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波澜·四

作品:《再见了我的卧底生涯

    一片黑暗之中, 诸伏景光蜷缩着身体陷入沉思。

    他的枪和手机都已经被收走了,手机里的资料是那女人当着自己的面销毁的,直接恢复了出厂设置然后关机。她对那些本能将他更加牢固地掌握在手里的资料并无兴趣, 拿走他的手机似乎只是为了避免他联系同伴。

    她想要让他在自己之外的人眼中都变成「死人」, 方法很温和,甚至给了他一种「等风头过去就能重获自由」的错觉。

    当然,还有一半的概率是她想要把他监禁在某个地方,作为威胁公安和降谷零的筹码。

    但他总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她对他没有杀意, 也感受不到丝毫恶意,虽然让他自己布置现场、和让他扮演尸体、边骂他太重边将他拖进狭小后备箱的语气态度都相当恶劣, 可那是显而易见的保护

    为什么她会保护自己与为zero的身份保密的理由一样吗或者是因为他哥哥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明明对自己的「哥哥」能毫不犹豫地下杀手, 却因为他的哥哥、给自己留下一个棘手的敌人,甚至为此承担起背叛组织的巨大风险该说真不愧是他哥哥还是感慨那个「阿斯蒂」也会成为「恋爱中的女人」

    前座开车的女人正在说话,他在后备箱里听得真切, 她是在打电话, 交谈对象显然是他哥哥诸伏高明, 声音软绵绵地还带着点笑, 与刚才跟他说话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是的,前辈抱歉,虽然我这边的事已经解决, 但聚餐应该是赶不上了。”

    “没事的,不用在意, 你们玩就好了, 晚上我会回去的。”

    “夜宵啊不用麻烦了, 我要去并盛, 晚餐会跟朋友一起吃。”

    并盛那是她现在的目的地吗她说要去处理枪伤,那里有她熟悉的医生

    “嗯,回去之后我会再联系前辈的,代我向大家道歉。”

    挂断电话之后她似乎又打给了谁,这次她换了意语,语速相当快,像是在确认什么事,确认过后便很快挂断。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耳边只有引擎的声音,他感觉不到自己正在被带往哪里,不安归不安,但那时没有联系同伴是他自己的选择,现在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引擎声停止让他精神一振,车停了下来,一分钟后他感觉周围整个震动了一下、像是后备箱被踢了一脚,而后一点亮光从出入口逐渐扩大的缝隙中露了出来。

    坏女人不耐烦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出来,到医院了。”

    在一间有点像诊所、外边却没有挂牌的房子前,名樱千早按下了门铃。

    说是医院,其实是她那位黑手党教父的师兄上次来日本时,为她介绍的黑市医生的住所医生本人她以前在意大利时有过几面之缘,似乎是只治疗女性的人设,她被云雀恭弥暴揍的那次,他也为治疗出过不少力。

    来之前她打电话确认过,对方语气非常绅士地说尽管来,多晚他都等,听着有些轻浮,此刻却是她能依靠的最好人选。

    毕竟这种程度的伤,在不去正规医院处理的前提下,她总不能让诸伏景光操刀、帮她把子弹取出来吧

    她刚才收到了邮件,她上司那边已经确认安全,扮演他的尸体也摆在了该在的地方。虽然不久前他还在作死,但在可能影响到她安全的事项上他绝不会含糊,诈死相关后续他一定会安排万全,她只要之后应付一下自己人就好当然也许还有诸伏景光的同事。

    呵,等下一次见面,她一定把她那笨蛋哥哥暴揍一顿,揍到让他哭唧唧铭记一生的程度。

    应门之后,随意披着白大褂的医生直接到门口来迎接她,中年大叔顶着一张过

    于灿烂的笑脸,表情跟语气一样轻浮“千早酱,十年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快让叔叔看看伤在哪里嗯这小子是千早酱的同伴脸色很差嘛。”

    “夏马尔医生。”名樱千早向对方点了下头,也没管跟在身后的诸伏景光,径直跟着不太像医生的人往里走,在诊疗室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不是同伴,只是现在被我拉上了同一条船而已。”

    说话间检查已经开始,被鲜血浸透的衣料被轻柔地拿开,男人站在她身后,熟练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表情有些凝重,语气却还是轻快的“不会背后给你捅刀子吧”

    “不会吧,”她撇撇嘴,虽然因为疼痛加失血脸色惨白,语气却同样轻快,“只会从背后开枪。”

    “你的伤是他打的”夏马尔露出一副嫌弃又怀疑的表情,“是专业的啊真不懂怜香惜玉,如果诊疗的人不是我,你这条胳膊多半就整个废掉了。”

    站在诊疗室门口的诸伏景光,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

    名樱千早侧头扫了始作俑者一眼,问道“还能恢复原样吗”

    “当然可以。”虽然没有执照但技术高超的医生打开橱柜,一边向外取着手术设备,一边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有两个条件。”

    “一是在痊愈前好好修养,绝对不要二次受伤也不要用力,按时吃药换药,确保它不留后遗症地痊愈。二是在痊愈之后,努力做复健。”他指了下旁边的床,名樱千早就会意地走过去,撑着身体慢慢趴了下去,“对你来说复健应该容易一些,不过前边这条算了我之后多给你开点药吧。”

    “医生,有没有能让我立刻活动起来的药”

