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表明
作品:《日暮藏欢喜》 第31章
那枚戒指, 顾川野想起了熟悉感自何而来,
是高一那会,那时候班级里追求阮星蘅的女生挺多的。
他长相清正, 气质又是那种很绝的干净感,虽然算不上阳光活泼那一挂的, 但是眉宇间沉淀的沉静内敛,很受当时的小女生追捧。
当时姜黎因为这个问题蛮苦恼的。
她开始标新立异, 染头发又打耳洞,每天变着法子不穿校服,反正学校是给了钱的,班主任也懒得怎么管她。
班级里闲言碎语多了起来, 她长相本来就属于艳丽那一挂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姜黎对此丝毫不在意, 她撑着下巴靠在阮星蘅身边,头发上有玫瑰香水的味道,和她整个人一样馥郁。
当时阮星蘅在看小王子这本书, 姜黎刚好瞥见插画页上迎风盛放的玫瑰。
她指着玫瑰说“就算是一束花,我也要做里面最漂亮最夺目的一支玫瑰花。”
盛夏的光影透过玻璃窗折射, 她的一张脸有一大半都被覆盖上明亮的光圈。阮星蘅微微偏过头, 在她低头看书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看向她。
“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1
他念的是书上的原句, 姜黎也曾经读过这本书。她托着下巴,很“恬不知耻”的假装不知道, “班长大人是在对我表白吗”
夕阳悄悄染红了天边的云, 窗外的春光依旧绚烂, 承载着少年隐晦的爱意, 在无人知的风中深沉的飘荡。
顾川野一个人倚在窗边抽完了一支烟,想通了这些,他低下头嗤笑一声。
李明成过来搭上他的肩膀“怎么了川野哥,情绪不好啊”
顾川野无所谓的笑了笑“真成失恋局了。”
在和阮星蘅接吻的那一瞬间,姜黎无可避免的想起了他们分手的那一天。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和他一起去英国的准备,她想过伦敦的气候湿润多变,他们可以买很多很多漂亮的风衣,牵着手走过伦敦的每一个街头。
在阮星蘅决定出国的那天,他们甚至有过一次很严重的争吵。
那时候她放了狠话,说如果他出国他们就分手。
后面的几天也没理由的后悔和妥协了,姜黎忽然想起了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有过的一句话。
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因为一直都在自己很努力的追逐爱,所以当爱真的来临的时候,姜黎的第一反应是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维持经营这一段爱,甚至用很糟糕的状态来反复确认这段爱的真实性。
“对不起,阮星蘅。”
她觉得自己还是该道歉,一直以来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的离开,又什么都不说的再回来。
阮星蘅离开家的那半个月,她忽然想明白很多,那种他似乎随时随地可以离开的陌生感一下让她难以适应,她开始意识到她总是主动的逃避这段感情。
就像是一个可耻的享受者,只愿意尝到自己喜欢的那点甜。
她的对不起很快被吞没在猛烈的唇舌间。
姜黎不确定阮星蘅是否听见了这句话,她呜咽着想要再说一遍,却被他抵住了额头,用更激烈的吻堵住了话。
“别说对不起。”
阮星蘅抵着她的额头,呼吸声就落在她脸上。
他的眼底情绪汹涌如海,敛眸望向她的时候却又都化作深沉的爱意。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再度躬身凑下去亲吻她。
“说爱我吧。”
阮星
蘅是很少会开口说爱的那种人,当他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让姜黎爱他的时候,这场天台的约会就更显得像是一场不真切的梦境。
姜黎眨了眨眼睛,心跳和耳边急速的风声同频。
风吹的她眼睛很干。
她不得不拼命眨眼来分布更多的眼泪。
眼睫毛还挂着刚刚不争气哭下来的泪水,垂下眼的时候睫毛平直连成一道虚幻的线。姜黎揉了揉眼睛,朝着站在她面前的阮星蘅歪了歪头。
他的衣角被风吹起,长身挺立一如少年时。
他们好像从未分开。
姜黎忽然跑了过去,整个人再度撞进他的怀里。
她好像重新回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爱意张扬明媚,哈着气靠近他耳边大喊了一句。
