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53
作品:《醒觉》 温柔的触感一下又一下地落在她的唇瓣, 仿佛有燎原之火的趋势。
周遭是过分静谧的厨房,过分炽亮的照明,使得季烟本就不怎么平稳的心跳, 愈加过分地失措。
她不能出声, 只能用手去推他的腰, 提醒他该停了。
谁想, 就是这么一推,反倒让覆在唇瓣上的人更加起劲了。
王隽揽着她的腰,将她靠在流理台旁抵住, 扶住她的后脑勺, 然后是越发温柔的攻势。
她无奈, 去掐他的腰,他反而更加起劲。
她就不明白了, 有这么好亲
他都不用呼吸的吗
她无法,只能采用“暴力”的方式叫停他。
她握紧手, 抬脚,落下。
不多时,一声嘶嘶抽气声在她耳旁响起,与从同时, 那份温热离开她,她总算能呼吸了。
季烟低着头, 没看他, 轻轻换气息。
王隽似有若无地笑了下,气息不平地在附到她耳旁“躲我”
“没躲,”她盯着地板上的一小块黑影,说,“谁让你不停的, 我提醒你两次了。”
无疑是控诉的,王隽听了,抬手抚住她的脸庞,将她转向自己。她眼睛有些潮,脸颊格外的红,至于唇瓣
他的指腹贴在她的唇角,轻轻摩挲着。她一惊,以为他又要再来一次,伸手就要推他,他笑了,低下头,和她额间相抵。
她是有些不自在的,但也没进一步推拒。
他不由笑意更盛,揉着她的耳朵,放轻了声音“就当是给我的一个小奖励”
耳朵是她的敏感地带,最怕被碰到,她一边躲着,一边说“要奖励也是我自己主动给你,你这么追着要算是怎么回事”
“哦”他拖长了声调,“你要主动给我”
是有几分暧昧的。
季烟“”
糟糕。
忘记他是个会算计的了。
已然落入他的陷阱,她稳住心神,不去注意他就抵着她的额头,也不在意他在揉她的软肋,不急不忙地说道“你在胁迫我吗说好的好好追,好好更正错误呢”
王隽愣了数秒,然后笑出声,很是慨叹“季烟,这种时候你不要这么清醒。”
“不好意思,越是这种时候,我越是要坚守底线,”她推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他,说,“你不愿意”
他有些无奈地笑着“愿意,我等你主动的那一天。”
说到这,她脸又是一红,偏他就那么笑着,有可有无的,越发衬得她羞涩,急急忙忙推开他,走出厨房。
季烟倒了杯水到露台吹风。
晚风缓缓拂过,远处一片漆黑宁静,心里的那股热切渐渐平静下来。
正当她准备回屋时,王隽先她一步朝她走来。
她止了脚步,同时也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王隽看了看她,说“我要走了。”
她静了数秒,有些失态,但是迅速恢复过来,说“我送你下去。”
大概是因为离别在即,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都怕破坏了此刻的气氛。
电梯一路下行,到了一楼,走出小区,不远不近的,就看到孟以安把车停在路边上等候。
夜色深寥,周遭静悄悄的,季烟看了眼不远处的车,以及站在车旁等待的孟以安,原本有很多想说的话,等到了嘴边,又是平常的一句“注意安全,注意休息。”
王隽捏了捏她的手,说“你上去吧,到了我给你发信息。”
季烟点头应好。
王隽刚踏出一步,似乎想到什么,他收回来,同时转过身看她。
季烟忍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感,问“怎么了”
他挑挑眉,伸出手,说“下一次见面真的就是十月份了,抱一个”
她做足了准备,他却又提起,她说“不抱会怎么样”
“应该不会怎么样,我争取下次能抱到。”
她抿着唇笑,到底是不好让孟以安多等,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胸口,说“今晚这个惊喜我很喜欢,辛苦你了,下次就老老实实等你有时间再过来,工作要紧。”
他说“好,听你的。”
王隽再一次匆匆来,匆匆离开。
季烟等车子开出去好远,听不到车声了,才慢慢往回走。
回到家里,望着空落落的餐厅客厅,几分钟前的温馨仿佛是很久前的事了。
