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25

作品:《逢雷

    过往的种种细节这时才涌上心头。

    时梨记得从自己进季家起, 她跟外界的联系就彻底断了,那会儿自己手机坏了,自己能接触到的信息全是季明枝带回来的, 当时她问季明枝能不能帮忙找个人修一下, 是季明枝告诉她她的手机实在太难修。

    那会儿时梨也没放在心上,只觉得之后还会有办法, 问她把旧手机要回来,是季明枝抱着自己的胳膊, 一脸愧疚“宝宝, 对不起啊, 我知道修不好以后就没留神它放哪儿,现在找不到了。”

    “不过我给你准备了别的。”季明枝一边说,一边从身后的包里变魔术一样掏出最新款的手机,献宝似的往她脸上堆,“之前你不是也跟我说过想换个新手机吗铛铛铛铛最新款的。我买了两部,你用黑的, 我用白的。”

    时梨看了眼面前的手机。

    “你不是经常记不住密码吗我估计你把原来的那些号也忘记了。”季明枝对时梨很了解, 时梨对数字的敏感度不高,大多时候都靠手机发送验证码解决登陆问题,季明枝这个时候很贴心,“我特地给你办了张新的手机卡。”

    时梨沉默。

    “正好也可以不联系那些同学, 你都不知道他们说话多难听。”季明枝坐在时梨旁边, 帮她拆手机, “新的手机,新的开始。”

    时梨侧眸,看着季明枝小心翼翼安装手机卡的动作。

    其实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的手机丢了, 季明枝送她一部新的,她知道季明枝是好心,但是自己就是开心不起来。

    不仅是因为她知道现在季父季母对她已经不算热络,放在之前一部小小的手机算不上什么,但现在会成了自己拿人家手软的话柄,另一方面是那部手机里的信息是不可再复制的。

    联系人没了,消息没了。

    时梨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切断了跟过往的一切经历。

    “不用了,我最近也没什么要联系的人。”时梨摇摇头,把手机还回去,“等回头我自己再买一个就行。”

    “干什么要回头,宝宝,你是不是不想原谅我啊”季明枝的语气更软了,“对不起,手机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小心,你想怪我,不想收下也是正常的。”

    那会儿时梨换掉了过去的号码,似乎在慢慢向前进。

    这会儿包厢内的时梨下意识看向站在身边的祁则,又看了看坐在一边死死低下头的季明枝。

    任子超扶着桌子笑得不能自已“你替你的好姐妹考虑的时候,你的好姐妹想过你一点儿没有”

    他早就看不惯时梨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更记得那会儿被她泼了一身的奶茶的狼狈,任子超早就想知道要是把这些告诉时梨,她的表情该多精彩,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不止她一刀,刀刀都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季明枝的声音轻如蚊虫,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任子超眼泪都笑出来了,时梨干脆不再看季明枝,她拉了把椅子,拖到任子超面前,坐下,没人会把重料往前放,她也记得任子超说过这是最轻的。

    除非祁则跟一些事情有关,让季明枝觉得她不该见他。

    “凑我凑这么近啊”任子超动了动,看向时梨的脸,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她再痛苦一点儿,“这么一点点料,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吧毕竟当年从千金大小姐跌下来的滋味更难受一点儿吧谁还会听你呼风唤雨的屁话。”

    时梨的表情很淡“你刚刚说这只是最轻的。”

    任子超笑了下,肯定她“是啊,最轻的。”

    时梨的语气没变“最重的呢,是什么”

    “想知道啊”任子超忽然凑近,声音很低,在她耳边轻轻一语。

    任子超说话的时间不算长,等时梨抽开身,明眼人都能看出时梨的脸色不算好,叶绍宇是在场最没心肺的,追问了几句都没结果,时梨让他跟祁则两个人把任子超送走,跟他们说自己有点儿事要跟季明枝谈。

    叶绍宇压着任子超先走了,时梨把他们送到门口,看到祁则卡在边上,忽然不动了。

    时梨抬起头,看了一眼祁则。

    她现在这副状态,再加上刚才的语气,料想祁则是以为她要做什么冲动的事情,时梨才想说自己只是想跟季明枝两个人一对一单独聊聊,还是心平气和的那种,就听见祁则说“我就在门口。”

    时梨愣了下,点点头,没再多说。

    包厢的门一关上,季明枝看着时梨回过身的脸,自己的脸色更白了,她大概率能想到任子超会跟时梨说什么,季明枝知道终究有天纸包不住火,五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季明枝颤抖的先开了口“宝宝,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啊不管说什么,你别你别听他乱讲,他都是骗你的。”

