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28】

作品:《二嫁帝王

    一句“无耻”还未出口便被堵了回去, 那高大身躯玉山倾倒般覆压而来,李妩整个人也往后倒去,盘好的发髻被压得凌乱, 精美钗环也四下散落。

    红罗帐里熏香弥漫,龙涎香气也愈发浓烈, 无孔不入般占据她所有的感官。

    像是饿了整个冬日的野狼总算捕捉到第一顿美餐, 裴青玄牢牢扼住她的手腕, 亲着她,像在吃她,又如在与她渡气。

    她快要溺死其中。

    “都亲过好几回了, 阿妩还学不会换气”

    李妩呼吸不稳, 垂眸低语“要做就做, 何必多言。”

    男人啧了声, 语气听不出情绪“到底是经过事的, 这般急不可耐。”

    “乖一点。”

    到了这一刻,李妩认命地闭上了眼。

    月明星稀,晚风微凉, 外间的刘进忠与陈嬷嬷两两相望,揣着手皆有些尴尬。

    刘进忠悻悻摸了下鼻子“今儿这个天挺好哈。”

    陈嬷嬷看了眼黑洞洞的天,睁着眼睛说瞎“是啊,挺凉快。”

    刘进忠“也不知这雨明日能不能停。”

    陈嬷嬷干巴巴道“谁知道呢。”

    说完这些,俩人也不知道该说啥, 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而后皆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

    待那一轮如钩弯月升上中天,屋内才响起第一声送水声。

    热水早已备好, 在灶上都不知烧了几回, 现下听得这命令, 刘进忠忙不迭命着小太监去抬水。

    一通抬水送水,宫人们很快又听令出来。陈嬷嬷方才没进去,见着有送巾帕香胰子的宫女出来,忙将人抓到一旁,压低声音打听着里头的情况。

    那宫女红着一张脸,声如蚊讷“奴婢也不敢乱瞧,只备好一切准备退下时,余光瞥了那么一眼。陛下好似抱着那位娘子出来,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只一双细细的脚踝露在外头。奴婢看见那脚踝上都红红的余下就没瞧见了。”

    其实最明显的莫过于推门进去那一室浓香,还有那被换下的被褥。只这些她也难以启齿,毕竟对她们这批新进紫宸宫当差的宫人而言,还是头一次遇上陛下幸人的情况。

    陈嬷嬷斟酌片刻,又问“那你瞧着陛下心情如何”

    那宫女被问住,木讷讷摇摇头“奴婢哪敢抬头窥见圣颜。不过不过应当心情不错,奴婢隐约听到他与那位娘子说话,好似在说笑呢。”

    听到这句话,陈嬷嬷那颗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花白眉毛也缓缓舒展“这便好了。”

    怕就怕像是上回在宫外别院那般,那桀骜不驯的小娘子又惹得陛下不快,到时候他们这些底下人也跟着遭殃。如今陛下畅快了,他们这些奴才也能松快些。

    陈嬷嬷这边才将松口气准备回去歇了,忽的又听殿内传来一阵哭声伴着哗啦啦水声,面色不由微变,竖起耳朵听了听,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心口,天爷菩萨,还能折腾呢李娘子那把细骨头怕不是得折了。

    这一夜紫宸宫内来来回回搬了三回水,从月上中天到东方鱼肚泛白,刘进忠抱着拂尘,打着哈欠,双眼都熬得乌青,才听到殿内总算没了声。

    他七岁就进了宫,无根之人也不懂风月事。不过看陛下这股折腾劲头,想来那事应当很快活吧

    又过了个把时辰,报时的青袍小太监上前,小心翼翼提醒“刘总管,该叫陛下起身了,今日还有朝会呢。”

    刘进忠打了个激灵,再看天色,忙揉了揉发晕的眼睛“这就到卯时了”

    青袍小太监颔首“是呢,温水巾帕和朝服都备好了。就是陛下这”

