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6章 花旗有了?

作品:《掌门小师傅

    鸡叫声在雾蒙蒙的清晨里格外响亮。

    花旗在炕上睁开眼睛。

    身边的云善还在熟睡。他睡姿豪放, 一只小脚蹬在坨坨脸上,另一条腿大喇喇地叉在一旁。小手里还拽着花旗的尾巴尖。

    昨晚上好好盖在身上的水粉色小毯子被踢到一边,只要一角堪堪盖着云善的小肚子。

    花旗叼着毯子给云善重新盖好, 伏下脑袋继续睡觉。

    随着天气越来越凉, 身体里冬眠的本能让花旗开始愈发容易犯困。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开门声。脑子昏沉沉地想, 不知道是谁出了屋子。

    又想到本来给云善做棉被的棉花分了些出去给梁树叶做了袄子, 今天得去镇子上再买些棉花。不知道西觉还记不记得这事。

    他脑子里来回地想着事, 睡衣浓浓袭来,最后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梁树叶从大炕上醒来时,院子门已经大敞开。他知道一定是兜明或者西觉去了山上。

    再过一个月就是真正的冬天, 他有些担心兜明他们打不到猎物。冬日里, 山里的动物们可都会藏起来。

    他裹着花旗给的狼皮, 在炕上翻了两个滚, 心满意足地下了炕。

    原本空荡荡的西屋里盘了个能睡五个人的大炕。西觉还没来得及打衣柜, 屋子里瞧着依旧有些空荡。

    梁树叶跑出屋子, 从鸡圈里掏出三颗鸡蛋。天冷了,连鸡都不肯下蛋。

    将蛋收到杂物间, 小丛刚好抱着书从屋里出来。

    梁树叶将鸡食拌好洒在地上,看着小丛身上单薄的衣裳问,“这么冷的天, 你咋只穿单衣”

    “我不冷。”小丛钻进厨房,里面有昨晚剩下的米汤和馒头, 柜子里有花旗腌好的萝卜干。

    他点了火, 开始烧锅。米汤上架着竹篦子热馒头。

    梁树叶干完手里的活,也跟着钻进厨房。

    小丛拿着书坐在灶前温习。

    梁树叶拉过小板凳,探着脑袋看书上的字。跟着小丛学了一个月, 他已经认识了几个字,心里自豪地很。

    等小丛温完书,梁树叶才问,“今早怎么是你做饭花娘呢”

    往日里,花娘可都是家里头一个起的,从不睡懒觉。

    “今日没起来,他身上不舒服。以后就是我们几个做饭。”

    梁树叶有些担忧,“生病了咱们找老张来看看吧。”

    “没事。不是大毛病,他每年都这样。你莫要担心。”小丛把书交给梁树叶,“你自己看书。我去屋里看看云善。”

    梁树叶欢喜地接过书,翻到前日看过的地方,一个字一个字点着认过去。

    东屋里传来云善的哭声,伴随着小丛哄云善的轻柔声音。

    随着太阳升起,阳光慢慢撒进小院里。

    走廊下晒着一双绣着黑蛇的小鞋子。

    院子里的晾衣架上挂着一件小红衣裳,还有一整排尿布。

    坨坨跑出屋子,追在小丛身后问,“屋子里是不是有东西坏了我睡觉时总是能闻到一股子酸味。兜明是不是在屋里偷偷藏吃的了”

    小丛无奈道,“没有。兜明不在屋里藏吃的。”

    “那我睡觉的时候怎么闻到酸味了”坨坨自顾自地嘟囔。

    “天气凉了。”小丛附在坨坨耳边说,“花旗应该要冬眠了。以后做饭的事得你和兜明来。这么些天,你学会做饭了没”

    坨坨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会了。晚上炒几个菜让你尝尝。”

    等西觉和兜明回来后,饭菜被端进屋子里,在那张怪异的桌上开始了早饭。

    梁树叶望着长边空出的位置,还是忍不住地担心,“花娘真的没事”连早饭都不吃了。不吃饭,病怎么能好

    “没事。”西觉呼啦啦喝下一大口米汤,将剩下的半个鸭蛋挑进碗中拌一拌。

    云善的摇篮里铺了厚厚的干草,又塞了一个小被子。他悠闲地躺在被子里,一个一个地吐着口水泡泡玩。

    送了小丛去学堂,兜明直奔秋生家的田地。

    今天秋生叔说好了要教他们播种小麦。

    兜明站在地头眺望,田里没人,连坨坨和梁树叶都不在。

    不应该呀。他离开家之前,还听坨坨说,马上去找秋生叔。

    莫不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耽误了

    兜明快步往秋生家赶。

    远远地,他瞧见自家田里站了几个人,正是秋生、秀娘、坨坨和梁树叶一行人。

    秋生叔家的大牛牛正在地里犁地。

    大牛牛和昨日一样,吃完了草就站在路边等着看兜明犁地。

    可主人既没有把犁拿出来,兜明也没在平日应回来的时刻出现在田里。

    它心里就琢磨着,兜明是不是有事没回来。要是兜明不回来,自己就能多拉一会儿犁啦。

    大牛牛美滋滋地晃回家。

    秋生和秀娘都在家,正从杂物间往外拿东西。

    “哞”

