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 第 98 章

作品:《小庶女

    林暖熙转眼已经在裴家住了不少时日了, 偏偏他爹原本准备上京述职,结果途中接到敕命往西南去了, 林夫人听说身子骨非常不好, 在当地治病,因此这姑娘还要在裴家待一段时日。

    裴度把信给云骊看,云骊挑眉“他们家还真是放心。”

    “为何这么说”裴度不解。

    云骊笑道“我小的时候, 我姨娘告诉我,女孩儿家不要和任何男子独处, 即便这个人是你的长辈师长都是如此。甚至是亲戚家的小男孩和大男孩, 都不能单独待在一处,这样对姑娘家是很不利的。甚至我家烁哥儿, 如果他没有像煜哥儿那样懂事, 我也不会随便交给任何人。”

    就是家中乳母,她也时常敲打,选的也是品行敦厚的人。

    别说小男孩担心, 小姑娘云骊更担心。

    所以她管家很严, 从来不许前院后院私藏传递什么东西。

    故而,她的言下之意是林家这心也太大了, 一个小姑娘就真的托付给陌生男人了, 固然裴度的品行云骊相信, 可是林家怎么能相信。

    那个时候, 生母刘姨娘暗示她都不要和大伯父甚至父亲同处一室。

    裴度顿时觉得细思极恐,他甚至从未想过这些, 当然官场应酬他也曾经听说过某些官员有一些不好的癖好,他看着云骊, 头一次觉得还是女人家心细, 而且深谙人性之阴暗面。

    要知道煜哥儿和烁哥儿两个孩子那才真是叫一个漂亮, 饶是裴度一个做爹的,原本该十分严格,但是看到儿子都发不出火来。

    人家都说男孩子皮,女孩子听话,可是他家的儿子都很乖,让人忍不住心疼。

    “你说的没错,林家的确心太大了。”裴度则想的是另外的,“你说他们不会是想和我们家结亲吧”

    虽说裴度和林泸是同年,关系也还算不错,但是家里结亲这些,他也得听云骊的,毕竟他认为云骊比他更了解这些人心浮动。

    云骊听裴度这么一说,先不说是还是不是,只是问他“那你觉得如何呢”

    裴度不在意道“主要是看你自己。”

    “孩子们年纪还小,我一时也说不好。”云骊其实是不太愿意的,即便林泸现在和裴度是同党中人,二人关系还颇为亲近,但这是儿子的婚姻大事,云骊绝对不会武断。

    裴度突然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撒娇“都听你的。”

    云骊觉得这个人以前看似威风凛凛现在怎么这么爱撒娇,动不动就跟自己撒娇,她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我问你啊,宁王就藩正常吗”

    宁王可是非常有钱的藩王,南直隶几乎是国家的命脉,就怕他不从,闹出什么事情来。

    裴度道“就藩很正常,去的是襄王以前的王府,襄王无子嗣,国除,正好王府也不必再修缮。”

    宁王可比不得当今皇上的雄才大略,那还是不一样的,再者,皇上把这几位藩王的兵马都撤的差不多了,也并不担心。

    “嗯。”即便是回来,她也没有私下和裴度多提一句姨娘。

    既然林家人还要把林暖熙寄养一些时日,云骊也当是对阮家姊妹一样,四季衣裳,头油香膏份例银子一应都供给全,连下人的月例银子也一并给了。

    裴夫人私下也赞她行事大气,对裴凛之妻道“我这个儿媳妇,做事没人敢挑,你看她办事一切都大大方方的。”

    林家乳母也见裴家请的裁缝上门裁制新衣,欢喜的很,听阮家姐妹说,她们春夏各四件,其余钗环虽然没有置办,但是胭脂水粉头油都送过来。

    “姐儿,快起来,咱们裁衣裳去。裴大奶奶今日又喊我过去,说咱们老爷去西南任官,夫人还在生病,一时来不了,咱们要在裴家多待些时日。”乳母哄着道。

    林暖熙点头“待就待吧,裴家也不错。”