    刘进忠自明白小太监的意思,毕竟里头动静才消停没多久。来回踱了几步

    ,刘进忠走到高大的朱色殿门前,俯耳仔细听了听,见里头一片安静,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铆足勇气敲了两下门“叩叩”

    “陛下,已是卯时了。”刘进忠掐着细细的嗓子道。

    里头并无回应。

    刘进忠心下愈发惴惴,踟蹰一阵,再次鼓起劲儿敲门。这次刚敲一下,便听得里头传来皇帝冷淡倦懒的嗓音“朕身体抱恙,今日罢朝。”

    罢朝殿外太监都面露惊愕,陛下登基大半年来,还是头一次罢朝。先前无论是酷暑还是寒冬,就算有个头疼脑热不适的,也从未罢朝。

    “刘总管,这”小太监眼巴巴看着刘进忠。

    刘进忠讪讪地朝里头应了一声“喏”,转脸压低声音吩咐小太监“还愣着作甚,快去宣政殿知会朝臣。”

    小太监忙去了,刘进忠转脸再看晨曦照拂的紧闭大门,不由摇了摇头,美人膝,英雄冢,陛下莫不是真栽进去了

    得知皇帝抱恙罢朝的消息,宣政殿一干臣工们面面相觑,丝毫不怀疑其他,只当一向励精图治的皇帝真的病了,担忧不已。

    以宰相为首的几位文武重臣一同前往紫宸宫,询探帝王病情。

    与此同时,皇帝罢朝的消息也传到慈宁宫的许太后耳朵里。

    “他病了”许太后端着玛瑙碗的手微微一顿,到底是亲生儿子,听到病了不免忧心“御医可去过了,是哪儿不舒服”

    回禀的太监道“陛下未传御医,想来多歇息一阵便能康复。”

    “未传太医”许太后眯了眯眼,碗中的燕窝粥也没心情吃了,随意搁在一旁,若有所思。

    玉芝嬷嬷将那太监挥退,待没了外人,她上前安慰许太后“太后莫担心,陛下身强体健,想来是春夏之交气候变幻,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寻常。”

    许太后撇嘴哼了一声,手指抚着碗“我担心他那个混账东西,昨日夜里还潜入我宫里啃人脖子呢,今日病了也活该”

    玉芝嬷嬷面色悻悻,稍顿了顿,轻声猜测道“娘娘您说,是不是因着李娘子匆匆出了宫,陛下因着这事伤心呢”

    许太后心说也不是没可能,嘴上又与玉芝嬷嬷确认着“玉芝,昨日阿妩的确是出宫了吧”

    玉芝嬷嬷颔首“韩福禄亲自送的李娘子,说是亲眼看到李娘子乘马车出了宫,李娘子还让他带话,说是此番让您老费心了,叫您老千万保重身体,莫要再为她挂怀。”

    “唉,阿妩是个可心可意的好孩子。”许太后长长感叹一声“当年她若是顺利嫁给了皇帝,没准现下哀家都能抱上孙儿孙女了。”

    玉芝嬷嬷也觉遗憾,然往事不可追,只又说了些宽慰之语。

    许太后将剩下半碗燕窝粥吃罢,到底压不住拳拳慈母心,吩咐玉芝嬷嬷“去太医院寻个太医给皇帝瞧瞧,到底是哪儿不舒服,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是。”玉芝嬷嬷笑着应下“娘娘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许太后无奈笑笑“去吧去吧。”

    孩子就是当娘的讨债鬼,她大抵是上辈子欠了裴家。

    紫宸宫正殿,庄严肃穆的御座之上,一袭朱墨色宽松长袍的帝王姿态慵懒。

    听罢下首众臣的问候,他俊美面庞一派和颜悦色,缓声道“诸位爱卿不必忧心,朕只是偶感风寒,虽罢了廷议,若有要紧政务,递折子上来,朕照常批阅。”

    见皇帝眼下泛着淡淡乌青,显然昨夜并未安睡,饶是这般,陛下还撑着病体接见他们这些臣工,并带病理政,殿内一干重臣皆感动不已,纷纷拱手深拜“陛下勤勉为民,实乃社稷江山、天下百姓之福。近日朝局稳定,各地风调雨顺,想来是上天也为陛下勤政爱民之心

