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第 52 章

作品:《吾妹多娇

    临近端午的气温不断攀升, 安静的巷口隔绝了外界所有嘈乱的声音,只能听到彼此微重的喘息与怦然的心跳。

    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唇面相触的那一刻, 阿朝当即愕然睁大了眼,脑海中一片空白, 恍惚以为还在梦中,可男人的气息那般真实, 温热中夹杂着愈发馥郁的茶香,深深浅浅的触感在唇齿间反复游走。

    一切都来得猝不及防, 恍若失足跌入一道温热的沼泽,她整个人像蒸熟的软脚蟹, 满脸通红,手脚酸软,无力挣扎。

    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升温, 直至烧得满身潮红、呼吸不畅,男人才缓缓将她松开,揉了揉她憋得通红的眼尾, 无奈一笑“不知道要呼吸吗, 这么笨怎么好”

    她怔忡地抬起眼, 那双沉沉的凤眸中还有未散的热度,她下意识地攥紧手掌, 在指尖的刺痛来临之前, 男人低低开了口。

    “不是做梦。”

    正午的热风吹得人脑海昏然,当她用一种惶遽、惊愕的目光再看向他时, 对方又补了一句“是我在吻你。”

    男人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贴着耳廓,再次激起浑身的战栗,她仍缓不过神来, 哥哥竟然吻了她

    被捻磨过的嘴唇红得像暴雨打落的花瓣,讷讷地翕动着“你要证明自己没喝酒,直接告诉我便是”

    她不过是误会他喝了柔娈敬来的酒,甚至都不算事,解释清楚便好,非要用这样的方式

    谢昶气得哼笑了声,他克制隐忍了那么久,最后就换来这么一句。

    他一步步逼近,她惴惴不安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挨到墙壁,淡淡的松木气息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

    退无可退时,她听到头顶一声轻笑,“你就只觉得我在证明自己没喝酒”

    既已跨出去这一步,便再没有后悔的余地。

    男人的大掌扣住她腰身,往自己身前一带,另一手按在她后颈,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掌中。

    唇上再次覆上滚烫的柔软时,阿朝全身几乎绷紧成弦,双目瞪圆,泪眼薄红,腰肢轻颤,“哥哥我”

    清冷的茶香猛然灌进,吞噬她所有细碎的呜咽,那种温柔的触碰又转换为绵长的吮吸和舔舐,下颌被迫抬起、接纳,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唇瓣在男人的覆压之下变了形状。

    他的嗓音贴在她唇上,透过唇齿一点点传至耳边,在她敏感脆弱的耳膜拨动着震颤的弦音,“如若方才那一吻,是告诉你我没接她的酒,那这一吻是我自己,想要亲你。”

    “阿朝,张嘴。”

    明明没有酒气,阿朝却似醉倒在他迷乱人心的嗓音里,面颊酡红,意识碎不成形,被他蛊惑得一点点张开咬紧的贝齿,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当男人滚烫的舌尖探入时,她还是忍不住轻颤地低吟。

    唇舌相抵的瞬间,梦境与现实高度重合,真实的触感甚至比梦中更加狂热和窒息。

    琼园只教过她如何伺候男人,却没教她如何应对哥哥。

    这个吻显然没留任何喘息的余地,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被动的,笨拙的,可明明只是吻,身体却像在沸腾的水面上蒸煮的一尾鱼,鱼泡因着受热在肚子里无限涨大,撑得她忍不住战栗,双腿却像软塌塌的鱼尾般垂在地面支撑不起,只能扶着他紧实的腰身借力。

    谢昶忍得太久,几乎是极致的渴求,而她乖巧地张开唇齿的回应,无疑将所有的欲望膨胀到极致,促使他不断加深这个吻,几乎是侵略性地在她甜香的唇舌间肆意扫荡。

    她浑身没了力气,蒸腾的血液却如巨浪在皮肉下翻滚,每一寸骨血都不受控制地颤抖。

    直到支撑不住的边缘,男人才缓缓放开了她。

    眼泪已经没有了,一部分被燥热的风吹干,还有一部分连着口涎一起被他吞咽入喉,只是眼眶红得厉害,连喘息都是带着颤抖的,良久之后,崩溃和破碎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你真是我哥哥”