    “岂止是不错啊,我看这里是顶好。”乳母是觉得裴家条件好,裴大奶奶更是家世不凡,出手也阔绰,虽说她一个下人和这里的富贵无关,但若是姐儿能到这家就是极好了。

    可孩子们还小,无论她一个乳母想如何,她在人家家中,一切还得听凭人家吩咐。

    就像云骊会照顾她,但是也和阮家姐妹一样,都是当成客人照顾。

    素文很清楚自家姑娘,处事全在乎一个分寸,她曾经说过一句话,人和人走的太近,就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大奶奶,庆王府的堂会,庆王妃亲自下了帖子过来。”

    是陆之柔下的帖子,云骊笑道“好,我知道了,会去的。”

    说起陆之柔,云骊也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听说她连管家权都不在手上,姑母平日天天看不起她们,说她们是小娘养的,如今看来,她自己亲自教养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嘛。

    庆王府的堂会当然热闹非凡,云骊过来的时候,这里都坐的满满当当了,云淑正和陆之柔在说话,云淑如今生了二子一女,脸微微有些丰腴。

    她们见云骊过来,都纷纷请她去那边坐下。

    罗次妃在旁道“裴大奶奶,今儿请的是咱们上京最有名的双喜班,排了好几出新戏呢。”

    说起来,再来庆王府也是颇为感慨,云骊记得上次看戏还是因为相看,这次就是以客人的身份,她又看了眼前的罗次妃一眼,比起陆之柔来,她更像这个王府里管事的人。

    罗次妃极为伶俐,相貌不俗,言谈举止非常好。

    陆之柔都还未开腔,罗次妃大概知晓裴度的官位,对她非常客气,立马就介绍起来。

    云骊则装出一幅很好奇的样子“是吗我是听闻庆王府的堂会是办的最好的,今日真是有眼福了。”

    罗次妃也嘴上寒暄,又多看了云骊一眼,心中难免松了一口气,她不怕正妃美貌,但是怕她聪明,能屈能伸,能做低伏下,这样她们就没地方能站了。

    这位裴大奶奶就是这般的人,那裴度少年俊才,风流公子,和她定亲后,状元爷当街赠及笄礼,之后俨然成了妻管严,这就说明她非常有手段。

    罗次妃非常庆幸,章云骊没有成庆王妃。

    台上很快咿咿呀呀唱着戏,陆之柔平日很少和云骊往来,今日却破天荒的问着云骊“五妹妹,近来过的如何我们方才正说着你呢。”

    云骊觉得莫名“王妃提起我做什么”

    “我们正说我们都有女儿了,就你还没个女儿,你家烁哥儿都一岁多了,再生若是个女儿,就儿女双全了。”陆之柔其实是旁敲侧击,想知晓云骊对林暖熙是怎么看的。

    在那个梦里,她的梦其实也断断续续的,但是唯一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林暖熙,那个她当亲女儿一样疼爱的孩子。

    那姑娘娇气极了,第一天就惊悸,要裴度陪着,她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自己陪着那孩子,后来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疼,也是为了给裴度面子。

    不知道章云骊是怎么弄的。

    云骊听她说起这个,倒是笑道“这儿女的缘分哪里是我想要就要得来的啊。”

    她其实都不准备再生了,两个儿子已经够了,什么守望相助,多子多福,还是让别人去做吧。因为她生孩子的时候,对身体损耗太大,根本就不是其他能够弥补的。

    陆之柔有些失望,因为云骊完全没有提起林暖熙,似乎就根本不存在。

    像云淑会提起女儿珊姐儿,那虽然是继女,但是在外也是当女儿看的。

    戏台上的花旦腰身婉转有力,唱腔极好,也难怪是双喜班的台柱子,云骊也送了二十两赏钱过去。

    她是专心致志欣赏戏,云淑却和陆之柔道“表姐如何请她过来了我听说宗室之人都畏惧裴度势头。”

    得势时这般不容人,日后失势跌下来不知道多重。

    云淑也是四书五经读了长大的,还有孔隽光平日也和她说这些,自古商鞅,吴起哪个有好下场了,商鞅被五马分尸,吴起则是惨遭杀害。

    而裴度这种贺无忌的脏手套,迟早下场极惨。

    真真应了一句话,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榻了。

    迟早有她榻的一天。

    陆之柔叹息道“都请了,不请哪个人倒是不好。你看那后面穿紫色衣裳的老侧妃,那是华阳郡主的生母,啧啧,就这么一个女儿,我都看着于心不忍。你再看云骊和那郑氏好成什么样啊以前我总不愿意说别人的是非,但有些事情也只能和你说说了。”