她在客厅坐了会,背靠沙发望着天花板出神,等心里那股杂乱的情绪平复,她抱着从公司带回来的资料进书房加班。忙到夜里一点多,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她停下打字的手,捞起手机。
两分钟前王隽发来信息。
他已经到达北城。
季烟回了“晚安”二字。
王隽许是此刻就在看手机,几乎秒回。
等了许久的消息终于收到,季烟检查了一遍资料,做了标记,把电脑关机,收拾一番,上床睡觉。
接下来两周,季烟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她和其他同事随着施淮竹在深城和苏城来回奔波。一方面是要忙中夏物联的最终披露稿,一方面是要辅助一个债券项目的前期工作准备。
她忙得脚不沾地,熬夜通宵加班更是家常便饭。
期间,王隽来过几次电话。
次次都是没说几句,匆忙结束。
季烟倒是想和他多说一会,可惜时间紧张,她没得选择。
王隽倒没说什么,但语气听起来总归是有些遗憾的。
她想着,等忙过这阵子再说。
在苏城的最后一晚,施淮竹定了宵夜,其他同事都在忙,没空下楼拿,季烟自告奋勇。
宵夜在前台放着,她先去外面走了十分钟,透了会气,脑袋不再那么沉闷闷的了,她往回走。
她跟前台取了宵夜,转身,看见几步远外的人,愣在原地。
王隽一身风尘仆仆,却还是笑意澄澄地看着她。
距离上次见面是半个月前了。
她第一次觉得半个月很长很远,漫长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事。
无声对视片刻。
见她丝毫没有动静的意思,王隽走上前,微弯腰,接过她手里的两个食盒袋子,说“不认识我”
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季烟抓了会手,问“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
“路过。”
他轻描淡写的,有之前几次“意外”在前,她不信,说“真的你是不是又在哄我”
他摁下电梯,说“确实是真的,待会要去上海,有份文件在等,顺路过来一趟。”
这话并不作假,他确实是要去上海一趟,路过苏城时,正好有份资料还没处理好,等着也是白白浪费时间,不如趁机赶过来见她一面。
半个月没见了,唯一的联系就是匆忙简短的电话。
他知道她忙,他自己手头事情也多,但这不妨碍他临时过来一趟,不需要做什么,只是简单地照个面,便抵得上各种思念。
电梯门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狐疑地看了看他,半晌,走进电梯。他也跟着进来,很自然地问她“几楼”
到底是被他忽然出现一事吓蒙了,她神思恍惚地答“17楼。”
他摁了17数字的按钮,然后又摁了合上的按钮。
电梯门从两侧向中间靠拢,隔绝外面的噪杂声,整个梯室只有他和她,安静得有些动人。
她觑了他一眼,想了下,朝他靠近,快挨上他的肩膀时,她停下。
正想说点什么表达下他突然到来的惊喜,身侧传来悉悉窣窣的声响,没一会,她的手被抓住。
她挺直脊背,看过去,王隽已经将两袋食盒拿在右手,空出了左手握住她。
是意外,又是情理之中,她不合时宜地来了一句“不重吗”
“还可以。”
她偷笑,握紧了下他的手。
“你”
一个字刚说出去,突然电梯门口,施淮竹站在外面,看看她,又转过目光,看看她身旁的王隽,最后视线下移,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他眨了眨眼“你们这是”
季烟连忙甩开王隽的手走出来,说“师父,你怎么出来了”
施淮竹瞥了王隽一眼,后者老神在在的,相比季烟的慌乱,他可谓是风轻云淡。施淮竹思绪快速转了下,说“哦,是这样,看你一直没上来,我想着下去看看,顺便买包烟。”
季烟那个尴尬“不好意思,让您担心了,我刚散了会步,应该提前跟您说下的。”
“不碍事,不碍事。”施淮竹说,“那你先把东西拿过去给他们分了,我下去买包烟。”
“我帮您”
一个“买”字还没落下,一旁沉默了很久的王隽说,“施副总,我陪您下去。”
季烟彻底怔了,手脚无处安放,被温琰指出两人关系时,她都没这么紧张。
王隽旁若无人地说“你先回去,我待会再找你。”
