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3. 桑种和雕版师傅 “是啊,我的郎。”……

作品:《穿来的郎君炊食又兴家

    吴缸向雇农重申陈舍微的吩咐, 在旁人交谈声中,陈舍微放纵思念, 任其在山间遨游。

    山头既叫陈舍微给买了, 吴缸自然也要巡上一遍,于是就发现了陈舍微先前同黄理说的,另一处可建水库的小河谷。

    吴家在这山上不只种蔗, 还零散种了些枇杷、桑葚等果木以足口腹之欲。

    陈舍微一掺进来, 一处处地都圈了起来做果园。

    不过果树长成可没那么方便,要想春日种下,秋日就能吃, 恐要饮过观音的杨枝甘露才行了。

    “爷, 桑果也快尽了, 我叫他们都摘下来,给您带回去吧”吴缸道。

    陈舍微拎着一颗饱满柔嫩,紫欲滴墨的桑葚吃了, 总觉得不及赵先生家中的甜, 就道“这桑果园里,是不是也弄些长果桑葚来种那种更甜些。”

    桑农笑道“爷说是什么长桑果,桑果不就这样的吗还有什么长的短的,圆的扁的”

    陈舍微本要伸手去摘坠下来的一串桑果, 手悬在半空顿了一顿,片刻后又拢了拢衣襟, 佯装无事道“山头上真是凉好些。”

    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若还有什么杂项, 吴缸自会遣人来报,只是天色已经不早了,再怎么归家心切, 也只得等到明日再说。

    吴缸将陈舍微送到三潭村,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

    只在吴缸说,给他带上两只有奶的羊回泉州,天热了,奶不好在路上送了的时候应了一句。

    吴缸只以为他是累了,吩咐车夫仔细些,别太颠簸了。

    陈舍微分得的小院还没修好,暂时先住在甘家,隔着甘家的篱笆墙粗粗一窥,陈舍微那小院倒是朴拙可爱。

    三潭村盛产菱角,夏日里吃最生嫩,秋日里则粉糯些。

    不过眼下还是菱角的花期,小白花细细碎碎,自顾自的开在水面上,完全不喧闹,不打搅人的一种美。

    菱角秧浮在水上,水下的茎很长,看起来像是孤零浮萍,实则不论怎么风吹雨打,它都岿然不动。

    陈舍微坐在甘家院前的小桥上,盯着河面上的菱角丛发呆。

    也是他疏忽了,第一次瞧见赵家送来的桑果就该发觉的,长桑果直到后世才从台湾引进,现下照理来说是没有的。

    台湾而今被称为东番,朝廷对其不怎么重视,讲得直白一些,就是个倭寇窝。

    陈舍微将手里的石子丢出去,咚的一声,看它击碎了月亮。

    这桑种若能佐证赵家同赵如茁有往来,也就敲定了赵如茁与倭寇厮混。

    虽不算是铁证如山,可在陈舍微心里,几乎已经认定了,但转念想想,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明赵家和赵如茁有过交集,交集是否延续,又或者说,对五房的诱杀赵家是否知情,其实也不能就此定罪。

    “小弟,你再这么坐下去,村头的媒婆都要叫你招来了。”甘力走了出来,看着倚在桥上想心思的陈舍微,笑道。

    他洪亮的嗓门惊走了水面上三两白鹭,又惊起对面桥栏后掩着的一群小丫头,叽叽喳喳的闹着跑了。

    思来想去,徒增烦恼。

    陈舍微摇摇头,笑道“大哥这院子还挺不错,门前双桥流水,景都不用置了。”

    “你喜欢就好。小院是不大,得空带着弟妹和阿绛来住上几日,省得引得满村丫头春心动,也给她们灭了想头。”

    “哥别胡讲,”陈舍微不好意思的笑,“我看那小姑娘里头,几个都才阿绛那么大。”

    “阿绛也不小了啊。”眼看这陈舍微要急了,甘力拍拍他,也不开玩笑了,就道“夏尽的时候,来吃菱角和马蹄,三潭村的特产,估计你嫂子那时候也快生了,来看看孩子。”

    被甘力这么一说,陈舍微顿时觉得日子过得真快,他本就想着谈栩然了,一有了这种念头,更是掐也掐不灭。

    幸好同甘力、甘嫂相伴也有话说,不然这一夜生捱,也是难受。

    连同耗费在路上的时日,他这一趟出来都有十来日了,前几日又忙又累的,思念之情全都积到归家这一日了。

    一进内院,陈舍微便问“夫人在哪”边往青松院去。

    可仆妇却道“爷,夫人在外院见客。”

    陈舍微脚步一顿,道“什么客人”

    仆妇也不是很清楚,就道“好像是从福州来的。”

    福州莫不是夫人娘家来人了陈舍微如是想着,快步往外院厅堂走去。

    仆妇刚送完茶水从厅堂里出来,她走过,露出谈栩然与一男子一坐一站的身影来。

    两人的手指皆落在茶几上,远远看去,像是触在了一起。

    陈舍微正走台阶呢,差点跌一跤。

    那男子说“这虫谱真是夫人所做真是工笔细腻,倒叫我有些怯,不知能不能刻好。”