    时梨回头,挑眉,看了季明枝一眼,她没想到季明枝会先开口,只是接上她的话“真的是骗我的”

    “当然,我怎么可能”

    季明枝的话还没说完,时梨没忍住,忽然笑了下。

    兴许是因为任子超之前的出卖,季明枝对这一声笑太敏感了,连忙解释“宝宝,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当年我真的没有,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是因为那些都是任子超造的孽,真的跟我无关。”

    时梨没说话,只是看着身体都在发抖的季明枝。

    “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不知道他出轨,他出轨过很多次,一开始还瞒着我,后来干脆不瞒我,我也提过很多次分手,可真的分不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季明枝沉默些许,才说,“他一直拿着这件事威胁我,可我只是”

    “我只是没敢告诉你。”季明枝攥紧手,“当时叔叔让你送份文件,你却忽然要出去一趟,我说等一会儿再走,其实是任子超要来找我,他我只是随口跟他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会去拿那份文件看。”

    那会儿时家其实已经出了些问题,但时父总是瞒着藏着说那些是大人的事情,说她这个小孩不用管。

    只有那么一次,时父让她送过一次文件。

    季明枝有些懊悔,解释道“我当时不知道那份文件会那么重要,更没想到他还会拍照。”

    任子超拍下的东西是时家当年在处理开发楼盘塌陷的文件,时父原本给过工人们一笔抚慰金,但家大业大,时父很多事情也没办法亲力亲为,难免有所疏漏,没想到下边的人竟然会克扣这笔钱,更何况那会儿不止这一件麻烦事。

    文件的泄露,再加上家属之间的撺掇,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们能用钱来控制的了。

    那会儿家属闹的闹,上访的上访,有上头的介入,一层层的罪名加上来,光罚款就把时家多年涉及的产业变卖光了。

    “宝宝,当时他进书房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但是我是真的害怕,任子超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了,你肯定会跟我生气,我担心你。”那一边的季明枝声音有些哽咽,“宝宝,我真的”

    “真的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时梨的声音太冷,季明枝连眼泪都僵在了眼眶里。

    包厢里,时梨仰起头,哈地吐了一口气,她本来只想问问她祁则的事情“你不是想知道任子超到底跟我说了什么吗”

    “我他跟你说的不是这个吗”季明枝愣住了。

    时梨摇摇头。

    时梨真的很想笑,也是真的笑不出来。

    任子超还没准备好放弃季明枝这张长期饭票,他没打算跟她说的事情,只在她耳边轻飘飘带了戏谑说了一句他是不会告诉她的,他要她永远保持对朋友的猜疑,但任子超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季明枝会自己爆出来。

    对朋友保持猜疑,她没做过。

    自己对季明枝的好不是假的,跟她当朋友的时间不是假的,时梨知道自己年纪小,又仗着周围人怕自己干过多少为所欲为的事情,但那些脾气她从来没有对她的朋友,对季明枝有过展露,结果就因为任子超的一两句话,季明枝就可以轻易把那么多年的相处推翻,季明枝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她脾气不好,时刻担心她生气。

    时梨忽然想到自己在季家那段时间,季明枝总是给她传递外边的消息,大多时候,时梨都尽量屏蔽掉那些声音,只有涉及祁则的。

    当时季明枝跟她说现在班上的同学都揣测是不是跟祁则有关。

    什么一开始不对付,什么总是找她的麻烦,什么见不得时梨的好,季明枝总在给自己暗戳戳地灌输这些想法。

    也不怪她没有告诉过自己祁则来找过她的消息,上一秒才种下了她可能的疑惑,芽还没发,果子还没结,季明枝不可能让他们两个人接触误会。

    只是季明枝从开始就估计错了方向。

    无论别人说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时梨从来没怀疑过祁则。

    时梨只怀疑自己。

    她呆在季家不见人的日子,不只是为了躲避其他人投来的目光跟闲言碎语,时梨也是真的恨自己,当时那份文件是由她经手,她保不齐在什么环节上出过问题,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如果当时再小心一点儿,别把这件事不当回事儿,时父是不是就不会坐牢,时家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那会儿她经常会想起一句话,盛极必衰。

    其实时梨有想过,是不是自己好日子过太多了,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惩罚她过去十七年的呼风唤雨。

    别人都不知道,也没人会知道时梨怪了自己多久。

    一堆乱摊子摆在眼前。

    时梨没有想过自己会因为信任一个人丢了自己全部珍贵的东西。

    季明枝追问“那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

    季明枝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不打自招。

    事已至此,很多事情捋顺了,时梨知道她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可她还是想问“这么多年,你想到这些会觉得难受吗”