“阮星蘅,我真的很喜欢你。”
重新回到场子里的时候,大家几乎玩的都差不多了,三三两两昏睡在沙发上,现场一片狼藉。
姜黎拉着阮星蘅的手笑眯眯地走回去,不需要介绍,大家都认识阮星蘅。
“带家属了啊,黎姐”
姜黎哼了一声,牵着阮星蘅的手在半空中晃呀晃,她坐在这里,甚至没有一个人提及他们当年分手的事情,就好像一切从来没发生,他们还是原本的样子。
快要零点了,但是姜黎一点困意都没有。
她要了一杯葡萄甜酒,坐在高脚凳上歪着头看着阮星蘅。
“你困吗,阮星蘅”
阮星蘅轻轻摇了摇头。
“噢,那我们玩游戏吧。”
姜黎找出一堆被打乱的纸牌,她忽然靠近,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甜酒的缘故,她身上的气息带着一股甜腻,“其实你要是说困的话,我会把你亲醒的。”
她的眸子水盈盈的,蕴着笑意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一圈一圈的涟漪勾着人陷入。
栗色的长发随着她倾身的动作向前飘了飘,阮星蘅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她笑了一声,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发丝挠着他脖颈。
“知道你会算牌,玩这个。”
姜黎重新抓起桌上的骰子“这个,只看运气。”
“输了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必须说真话。”
考虑到阮星蘅应该不会这类酒桌小游戏,姜黎十分贴心的给他讲解了一番,大意就是随便摇,看谁的点数大。
开第一轮的时候。
姜黎笑眯眯地摇了个全6点。
毫无胜算的赢了。
她手里抓着一把骰子,抛出的问题简单又直率。
“阮星蘅,你喜欢我吗”
酒吧的暖气开的很足,姜黎打了个哈欠,困倦的盯着他看。
她身上披了一件大衣,不知道什么时候阮星蘅给她盖在身上的。
再反观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毛衣,温润的气质和这儿透着格格不入。
“你喜欢玫瑰花吗”阮星蘅忽然开口问,他指尖蜷了蜷,想到过了这个冬天,家里养的那盆玫瑰也要盛放了。
姜黎的心思很容易被他牵着走,她想了一下这个问题,随即道,“喜欢啊。”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玫瑰花。
漂亮的,娇艳的,永远都在怒放。
“嗯,我也喜欢你。”
阮星蘅轻轻垂下眼睫毛,他的神情看不出多大的惊喜,反而因为这句话有了交付一切的悲怆。
姜黎嗫嚅了两下,忽然想起尹中浩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说她这种人如果给不了真心就不要抱着玩玩的态度来接近。
因为有的人的真心,她要不起。
第二轮开始了。
阮星蘅轻轻摇着骰蛊,五颗骰子
在手里碰撞,谁也不知道摇出来的点数是什么。
正如人的命运,他们永远都不知道人生的下一步是什么。
对面是她明艳的一张脸,阮星蘅安静沉默地凝视着她。
他太早说爱她了。
好像从相遇开始,有些东西的轨迹就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正如尹浩中所言,姜黎是他所有理智之外的唯一不理智。
他要做个耐心的猎手。
教会她爱欲之上的离别。
等她主动钻进她的臂弯。
然后,
再也不离开。
阮星蘅天生的气运便不太好,这一点在他摇出的骰子上格外明显。
清一色的小点数,绕是姜黎看的都忍不住咂了咂舌。
她爽快地揭了自己的骰蛊。
12345
一排的顺子,算0
“我输了,阮星蘅。”
“想问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姜黎单手撑在吧台桌上,棱角分明的骰子被她紧紧握在手心,她面上神情仍旧平缓随意。
阮星蘅唇角抿了抿,大概被这里的差空气给熏到,他的嗓音有点低哑。
“分开以后过的还好吗”
姜黎眸光颤了下,有种意料之外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手心被压出的红痕,问道,“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和你分手吗”
想好的理由就堵在口中。
姜黎有点逃避的躲开他的眼睛,可她心里明白,阮星蘅问的这个问题比她心里想好的那个答案还要棘手一百倍。
时隔数年,他却只想问一句她过得好不好。
姜黎感觉自己又要不争气地哭下来。
