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0章 云琅*唐饮霜(1)

作品:《笨蛋美人重生后

    “那日公主仅把折扇塞进草民外衣, 并未触碰到草民。”萧玉烽在大殿上朗声说道,冲着高坐上的帝王行礼后,转向四周大臣作揖。

    有大臣道“五公主为人轻浮, 玩弄世家公子的事人尽皆知, 萧公子一人之言,恐难为公主脱罪。”

    云琅恢复女儿身, 朝野震惊。

    她最大的罪名是混淆皇室血统。始作俑者是云琅的母妃, 斯人已逝, 其中又涉及先帝, 是非无可论,云琅侥幸逃脱。

    其次, 是仗着权势, 数次轻薄世家公子的罪行。

    对此, 有人不以为意, 有人死咬着不肯松嘴, 这才有了今日这场对峙。

    “就是公主真的摸了几下又怎样,说实在的,我与友人蹴鞠打闹时常有碰撞,街头还时有男子光着膀子打铁, 至于斤斤计较吗公主还是皇子的时候, 可没见你们这么激愤”

    萧玉烽小声嘟囔着, 被秦御史听见了, 后者气愤出列, 高声道“真是男子就罢了, 一个姑娘如此轻浮,视女德为何物陛下不重惩公主,天下女子皆学她浪荡, 成何体统”

    萧玉烽立即跟上,“这倒是奇怪,在大人眼中,男子这样可行,女子就是罪大恶极,哪有这种道理”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秦御史向云琅的轻浮行径中,最大的受害者寻求支援,“唐大人,你以为呢”

    殿中臣子分列,正中央是跪着的云琅,光明正大抹了胭脂,穿上了虞秋为她准备的新衣裙,闻言扭头,对着唐饮霜挤眉弄眼。

    唐饮霜目光下垂,清冷的视线从云琅脸上扫过,道“既有分歧,不妨请所有被公主轻薄过的公子逐个上前对峙。望陛下恩准。”

    云珩觉得这些人全在说废话,不是虞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耐心仁慈,他才懒得听人掰扯。尤其那个秦御史,曾对虞秋出言不逊,早该杀了。

    他允下唐饮霜,不到一炷香时间,曾被云琅拦截过的公子哥全部被宣到殿上。

    方家大公子已娶妻生子,年前入仕,见了女装云琅稍稍错愕,然后道“陛下明鉴,那日公主拦住微臣只是在戏耍,并未出手轻薄。实乃路人以讹传讹,不知道怎的就传成了那样。微臣辩驳无效,只得任之随之。”

    又一公子出列“公主拦住晚生并未动手脚,只言辞不当,说晚生相貌好”

    接连几位,证词皆是类似。

    秦御史等人急了,道“就算这些是谣传,公主当街将康三公子脱了个精光,扔进河中的事情,是百姓有目共睹的,这总不能也是假的吧”

    康三公子匍匐跪拜,言辞切切道“此事千真万确,当日公主仗势行凶,草民不敢反抗,在长街上被脱光了衣裳,丢尽了脸面,恐遭人耻笑,数日不敢出门。”

    “仅是数日不敢出门吗”唐饮霜身着官袍,对着康三公子俯视去,目光中带着审问,“据我所知,两年前三公子曾当街轻薄妇人”

    康三公子立即阻拦他的话,“是那妇人引诱草民在先,草民只是出手阻拦。况且当日之事早有定论,京兆尹已判,草民无罪。”

    京兆尹被云珩看了一眼,后脊发寒,快速站出,回道“禀陛下,确有此事,两年前康三公子与一女子起了争执,推搡时那女子不慎松了衣襟,自认清白受损,后自缢于家中。有路人作证是那女子不守妇道,贪图富贵意图勾引三公子,属畏罪自杀。”

    唐饮霜接道“下官所查却并非如此。”

    唐饮霜早有准备,请了旨意宣证人上殿,当年路人、女子家人以及康三公子的小厮皆在其中。

    证实当初是康三公子见人貌美出言不逊在先,被辱骂后心有不甘,故意当街撕开女子衣裳,反泼污水。女子遭人辱骂荡妇,家门常有地痞流连,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所谓的路人是被康三公子买通,做了伪证。

    “康三公子侮辱妇人致死,本就当诛。公主出手小惩,是在维护朝纲律法,是在补救京兆尹的过失,何罪之有”

    隔了两年的罪行被揭露,康三公子瑟瑟发抖,“草民、草民最多无意撕坏了她的衣裳,是那女子、是她自己去死的,与我无关”