    “哞”

    大牛牛站在犁旁叫唤两声,引起秋生的注意。

    秋生只看了一眼,继续忙起手里的事。

    大牛牛走上前去,咬着秋生的衣裳,将他拽到犁旁,牛眼看看犁,又看看秋生,意思十分明显。水牛要拉犁

    秀娘昨晚听秋生说过大牛牛白日里被兜明欺负的事。现在看水牛的表现,心里惊叹,这牛真跟人似的,通人性。

    秋生无奈地拉出犁,“今天兜明学种麦子,犁都让你拉。你别太拼命,慢慢来,别再累得腿打抖。”

    “哞”提这事干什么

    大牛牛被套上犁,欢快地在田间翻地,不似从前翻地时慢悠悠的样。它翻得很快。仿佛犁地是件美差事。

    “你拉着,我去田里了。累了自己歇着。”秋生转身要走。

    “哞”大牛牛长长地叫了一声,急忙忙地拉着犁追过来,咬住秋生的衣裳。摆明了不想让秋生走。

    要是兜明回来,抢走了它的犁。主人得留在这重新给它套犁。

    “别扯了,我要忙去了。咱自家还有两亩地没种呢。”秋生拽着自己的衣服往回扯,又不舍得使劲,于是停下和自家的水牛讲道理。

    “你自己在这犁着。累了就歇歇,别和兜明较劲。你比不上兜明,累了反而伤身。”

    “我去给咱家地里种上小麦。有兜明他们帮着,种的肯定快。明天我再来陪你。”

    “哞”大牛牛虽然听懂了话,可他怕兜明。有自家的主人在,兜明就不会狠狠地欺负它。它就是不想让秋生走。

    只要看见秋生转身离开,它直直地拖着犁奔过来,咬着秋生的衣服往西觉家的田里拉。

    来回试了三次,秋生被它整得没脾气了,蹲在原地愁苦地看着自家的牛“吭哧吭哧”地犁着西觉家的地。

    他心想,动物通人性好。但是自家的水牛能不能不在这个方面通人性

    “秋生叔。”坨坨抱着云善和梁树叶一块跑了过来。“走哇,种麦子去。”

    秋生无奈道,“牛不让走。”

    “咋不让走了”坨坨说,“你走,牛还拦你”

    秋生向他展示了一遍,他走,大牛牛拦他。

    坨坨:

    小人参精表情凶狠地对着水牛吆喝,“走开,走开。再不走打你”

    可水牛向来只怕兜明,只给了坨坨一个眼神,继续扯着秋生的衣服往田里拉。

    几个人站在田里看着大牛牛高兴地犁地,一时都没了主意。

    “干什么呢”

    田里埋头犁地的水牛动作一顿,老实地站在原地,抬起眼睛无辜地看向来妖。

    兜明走近,好奇地问,“不是去种麦子嘛,你们咋都在这”

    “大牛牛不让我”

    急促的牛叫声打断秋生的话。大牛牛一反刚刚不讲理的样子,拱着秋生到了小路上,牛头一个劲地向远处示意。

    这意思似乎在说,快去种小麦吧。

    嘿坨坨心想,兜明昨天骂得没错,这就是头欺软怕硬的牛,不是个好东西

    兜明瞪了一眼大牛牛,坏牛在打什么主意

    大牛牛低眉顺眼地拉着犁,回到田里更加卖力地翻着地。

    “行了。走吧。”秋生笑着推兜明,“今天让大牛牛翻地。”

    “它翻地没我快。”兜明强调一句。

    “是没你快。咱们也不能看着牛不用,是吧走走走,秋生叔教你们种麦子去。”