时钟又过了一刻,可能是为了给她思考的时间,阮星蘅再开口说话的时候语速缓了很多。
他说“他们说你腻了我,也说你只是玩玩。”
“不过不重要。”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黎忽然浑身一滞。
她开始感觉从来没有看懂过阮星蘅,他的温和疏离下沉默内敛的本性。
她突然想起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来。
感觉阮星蘅其实一直自己都在压着一股劲。
等到撑不住了。
这股劲就会把他整个人反噬,直至吞灭。
她一面为他还在爱她而感到庆幸,一面又因为这样深沉的爱而热泪盈眶。
看吧。
阮星蘅把爱和自尊都给她了。
那她能回馈什么呢
姜黎很吃力地撑开肿胀的眼皮,她感觉自己今晚一直都有想哭的。
她朦胧中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
“我过得还可以,阮星蘅。爸爸妈妈还是老样子,不管我我也很自由。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像你帮助我一样,去帮助了很多人。”
姜黎小小的掩盖了一些不必说的过去。
譬如分手的那一年他的父亲经营不善导致工厂亏工千万。
他们家为了不吃上官司,赔的倾家荡产。
又譬如同一年他的父亲做了手术,守在病房外的哪一天,她突然明白了长大的意义就是离别。
不管是爱与不爱的,都在渐渐远去。
她心里明白,阮星蘅是那种把她的快乐视作比自己快乐还要重要的人。
所以她不希望过去的记忆再来侵扰他。
姜黎吸了一下鼻子,她感觉这儿的暖气开的不是很足,她有点儿想回家了。
只是在回家之前,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姜黎把随身背的小包打开,低着头翻出来不少东西。
她甚至拿过阮星蘅的手机,想也不想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锁解开,她把所有的存款都转入了他的账户。
“银行卡,车钥匙,还有保险箱的钥匙,都给你。”
“我卧室里还有几个稀有皮的包包,我最珍贵的东西都在你这儿了。”
姜黎紧紧闭上眼睛,把一双手伸到他面前。
“你要是还怕我走的话,就把我拷上吧。”
她大概是喝酒昏了天,说出来的话不管不顾。
阮星蘅的目光落在她细白如玉的手腕,他的眼神暗了几分,其实心里阴暗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姜黎是个很随性的性格,有时候相处久了她就会嫌他管束的过多,有些不耐烦了。
上大学的时候,有两回闹的凶了,她直接不耐烦地提了分手。
被她抛弃丢在原地的那一刻,阮星蘅在想,如果没有道德和法律的顶层约束。
他大概真的想把她永远拷在身边。
可他也明白,玫瑰不是他一人的玫瑰。
她终归是要肆意盛放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
年关将至,姜黎所在的电视台也正式进入了放假。
阮星蘅这些天也留在了家里,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有条不紊的处理手上的实验数据。
姜黎在卧室里欣赏着自己刚刚买来的漂亮衣服,有时候觉得无聊了,就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
有时候是捏捏他的耳垂,有时候是咬一咬他的脖颈。
“阮星蘅,你这样打扮好像高中生哦。”
阮星蘅穿了一件薄毛衣,物理暖气很足,他的领口松松垮垮,姜黎勾着手指随便扯了一下,领口滑落肩头,他的锁骨清瘦微凸,像一截上好的羊脂玉。
在这个困顿的冬日,姜黎满脑子都是“秀色可餐”四个字。
“我感觉我有潜在的犯罪。”
说完这话姜黎立马就溜了,她进卧室里给阮星蘅挑了一身西服,他身形挺拔,穿西服总是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姜黎坐在梳妆台前补了一下口红,透过镜子的反射,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阮星蘅身上。
他合起了电脑,身影从镜中消失,像是故意似的,姜黎懊恼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很快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准确来说,是还没有完全把他的东西搬走的房间。