季烟接过两袋食盒,脑袋空空的,望了施淮竹一眼,见后者目光深许地看着她,她忙说“师父,我先回去了。您爱的八宝粥,我给您留着。”
说完,也不顾王隽是何表情,她灰溜溜地跑了。
等人在拐角处没了影,王隽看着施淮竹说“施副总请。”
季烟回了酒店房间,盯着一碗仙草粥,是一点胃口都没有,都过去二十分钟了,施淮竹怎么还没上来。
同事见她这样,关心道“季烟,你怎么了”
季烟看看同事,纠结一瞬,她起身,朝着被吓着了的同事说“师父一直没上来,我看看去。”
她急急出门,等电梯时,把所有最坏的情况想了千百遍,倏地,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她抬头,王隽和施淮竹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看到她了,都是笑笑的。
施淮竹很有眼见地说“你们慢慢说,我先回去喝口粥。”
季烟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打趣,她低着头站在一旁。
“很紧张”王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旁,问。
季烟抬头,朝他身旁看了看,施淮竹已经没了身影,她松了口气,说“是很紧张。”
“怕他怪你”
“嗯,”她说出自己的担忧,“我进广华证券的第一天,就是他带着我,这么些年,他一直对我很好,什么都愿意教我,我连这事都瞒着他,如果不是今天他撞见了,我还得瞒他一阵子。”
王隽说“我刚才跟他解释过了,一切责任在我。”
季烟摇摇头“那不一样,当年转正后,师父就告诉我不能找公司的人谈恋爱。我明明跟他保证得好好的。”
王隽带着她到走廊角落,说“不用自责,错误在我,要是他问起了,你就说是我勾引你的,把责任全部推给我。”
本来心情是低落的,听他这么讲,突然想起温琰告诉她的事,她说“你勾引的我”
“嗯,我勾引的你,从头到尾都是我勾引的你。到今天,还是我在勾引你。”
季烟被他逗笑了,他认真地说“理由我都跟你师父说过了,你别紧张别自责,问起了你就说是我的问题。”
事已自此,除了诚恳地认错,也没其他办法,知道他过来一次不容易,她没再纠结这事,余光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问他“你呢,待会就走”
他说“是,现在就要下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还得去见个人拿份资料,你回去工作。”
还真的是顺路过来。
她心里暖暖的“很晚了,你开车小心,到了给我信息。”
“好,”离去前,他又说了一遍,“你师父那边不用有压力,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他不会怪你。”
送他进了电梯,季烟这边却犯难了。
本是寻常加班的一个晚上,因为王隽的突然出现,加上意外被施淮竹撞见两人在一起的场面,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酒店房间。
在走廊磨蹭了许久,夜风越来越凉,穿过窗户拂到她身上,她搓了搓手臂拿着房卡正要刷门,门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是施淮竹,手上拿着外卖袋子,季烟怔了下,眼尖,忙接过,说“师父,您要扔垃圾吧,我来。”
说着,她不顾施淮竹是何反应,夺过他手上的袋子,往另一侧楼道快步走去。
扔完回来,发现施淮竹站在窗户旁,手里支着根烟,正在吞云吐雾。
她犹豫了会,上前,喊了声“师父。”
施淮竹听到声音,侧过身,把烟熄了,说“舍得回来了”
她瞬间紧张,脊背挺直,头埋得低低的。
施淮竹笑了声“那晚那么急,后来隔天请了一个半小时,就是跑去北城找他”
她轻轻嗯了声。
“之前还有人跟我说撞见王隽和你在一起,那段时间我正忙,一直没挪出时间找你求证,现在看来是真的。”
她又嗯了声,轻若蚊呐。
“行吧,人也见了,现在赶紧回去工作。”施淮竹往回走。
季烟不敢置信,就这样眼见着施淮竹走远了,她忙跟上“您就不批评批评我”
