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作品:《沾青

    在彼此听来, 分明蹩脚又老土的搭讪手段。

    林琅看了眼他身上的校服,问他“这个点不应该是上课时间”

    裴蔺点头“对啊,下午第二节。”

    “你不用上课”纯粹是为金钱折服, 甚至都不算关心,敷衍的随口一问。

    他手往里一指, 哪怕隔着高耸围墙, 也能看见的高层教学楼。

    不愧是北城最好最贵的私立高中,一栋教学楼都做的这么恢弘严肃。

    “看见那栋楼了没”裴蔺问她。

    林琅早就知道自己这个未成年客户是个有钱人, 平时朋友圈里,看他偶尔发的那些照片。

    坐落在北城地段最贵的江景房, 比足球场还要大的私家花园, 以及明显出自名家之手的雕塑喷泉。

    更别说是动辄就能换一辆车的高达模型。

    只不过从未联想到这个层面上。

    言情小说里的剧情居然会出现在现实里, 有钱到家里直接往学校捐楼, 然后因此获得特权,不用去上课。

    于是她问“你家捐的”

    “没。”裴蔺说, “我所在的班在那楼里,个顶个的蠢, 老师压根不管,反正学了也考不上。”

    “”

    倒挺诚实,也不知道算不算优点。

    林琅也不想和他多说,请了这么多天的假,今天也该去学校了。

    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让他到时候给她打电话就行。

    裴蔺低头, 看了眼自己手上那张写了一串数字的便签。

    “我认真的, 你长得有点眼熟。”

    林琅回一句“我也认真的,你也有点眼熟。”

    裴蔺突然笑了“要不吃顿饭再回去小爷请你。”

    现在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 就开始一口一个小爷的自称。

    “下次吧,姐姐还有点事儿。”

    她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裴蔺盯着她的背影,明明挺熟悉的一张脸,却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来着

    徐初阳最近留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变少了,但冰箱和厨房里永远都有新鲜的水果和饭菜。

    便签也是贴的到处都是,一些细微,但明显会被林琅遗忘的点。

    譬如,经期别喝冰水、不要空腹喝咖啡、洗完头发以后吹干再睡着。

    林琅面无表情,对那些便签视若无睹。

    照样该干嘛干嘛。

    虽然他待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两人作息也对不上。

    但林琅偶尔还是能和他碰上面。

    譬如大中午,她睡到一半感觉口渴,从房间出来。

    正好看到收拾卫生的徐初阳。

    家里挺干净的,但徐初阳有点洁癖,所以每天都会打扫收拾一遍。

    可能是养成习惯了,再忙,他也会抽空回一趟家。

    打扫的同时还不忘将水果洗净切好,摆放在林琅能够看见的地方。

    一个穿着睡衣,站在房门口。而另一个,明显刚回来没多久,外套此时被随意搭放在沙发靠背上,身上穿了件烟灰色的衬衣。

    袖口卷起,露出劲韧清瘦的半截手腕。

    手边是刚叠好的衣服。

    林琅的衣服。

    她下意识看了眼阳台,昨天洗好晾晒的衣服被收走,那里空空落落。

    她语气平和“随便碰别人的东西,不太好吧”

    徐初阳始终神情温和,却在看到她的憔悴模样后,稍微敛了眉,心疼和担忧齐齐浮于眼底“最近又失眠了”

    林琅没再理他,只是过去,将自己刚被收整叠好的衣服抖落开,又重新扔进洗衣机中。

    然后才回房。

    徐初阳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几分黯淡落寞。

    好半天,他像是从脚底开始,被抽没了力气,走到阳台那儿,靠着墙,点了根烟。

    然后盯着滚动清洗的洗衣机发呆。

    冬日晌午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都失了几分暖和,只余凄冷。

    他今天回来还有其他原因。

    他妈明天生日,到时候会来很多人。他想趁着这次机会把林琅带回去。

    让他们见见。

    他做过很多错事,也让她在这段关系里受到了太多委屈。

    恋情的开始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她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些日子里,他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可是最近。他想过很多。

