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7章

作品:《许愿

    当程宗遖说要放她走的时候,虞粒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仿佛整个人都摔进了万丈深渊。那一刻,她想了很多,第一反应就是后悔,是不是她脾气太大了,刚才对程宗遖的态度太恶劣了,所以他才说出放她走的这种话。

    他是不是不想管她了要把她送回唐家吗以前做过的承诺都不作数了

    她其实就是一个怂包,刚刚还那么嚣张地闹情绪摆脸色,下一秒就慌得要死。

    正当胡思乱想时,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挽回一下局面,冷不丁听到了程宗遖最后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说一句想走,我绝对不留你。但你只要说一句不想走,到死你都得跟着我。

    她的心情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会儿被甩入地狱,一会儿又被抛上天堂。

    即便程宗遖后半句话一点也不温柔,强势又霸道,听上去简直就是资本主义不讲道理的剥削,可虞粒却狠狠松了口气,就连僵硬的肩膀都如释重负般松懈了下来。

    她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安安静静地靠在程宗遖的怀中。

    他给出了一道选择题,一道早就填好了答案的选择题。

    虞粒不知道程宗遖为什么会突然间这么凶莫名其妙就扯到了想不想走的问题上,但听程宗遖那意思,只要她选择留下来,她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一辈子

    多么诱人的条件,诱人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可虞粒这人吧,矫情又爱面子,刚才还怂得要命,生怕程宗遖不要她了,结果现在局势反转,她好像瞬间又有了底气一样。

    她这脸皮也是随机应变,忽厚忽薄的,就比如现在,脸皮儿薄得很,才不好意思拉下脸来跟程宗遖说她不想走。

    于是,她又端起了架子,推着程宗遖的胸膛坐直了身体,再一次往旁边退了退,与程宗遖保持着距离。

    紧接着,缓缓按下了车窗。老张买完了烟就站在便利店门口等着,虞粒都看得出来程宗遖是故意支开老张的,老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没有得到老板的准允,他不敢贸然上车。

    “张叔,买完了吗”虞粒问。

    “诶,买完了。”张叔应道。

    “那就赶紧回去吧,我还要写作业。”虞粒说完,就把车窗升上去了,然后继续戴上耳机看书,理都没有理程宗遖。

    程宗遖倒是忽地笑了声,被她逗乐了,不过也没说什么。坐着没动,只侧头看着她,眸光深邃,看上去波澜不惊,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的是汹涌着的复杂情愫。

    她即便没有正面回答,可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选择了后者,她愿意跟他回家,那就说明她不想走。

    他想当个所谓的君子,实际是个贪婪的坏人,他表面给她选择,其实就是诱她上钩。她选择与他纠缠,他得逞又庆幸,同时又有那么点儿罪恶感,如果以后她后知后觉过来这选项中暗藏着的陷阱,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怪他,会不会一走了之。

    程宗遖收回目光,松懈般往座椅里一靠,扭头看向窗外,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去管以后。

    回到公寓,林昭已经不在了。也将程宗遖的吩咐铭记于心,吃完饭之后,非常自觉地将外卖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从酒柜里顺走了好几瓶名贵酒,当然,也包括他们中午还剩一大半的洋酒。

    即便选择了留下来,依旧不妨碍她跟程宗遖冷战的决心,她记仇得很,程宗遖昨晚对她那态度,一时半会儿是消不了气的。

    她一路都没有跟程宗遖说过话,全程冷着脸。与他一前一后走进屋子,虞粒背着书包直接走去沙发前,将书包扔在沙发上,拉开拉链拿出了试卷和书还有笔袋,她盘着腿坐在地毯上,耳朵里还戴着耳机,趴在桌上认真做卷子。

    程宗遖给她准备了她专门学习的书房,可是她就是喜欢在客厅里,这样坐在地毯上,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阳光充沛明亮,感觉特别舒服。就连写作业都变成了一件美好的事情。

    程宗遖去换了一身家居服,他下楼来到客厅,虞粒正戴着耳机,一边转着笔一边吃着葡萄,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试卷,看上去应该是在思考,秀眉微蹙着,有点苦恼的样子。

    程宗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地敞开,胳膊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前倾,几乎是处于将她半包围的状态,在她的身后,看了眼她的卷子,摘掉她一边耳机,问“哪道题不会”

    虞粒本来全神贯注,没注意到他的出现,他声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猛地扭头,他的脸就近在咫尺,甚至扭过头的这一瞬间,她的鼻尖轻轻地擦过他的下巴,像是触电了般,虞粒反应有些大地往后一退,“你想吓死谁啊”

    明明是她自己要戴耳机,听不见四周的声响,可她就是要理直气壮的怪罪,仿佛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程宗遖也不跟她计较,手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既是安抚也像是妥协,他淡淡的笑,又说“我帮你看看。”

    虞粒忍不住又侧头看了他一眼,两人靠得太近,他身上已经没有了酒气,新换的衣服上是熨衣水的味道,虞粒的衣服也是用的这款熨衣水,他们的味道明明是一样的,可他这人,好像天生自带着一股扰乱人心的荷尔蒙。