    裴度针对宗室的事情,在梦中也发生过,她吓的大半年都没出门,她那时天天担惊受怕,林暖熙要她照看不假,还有阮家姐妹的婚事她也受婆母的吩咐替他们相看,裴度此时在做什么呢

    他那里有美妾安慰,陆之柔想到这里,林暖熙也抛诸于脑后,再看云骊,心道,你也别得意,马上他上峰就会送美妾来了。

    那个妾侍可是难缠极了,要不是后来她太嚣张了,不会被裴度送走。

    可云骊素来心高气傲,仗着貌美自以为天下男子都喜欢她,不知晓裴度这个人贪新鲜,贪玩儿,固然对正室尊敬,但绝不是专一的人。

    男子好渔色,这本来对于陆之柔而言是很正常的,她在王府一年三百六十日,就如黄连里泡着的一样,可她呢,凭什么她也二十多岁,和她一样人老珠黄的年纪了,还能享受独宠。

    等着吧,她最大的对手就要出现了。

    林暖熙毕竟现在还只是个孩子,日后那恶心事是日后的。

    脑海里飘过这个想法后,陆之柔突然觉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恶毒了,她不该是这样的。

    大抵是崩溃了吧,如果没做那个梦,她还觉得自己是因为错嫁一事才变得不幸福,可云骊嫁给裴度后,仿佛比她更幸福。

    陆之柔以手抵额,面似痛苦。

    云淑见她这般,小声关心道“表姐,无事吧”

    “没事了。”陆之柔这才回过神来。

    却说庆王府这般热闹,宫里却出了一件大事,薛德妃的二皇子得了风寒,原本正在医治中,大家也都没有当回事,小孩子风寒常有,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一命呜呼。

    建元帝身体本就不好,前些日子因为杨云初的事情动怒,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吐血,把一侧的云凤吓了一跳。

    “珏哥,你无事吧”她担心不已。

    建元帝摇头“我无事。”

    但谁都知道皇上重感情,不可能真的无事,云凤要宣御医,也被建元帝阻止了,他最后去看了二皇子一眼,平日那个喜欢读书的孩子尸体都冰冷了。

    建元帝忍不住替他阖上双眼,好似平日一般摸了摸他的脑袋。

    二皇子丧期办的很仓促,并没有大肆操办,大抵是因为他是薛德妃的儿子,若是大操大办,大家难免想起薛家。

    云骊听了也是十分唏嘘“真没想到二皇子居然去了。”

    太子成婚也有两年,也没有孩子,也难怪听说圣上病了的。

    裴度倒不是很担心“我看皇帝行伍出身,应该无事。”之前,她听云骊说皇上身上有药味,可皇帝仍旧活了这几年也无事啊。

    大抵最高兴的人要属云凤了,云凤暗中把二皇子看成眼中钉肉中刺,若非是皇上盯着,她也不想留他。

    但是,他就这么死了,真是天助我也。

    云凤脸上甚至带了一抹笑容,听到人的脚步声才开始装的伤心的,又听云湘进来道是陆之柔过来了,云凤点头让她进来。

    陆之柔一进来就一脸沉痛“皇后娘娘要节哀呀。”

    她不知道为何梦中是皇后过世,云骊进宫成了安妃,几个月就封了皇后,之后一路盛宠,无人匹敌。

    可这辈子,她还是觉得这辈子好,至少,她不用像上辈子梦中不停的要向云骊叩头。

    而且皇后娘娘是从小带着她长大的,她们的关系很亲密。

    她进来后,皇后把云湘打发出去。

    二人才松了一口气,云凤道“我也为那孩子伤心,只是逝者已逝”