    噢,是福州来的雕版师傅。陈舍微心道。

    谈栩然手指落在虫须上轻抚,听见脚步声转眸,声音微扬,“夫君。”

    那男子原本侧身站着在看谈栩然铺在茶几上的虫谱,见陈舍微来了,吓得赶忙跪下,道“拜见陈老爷。”

    这一叫快把陈舍微胡子给叫出来了,他忙道“这位

    谈栩如补充,“苏朗,苏师傅。”

    “苏师傅快些起来,不用行此大礼。”

    那苏师傅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站起身来望了陈舍微一眼,讨好的笑了笑。

    生得倒是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比起匠人,更像个文生。

    不过么,书籍脱胎于雕版,是个墨气重的活计,也不算辱没了他。

    “我夫人的虫谱,能雕吗”陈舍微在谈栩然身侧落座,拿过她的茶盏呷了一口,问。

    苏朗点点头,略微直了直身子,像是有了点底气。

    “要多少工夫”陈舍微又问。

    “夫人说先出虫谱分上下,可以先出鸣虫篇,秋日前应该能刻好。”苏朗说这话时下意识觑了谈栩然一眼,生生截住目光,转了回来。

    陈舍微了然,谈栩然这是想趁着玩虫季先卖一笔。

    “行,夫人还有什么吩咐”陈舍微见谈栩然摇头,就道“那苏师傅歇一歇,明就开工吧,有什么要的,就同郭管事说,别太拘谨了。”

    苏朗应了,很快就退了下去。

    陈舍微牵过谈栩然的手,走在回青松院的夹道上,说“他这名字够占人便宜的,苏朗,念快了像是苏郎。”

    旁人也许不察,但谈栩然闻到了一丝酸味,就道“面皮也的确衬得起这个名字。”

    “反正夫人只叫师傅的哦”

    陈舍微用空出来的手摸摸脸,觉得自己这两日是不是在田头晒黑了些,等下要匀些花露来敷脸。

    迎面走来四个浣衣的仆妇,挎着木盆立在两侧等他们过去。

    谈栩然轻轻笑,侧首咬耳朵,“是啊,我的郎。”

    仆妇只见夫人掩口对爷耳语,不晓得那纤长五指遮住的,还有那似瓣舌尖勾过如玉耳垂。

    陈舍微握着她的手就是一紧,只得佯装无事。

    等一转进青松院后,谈栩然就被他抵在影壁上,含住这不安分的舌,细细裹缠起来。

    陈舍微抵过来的时候有点用劲,但是手掌护在了谈栩然后脑上,半点也没磕碰着。

    不知吻了多久,听见陈绛和吴燕子说话声渐近,他才依依不舍的稍离。

    原本要揉把脸见女儿,可谈栩然吐出的气息却拂在他敏感的唇上,细语道“夫君咬疼妾了,是在罚妾擅见外男吗”

    “自然不是。”陈舍微眼见着陈绛就要发现他们搂在一块了,虽然也不是没见过,但加上谈栩然这话,他心里一急,索性抱起谈栩然绕着院子快走了一圈,躲着陈绛从后边上了小楼。

    吴燕子听见响动,四下瞧瞧,道“好像有人。”

    “是爹吧。我听小荠说他已经回来了,楼上都给他备好汤了。”陈绛捡起花篓和花扫,很淡定道。

    “爷这么躲着作甚”吴燕子不解。

    “爹每回离家久了,回来都这样,要同娘先腻歪一阵的。”陈绛扫着满地的落紫,藤上近乎无花了。

    吴燕子有些不好意思,又见陈绛老神在在的,笑道“爷同夫人这样要好,怎么不见给姑娘添个弟弟呢”

    这话倒说得陈绛拄着扫把思索了一会,道“为何不是妹妹,世上每日降生那么多姑娘,多一个做我阿爹的女儿,也是好事。”

    吴燕子赞同的点点头,可是转念一想,又道“可要是个弟弟,姑娘往后的日子就更有依靠些啊。”

    这萝卜可诱不了陈绛,她道“我娘也有弟弟,还不是半点用都无”

    “那是继兄弟,不是一个肚皮出来的,自然不贴心了。”吴燕子说的也对。

    陈绛一时想不明是弟弟好还是妹妹好,颇洒脱的一摆手,道“阿爹回来了,记得叫灶上晚间添菜。”

    她拎起花篓里的紫藤,倒在老藤根下,刹那间,就像披上了一条花裙,老藤也有曼妙色了。

    吴燕子站在院里对仆妇吩咐多要几个菜,就听陈舍微的声音从二楼落下来。

    “五红汤可备下了”

    陈绛心道,若有个弟弟像阿爹,仿佛也不错

    陈舍微掩在门口说完,就飞快的窜回屏风后,搂住那没在水里的一朵莲花。

    谈栩然仰脖容他更进些,嗔道“夫君还说不是在罚妾,竟就这样离去。”

    “当真不是。”水下湿滑难觅,陈舍微还要分心说话,“夫人心在我这,世人对女子的苛责已经太多,我怎能再因自己的私欲,对你多加桎梏”

    谈栩然闭了上眼,感受热水涌入,心道,我这样的一颗心,能再容下人已是意外了,哪还有半寸余地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