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3章 流言

作品:《穿越古代考科举

    陆氏的娘家如今已不在上京, 程偃几番打听才寻到对方去处,通过镖局给人送去信件和礼品。

    当年陆家就在走下坡路,后来榜下捉婿捉住程祖父续了一波, 奈何陆家男丁不争气, 程祖父出事后陆家撇的干干净净, 把陆氏气了够呛。

    程偃这般做法倒不是跟对方还有几分感情, 只是双方关系在那里,总得面上过得去。程偃不愿意给其他人留下攻讦叙言的空子。

    一人总有盲处,便是叙言玲珑心也有顾不及的地方,他这个当爹的也算有一二用处。

    人便是如此,权高如天子也由不得心意来。总有诸多顾虑。

    这些事程偃茶余饭后说给儿子听, 叫儿子心里有个数。有时父子俩在院子里对弈,气氛轻松愉悦。

    待月亮升起,程偃笑道“天晚了。早些歇着罢,明日还得当值。”

    翰林院位于上京东长安街, 程叙言买的院子在内外城交接处的南面,是一座一进院子, 七八成新, 青砖黛瓦, 小厨房外凿了一口井, 取水很是方便。

    每日程叙言做骡车去翰林院点卯,只用两刻钟。不像其他同僚多是住外城,有的甚至租住院子在城郊, 每日路上就得大半个时辰, 听闻翰林院里住的最远的需一个时辰, 一日来回实在够呛。

    叶故租的院子比程叙言的小院距离翰林院远一些, 若不是叶故如今携有家眷, 他真想厚着脸皮蹭程叙言家去住。

    翰林院里旁人听说此事,很快就传开了,羡慕嫉妒者皆有。

    “真是人比人得死,一个偏僻地儿出来的,怎的就中了状元买了院子,实在想不通。”

    “怕不是那位背后结交势力了,哼,也是个脑袋不清的。”只是那语气里的酸意都要溢出来了。

    程叙言对这些议论只做不知,若真有人问到他跟前,他只含糊道最近运气好,旁的不肯多言。至于怎么个“运气好”法,由得旁人去猜,他又管不着别人的脑子。

    于是今科状元结交某方势力的流言越来越大,最后毫不意外的传至天子耳中。

    天子微讶,一双锐利的眼中也带了晦暗“是朕的哪个好儿子动作这般快。”还这般蠢。拉拢人也不知道低调些,这么快就闹到他跟前。

    大内侍欲言又止“圣上,暂时未可知。”

    天子“何意”

    大内侍就将翰林院里的流言原委一并道来,翰林院是出了名的清贵地儿,大家都是苦哈哈熬资历,互相一瞅你也这么窘迫呐,心里就平衡了。

    谁知道某天翰林院来了个格格不入的人,人家好地儿住着,好吃好穿,若是世家子也就罢了,一介乡下书生凭啥。

    于是流言之风就这么起了,至于有无推手,见仁见智。

    天子转了转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少顷开口“让人去查查。”

    到底是他看走眼钦点一个“蠢货”做状元,还是背后另有隐情。但天子隐隐偏向后者,读书人文章可见其性,那年轻人不似冒进。

    琼林宴上,堂堂状元让榜眼探花盖过风头也就罢了,还由得传胪和后面的进士一并盖过他去,想来是个大气性儿。

    此事天子知晓,皇子们也晓得个七七八八。八皇子嗤笑一声“还当他个状元多清高,原是早攀了高枝儿。”默了默,八皇子又念叨“能比本殿好的,莫不是太子,老五,老十三”

    念着念着八皇子怒了,他堂堂皇子居然被个破状元嫌弃了。

    听闻此事的官员们也对程叙言各有看法,心思深的私下调查,心思浅的也多是低位官员,跟风讽刺程叙言也伤不到程叙言什么。

    程叙言如常去翰林院当值,这日他做完手里的活,有人来叫他。

    侍读要见他。

    程叙言虽然疑惑还是去了。他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没想到侍读只是与他对弈,侍读道“本官听闻程修撰棋艺不错,便想与程修撰杀一局。”

    程叙言颔首,二人猜子。侍读执黑先行。

    屋内安静极了,只听得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声,侍读落下一子,忽而道“程修撰不过十五便夺下小三元,怎的之后空了六年才参加乡试。”

    “是下官学问浅薄。”程叙言落下白子,不紧不慢道“那时下官年岁亦不大,便想着多学几年。”

    侍读抬眸看了他一眼“是吗”

    程叙言“嗯。”

    一盘棋下到大半,白子稳打稳扎,不知不觉将黑子包围。侍读微怔,随后叹了口气“罢了,这局是本官输了。”

    第二局程叙言执黑先行,这局他输了,两人对弈数局,程叙言与侍读对半开,他略逊于侍读。

    侍读似是乏了,起身道“今日到这儿罢。”

    程叙言识趣退下。他走到门边时听得身后声音“那些流言你莫放心里去。”

    程叙言转身拱手道“多谢大人关心,下官省得。”

    待程叙言彻底离开后,内室走出来两人,侍读拱手行礼“臣见过”

    天子摆摆手,免了侍读的礼。

    天子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忽然道“你怎么看”

    侍读“程修撰在让臣。”而且让的很巧妙。若非侍读精于此道也瞧不出。这也是为何侍读来与程叙言对弈的缘由。

    天子不语,良久倏地伸手,抓了一捧白子丢在棋盘上,好好的棋局散的看不出原型。

    “回宫。”他大步离去,大内侍紧跟其后。

    大内侍弓腰垂首,他怎么也没想到程状元的过往那般曲折。

    天家的心腹都是能人,但凡发生过的事,只要有痕迹便能查个大概。

    生母溺子,被过继,神智不清醒的嗣父,凭着半年求学经历后自学,考上秀才后又忍住功名诱惑携父万里求医,之后又遇水寇等等

    当真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其心性之坚韧,天赋之卓绝,便是寻遍国朝内外也找不出几个。

    而程叙言的那位嗣父也不简单,后面又扯出一桩陈年案子。

    夕阳西下,程叙言坐上骡车回家,时明边赶车边跟他说着琐事。

    程叙言思绪集中,今日他听见了,屋内不止他和侍读,还有另外两人。

    是天子么

    亦或是翰林院里的学士亦或是掌院

    不拘是谁,侍读话里话外想窥探他的过去必然是查到了什么。

    至院子下车的时候,程叙言感觉到一道很轻微的视线。他神色如常的进屋。

    晚饭后,程叙言主动跟他爹说起翰林院的日常,程偃笑道“看来叙言适应良好。”

    程偃又去逗八哥,之后洗漱睡下。

    流言势起是程叙言早有预料,若天子查也不查否定他,如此糊涂行为程叙言自当得早做打算。他多年苦读绝不肯就这般做牺牲品。

    若天子查后,程叙言相信他的过往经历应是少有,得一二侧目不算难事。

    他不想卷入皇子之争,势力之争,亦不想碌碌无为,只能用自己的法子向天子靠拢。天子虽然身体康健,但年岁去了,程叙言想做的是天子心中的忠臣,能臣,是天子留给下一位继承人的班底。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