    “娘娘,我都知晓了。咱们宗室里谁不说娘娘慈悲心肠,薛德妃犯了那样的事情,在您这儿还能手下留情,一样对待,谁不夸您”陆之柔赶紧安慰。

    云凤不置可否。

    二人又说了几句丧礼的事情,陆之柔便道“近来宗室的日子不好过,您的千秋怕是有所俭省,您千万别怪罪。我们也想多送些好物件进来,但点了别人的眼,就不好了。”

    云凤大义凛然道“皇上既然下了旨意,怎么能因为我个人喜好就如此。”

    “是,娘娘说的是。”陆之柔忙认错,她这些年做王妃,也不是那种真的单纯之人了,故而有意道“只是,我们这些人还好过,可宗室子弟在京的就何其多,有的逼的只得向外头的当铺典当,有的甚至借高利贷,不说旁人,就五表妹的庆寿东当铺就赚的盆满钵满了,您说这到底便宜了谁呢”陆之柔说这话也是奉丈夫的话来说的。

    这话当然也是非说不可,表明一种态度,他们虽然支持宗室改革,但也要循序渐进,否则,宗室子弟过的穷的还不如老百姓,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云凤厌恶道“那些文人就会耍嘴皮子,他们自己倒是薪俸多,裁撤的别人活不下去。裴度看着大义凛然,结果受益的是自己妻子,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

    这话陆之柔就不接了,云凤也只是吐槽几句。

    等陆之柔从宫中回来时,庆王正等着她,陆之柔遂道“王爷放心,这些话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说过了。”

    皇上身体状似不好,庆王听说皇帝还吐血了,现下当然是以拉拢皇后为主,到底最后是太子荣登大宝的。

    庆王笑道“王妃还怀有身孕,要小心保养身体才是。”

    “多谢王爷关心,妾会小心保护好身体。”陆之柔放柔了声音。

    庆王却一阵恶寒,但面上依旧未变,他是真的有点受不了陆之柔这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以前的王妃虽说端着架子,现在的她装温柔,故意发嗲,他实在是受不了。

    庆王尬笑的离开,陆之柔则怔愣的坐在梳妆台前。

    她其实今天有意模仿云骊说话,因为云骊平日就是这么说话的,经常发嗲,尤其是对着男人,她更会发嗲,自己不过是态度放缓,反而把庆王吓跑了。

    瞬间,她觉得自己尊严尽失。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永远都不要再做了。

    这边云骊也在撒娇,她今日特地做了九练香,这九练香是用菌菇和香料制成,因为要反复调制,才称为九练香。

    她一下就去了书房,她送来之后,见裴度一直埋头在写东西,觉得很好玩。

    因为他这个人做事情非常认真,故而云骊托腮看着他,一直不觉得累倦,还是裴度抬眸看到她跟个小孩子似的顽皮,不禁失笑“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偏生在这里坐着。”

    云骊白嫩的手点了点他的手“因为看你这么认真,就不忍心这么打扰你。但是看你这样可爱,我就舍不得离开了。”

    裴度耳尖瞬间红了“胡说,男人怎么能用可爱这样形容呢”

    “可是人家就是觉得你很好嘛。”云骊凑到前头来,又从食盒拿出九练香递给他。

    裴度本以为云骊会喂他的,因为他们夫妻私下常常很腻歪,哪里知道云骊只是递给他,他小声问“为何不喂我了”

    云骊一本正经道“你不是很正经嘛,我怎么好在你的书房里这般呢。”

    “真是个小妖精。”裴度气的牙痒痒的。

    云骊连忙道“我是想为量尺寸的,你可别想歪了”

    四季衣裳这些云骊都不小气,都会拿布料出来裁制衣衫,也都做当下时兴的样式。

    裴度倒也挺配合,站起来伸开手臂“量吧。”

    “那我要用手量。”云骊嘻嘻捂嘴直笑。

    “小东西,在这儿使坏呢。”他这才知道她为何没拿尺子来。

    二人在这里腻歪了好一会儿,云骊才起身道“我走啦,你好好地办差事,我就不打扰啦。”

    见她要走,裴度忍不住拉着她的袖子,云骊安抚道“晚上就见面了,你急什么”