    他爱她。

    早就在这么多个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中爱上了。

    他不敢去想象没有她的人生会是怎么样的。

    所以。

    徐初阳低下头,夹着烟的那只手,在缓慢收紧。

    直到整支烟都在他掌心被揉皱,猩红火光灼痛掌心,他也像没有任何感知。

    他看着始终都对着他紧闭的房门,眼神黯淡到什么也不剩。

    那种无力感逐渐席卷他的全身,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性格里的固执和倔,徐初阳比任何人都明白。

    或许她还爱着他,可她永远都没办法过去心里那道坎。

    她始终,都会恨他的。

    徐初阳颤抖着手又去点第二根烟,情绪上来了便想要努力压住。

    可是手越抖越厉害,直到再也控制不住。

    他松开手,打火机和烟一起摔在地上。

    金属质感的打火机,碰撞理石地板,发出的声响有点大。

    他如同战败的将军,在临死前,望向被夺走的城池。

    自从那天在电影院看过电影之后,林琅和裴清术就没了任何联系。

    仿佛那天的事情只是一场荒诞而又短暂的梦。

    她点进他的朋友圈看过一眼,什么也没有。

    只能看见正中间预示着开头就是结尾的横线。

    虽然她对裴清术这个人不算了解,但也能断定,这人根本就是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而不是对她设置了权限。

    林琅面对他的沉默没有丝毫感触,只是将手机锁屏随手放在一旁,准备续着刚才的困意继续睡。

    可她明显高估了自己。

    清醒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只能和往常一样,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前一天的失眠造成的连锁反应就是第二天,裴蔺在见到她的那刻,发出了一种近乎不可思议的惊讶“我还以为你快嘎了。”

    林琅没太听懂,看向他。

    裴蔺解释“嘎等于死。”

    林琅点头,喝了口咖啡提神“谢谢你对我的祝福。”

    她今天的打扮挺随意,里面是条针织长裙,外面随意套了件米杏色外套,柔顺长发散着。

    可能是因为过于憔悴了点,肤色如同白瓷一般毫无血色。

    反而有种病态柔弱的美。

    裴蔺看着她,对搞艺术的刻板印象又多了一层。

    那就是除了对生命的消极,还有一种别人没有的特殊气质。

    总之是褒义。

    他还挺遗憾“要不是你大了好几岁,我还真想追你。”

    林琅没有搭理他,扫视一圈这个专门收拾出来给他准备的画室。

    东西挺齐全,连画具的牌子都是她平时想买又不舍得买的高档货。

    兴许是见得多了,一个徐初阳,一个裴清术。

    随便一件衣服都贵的她咂舌。

    弄得现在她都快对金钱失去概念了。

    所以哪怕今天裴蔺带她来的是整个北城最贵的酒店,她也丝毫不觉得意外。

    就算此刻顶层的停机坪降落一架直升机,说是他家的,她也觉得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直升机”裴蔺一脸震惊,“不过不是我的,是我堂哥的,他有直升机驾驶证。”

    “堂哥”这个词几乎是他这儿出现频率最高的。

    林琅甚至都不懂,他对这个堂哥到底是爱还是怕了。

    宴会时间快开始了,裴蔺出去接了个电话,又神神秘秘的进来,让林琅千万躲好了,别出来,也别发出太大动静。

    等这儿过去后,他给她加价。

    客户就是上帝。

    所以林琅点头,坐在沙发上,安静玩起消消乐。

    手机的电量只是玩游戏就耗费了大半,等林琅去看时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这里的隔音效果足够好,所以她听不见外面的声响。

    直到有人将门打开,短暂的音浪在开门同时泻进来。

    姑且算得上热闹的喧闹,夹杂着舒缓柔和的钢琴声。

    裴蔺苦着一张脸把门关上,明显刚受到长辈言语间迫害。

    他长了一张带点痞气的脸,黑色中长发,微微带了点卷,挺随意在脑后扎了一半。

    剩余的则随意散着,长度没有过肩。

    是那种挺懒散的痞。

    林琅总觉得,他眼睛的瞳色,似曾相识。

    裴蔺走过来,说他妈在那些长辈面前夸下海口。

    他半个小时就能画出一幅来。

    “我这往里塞石头才能压出半瓶水的水平,她也真看得起我。”

    他埋怨完了,又去问林琅,带着质疑的眼神瞧她,“你行吗”

    林琅点点头,支起画板,开始往颜料盘上挤颜料“有具体要求吗”

    “没什么要求,就是得带点祝寿的意思。”