    京兆尹早已听得面无血色,这时云琅嬉皮笑脸道“那本殿下不对,本公主,过几日可能也会无意失手,说不准马鞭缠住了你的脖子,到时候当街拖行,三公子要是死了,可别怪我哦,都是鞭子的错。”

    云琅已经没机会这么做了,云珩听得皱眉,命人将康三公子拖下去斩首,京兆尹则是被革职巡街,什么时候抓够五百个调戏妇女的官宦子弟,什么时候再考虑回来做官。

    有了康三公子为例,其余几个咬紧云琅的不敢再嘴硬,纷纷伏地告罪。

    “人人皆知被五殿下调戏的都是世家公子,家世好、容貌俊朗。草民相貌丑陋,对此心生艳羡,左右是男子,不会影响仕途与婚嫁,就编造出流言,谎称被公主轻薄陛下饶命公主饶命”

    “被五殿下调戏后说出去不太好听,实则很长脸面,草民心思不纯净,偶遇了公主几回,并未被五公主轻薄,也是趁机编造流言”

    审讯到最后,只有一个还在嘴硬。

    “草民确被公主轻薄过,拖拽至屋中,已与公主有了肌肤之亲”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云珩看够了笑话,只想快些结束,眼皮子一掀,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将公主许配给你”

    那人面上一喜,不待叩谢,云琅哈哈大笑道“这么一来,他不就成了驸马吗啧,真是怎么样都不吃亏。”

    那人心思被揭露,脸上一白,仍坚持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望陛下为草民做主。”

    “什么狗屁东西也敢来沾边”说话的是云璃,他已憋了很久。看不惯云琅是一回事,这种卑劣小人想趁机占皇室便宜做他姐夫,他无法容忍。

    云璃往那人身上踹了一脚,咒骂道“什么贱种也敢口出狂言半年前你在云琅跟前献殷勤,恨不得给她做男宠的事,以为本殿下不知道逮着便宜就往上黏,贱不贱”

    云琅惊于云璃会为她说话,愣了愣,拍手高声道“云璃你说的对,男人就是下贱”

    嘹亮的“下贱”二字在空旷的殿中回荡。

    殿中除了她都是男人,全变了脸色。

    “我没这么说”云璃恶狠狠瞪着云琅,“别想拖我下水”

    云琅嬉笑着服软,“行行行,你不下贱好了吧。”

    才说了男人都下贱,又说他不一样,摆明骂他不是男人。云璃气得直喘气,怒道“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我可不管你是男是女”

    再往下审,就剩下一人了,那个据说被云琅下了春药,众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出房门的唐饮霜。

    唐饮霜对着云珩拱手,道“当日下官酒后晕沉,醒来后身上红痕点点,以为是五公主趁人之危。后来听闻五殿下是女儿身,特意去看了大夫”

    唐饮霜迎着百官质疑的眼色,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稳重,道“微臣不耐那日的酒水,身上红痕是酒后反应。”

    这理由很勉强,但并非没可能。

    秦御史尤其鄙夷不守妇道的女人,坚持不懈道“就算宴上事情是误会,五公主数次轻薄于你,本官也是亲眼目睹过的,这你要如何解释”

    “我是自愿被轻薄的。”唐饮霜说道。

    秦御史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嗤嗤着消了声音。

    云琅的事最后不了了之,所有人都知道皇室少了个行事荒唐的皇子,多了个放荡不羁的公主。并且这位公主有皇后做靠山,还是风头正盛的唐大人的意中人。

    一个月后,云琅第三次惹怒云珩,被一道赐婚圣旨扔给了唐饮霜。

    云琅向虞秋求救,虞秋道“你这性子太容易挨打了,是得找个人看着。唐大人都愿意给你做娘了,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给朕看好了她”云珩下令。

    云琅被唐饮霜提出宫去,灰头土脸地警告他“别以为皇兄赐了婚你就能管我,就算成亲了,我也是公主,你得跪我”

    话未说完,被连衣裳带人扔进了澡盆里。

    云琅捂着胸口嗷嗷大叫“你还真当自己是我娘了我是女孩子,你是男的唐饮霜你想死”

    她的威胁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被按头洗干净后换上了纱裙,干干净净,是个很有灵气的小姑娘。

    云琅与他挣了很久,已经没了精神劲,有气无力地趴在小榻上,道“娘,我渴了。”

    唐饮霜给她端了盏茶喂进去,云琅又闭着眼睛道“娘,我想听琴。”