    所打动,佑我大渊四海升平,繁荣昌盛。”

    一番夸捧后,宰相继续道“还请陛下放心,寻常冗杂政务,臣等会尽力为您分忧恩,万望您能保重龙体,安心休养。”

    皇帝微微笑道“有诸位卿家这话,那朕也可放心了。”

    君臣又客套寒暄一阵,众臣依次行礼告退。

    上一刻还热闹的殿内一时冷清下来,连同帝王那张俊颜上的笑意也逐渐褪去,长指捏了捏眉心,敛去几分不耐。

    待刘进忠抱着拂尘进来,皇帝淡声道“人都走了”

    刘进忠哈腰应着“回陛下,诸位朝臣都回各自衙署了。”

    皇帝轻嗯了声,如同一头吃饱餍足的雄狮,他神态慵懒地起身抻了抻肩背,又撂下一句“让膳房备些好克化的汤水送来”,便大步往寝殿方向而去。

    刘进忠站在原地忖度着,好克化的汤水天爷菩萨,那小娘子是被折腾到什么地步了,连进食都难么

    紫宸宫寝殿内,左右窗牖各敞开半片,窗外还在下着绵绵小雨,自昨日开始,这雨好似就没完没了的下,连带着吹进来的微风都裹挟着青草与泥土的潮润芳香,吹散一室靡靡浓香。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过后,身姿颀长的帝王缓步入内,脚步稍定片刻,而后径直走向那红罗幔帐逶逶垂下的大床。

    修长大掌掀起幔帐一角,昏暗朦胧的榻间淡淡甜香袭来,绣枕之间,娇柔无力的女人乌发披散,双眸紧闭,仍在沉沉熟睡。

    好似喝饱雨露的花朵,那张精致娇美的小脸泛着透亮红润,小巧唇瓣略显红肿,而下唇内侧浅浅的血痂好似白玉蒙瑕,略显碍眼。

    皇帝于床边坐下,玉琢般的长指甫一按上那道血痂,眼前浮现她忍着不言语的模样。

    当真是倔强,又清艳,她越是拧着不出声,越是叫人听她猫儿似的哀哀求饶。

    想到昨日滋味,细长凤眸翻涌,转而又被理智给压下,得容她缓一缓。

    大掌轻抚着她恬静莹白的侧脸,皇帝眼底不由多了几分爱怜。

    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他仍可将她当做从前那个阿妩,珍待她,护佑她,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旁,他们还能像以前那般没有分离三年,没有楚明诚,她始终只是他的小阿妩,而他,仍是她最喜欢的太子哥哥。

    好似被那副美好畅想所蛊住,裴青玄忍不住俯下身,想亲一亲他心头爱甚的小姑娘。

    然而高挺鼻梁才碰到那微凉的鼻尖,原本熟睡的李妩陡然睁开了眼,在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庞时,那双乌眸闪过迷惘、惊诧、而后是毫不掩饰的羞恼与愤怒。

    “你无时无刻只想着这事么”她偏过了脸,一把细软嗓音格外沙哑,说出来的话也如砂砾般冷硬“连我睡着了都不放过。”

    裴青玄眼底闪过一抹晦色,并未多说,只直起腰身,伸手撩过她耳畔凌乱乌发“睡够了”

    李妩眼睫颤了颤,一时拿不稳他这话的意思,若是自己答睡够了,他会不会又像昨夜那般上来折腾她思及昨夜,刹那间无数记忆潮水般不断涌上脑海。

    她原以为自己睡一觉能忘掉的,不曾想那些记忆却是那般清晰深刻,她清楚记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将她的冷静与理智都被一点点碾作齑粉。

    见她颤着长睫迟迟不语,裴青玄再次开口“不睡了就起来洗漱,用些吃食。”