    这无关容貌,就是一种暧昧情愫,让人心痒痒。

    晚上二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用膳,煜哥儿的用餐礼仪是云骊亲自教的,行云流水又优雅好看,云骊见大儿子吃的这么好,也忍不住夹了一块红烧肉给他“来,多吃些。”

    煜哥儿抬头多谢娘亲。

    “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些。”云骊笑眯眯的看着儿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时,却见乳母带着林暖熙过来了,云骊没曾想她们这个时候过来,连忙去了次间。

    “乳母来,是有何事”云骊问道。

    但凡坐卧接待客人,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她分的很清的。

    乳母期期艾艾的看了林暖熙一眼,这个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倒是很敢说话“裴婶婶,裴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不能给他请安呢。我听说婆婆教我们要晨昏定省才行。”

    她这里说的婆婆是指裴夫人,因为云骊两个儿子都养在自己膝下,而且他们都很依赖云骊,孩子又小,现在裴度回来,还要考较煜哥儿功课,索性云骊晚膳也在自己这边。

    而阮家姊妹和林暖熙便陪着自己婆婆,大抵是裴夫人教的。

    云骊笑道“晨昏定省倒是不必了,你若要见你裴叔叔,我喊他出来便是,说起来,你也是他带回来的。”

    她心里很奇怪,就是在自己家中,见大伯父都是偶尔去大伯母那里请安才能碰到,但她是以大房养女的身份过去的,而林暖熙是在客中。

    粉青又进去内里,不一会儿出来道“我们大爷说林姑娘您不必客气,他晚上还有些事情,请姑娘在我们府里好生住着,有什么只管和大奶奶说就是了。”

    不是云骊道学,觉得不必男女大防,而是避嫌最好。

    裴度这样说,正是符合规矩,云骊就看着林暖熙歉意道“林姑娘,你来啊就是客人,只是你叔叔忙,等日后再见吧。”

    小女孩还是不明白为何不能见裴度,乳母却很敏锐的察觉了主人的不喜。

    她就拉着林暖熙走了。

    云骊淡淡的放下茶盏,又进去吃饭,她看着裴度和儿子们都在等她,又捂嘴直笑“怎么都等我呢”

    煜哥儿笑道“娘亲,爹爹说您不来,我们不许吃。”

    裴度暗赞,果然是我的好儿子,方才自己根本没说这句话,只是放下筷子,煜哥儿就停筷了,马上会意,现在又在他娘那儿替我说好话。

    云骊就更高兴了,一家人又坐下把剩余的饭菜都吃完了。

    直到林暖熙回来,阮嘉卉见她还很奇怪“熙姐儿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

    乳母就道“我们姐儿是想去大奶奶那里请安,略坐了坐就回来了。”她这才发现这位裴大奶奶其实是个非常不好糊弄的妇人,裴大人甚至畏惧她,比如她们在船上时,姐儿生病,裴大人会亲自过问,还怕下人照顾不周,探视过一回,但今天就在里面,也完全没有出来。

    自家小姐年纪太小,不懂事,以为他救了她,会当女儿看待。

    她也这么以为的,毕竟裴大奶奶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姐儿养在她膝下,以后说出去也好听,哪里知晓,她待遇是丰厚,但其实并不亲近。

    阮嘉卉则道“这个时候就不必过去了,大奶奶那里还得服侍大爷呢。”

    总要避嫌才行。

    这位大奶奶管家非常严格,男女除了公事,不许时常私下在内院私通如何。有吃酒误事的,照打板子不误,她可不是一般人。

    当然,对于这个林暖熙,云骊只当作客人对待,反正等林家人来了就接走,她犯不着和她多好,或者当女儿如何。

    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在身边,哪能如此。

    除非是裴家族内的姑娘,真是养在她这里,她当亲闺女不迟。

    而宫里的建元帝,却收到了奏报,他快速打开信件,扫了一眼,才松了一口气“宁王去了。”

    宁王在给自己出活丧的时候,结果棺材竟然真的盖的密不透风就死了,建元帝对下面的人点头道“他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但他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宁王的宗法地位是高于他的,宁王是皇后嫡出。

    宁王过世,建元帝也很宽仁的封了十二岁的宁王世子赵简为宁王,打理王府,让王府官员协助好新任宁王袭爵一事,此事告一段落。

    云骊听了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好歹,自己的弟弟终于成了宁王,想必姨娘现在也成了宁王太妃了,肯定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了吧。