    她现在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实存在。

    谢昶笑了下,指节摩挲着她绯红的眼尾,哑声道“都唤过一次谢无遗了,往后就别把我当哥哥了。”

    阿朝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混乱不堪的脑海根本无法立刻会意他这句的意思。

    什么叫不当哥哥了

    谢昶哑声一笑“听不懂”

    阿朝头昏脑涨,舌根发痛,整个口腔都是麻木的,根本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话音落下,眼尾再次落下温柔的一吻,男人的气息让她忍不住哆嗦,“这回,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她不明白。

    哥哥和妹妹如何能亲吻

    做了十几年的兄妹,说不是就不是了

    还是说,只是方才亲吻她的这一刻不做兄妹,往后还同从前一样

    阿朝觉得她需要好好冷静一下,也许这就是个梦,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脑海中混混沌沌,那两片樱桃冻般的唇瓣微微张阖,“你你容我冷静一段时间。”

    谢昶凝视着她,良久才叹声道“好,你可以不用急着回应。”

    他知道一时不能逼得太狠,的确也没有任何的把握,一场争吵演变成这样,几乎是他整个成算在心的生涯从未有过的例外。

    他心中也忐忑,倘若今日不成,往后再想开口就难了。

    “跟我的马车回去吗”他问。

    “不不用,”阿朝立刻回绝道,“我坐自己的马车。”

    密闭的空间里,她更没有办法思考,更难以想象与他同处一室会发生什么,阿朝现在只想逃得远远的,什么人都不要见才好。

    她才要走,谢昶又突然开口“等一下。”

    他一开口,阿朝就吓得浑身颤了下,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好在男人只是从马车内取出一件披风递给她。

    “衣裙皱了。”

    腰身的衣料被他大掌明显揉出了褶,若被人瞧见,难免不会浮想联翩。

    可他越是这么说,阿朝就越是窘迫,面颊的薄红一路晕染到耳根,仿佛朗朗乾坤下被人发现衣衫不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也的确见不得人。

    兄长与妹妹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她要如何见人

    她匆匆接过那件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盖住,直到回到马车内,崖香担忧地唤她两声,阿朝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躁乱,回道“无事,只是方才见到了哥哥,披风也是他给的。”

    回去之后歇个晌,脑海中全都是男人逼面而来的滚烫呼吸,想喝口茶,可那温热大舌舔舐在唇齿间的战栗感与压迫感再度涌上,身体里浮乱与燥热胡乱地交织,在抄写了三遍静心咒之后都未能平静半分。

    好在晚膳时他没有过来。

    盈夏端着托盘进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姑娘的嘴唇怎的有些红肿可是中午用过什么”

    阿朝手里的银勺一颤,险些落地,一颗心当即跳到嗓子眼,平复许久之后才顺着她的话回道“可能是今日在曲水阁多吃了些荔枝,上火了吧。”

    盈夏点点头,赶忙叫小厨房多熬一碗绿豆汤端上来。

    一夜难眠。

    耳边更漏声声敲响,滴到最后没了声音,仿佛有什么也在跟着那水流逝去。

    幼时点点滴滴仍在脑海,他教她吃饭,教她执箸,教她说话,教她握笔,后来战乱中走散,兜兜转转再重逢,他给了她这世上最安稳的避风港,让她再也不必为风雨磋磨,也继续教她读书写字,为她请先生,甚至教她刺绣。

    就连身份揭露的那一日,他也曾答应过,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而她要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做彼此的依靠。

    连血脉亲缘都无法撼动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从今日开始,好像一切都变了。

    哥哥变成了完全陌生的人,陌生得让人害怕。

    而这种害怕主要来源于对这段稳固关系的断裂,以及对未来的恐惧那一吻下去,他们这辈子都做不成兄妹了。

    至少她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面对他,更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坦然接受他对自己所有的好,这些隔阂将会一辈子困在他们中间。