    这他口吻似乎不会再折腾她,李妩稍稍放了心,只是起身时,手臂才撑起一些,浑身酸疼犹如被沉重巨石压了整夜,她一时不堪受力又重重倒回柔软榻间。

    裴青玄见状,眼尾轻挑,噙着笑意去拉她“小废物。”

    李妩面色又红又白,避开

    他的手“才不用你。”

    说着,她再次撑起两条藕臂,试图起身。

    裴青玄本不打算管,但看她坐起时两道柳眉始终紧蹙,到底没忍住,一把揽过她的肩将她捞起。

    “说了不用你。”李妩气急败坏地挣扎,一头乌发凌乱散开。

    “别逞能。”

    裴青玄牢牢揽着她,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身前,又暗了嗓音道“昨夜用了朕一晚上,才醒来就翻脸不认人,阿妩真是无情。”

    李妩一怔,反应过来后双颊通红,低下头避开与他这无耻之徒对视,却发现自己身上穿件小衣,方才那么一挣动,绣着龙凤金纹红色锦被往下落了大半,纤薄双肩露在微凉的空气里。

    只这么随意一瞥,忙转过脸,不肯再看。

    昨夜到最后也不知是如何睡去,大抵他抱着她去清洗,之后还发生什么,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可他既帮她,为何顺便替她穿件亵衣都不肯

    李妩在心里将她所有能想到的词汇都骂了一遍,裴青玄也意识到什么,温声道“旁人不会进到内殿。”

    李妩并不看他,只瓮声道“我要起床。”

    稍顿,又补了句“我要素筝来伺候。”

    她不想叫旁人瞧见这身痕。在这一点上,俩人倒是不谋而合裴青玄也不愿叫旁人看见她这副娇娆模样,哪怕是个丫鬟。

    好似经过昨夜,他对她的占有无端又深了几分,起码从此时起,她的眼里只有他。

    “朕去便是。”他扶着她靠在大红满池娇高枕之上,嗓音温和“你好生歇着。”

    在李妩疑惑错愕的目光之下,裴青玄很快拿来件簇新芙蓉色外衫,仔细替她穿好后,又取来洗漱用的牙粉与温水,伺候着她漱口擦脸。李妩不愿,他却执意,后来又取来一把雕工精美的牙篦替她梳发,动作笨拙梳了好半晌,还扯断她几根发,最后只梳出了个松松散散、岌岌可危的髻。

    当他往她脸颊抹着润肤的茉莉香膏时,李妩再忍受不了这种被当做蹒跚学步的孩童般照顾的游戏,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不是你的磨喝乐。”

    “哗啦”一声,那盛在精美瓷盒里的香膏在凿花地砖上碎成几瓣,和煦阳光斜洒其上,馥郁昂贵的膏体散发着柔和莹润的光。

    裴青玄并无愠色,也不去看那打碎的香膏一眼,他以掌捧住她的脸,将指间残留的那点香膏细细在她面上抹匀,嗓音不紧不慢,耐心十足地哄着顽劣孩童般“阿妩怎么会是磨喝乐磨喝乐不会说话,不会笑,更不会发脾气打翻这小小一盒就价值不菲的御坊香膏。”

    李妩的脸被他牢牢托着,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望着他,望进那双涌动着疯狂与痴迷的深眸。

    好似窥见平静海面之下即将挣脱锁链将她彻底吞噬的庞大怪物,那份偏执叫她心惊肉跳,惊骇不已。

    “阿妩若是磨喝乐,反倒好了。”香膏涂匀后,男人微笑说了这么一句。

    不等李妩细想,他松开了她的脸,施施然起身“朕出去看看,膳食如何还未送来。”

    刚转过身,金丝云纹的朱墨色袍袖被一抹纤弱力量拽住。

    裴青玄脚步稍顿,转脸看到那紧拽衣袖的白嫩柔荑,语气放柔“朕很快就回来。”

    床榻之上,云鬓松散的李妩放开他的袖子,那张微仰的娇婉脸庞一片沉静,朱唇动了动,微哑的嗓音清冷又决然“别忘了,给我一碗避子汤。”