    否则,即便她是宁王妃,但上头还有个宁王在,到底不自在。

    可皇帝在宁王一事后,身子骨已经坏到不行了,大抵以前还有宁王这个心腹大患撑着,皇上还能坚强应付,现在宁王一去,他整个大患了没了,身体突然败坏了。

    云凤赶到仪宁殿时,连忙跑到床边,她从未想过这一辈子她重生了,丈夫居然如此短命。

    “珏哥”

    建元帝含笑点头“皇后,云凤,你总算来了。”

    云凤点头“是啊,珏哥你多撑一会儿,病情肯定会好转的,你是真龙天子啊。”

    “不用了,我的身体我知道。”到最好,他甚至不用朕,而自称我了。

    建元帝看着她笑道“军国大事,太子在我的教导下,十分出色,只是他还年轻,你务必要让他听元辅们的话,国家大事不能轻言。”

    云凤忍不住又点头,外面太子也过来了,建元帝自然另外有一番吩咐。

    后来就等到几位大臣们进来,贺无忌带着次辅,连裴度和顾学士一道进来,若说贺无忌是新党领袖人物,那顾学士就是旧党人物。

    此人人品俱佳,学问深厚,甚至威望极高,但是反对贺无忌这样王莽的行为,因此两党十分不对付。

    裴度一向觉得顾光诚非常迂腐,因此一直不大喜欢他。

    但现下皇帝临终,众人进去见一代明主躺在那里,又忍不住心下悲凉,尤其是新党的人,他们的官位之所以升的这么快,也都是因为变法的缘故,甚至裴度才三十岁,就已经是直学士,而他岳父五十多,还是外戚升官算是很快的了,都和他平级。

    建元帝到最后指定的山陵使是贺无忌,贺无忌大抵知晓了,跪下来叩谢皇恩,但是他本人也明白,用不用自己,全凭新帝。

    而新帝年轻,现在还是需要他的。

    因为建元帝早早封了太子,一旦龙驭殡天,就得靠贺无忌了。

    这才是为何建元帝重视文臣的要义,枢密直学士可是太子的二外公,只有他可以直接调兵过来。

    建元帝几乎是趁着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都在交代事情,云凤不懂什么枢密直学士才能调兵,直接插嘴问了一句“皇上,能否让孔侯爷进宫护卫安全”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连章思源本人都无语,他没想到自己的大侄女是这样的货色。

    章思源赶紧对女婿裴度使了个眼神,裴度出列道“皇后娘娘,您多虑了,如今宫中有御林军和护卫的,请你放心。”

    云凤看向皇帝,此时皇帝却一口气上不来,说不出话来了。

    她立即六神无主的看着太子赵煦“煦哥儿,还是让你表舅进宫吧”

    赵煦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他尚且在维持镇定,但是他詹事府的班底人员都不在,他和在场的大臣还都不是特别熟悉。

    就在他犹豫先找谁说话时,裴度当机立断“太子,调兵遣将自有枢密直学士章学士在,您毋须担心,还是看皇上的病情吧。”

    不是裴度要出头,而是只有他是章思源的女婿和亲近之人,官位只在宰相和副宰相之下,故而,他不出也得出,再有,这个皇后怎么这么笨,简直气死他了。

    这么笨的女人,真的也能嫁人吗

    还成为一国之母。

    殊不知云凤此人本就有些骄傲自负,平日在娘家时就说一不二,成了皇后之后,更是众人捧着,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臣子居然敢屡次三番反驳她,故而,她恼羞成怒道“裴学士,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若宫闱有人作乱该如何是好”

    裴度觉得她简直有病直接激动道,“皇后娘娘,若有何事,臣下他日必奉陪吃剑。”

    意思就是像你说的那种宫变如果发生,老子直接表演吃剑给你看。

    顾学士和贺无忌大惊失色,连忙责难于裴度态度过分激动“裴度,不可对皇后无礼。”

    裴度忍气跪下。

    此时,皇帝已经闭上眼睛,龙云殡天。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