施淮竹笑着看了她一眼“王隽他勾引你,纠缠你在先,你做错了什么无非就是抵挡不住他的死缠烂打,不过他优秀一表人才,招架不住在所难免,这不怪你。”
这段话完完全全把她摘了个干净,话里话外都是王隽的问题,而她不过是受了诱惑的那一方。
季烟愣在原地,施淮竹已经走到了门口,回头看她还呆在那里,提醒道“想早点休息吗想的话就自觉过来加班。”
尽管不解,还是不想节外生枝,她啊了声,快步上前。
次日,结束为期两周的出差,季烟一行人打道回府。
一路上,她特意观察了一下施淮竹,他很正常,再没提起过昨晚撞见王隽一事。
她宽了心。
回到深城,她一边总结出差的事宜,一边准备接下来要到临城出差的资料和行李。
期间,施淮竹倒是因为中夏物联的事宜找过她。
态度很平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她觉得太不对劲了,温琰发现时,好歹还拐弯抹角提点过她,施淮竹却是只字不提,弄得她格外不安。
她不禁纳闷,那晚后来王隽到底是怎么跟施淮竹说的。
思来想去,得不出一个结果,她干脆给王隽发了一条信息。
季你怎么跟我师父说的
王隽的回复很快,只有简单的一句实话实说。
她不信,可施淮竹那边再没找过她,她不安了三天,出差在即,她暂时撇下。
周四,她和江烈带着同事前往临城,着手展开合众科技的尽调辅导。
初到临城第一天,上午是项目启动会。
三家中介机构以及合众科技的负责人聚集在合众科技安排的尽调室,由季烟所在的券商机构带头,为接下来的工作做个大致的定调。
项目启动会开了三个小时,结束时正好是午餐时间。合众科技的董事长贺云莱邀请三家机构在海边的一家餐厅用餐。
餐会上,众人相谈甚欢。
酒足饭饱,一行人回到酒店。
酒店是新订的一家,临海,同时离合众科技的办公地点很近。季烟这次分到的房间视野很好,推开窗户,不远处就是大海。
她看了会,打开手机相机,挑了个不错的角度,拍了两张,给王隽发过去。
等了十分钟,王隽没回,季烟也不急,找了身睡衣进洗浴室,再出来时,手机上倒多了一通未接来电。
看着时间,是在她进盥洗室五分钟后。她擦着头发,走到沙发坐下,给王隽回拨。
这次那边倒是很快接了。
季烟屏息没说话。
王隽说“酒店地址待会发给我。”
她这才出声“你想做什么”
他答得无比自然“追你。”
这话是可以这么接的吗
季烟给他发完地址,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一旁,拿着毛巾专心致志地擦头发。
那端,王隽等了一会,没等来下文,他候了两分钟,确定季烟不会回答了,问“不好意思”
像是故意而为之的一句话,偏偏她被撩拨到了。
季烟停住擦头发的手,想了好半晌,平静反问“不好意思的人不该是你吗”
“嗯,是我。”
他一副愿打愿挨的样子,季烟不由笑了,将手机拿过来放在膝盖上,一遍擦着头发一边说“你吃了吗”
“刚结束一场饭局。”
一般有饭局意味着谈公事。
季烟想到他匆忙过来又匆忙离开的那晚,加上最近有听闻他所在的华银资本遇到了问题,心下一紧,问“工作忙得怎么样”
“进行得还可以,在可控范围内。”
他做事向来是有把握得才敢下结论,看来情形乐观,季烟又不紧张了,她拿着手机到盥洗室换了一条干毛巾回来。
王隽许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擦头发,这边风有点大,气温也高,一身汗渍渍的,刚洗了个澡,你之前打来那通电话我正在洗澡。”
“住得习惯吗”
季烟笑着说“刚住第一天,还不知道习不习惯,不过,应该是会习惯的。”
券商人员一年到头各地跑,就算一开始不习惯,几年工作下来,居住习惯与否已经不是主要的了。
王隽说“最近换季,你粉尘敏感,注意些。”
突然听到这话,季烟懵住。
王隽以为她在等他继续说,便接着讲“给你下单了一个除尘器还有加湿器,酒店的用不惯,你再用这个。”
季烟又是好一会没声。
王隽察觉出异样“季烟”
季烟拿起手机关掉免提,附在耳旁,嗯了声,说“我有在听。”
他想着她刚到临城,想必是累了,便说“先休息吧,下午你还要工作。”
“等一下,”她出声唤住他。
他应了声“有什么事,你说。”
她扣了会手机壳,问“你那晚到底是怎么跟我师父说的”