    “宝宝”

    时梨恍若未闻“看到我连一顿饭钱都掏不出来的时候会觉得愧疚吗被任子超威胁的时候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是觉得对不起我,还是没想到留了更大的祸害”

    季明枝沉默一会儿。

    她不想承认,其实都有过。

    她对时梨的情感太过复杂。

    当年时家出事她有过害怕过,担心过,怕时梨知道事情真相,知道班上的传言,她顺水推舟把事情全都诱导在了祁则身上,祁则来找时梨,她也擅自做主把消息压了下去,但她也不是没愧疚过,自己跟时梨这么多年的相处,看到时梨没地方可去,看到时梨从高处跌往泥潭,她也会有常人的不忍。

    但更多的更多的是在她知道在时家破产,时梨无家可归的时候,那一瞬间,她更多地在想从今以后她和时梨的地位大概就会颠倒过来了。

    时梨会听她的话,要哄着她,要让她高兴。

    一想到这些,季明枝就感觉兴奋。

    她开始对时梨施舍一些小恩小惠,跟时梨曾经给自己的一样,她带时梨吃饭,送时梨东西,她以为时梨会代替这段关系里的自己,可季明枝没想到她从来没有赖着她的想法,暑假结束就搬出了季家。

    时梨大抵天生就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时梨什么也没有了,她也不会靠别人的怜悯度日,更不会乞求他人的施舍。

    时梨看着季明枝,看看这个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那时候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也有机会去挽救。”

    她有很多机会可以跟自己说任子超去过书房,可以在知道时父要她带走的资料,告诉她那份资料时真的紧要,可以告诉她那份文件被动过,任子超拍过照,甚至哪怕她只是跟她说一句要小心任子超。

    可她都没有。

    季明枝什么也没讲,仅仅是担心她会生气,就这么看着任子超进书房,拍走紧要的资料,她看着她家里破产,还跟其他人说自己的东西就是她的。

    “我我有挽救过的,你还记得吗你当时都没地方去,是我把你带回家了啊,让你有个安稳的地方休息,让你一日三餐不用担心,你的手机坏了也是我给你买了最新款的啊,还有”季明枝还想说什么。

    “手机”时梨垂下头,“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当时我的手机是真的连修都不能修了吗还是因为不想让我跟祁则有联系,你故意扔的”

    现在想想也奇怪,手机修不好了怎么会丢掉,季明枝明知道她对数字不敏感,原来的账号都靠验证码才能登陆怎么会不给她留下手机卡

    但那会儿时梨一直把季明枝当作朋友,对季明枝没有一点点的防备。

    这一晚上会发生太多太多她不能控制的事情。

    季明枝知道她对不起时梨,但她也有很多想说没有说的话“祁则,祁则,你说我对你留有隐瞒,你对我没有吗时梨,你自己摸着良心跟我说我问过你跟祁则的事情,你又有跟我说一句实话吗死对头,看不顺眼亏你也能说得出来,这么多年,你有朋友吗你拿我当过你的朋友吗”

    似乎没想过季明枝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时梨自嘲一笑,她没说话,偏开头,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隔挡住两人一抬眼就能照面的视线。

    ”谁不知道你脾气差就我,就我没办法要听你的话,凡事哄着你,让你高兴,事事以你为先。”季明枝憋了太久,因为季父想要跟时家攀上关系,硬生生把她带了过去,跟她强调该怎么跟时梨做朋友,“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我最讨厌就是这个介绍,你知道周围多少人说我是你的跟屁虫吗你以为你教训两句就能止住他们的话吗这么多年其他人就不会再说了吗”

    时梨听不见,是因为他们不敢跟时梨发生冲突,仅此而已。

    “当年当年你因为任子超的事情跟我冷战,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你,我跟任子超和好以后,下意识居然是想去找你,想跟你道歉。”季明枝哽咽道,“我时时刻刻担心你生气,担心你不理我了。”

    “那会儿你知道任子超是怎么说我的吗”季明枝想到这里就觉得憋气,“他问我是不是你的狗,哈巴狗才会记吃不记打,记不住那些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瞬间,你对我你对我就是高兴的时候逗一逗,不高兴的时候甩一边。”

    时梨肩膀颤了颤,没由来地笑了出来。

    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想到季明枝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那会儿祁则跟她说,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没必要参与太多,她没办法替别人做决定。

    原来是真的。

    “其实你喜欢祁则,是吧我早就该看出来了,你对他不一样,你还记得那会儿我问过你吗你跟祁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告诉我的话,如果当时你告诉我大概就是拿我当真正的朋友了吧。”季明枝回忆起当时自己小心的试探,想证明任子超的话是错的,“可你说什么了”