    而哥哥对她,到底又是如何想的

    为什么会突然过来吻她,猝不及防,没有半分铺垫,明明上一刻他们还是兄妹,下一刻就彻底变成了陌生的男人。

    是一时冲动,急于解释他并没有与别的女人把酒言欢,所以才用这种最直接的办法

    还是像他说的那样,往后不再以兄妹相称,而是要她做他的红颜知己

    就像那柔娈姑娘一样

    阿朝在琼园整整八年,听过无数形形色色男子的事迹,外表再怎么光风霁月,在纸醉金迷的胭脂堆里都会彻底暴露出男人的劣根性,而她后来见到的这些人,梁王,梁王世子,还有花神庙内遇到的那名暗卫,几乎全都是噩梦。

    说实话,她从骨子里就不信男人,不信这世上会有从始至终圆满的感情。

    倘若人人爱情美满,忠贞不移,就不会有琼园这样的行当了。

    况且哥哥明明已有心仪之人,又把她当成什么

    短暂地排遣孤寂的枕边人么

    他们在一起,然后呢

    他终究会娶自己的心上人,或者至少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到时候同一屋檐下,她不再是妹妹,又以何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再一睁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才入了斋舍,将笔墨书卷放下,李棠月和苏宛如前后脚进了门。

    李棠月瞧见她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由得心中一紧“昨日回去,谢阁老可有为难你我瞧他脸色好生吓人,不会罚你了吧”

    苏宛如也凑过来笑说“你哥哥肯定发了不小的脾气,然后呢,可有同你说,往后不许你再看别的男子,只能看他一人”

    阿朝被这一连串问得有些发懵,一时难以启齿,想起昨日的场景,脸颊又不禁泛了红。

    苏宛如立刻懂了,该不会是被狠狠欺负了吧

    “你脸红什么”

    她故意这么问,阿朝就更是羞愧难当,“没脸红,哥哥也没说我,不过端午的龙舟赛我可能没法去看了,”她难为情地别过头,寻了个由头,“我答应了哥哥,这个月的算术考校要继续拿到前三。”

    苏宛如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懂,我懂。”

    不让看光膀子的男人呗。

    不过她这些愉悦的小心思不能表现出来,甚至一度感觉背叛了自己的好姐妹,毕竟姜燕羽从前也是心仪谢阁老的,但苏宛如更希望她做太子妃,至于谢阁老,她倒想看看这对假兄妹能瞒到何时

    五月的女红考校很容易,只需编织一些端午节要用的五色长命缕,手法简单,阿朝闲来无事,与崖香她们一起编了不少,分给了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府上也应着习俗,早早挂上菖蒲和艾草。

    “姑娘怎么不同公主、李姑娘她们一起去看龙舟赛”

    端午这日,丫鬟进门都要问这么一句,阿朝只能无奈摇摇头,拿自己的课业应付过去。

    端午最热闹的当属护城河上浩浩荡荡的龙舟赛,这是整个皇城的盛事,到时不仅皇帝亲临崇圣塔,文武百官也会到场,全盛京的百姓都会在护城河边围观。

    他也会到场,站在陛下身边,而她与公主站在一处,那就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何况人家不愿当兄长,却还要拿起兄长的威严来管束她,不喜她瞧别的男子,说得难听点,就是强权恶霸

    从那日曲水阁后,阿朝就再也没见过谢昶,每每下学也是立刻回府,他亦再没来青山堂。

    他说等她考虑,阿朝总以为自己能再混过去几日,却没想到端午这晚,她才净了手,正准备用膳,外面起了跪拜之声。

    谢昶过来了。

    还带了轻微的酒气。

    阿朝瞥了他一眼,对方居然面色如常地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坐。”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才轻轻吸了吸鼻子,又听他道“宫中摆了晚宴,我没打算留在那,被陛下罚了三杯。”

    他一顿,又道“往后逢年过节,都来陪你可好”

    话音落下,阿朝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手中的银箸慢慢捏紧,嘴巴里漫上淡淡的苦涩。

    他们分别了太久,他知道自己很重视这些团聚的节日,想要一些仪式感,想要记住他们在一起的年年岁岁。

    可往后哥哥不是哥哥了,再多的仪式感还有什么意义。

    她吁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银箸,屏退所有的下人,沉默了许久,这才转头看向他。

    “我们还做兄妹好不好,那日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吗哥哥”

    一瞬间,泪流满面。

    这世上,唯有血缘亲情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倘若做不成兄妹,他们很快什么都不是了。

    他对她那么好。

    她不想失去哥哥,失去他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