他不答反问“施淮竹又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说”她想了下,将施淮竹的话复述了一遍,“你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他略略微笑的声音徐徐传过来“差不多这个意思。”
她瞬间脸红,“你怎么”
“我怎么了”
她扯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低头,把脸埋在上面“你这不是在败坏自己名声吗勾引,死缠烂打,亏你想得出来。”
他倒没这么觉得“最近我一直这么想的,如果当初你说要分开,我不说那句话,而是对你死缠烂打,我和你也就没了那一年多的空白了,或许我们现在都结婚了也不一定。”
他不紧不慢说着,像是深思熟虑过的一段话,又像是发自内心的一个感想。
一时间,她无言以对。
不为别的,只因她也这么想过。
谈到这个话题难免伤感,他说“好了,刚到那边,有一系列的工作要忙,你先处理,我有时间就过去找你。”
她有很多话想说的,可因为他刚才那份剖白,这会她说什么,都是无足轻重的,只好轻声应下。
断了电话,季烟把手机扔在一旁,头抵着抱枕撞了两下,忽地,手机震了震。
她拿起来一看,是王隽发来的订单截图。
买的加湿器和除尘器,都是用习惯了的牌子,定的还是同城速达服务,她心里间再次暖暖的。
有次出差她抱怨过酒店的牌子用不惯,说是自己买了新的,当时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他竟然还记得。
季烟靠在沙发背上,呼了好几口气,然后弯起唇角。
挺好的,她想。
至少,一些细节在清楚地告知她,过去的那两年,他是有在在意她的。
她心里的苦楚又减了几分。
接下来一周,她格外忙碌,辅导资料堆得跟座小山似的。
他们要做的就是往里仔细深挖,以防企业有人浑水摸鱼,虚假资料蒙混过关。
忙里光阴易过,再一次接到王隽电话的时候,是季烟来临城的第一周周末。
当时她和江烈还有其他同事正在温琰临城的家里做客。
温琰在临城的住处位于中山路一带,附近都是红瓦白墙的独栋小楼,周围都被高大的芒果树、龙眼树包围,午后,一地树影斑驳。
看到屏幕上跳着“王隽”二字,季烟放下茶杯,和温琰及其家人说了声抱歉,然后拿着手机到一楼的院子里接电话。
十月中旬的临城,天气温度还是居高不下,午后微风徐徐,带着点热气,季烟走到芒果树的阴凉处,接下这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王隽清越的声音从那端传过来。
他问“在酒店休息”
季烟回头看了眼大门,里面的笑谈声不时传来,她说“没有,在外面。”
那边默了默,问“在哪”
“老大家里,”季烟没卖关子,如实说,“他回来看父母,顺便邀请我和江烈还有其他几位同事来家里用餐。”
那边静了一会声,问“江烈也在”
季烟没多想,说“这次几位做项目的同事都在。”怕没有说服力,她特意加了句,“实习生也在。”
那边哦了声,倒是没继续追问。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通话也都是匆匆两句结束,今天好不容易能多说会话,他问完话,轮到季烟问他。
“你呢,今天是周天,你在做什么”
“在去见一个人的路上。”
季烟逗趣他“这次是见哪个大佬”
那端沉吟数秒,意味深长地回“一个能决定我未来的大佬。”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见。”
王隽嗯了声。
季烟低头笑着,偶然转过脸,看到同事站在门口朝她做了个快过来的手势。
季烟抬手比了个“ok”,然后跟王隽说“你忙工作吧,老大在叫人了,我不好走开太久,下次再聊。”
王隽说“好,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
还要打季烟不由好奇“有急事吗”
“没有。”王隽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滑进她的耳朵,“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季烟惊在原地,耳旁是微燥的风,一下一下地从她脸侧拂过去。