    西觉处理完猎物,带上门出了院子。

    路过自家田里时,见秋生家的牛自己拉着犁“吭哧吭哧”地在田里干活。他心想,原来牛拉犁是不用人赶的呀。独自一牛干得不是挺好的嘛。

    秋生家的田里,坨坨抱着云善站在田埂上看着兜明和梁树叶在田里干活。

    兜明和梁树叶的脖子上用粗麻布挂着一个小筐,筐子里装着小麦种子。

    梁树叶抓了把小麦撒在地里,脚将两边的泥土踢在种子上,再踏上几下。

    坨坨眼尖地看见几个种子露在外面,立马指着大叫,“树叶树叶,那边还有几个种子。”

    梁树叶低头在地上找了一圈,找到露在外面的种子,脚踏上两下,将种子踩进泥里。

    见西觉来了,坨坨赶紧将云善交给西觉,迫不及待地挂着个小筐跳进田里。

    “呀”云善咕噜着大眼睛看着西觉,伸出短短的小指头,自言自语,“咿,哦,啊。”

    西觉脸上露出笑,自发地将云善的童言童语理解成了,“云善想我了啊。”

    云善张开小手随意摆了摆,西觉笑眯眯地问,“云善想我五个时辰了呀。”

    秀娘在一旁憋笑。云善起床到现在还没五个时辰吧。感情是夜里做梦都在想爹啊。

    “花娘呢,早上就没见着她。”秀娘问。以往说要学种田,西觉一家都会跟来看。难得见花娘不在。

    西觉说,“还在睡觉,没起。”

    秀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都这个时间了,还没起

    “天冷,他身上不舒服。”西觉补了一句。

    “我看看去。”听说花娘不舒服,秀娘有些担心。“我把云善一块抱回去吧。我给俩孩子洗洗澡。”

    西觉看了看地里,兜明和坨坨做得像模像样。他道,“我和你一块回。”

    到了秀娘家门口,西觉良好的视力隔着几亩地看见大牛牛趴在田里休息,前面还蹲着大毛、二毛。

    秀娘看不清,只能看见两个孩子蹲在牛面前。怕大牛牛来脾气伤害孩子,她扬声喊,“谁家小孩,别蹲牛跟前。”

    二毛将兜里的最后一把豆子掏出来,看着大牛牛吃完了后,两个孩子才拍拍手,往秀娘面前跑,“姑姑。姑姑。是我们”

    “二毛”秀娘惊喜,等二毛跑到跟前,她摸着二毛的脑袋问,“今天还拉肚子不”

    二毛摇头,“不拉了。姑姑,我好了。”

    “别在牛跟前玩,大牛牛脾气不好。跟姑姑去花娘家玩。”秀娘领着两个侄儿和西觉一起往前走。

    花娘已经起了,正在院子里剁肉。

    大毛推开院子门,大喊着,“坨坨,坨坨。”

    “坨坨去你姑姑家地里了。”花旗边剁着肉边笑着和大毛说话

    。见着二毛,他也问了句,“二毛好了”瞧着孩子脸色还是有些白。

    二毛乖巧地回道,“花娘婶子,我好了。”

    西觉把云善放在走廊下的摇篮里,和花旗说了一声,“我去地里瞧瞧。你就在家呆着。冷了就回屋。”

    花旗随意地挥舞菜刀,“去吧,我自己知道。”

    院子里没小孩玩,大毛、二毛不想呆,跟着西觉一块去田里找坨坨。

    “哪不舒服”秀娘抱着春花凑过来。

    “我怕冷。天冷就得在床上窝着。”说着说着,花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了一上午还困呢”秀娘说,“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突然就这样了。”花旗将肉收拾进盆里,打了盆水,将院子里冲干净。

    秀娘瞧着他止不住地打哈欠,不禁猜测,“你是不是有了”

    花旗一边冲水一边回头问秀娘,“有什么了”

    “有孩子了呗。”秀娘说,“我那会儿怀春花的时候就是突然犯困,也怕冷。天天睡不醒似的,睁开眼就困。还特别能吃。”

    “我瞧着你最近吃的也多,脸上还长了些肉。”

    花旗冬眠之前大吃特吃补充食物只是他的本能而已能不能别多想他一条公蛇怎么可能怀小蛇

    “你还年轻。这种事说不准的。你这个月来月事没”

    月事月事是什么花旗一脸迷茫。

    “哎呀。”看出花旗的愣神,一瞧就知道她这个月月事情肯定没来。秀娘基本确定,“指定是有了。你要是不放心,咱们找老张看看去。”

    “不,不了吧。”花旗被秀娘的思路带得跑偏,一时想不通,只是冬眠而已,怎么就变成他怀了小蛇还有,月事到底是什么事

    “这可是高兴事。”秀娘满脸喜意,“今天中午你歇着,我来做饭。咱得做些好的,高兴高兴。”