    质朴古琴被送过来,悠扬琴声响起。

    “娘,我想看你跳舞。”

    琴声止住,窗前弹奏的唐饮霜回头,清冷书生完美融入窗外的雪景,说道“为娘的不会跳舞,琅儿换个别的要求。”

    先挑事叫他娘的是云琅,最先忍不住的也是云琅,她软趴趴地窝在榻上,两手下垂摇摆着,这时睁眼,一脸的恶心,“唐饮霜,你真不要脸”

    一个大男人,被人叫娘不仅能坦然应答,还好意思自称是为娘的。

    唐饮霜道“什么锅配什么盖。”

    云琅词穷,气呼呼地趴了会儿,想起别的法子攻击他,“我要嫁的可是光风霁月的温柔公子哥,你不行,又虚伪又狡诈。咱俩成亲了,以后我一定会背着你养野男人的。”

    “下官不会给公主这个机会的。”唐饮霜平静回答,稍停顿,又道,“唐某正是光风霁月的温柔公子哥,也符合公主的要求。”

    云琅“你、你”

    云琅的嘴皮子与脸皮再次输给唐饮霜,抄起手边的一本书扔了过去,命令道“继续弹”

    琴声继续,云琅趴着没多久,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外面下起冬雨。

    云琅最不喜欢下雨了,她母妃就死在一个暴雨的晚上。那时她十一岁,躲在帘子后亲眼看见母妃痉挛着的手臂冲她摆动,血水与泪水一起从她眼中溢出,她用眼神催促自己快走。

    次日,有消息称她母妃与人私通,被当场发现,斩于宫墙内。

    也是一个下雨天,她在避暑行宫内发疯,看谁都是魔鬼,看谁都不敢信,蹒跚跑出行宫,跌倒在路边。

    蒙蒙雨幕中,有人向她走来,她看不清,只觉得对方脚步很轻,像极了她母妃柔声哄她入睡。可惜越长越大,她得装男孩子,不能再与母妃一起睡了。

    那时云琅头晕眼花,淋在脸上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血水,那么冰冷,又或者,她依然被云璃按在冰池中。在那时死在冰池中也好啊

    云琅心里难过,眼泪混着雨水流下,冲着来人喊了一声娘。

    不对,她喊的是母妃。

    云琅唰地睁眼,外面雨声依旧,她翻起身去穿衣裳。公主的装束一层又一层,很繁复,她穿不习惯,裹得乱糟糟的走不了路,气得高声喊侍女进来。

    换好衣裳出去,下人说唐饮霜已回府去,云琅要出门找人,被侍卫拦住。

    现如今,她的皇子府改成了公主府,府中侍卫换了一遍,全是云珩的人。听云珩的,听虞秋的,听唐饮霜的,就是不听她的。

    云琅被困府中,次日得见唐饮霜时,那股子活跃劲儿已经没了,下巴抵着桌面,手中抓着只笔转来转去,问“唐饮霜,我听人说你今年是第一次入京,刚到京城就去靖国公府拜访,结果被人赶了出来。你是不是又在作假骗人”

    雪中寒梅一样不可亵玩的唐饮霜道“不能说是骗人,最多算诱导。”

    “这样骗人,你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目的。”云琅坚持用“骗人”这词,并给予不动摇的肯定。

    唐饮霜在她对面坐下,冥想了下,道“是为了去靖国公府退亲。”

    他是靖国公府远亲,与靖国公府的小姐有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两年前奉父母之命上京,就是为了见见那未婚妻,商谈婚事。

    哪料还未亮出身份,就意外撞见了靖国公府里的肮脏事。

    婚事是一定要退的,来年他要考功名,未免留下恶名,这婚事须得在他科考前退掉,并且不能由他来退。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靖国公府以为他成了落魄书生,主动退婚。

    被人退婚,多少要遭人冷眼,他凌州第一才子,心高气傲,是不愿意遭受这种对待的。于是选择在来年科考之前使手段,让靖国公府以为他是来打秋风、讨官职的。

    前脚被退婚,后脚高中,他会成为别人口中传颂的翩然公子,而非穷困潦倒的远亲。

    主意已定,唐饮霜拜会过几位老师后,在京郊游玩,就准备回凌州,却意外在行宫附近,捡到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少年。