就像刚才电话里王隽最后说的那句话。
微微燥,微微麻,是很惹人的。
挂断电话,季烟咬唇站在原地痴笑了一会,然后等心里的那股甜蜜淡下去,她才慢慢地往大门走去。
众人在客厅泡茶,见她回来,同事小赵调侃“姐姐,跟谁讲电话呢,讲这么久”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把目光转到她身上,季烟脸上的温度一下子升高。
江烈不着调来了一句“别是哪个小情人吧”
小赵长长地哦了一声。
季烟脸燥,热得不成样子,而且有越来越热的趋势,她一抬眼,就对上温琰充满笑意的一双眼,好像意有所指。
季烟再次羞得低下头。
温琰的母亲见状,笑着说“能把我们淡定的小季害羞成这样,看来是心上人来电话了。”
话音落地,众人震惊,然后再次不约而同地看向季烟。
季烟狠狠地剜了眼江烈,后者微笑着,一副看戏的局外人模样,她恨不得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的嘴堵上。
就在这时,温琰平淡无波来了一句“谈恋爱可以,正事不能耽误。”
季烟急急地嗯了声“我明白。”
这句话无疑坐实了温琰母亲的猜测,她有心上人了。
众人又是一声笑,其中不乏对她心上人的关心。
季烟不想说太多,一笔带过,只说还在熟悉中。
江烈又是一句“都是成年了,怎么还在熟悉,不就是三言两语的事吗”
今天季烟出门穿的是平底休闲鞋,她笑笑地看着江烈,然后毫不犹豫地踩了他一脚。后者疼得缩脚低呼,指着季烟,想说什么但看着一桌人,他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去。
有了这一脚,后面江烈倒没再捣乱。
在温琰家坐了两个小时左右,一行人告别温琰父母离开。
走出温琰父母家所在的区域,温琰让季烟送自己去机场,大家心知肚明,恐怕不止送这么简单,老大应该是有话要和季烟说,因此大家颇有默契地谢别温琰。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群人,这下只剩下自己和温琰两人,寂静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无声蔓延,季烟顿时压力倍增。
温琰说“车子停在外面”
季烟忙说“嗯,在外面的停车场。”
她方向感不太好,这一带的地形弯弯绕绕的很是复杂,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她干脆就和同事把车停在了外边。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停车的地方,坐上车,开出住宅区一带,车子进入鹭江道。
正值红楼灯,季烟缓缓停车。
她侧过脸,望向窗外,映入眼帘的是临城著名的鼓浪屿的一角。
“刚才打来电话的人是王隽吧”
忽地,车后座的温琰突然来了一句。
季烟忙收回目光,回头看了他眼,摁下心里的无措,点点头,实话实说“是他。”
“他在北城”
“应该是。”毕竟电话里王隽说要去见一个大佬。
温琰又问“你们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季烟跟面对家长似的,说“暂时先谈着,没想那么远。”
温琰沉默了会,说“记得之前三部婚后转岗的那位员工吗”
季烟可太记得了,因为温琰很少那么严厉地拿着一名其他部门的同事给她们做警醒。
她嗯了声,说“记得,您提过。”
“记得就好,有些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要记得个人问题固然重要,但个人发展前途也不能忽略。”
温琰讲完这话没再多言,而是闭上眼小憩。
季烟看着他,回过头,前方正是绿灯,后面有车子在鸣笛,她来不及多想,启动车子。
到了机场,季烟在温琰进安检的时候,突然说“谢谢老大,您说的我都明白。”
温琰笑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上前过安检。
从机场出来,季烟站在偌大而空寂的停车场想了许久,直到耳旁传来轰隆声,她出走的思绪才回到原处。
是飞机轮胎划过地面要起飞的声音。
