。”祝煊替她接过。

    只他也惊诧,竟是不知她有这般鉴赏之能,明珠蒙尘。

    “两篇一样”沈兰溪恍然抬头,忽的明白了过来。

    这怕不是就是祝煊与她说的,那营私舞弊案的物证了

    “这个一气呵成”,她嫩如葱根的手指点了点那答卷,又拿起那篇旧作仔细看,“这个像是模仿什么人写的,可有透镜”

    “有有有”向淮之立马去拿。

    这几日时常用到的物件儿,都无需翻找。

    沈兰溪接过,分别照了几处,问“可发现了不同”

    “相同笔画,运笔力道不同,收笔时也不同。”许有才握着羽扇道。

    沈兰溪立马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所见略同。”

    说罢,她又照了几处,放大的光晕不一。

    “这个,墨迹风干的速度不同,右手边快,这边应是有阳光透进来的,色泽光晕要比左边的淡一些。”沈兰溪解释道。

    许有才啧啧称奇,不吝夸赞,“少夫人懂得真多,您这般的小娘子世间罕见。”

    话音刚落,他脸上多了一道视线,男人依旧平静,里面却是多了些什么。

    许有才缓缓勾起唇角,笑得不怀好意。

    祝煊缓缓收回视线,不欲与这人多言。

    “可有杜大人的墨宝”沈兰溪抬头问,瞧见向淮之立马瞪圆的眼睛,安抚似的解释“不难猜,这事坊间巷子都知道。”

    向淮之张了张嘴又闭上,颇为憋屈的拿了一个折子来,“只有这个。”

    沈兰溪“够用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