医生这一行业总是格外忙的,虽然阮星蘅的主攻方向是科研类,但也免不了有一些紧急情况需要跟着喻教室一起上手术台。
因此两个人每次商量好的搬卧室的时间,总是会恰好的因为某些事情耽误掉。
一来二去这件事也就耽搁了。
反正阮星蘅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在研究所的,少有的几次回来也是歇在客厅的沙发上。
阮星蘅拎了一个长柄的水壶进来,他在卧室里养了一个盆栽,因为刚冒了芽,所以姜黎看不大出来是什么品种。
因为这间屋子采光好,所以这盆花一直都放在她的飘窗上养着。
“阮星蘅,你养的是什么花啊”
看着挺麻烦的,不仅要每天报到阳光充足的地方晒太阳,还得算着天数来浇水。
“是玫瑰。”
姜黎哦了一声“你还挺喜欢养这些麻烦的东西的,又是猫又是玫瑰花的。”
“嗯,希望等到的结果是好的。”阮星蘅回答了她的话,随后开始拿起床上的衣服,手指搭在裤带上准备换衣服。
姜黎虽然背对着他,但是她的镜子刚刚好好能反射。
她心里想着阮星蘅刚刚说的这句话,不由自主地想要了那本日记本里圈出来的两个字。
“等待”。
他在等什么
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姜黎的口红涂出了边缘,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阮星蘅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她随手抽了张纸巾,沿着唇边仔细晕染,余光瞥件他视线定格,身影笔直矗立在她身后不动了。
姜黎笑了下,伸出脚尖踢了踢他西服裤腿。
“阮星蘅,我这个颜色好不好看”
她说的大概是口红的颜色,阮星蘅的视线定格在她的唇上。
姜黎的唇形很饱满,色泽饱满的唇釉涂在她的嘴唇上,像是弹性十足的果冻。她很会诱惑人,肩膀微微打开,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从着她头上的抓夹掉落,又随着暖风粘黏在她的唇上。
她自己却不伸手拨开,脸藏在垂下的碎发里,微仰起头,像是在邀请。
阮星蘅视线下移,落在她小巧可爱的一双玉足上。
姜黎的体重一直算是在健康的范围里,但可能她属于那种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很瘦的体质,有些地方就会有那种骨感的瘦。
在她仰起头看他的这个角度,纤细的腰似乎盈盈一掌可握。
阮星蘅失语了片刻,故作冷静地开口,“还不错很正的红色。”
“果然你们大直男不懂这些。”姜黎眯着眼睛,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披在她的身上,熏得她有些慵懒地开口,“这是烂番茄色你懂吗,很显白的。”
可能聊到了口红,姜黎的视线不由自主定在了阮星蘅的唇上。
姜黎必须承认,除了阮星蘅那双修长如玉的手,她对他唇线清晰,厚薄适中的唇也带点欣赏和喜欢。
“阮星蘅,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嘴巴很适合涂口红”姜黎举了举手里的长管口红,开始忽悠他。
阮星蘅掀眸看了她一眼,他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又因为姜黎说话,他便自然而然地走到她面前,将手里的领带交给她。
姜黎懒洋洋的不肯起身。
阮星蘅半弯下腰。
也正是这样,他的唇一下就贴近了她的眼,甚至连唇边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
姜黎心跳快了两分,手里不太熟练地打着温莎结。
这样的心跳声很快让姜黎回到了高中的那段时候,似乎每一次见阮星蘅都会有再爱上他的感觉,以至于当姜黎在昏昏欲睡的一堂课上听到政治老师说到“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这一哲学观点的时候,还很忧伤的在想
那为什么她可以每天反复喜欢上阮星蘅一遍
“你没有说过这句话。”
清清淡淡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阮星蘅用极好的记忆力打散了她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他推了下镜框,尔后看着姜黎不急不缓说
“但是你说过我的嘴巴很好亲。”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