她拿出手机给王隽发了一条信息。
忙完了
她是不期待他能瞬间回复的,是以她摁熄屏幕打开车门,只是刚弯腰要坐进去,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同事的来电,看也没看,慢悠悠地接起,谁想电话那端传来王隽的声音。
“结束了”
之前他让她结束给他电话来着。
季烟捏着安全带,说“嗯,刚送完老大,正在回去的路上。”
王隽嗯了声“开车小心些。”
就说这个吗
许是刚才温琰那句警醒言犹在耳,她不是很想就这么结束这通电话。
她问“你呢,见完大佬了吗”
那端笑笑的“还没。”
她笑他“这大佬有点难等啊,这么久还没见着。”
他不太同意她的说法“多难等也得等。”
“那是,毕竟关乎你接下来的工作。”
“确实,”王隽说,“我再等等。”
“行,不打扰你工作了。”
结束通话,季烟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
她想,她是足够在乎王隽,喜欢他爱他。
可同样的,就像王隽以工作为先一样,她也在乎工作在乎前途。
到了这个年纪,职场的经验与教训,已经教会她们,爱情固然重要,工作却比爱情更为重要。
启动车子开出停车场,大马路上车来车往。
望着窗外密密匝匝、川流不息的车流,她脑海里回闪着温琰刚才说过的话。
那番话不无是个警醒。
他是男人,又是他的上司,在职场丛林法则方面,他想的肯定要比她更远一些,也更现实残酷一些。
她必须要面对一个现实,如果她和王隽在一起了,如若真的像他说的那般,日后结婚了。
那么,工作和家庭之间该如何平衡,这必将是他们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她想,等时机成熟了,她得找他说说这个问题。
同时,她更为好奇,他会怎么对待这个问题。
回到酒店,季烟给王隽发了一条微信。
她靠在窗台,看着远处的大海,顺带瞥了眼微信。
王隽没回。
恐怕是在见他那位大佬。
休息够了,季烟回房找衣服。在外跑了半天,身上黏渍渍的,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冲个澡,洗去一身的热意。
刚走出卧室,房门响了。
她皱眉,随即一想,可能是同事来敲门问工作,她放下衣服去开门。
这一开,见着门外的人了,她瞬间怔住。
数日不见的王隽,这会站在门口,淡淡笑着看她。
她不自由自主地啊了声,他像附和她似的,点点头嗯了声。
季烟还是没缓过神,她往前一步,抬起手,伸出去摸他的脸,柔软略带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此时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确实是王隽,而不是她臆造出来的一个梦。
她心跳得极快。
王隽见她久久不说话,摸着自己脸的手微微抖着,知道她这是惊着了,于是,抬起手,覆住她的手背,声音低低的“是我,季烟。”
季烟当然知道是他,她又惊又喜,打算问他怎么就来了,刚才通话不是在北城吗,转然一想,这是在酒店房门口,周围人来人往的,让旁人瞧见了指不定要多想,她忙把他迎进来。
等人进了门,她看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就差个里里外外了。
真的是他。
这一瞬,季烟想,真的是他。
怎么会是他。
她上前抱住他,靠在他的胸前,说“不是说在北城见大佬吗”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是在等一位大佬,就是那位大佬有点忙,不过好在还是等到了。”
迟钝如季烟,这下终于回过味,她离开他的怀抱,抬头看他“你要见的人是我你在等的人也是我”
王隽点点头,拂去她脸颊的碎发,无比笃定地说“一直要见的人是你,一直在等的人也是你。”
这一刻,季烟几乎热泪盈眶。
她的心被他灌得满满的。
王隽低下头,在他的唇瓣贴上她的时,他再一次郑重其事地跟她表白。
“季烟,那个人一直都是你。”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