    “哦。”秀娘做饭行,他确实懒洋洋地不想动。

    “月份小得注意。头三个月一定要好好养着,得坐稳了。”秀娘高高兴兴地念叨,“西觉知道了,不知道得多高兴。”

    花旗心想,西觉知道他要冬眠。他要冬眠,西觉有什么可高兴的

    秀娘自己高兴了一会儿,开始打水说要给春花和云善烧水洗澡。

    “是该洗洗了。”花旗想起,昨日兜明和坨坨都说过,云善的脚有些酸。

    他明明天天都给云善擦小脚,换袜子的。

    秀娘把春花交给花旗,自己打了三桶水提到厨房。烧好灶后,她把屋外的大木盆洗刷了一遍,将盆抱进厨房。

    收拾好东西,秀娘叮嘱花旗道,“你看着点锅,我回去给春花找身换洗的衣裳。”

    “好。”

    秀娘找衣服回来,锅里的水正好“咕嘟咕嘟”地冒起泡。

    她将沸水舀进木盆里,又从井里打了一桶水来兑着。

    试着水温差不多,秀娘出去将春花抱进来,花旗抱着云善跟在身后带上门。

    给云善脱掉翠色小袄子,脱掉粉色小衫,再解开小肚兜,云善鼓鼓的小肚子再也没了遮挡。他光溜溜地躺在花旗怀中,感觉有些冷,一个劲往花旗怀里缩。

    花旗拖着云善的后背将他往水里放。云善扑腾着小手小脚不老实,溅出的水花打湿了对面蹲下身的秀娘衣裳。

    春花谨慎地睁大眼睛,一边看着云善扑腾,一边往回缩手缩脚。

    许是感觉出在水里没什么危险,两个孩子慢慢放松下来。

    七个月的春花已经可以倚着东西坐下。秀娘给她在后面垫了一件衣服。她就倚靠在衣服上,自己坐在水里。

    两个差了三个月的孩子在一起,春花竟也不显出大。

    倒是云善肉嘟嘟的,挺着圆圆的小肚子,显出几分胖大。

    秀娘看着欢喜,伸出手轻轻地拍拍云善的圆肚皮,“云善天天吃什么了怎么长得这么胖。”

    云善被拍得咯咯笑,不大的厨房里充满他的笑声。

    倚着衣服的春花感染上一丝喜气,眼睛弯弯的,也跟着咧开小嘴笑。

    “咯咯咯。”

    花旗疼爱地一手托着云善的后背,一手撩起水给他清洗上半身。

    小胖胳膊揉一揉,小胖腿也得捋一捋。

    云善似乎很喜欢水,笑声一直就没停下。

    “瞧他乐的。”秀娘跟着笑,“这是有什么美事了”

    “咕噜咕噜咕噜”

    花旗的手臂旁冒出一阵大水泡。

    花旗楞了一下,心想着盆下面又没加柴火,这是哪来的水泡

    很快,从水里升起的黄色屎粑粑告诉了花旗这串水泡源自何处。

    而始作俑者云善还在高兴地蹬着小腿。

    花旗

    秀娘

    在两人没反应过来前,金黄色的屎粑粑已经从水里升了上来,飘到了春花跟前,在春花的腰上缠了一圈。

    春花不知道那是屎,垂着脑袋,好奇地盯着瞧。软软地“啊”了一声。

    花旗的手腕上也被黄澄澄地绕了一圈。

    “别愣着了,快把两个孩子捞出来。”秀娘哭笑不得,“这洗的是什么澡越洗越脏。”

    花旗赶紧将云善托出水,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和手里的胖娃娃。“云善,你咋一天到晚地屎尿屁呢。”

    胖娃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翘起一只小脚。连翘起的小脚上都挂着一点黄粑粑。

    要不是自己养大的娃舍不得扔,花旗嫌弃地只想顺着围墙将他抛出院子外。

    秀娘用毛巾将云善和春花裹起来,让花旗抱着两孩子坐在灶台前。

    她特意叮嘱花旗,“你注意肚子,别让春花和云善踢到。”

    花旗低下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肚子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告诉秀娘,自己是条公蛇

    他盯着灶台里跳动的火苗,内心无比惆怅。人类可真是能想。

    秀娘将飘着屎粑粑的木盆端出去刷洗两遍,这才重新端进来。

    木盆里放上水,先撩着水将两个孩子身上的屎冲洗干净,再重新把云善和春花放进木盆里。

    有了第一次教训,花旗不敢多费时间,快速地给云善擦了一遍身子,将他捞了出来。

    他生怕云善管不住自己的屁股,再祸害了一盆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