    裴青玄嘴角的弧度沉了下来“避子汤”

    屋内温度也随之骤然变冷,李妩克制着那侵入肌理般的阴寒,对上那双黑涔涔的眼瞳,语气故作镇定的坦然“是陛下说的,让我陪你七日,七日过后,你我再无干系。既如此,自然要避免怀上子嗣的风

    险。”

    稍顿,她悄悄揪紧被角,试探般地问“难道陛下并未给臣女备汤”

    那双清澈乌眸里的揣测叫裴青玄很是不虞,眉眼也压低下来,冷然笑道“不必提醒,难道朕会允许朕的第一孩子从你腹中诞下”

    这话犹如隆冬凛冽的风,呼啸刮过脸侧有种麻木的痛意,李妩知道她不应该难过,但真听到这话,那个暗藏在记忆深处的李小娘子还是会有点难过。好在那点难过也就短暂一瞬,而后便是一阵如释重负,她颔首道“陛下能记得,便是最好。”

    语毕,躺回柔软高枕,阖眸不再看他。

    裴青玄见她病恹恹的模样,也未多说,拂袖而去。

    不多时,他端了膳食与汤药进来。

    李妩虽已饥肠辘辘但想到次次深处,实不敢再耽误,伸手就去拿那碗避子汤。

    裴青玄拦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端着鸡汤煨着的肉糜粥送到她嘴边“先吃些东西,否则肠胃受不了。”

    李妩抿了抿唇,又看他一眼,迟疑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老老实实配合他喂粥的动作,将那满满当当的一碗粥都喝干净。

    他还要给她喂两个水晶小饺儿,她蹙着眉头躲开“吃不下了。”

    裴青玄闻言,似是想起什么,薄唇微勾了下“小骗子。”

    李妩觉得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骗你胃就那样大,一碗粥灌进去,已然饱了。”

    “昨日你也说吃不下。”裴青玄将那夹起的水晶小饺儿送进自己嘴里,神态优雅,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才噙着薄笑说出后半句“后来还不是吃下了。”

    这话勾起李妩试图忘记却又即刻涌上脑海的记忆,她掐紧掌心,简直难以理解眼前之人是如何能一本正经说出这种无耻之言,就如同无法理解这般光霁月的皮囊下怎会是那般狰狞可怖的面目。

    意识到自己思绪又被他带偏,她悄悄掐了下掌心,而后板着面孔道“将药给我。”

    如同命令的口吻透着些不自觉的骄横。

    裴青玄毫不介意她的这份小骄纵,相较于先前的冷若冰霜、客套疏离,他更喜欢她这般与他相处。只是目光落在那碗温凉的避子汤时,还是暗了几分。

    大掌稳稳端起汤药,他递给她“很苦。”

    李妩毫不犹豫接过青瓷药碗,语气稀松平常“药哪有不苦的。”

    裴青玄默了一瞬,道“你可以选择不喝。”

    李妩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顿,再不多言,仰头就将那苦涩汤药灌入喉中。

    又急又快,像是怕有人与她抢。

    搭在膝上的长指拢了拢紧,裴青玄强忍着去扣她嗓子眼的冲动,冷着心肠想,她既要吃苦,便由她吃去,苦死也活该。

    李妩的确被这气味浓郁苦涩的汤药苦得眉头紧皱,那苦味入了腹也未散去,在唇舌与喉咙里弥漫着,叫她有些恶心想吐。

    压着反胃的感觉,她盯着碗中那残留的一点汤渍残渣,柳眉轻蹙。

    忽的一只修长的手伸到眼前,拿走她手中的碗,冷声讥讽“怎么连药渣都想吞了”

    李妩怔了怔,意识到他误会了,也没多解释,只拿帕子擦着嘴角,边狐疑问了句“这真的是避子汤,不是旁的”

    裴青玄掀眸乜她“不然呢”

    李妩蹙眉呢喃“怎么与我从前喝的好似不大一样。”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