    “母妃”他在昏睡中喊道。

    是个小皇子。

    不知原委,唐饮霜不想惹麻烦,没把人送回行宫,而是暂时带回住处。路上嫌人太脏,脱了人的衣裳,发现这是个小公主。

    小公主被人喂了五石散,疯疯癫癫,又哭又闹,谁也没碰她,她呜呜哭着喊母妃,说好冷,过会儿又喊疼。稍靠近她,她张口就咬,差点从唐饮霜手臂上咬下一块肉。

    第二日,人还在昏迷不醒,但是“母妃”变成了“娘”,唐饮霜就知道她已清醒,现在是在装晕了。

    他不动声色与这位公主周旋了一日,公主人很小,胆识格外的大。约莫是猜到女儿身暴露了,继续装晕,被大男人更衣竟然能忍着无动于衷,只有轻微颤动的脚趾头暴露出真实情绪。

    第三日,外面有官兵四处搜寻,她趁机逃跑了。

    一个意外而已,唐饮霜没放在心上,横竖这位公主不敢将这三日的事情说出口。

    他让下人收拾行囊,回了凌州,造出唐家败落的流言传入靖国公府。

    时隔一年,赴京赶考,入京第一日,撞见了调戏公子哥的五皇子,有些眼熟,让他记起那位小公主。再一打听,方知皇室是没有公主的。

    “五殿下好男色,放浪形骸,以唐兄你的文采,中举是必然的,千万要当心啊”同窗劝告道。

    唐饮霜嘴角含笑,道“我倒是想让她来调戏一下。”

    同窗讶然,过了半日,同窗面色纠结地找到他,“被五殿下调戏了,是很快能在京中出名,京中闺秀都会多看几眼,但那是对普通人,你没必要冒这种风险的”

    唐饮霜乍然醒悟,开始暗中调查这些被云琅调戏过的公子哥,果然,真真假假混在一起,坐实了五皇子好世家美男的恶名。

    后来,唐饮霜如愿被退亲,接着高中探花,在琼林宴上再次近距离见了这位公主。

    公主早已不记得他,出言轻佻。

    唐饮霜觉得挺有趣,摆出凌然不可侵的傲气,冷然拒绝她。之后在一处景观桥附近走神回忆起去年情景,不慎撞见了两位姑娘,出于礼节,帮人捡起了帕子。

    可惜的是,这位公主眼界放得宽,不拘泥于一个公子来伪造她的男儿身,于是唐饮霜开始主动送上门给人调戏。

    一来二去,没被小公主发现,反被当朝太子察觉,从此没了自由身。

    唐饮霜把这事说与云琅听,说完一看,小公主已经枕着手臂睡着了。至于真睡还是假睡,只有她自己知道。

    成了公主后的云琅行为受到很大限制,她不高兴,就要闹腾别人。云璃、云琼被安排了差事后,她闹进了宫中。

    云珩嫌她烦,想快点把她扔出去,就把她的婚期定在十六岁后的第一个月。

    婚期前几日,云琅进宫与虞秋哭诉“我还这么小呢,怎么就要成亲了四皇兄都还没成家”

    她做了十五年皇子,早已知晓房中事,不需要人教,但总有些叮嘱需要亲人与她说,这事就落在了身为皇嫂的虞秋身上。

    “谁让你总招惹你皇兄的”虞秋责备她一句,靠近她,小声道,“只是先成亲,不做别的,我让你皇兄与唐饮霜说了,你别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云琅大声嚷嚷,“我是怕他看着不许我出去玩”

    成过亲的虞秋也没她脸皮厚,能把这事大声说出来,默默红了脸。

    云琅在宫中待了半日,将离宫前,扭扭捏捏把虞秋拉进了里间。虞秋问话,她竟然罕见地脸红,吭哧着说不出口。

    “到底是什么事”毕竟是个姑娘,虞秋担忧她是碰上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再不说,你皇兄可就要回来了。”

    云琅一跺脚,站得直挺挺的,像一根柱子,大声道“我长不大了”

    虞秋跟着站直,与她比了比身长,道“和我差不多,可以了。”

    “不是这个”云琅闭眼,在胸口咚咚拍了两下,“是这里长不大了”

    虞秋

    她看过的,确实只有一点点。“你先把裹胸布摘了再看看”

    “已经摘了。”云琅羞愤。

    虞秋“”

    虞秋被为难到了,通红着脸,没法回答她。

    看出她对此束手无策了,云琅哀叹一声,道“算了,反正我就是这样的,明日就与娘说清楚,他若是嫌弃,那婚事就作罢了。”

    虞秋拍拍脸从窘迫中恢复,安抚好云琅,送她离宫后,忽然“咦”了一声,然后恍悟,自言自语道“算了,人家一个愿意这样喊,一个愿意去做娘,我管那么多做什么”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