    许是喝了酒,他眼里还残留着朦胧的醉意,混着淡淡笑意,眼尾上扬着,看着她时,显得缱绻又勾人。

    他那双天生含情的眼睛具有太强烈的误导性,总是给人一种他用情至深的错觉。以致于在后来的某一天,坐在离开京市的飞机上,虞粒回顾往日的种种,想要搜寻一些他爱她的蛛丝马迹时,总会想起他这样的眼神,那时候才反应过来,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在自作多情。

    而现在的她,面对他如此深情的眼神只觉得心慌意乱,神色不自然地背过身,程宗遖继而乘胜追击,往前又靠近了几分,胳膊绕过她,去拿桌上的试卷。

    虞粒眼疾手快,“啪”地一下,按住试卷,硬气道“谁要你帮忙了少瞧不起人,我自己会做”

    程宗遖收回手,保持着刚才的坐姿没动,没有说话。

    已经夸下海口,虞粒只能硬着头皮重新读了一遍题。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虞粒成绩不错,属于中上游的水准。别看她学理科,可物理是她的短板,每次考试物理都拖后腿,全靠其他科拉高平均分。她在做一张理综卷,正巧一道物理大题把她给卡这儿了,一时半会儿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握着笔,题都读了好几遍了愣是没往卷子上写一个字儿,而程宗遖的存在感又太强,她就更尴尬了。

    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程宗遖,发现程宗遖正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好像就等着她束手无策来向他求助似的。

    虞粒顿时不爽了。

    就故意跟他作对,偏不问他

    拿出手机给物理课代表发消息,结果物理课代表老半天不回消息。

    这时候,恰巧陈泽宁的消息弹了出来好多了。

    陈泽宁今天请假没去学校,听陈妍宁说昨晚陈泽宁一晚上没回来,早上回家后陈母发现他发了高烧,连忙送去医院了。

    虞粒上午给他发消息问他怎么样了,他一直没回,本来虞粒都忘了这回事儿了,现在他一回复,虞粒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接给他打了一通语音电话过去。

    明明上一秒才回了消息,结果这通电话快要自动挂断,陈泽宁才慢吞吞接起来“喂。”

    “你回家了吗”虞粒问。

    “嗯。”陈泽宁说,“有事”

    许是生病的原因,声音虚弱又无力,掩盖了他冷漠的态度。

    虞粒自然没听出来,甚至还故意开了免提,问他“我让你姐把卷子帮你带回去了,现在有空没教教我理综卷第28题吧。”

    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让程宗遖知道,她除了他又不是找不到人帮忙

    她用余光打量着程宗遖。

    他还是看着她,没什么反应。很平静。

    就在这时,陈泽宁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虞粒,现在知道想起我了早干嘛去了”

    陈泽宁的语气里是有情绪的,像是幽怨的控诉。虞粒没多想,平常陈泽宁总是这么欠欠的样儿,她都习惯了,压根儿没有意识到还有更深的含义。

    “关键时刻想起你,不就说明了你的重要性吗”虞粒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含混不清地催促“赶紧的吧,给我讲讲。明儿我提个果篮儿去看望你。”

    陈泽宁那头又陷入了沉默。

    虞粒提心吊胆,真怕陈泽宁这逆子关键时刻不按常理出牌让她下不了台,那她还不得丢死人,程宗遖说不准怎么嘲笑她呢。

    差不多十秒后,听筒里传来一记叹息声,“好吧。”

    陈泽宁的鼻音很重,听上去莫名有点凄惨的感觉。

    那头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找出了卷子,开始絮絮叨叨的讲题。

    虞粒听得心不在焉的,她一直留意着身后的程宗遖,即使他一言不发,可气场还是很强,她总觉得不自在。往桌上一趴,手机放在一旁,陈泽宁一边讲她一边往卷子上写,另只手揪了一颗葡萄喂进嘴里。

    她吃葡萄喜欢含在嘴里嘬。这会儿也是,慢慢地嘬着汁水和果肉。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程宗遖,他再一次朝她倾过身去,温热又干燥的掌心按上她的额头,稍一用力,将她往后一推,虞粒借着力,猝不及防被他推得挺起了身,嘬在嘴里的葡萄啪嗒一下掉在桌上。

    她不明所以,正朝他瞪过去时,程宗遖面色如常,一本正经的教育道“靠太近对眼睛不好。”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的,突然说这么一句,显得格外突兀,原本在讲着题的陈泽宁瞬间没声儿了,紧接着,这氛围顿时诡异了起来。

    然而程宗遖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个横插进来的,他按了按她的肩膀,笑着说“你老师没教你正确坐姿”

    他还是一副长辈姿态。

    虞粒觉得他管得真宽,坐姿怎么样都有他说的。

    她推了他一下,正准备反驳,听筒里便传出来陈泽宁的声音,有些僵硬的试探道“虞粒,刚才是谁在说话”

    虞粒一愣,完全忘了陈泽宁还听着。

    程宗遖的手顺势搂上她的肩膀。

    虞粒刚才嘬着葡萄,嘴唇有一层潋滟的水光,偏粉的唇色,嘴角有汁水欲滴,看上去更加诱人。

    程宗遖眸色深了深,他没有任何犹豫,滚烫的舌舔过她的嘴角,之后含住她的唇,或轻或重地咬了一口,像是在品尝一颗美味的葡萄。

    他非但没有避嫌的打算,反而趁机借题发挥,一边吻她一边说“告诉他,我是谁。”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