    并不惊讶她会问这个问题,夏马尔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有归有,但副作用很严重,十二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会对应十二小时的高烧。”

    “没问题。”

    他便不再多言“你想要几天的量”

    “至少七天,加上七天的安眠药。”

    “你对自己还真不客气。”

    名樱千早随口应了一声,又补充道“我有安眠药抗药性,你看看什么剂量合适。”

    “知道了那我准备开始了。事前确认一下,你不需要全麻,对吧”

    “嗯局部就行,没有麻醉的话,给我条毛巾咬着也可以。”

    “我可不舍得那么对女孩子,”说着麻醉的针头便刺了进去,“当年阿纲蹭破点皮可就疼得大呼小叫的。”

    名樱千早轻笑一声“也就是当年吧,现在师兄要是受伤,那几位不得把整个意大利翻过来”

    “你知道了”夏马尔扬了扬眉毛,“阿纲当年还再三叮嘱我不要说漏嘴,怕你会踏进他那边的世界,结果他自己坦白了”

    “到现在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必要吗我又不再是未成年高中生了,上次他还说,如果我在这边混不下去,可以去投奔他。作为里包恩老师的学生去他手底下工作,待遇一定不会差,怎么想都感觉条件挺诱人的。”

    夏马尔配合着笑了笑,却没觉得她表现出哪怕一丝感觉那个邀请诱人的情绪。

    “说起来,我们的聊天内容让那小子听着可以吗”他突然问道,“不想让他听见的话,我可以让他睡到手术结束。”

    “嗯没问题啊,听着呗,我快要跟他哥哥结婚了,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彼此之间没有秘密。”

    诸伏景光额角一跳。

    夏马尔点点头“原来如此,我就说你背上这些痕迹有够激烈的,还没痊愈就叠了下一层,肯定是在热恋中弟弟,进来再带上门,当然你不想旁听的话,就在外边把门关上。”

    虽然并不想认下「弟弟」这个称呼,诸伏景

    光还是冷着脸进入房间关了门。毕竟他对两个人的对话内容非常感兴趣,无论是她好像在意大利地位颇高的「师兄阿纲」,还是她「热恋中」的对象、他哥哥诸伏高明。

    诊疗室并不大,虽然他几乎贴在门上,但躺在床上的人、光裸的背脊,还是在医生错开位置时,完全落入他眼中。

    虽然他很快移开视线,可右肩的伤处附近沾着些许未擦净的血迹、与之相伴的星星点点的暧昧吻痕,都给了他相当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是他哥哥留下的还是zero

    “啊、确实伤到一点神经。”只用两分钟就轻巧取出子弹,夏马尔啧了下舌,“但就像我说的,痊愈没有问题,按时用我给你开的药,一年之内连痕迹也不会留下。不过老实说,我更建议你接下来一个月什么都别做你身边没人能依靠吗”

    “本来有的,有个哥哥。”名樱千早淡淡回答,“刚刚死了。”

    “诶这还真是不幸。”

    那怎么能归类于不幸沉默至今的诸伏景光,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嘲讽道“送那位「哥哥」上绝路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本来提到榊悠真而不是诸伏高明,名樱千早就是想故意引他接话,看他上钩,她当即冷笑一声“什么啊,你有什么不满吗”

    她把头埋在手臂里,因而看不见诸伏景光的表情,但她能想象到。

    就算对他满是感激,但今天发生的事给了她相当大的压力,她必须发泄一下。

    “真有意见的话,为什么你不在我到达之前,就带着他逃走呢”

    诸伏景光恼怒地瞪着她的后脑,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而她没有就此停下输出

    “明明那样一来,他能活下去、你不会被我威胁、我也不会趴在这里做手术,三个人皆大欢喜可你没有,你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下定决心开枪阻止我。”

    “会变成现在这样,难道是我的错”

    “「必要的牺牲」,你最初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你明知道等下去他会死,而你的潜入任务远比一条人命更重要,而且反正不是你动手杀的嘛,你不过是视而不见而已。为了国家大义,又没有人会责备你。”

    可最后,他还是开枪了。

    所以这些话,她不过是在嘲讽自己而已。

    “你该不会是被他最后的深情表白感动了吧,想起自己的哥哥了吗你在想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你哥哥,你会怎么做”她再度冷笑一声,成功把旁边的人气得想要摔门而出,“真是不称职的卧底啊,苏格兰”

    接着突然话音一转,声音完全软了下来,像是先胡乱咬了猫猫耳朵一顿,又在他喵喵乱叫炸毛的时候,适时递上小鱼干和猫条。

    “不过,你现在暴露身份也好。如果你是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然后死在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前辈会有多难过呢。”

    这话听起来感情太过真挚,诸伏景光猛地噤声,他后退半步靠在门上,拧起眉头,直到半小时后手术做完为止,都脸色复杂、再也没有出声。

    名樱千早起身时麻药的效果还没退,她整个右肩带点脖子都是麻的,为此,专门帮她找了件披风样式替换上衣的医生就显得尤为贴心。

    在用左手接过药、并听对方详述过使用频率和方法后,她甜甜地道了声谢,接着望了一眼旁边神色莫辨的人,忽然露出单纯无辜的笑容。

    “医生,你这里的女装有没有码数大一点的”她问,然后诚恳地解释道,“我总不能随便把男人带回家,未婚夫知道会生气的。”

    以及最重要的

    “你一定愿意配合吧,呐已经「死去」的景光弟弟”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