    她说了什么她什么也没说。

    时梨那会儿不想让任何人感觉出她对祁则的特殊。

    “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会儿阿姨生病的时候,你跟谁在医院””

    “你以为那会儿你让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跟我说有事儿要出去一下,你那么着急要见的人,我不知道是谁吗”

    “祁则。”季明枝直白地点了出来,说,“我都知道,时梨,你把我当傻子一样,包括那天你来我家,给我看任子超的照片,跟我说任子超出轨,那张照片里的笑声,你旁边站的人也是他。”

    “隐瞒,隐瞒,说起隐瞒,也是你先隐瞒的。”季明枝抬起头,自己的眼睛也是红的,“时梨,你想看我的笑话想看很久了吧是你先对我做出这些事的”

    压抑太久的怨气,此时一股脑儿的抛了出来。

    时梨深呼一口气,起身,嗯了一声“没错。”

    没错,是她先骗季明枝。

    她喜欢祁则,她丢下季明枝去见的人是祁则。

    她对季明枝不坦诚,对自己不坦诚,一报还一报,她该的。

    时梨懒得再辩驳。

    她只是垂眸,最后看了一眼季明枝,想起那会儿季明枝头一次来时家的时候,她坐在季父旁边,怯生生地看着她下楼,她没有任何攻击性,说起话的声音也软绵绵。

    她带季明枝干什么,季明枝从来没怨言。

    她们分享一样的玩具,吃一样的点心。

    那会儿周围的人背地里说季明枝是她的跟屁虫,季明枝扁着一张嘴,眼泪汪汪地不答话,她那么被人欺负也不反驳,还要时梨一个一个地替她收拾。

    她把季明枝拿交心的朋友。

    在任子超出轨以后,季明枝选择了任子超,她跟自己那么久没说话,可一旦季明枝在任子超那边儿受了一点儿委屈,时梨还是帮她出头。

    包括包括回了季家,季母背地里跟她那么说自己,季明枝从不反驳,时梨都给自己找了借口,说她是因为性格原因,是因为季明枝太好,从不会反驳别人。

    可她问了她什么

    可她跟她说了什么

    太久太久,时梨没再有过这种感觉,胃里的酸水翻江倒海,她想吐,四肢也没有力气。

    时间像是一瞬间拉回了五年前。

    可她还是不想认输,还是不想表现自己太在乎。

    “是,你说的没错。”时梨呼出一口不稳的气,“是我先对不起你的,让你跟我做朋友真是委屈死你了。”

    时梨收回视线,她不再看季明枝,也是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桥归桥,路归路。”时梨说,“从今以后别再见了。”

    没再回头,时梨从包厢出来。

    前一秒甩狠话多风光,下一秒面临真相就多落魄。

    被背叛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任子超诚不欺她,时梨觉得自己身上的劲都抽没了,想到自己之前还打算发消息问季明枝明天的生日该怎么过,现在

    时梨抬起头,才准备换一口气,就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叶绍宇都走了,任子超跟他那帮上不了台面的朋友也不在了,此时的走廊就只剩下了倚在墙边的祁则。

    他的影子贴在她的脚边,看到时梨,直起身,瞥了眼她身后关上的包厢门,问她“结束了吗”

    时梨抿了抿唇,想嗯一声,又发觉鼻腔里有说不上委屈。

    时梨记得祁则说过他会在外边等她,但这么多年她失望的事情太多太多,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只要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她不会再犯傻,也不会再对任何事情抱有期待。

    可是祁则在这里。

    他现在站在那儿,似乎就在告诉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点的可能性。

    原本还想装作一副无所谓不在乎,这会儿就被自己被人拧了一样的心脏出卖了,时梨慌忙低下头,勉强掩住自己涌出的情绪。

    她想问他为什么还不走,她跟季明枝在里边呆了那么久,他一个人站在门口不无聊吗

    他说在门口是为了听她们说话,还是为了

    犹豫太久,时梨憋着声音,才问出了最初始的问题“你怎么还在”

    “不是说了就在门口吗”祁则的声音一如平常,听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可就是这么平常的声音,时梨的眼睛还是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她偏开头,嗯了下,咬牙,在想要不要装作没什么事,去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就看到祁则走了过来。

    走廊没有人,灯光晃了眼睛,时梨没反应过来,祁则已经抬起了手。

    他的手掌有些烫,碰到了她的脸颊,动作很轻,又似乎是能蹭掉她眼角的红晕“那就是我会等你的意思。”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