    那挺简单。

    林琅说“不用半个小时。”

    天赋在这个时间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当她在半小时内按照要求画完那副画之后,裴蔺的眼睛都直了。

    好像到现在才开始真正的认可她的实力。

    “我觉得你的水平比我妈给我请的那些老师高多了。”

    不用问也知道,像他们这种有钱人,请的私教课老师又是怎样的身份和水平。

    她一个在校学生肯定比不了。

    不过是他好糊弄罢了。

    知道他是个什么水平,为了不露馅,她还故意换手画的。

    现在只用等宴会结束,然后再离开。

    一幅画一千,是她赚了。

    裴蔺拿着画出去。

    他妈一身墨绿色旗袍,外面搭了个披肩,盘发的簪子都夸张到又是金又是玉的。

    也不嫌重。

    他是没办法理解这些贵妇们之间的攀比心,明明今天的主角不是她们,却一个比一个还要雍容华贵。

    看到画了,那些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女人们也都直夸他有天赋。

    那话里几分真诚几分虚伪,却是很难听辨出来。

    都是千年的狐狸,心机城府比海浅不了多少。

    普通的生日宴都能当成人脉拓展地,女人们之间看似讨论珠宝首饰,其实明里暗里的谄媚讨好。

    话转了好几个弯,最后沉甸甸的落回到实处。

    也揭开了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

    “一转眼我们也都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说起来阿震和小术,好像还单着呢吧”

    一个戴珍珠耳钉的女人笑容带些奉承,话稳稳落在打扮素净但不失气质的妇人身上。

    她是今天的主角,也是徐初阳的母亲。

    听了她的话,本来还带些笑容的脸上,此时情绪有些异样。

    虽然有刻意去压制,但难免泄露分毫。

    旁边有人用眼神示意方才讲话的珍珠耳环,让她赶紧把嘴给闭上。

    如今蒋家那小丫头和前夫离婚后回国,立马联系上了徐初阳。

    这些日子下来,她父亲先前的债主得知了消息,都陆陆续续找上门。

    听说最后这事儿,都是徐初阳担下的。

    徐母从前喜欢蒋杳,是因为她知书达理还听话。

    后来又心疼她家里出了那档子事。

    可这并不代表她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去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

    所以这事儿在她这里就如同一个不可说的禁忌。

    珍珠耳环会了意,立马笑着岔开话题“也不知道小术今天来不来。”

    徐母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她的话将众人注意力转开“会来的,那孩子最重礼数,肯定会来。”

    裴徐两家是世家,裴清术与徐初阳又同岁,平日里交集还算多。

    哪怕裴清术十八岁之后便去了国外,在那边待了数年之久。

    提起他,好像可以聊的话题更多了。

    “君华每日吃斋念佛,两耳不闻窗外事,连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也不去管了。”

    有人接过话茬笑道“好在阿术性子随了他母亲,若是随了裴家人,那真是。”

    她摇摇头,想起裴老爷子和裴父,心里只余后怕。

    裴老爷子在出家前也是个手段狠辣的,至于裴父,更是完完全全继承了老爷子的狠厉。

    这叫什么,财狼窝里出了一只仙鹤

    “行了。”徐母温声打断她们,“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等会别再传开了。”

    听着像是好意提醒的一句话,但又似带着淡淡威胁之意。

    那些人听进去了,也纷纷闭嘴。

    今天过来的目的本身就是想着当好自家老公的贤内助,帮忙拉拢搭上徐裴两家的人脉。

    如果运气好些,再和这两家结个姻亲,那更是再好不过。

    如果弄巧成拙把人给得罪,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徐初阳来的有点晚,原本半个小时前他就该到的,但因为在家等了很久,所以耽搁了。

    他是想着把林琅一起带来的。

    正好家中长辈今天都在,还有些旁支亲戚也在现场。

    所以他想在这样的场合下,将林琅介绍给他们。

    可是他在家等了很久,她一直没回来。

    打电话也没人接。

    徐母看见自家儿子脸色憔悴,忙心疼的过去,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今天罕见戴了眼镜,银色细边的。

    近日来的工作磋磨,以及情绪上的疲乏,让他身体每一个部位都仿佛在抗议一般。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近视度数,因为疲劳而导致看什么都模糊。

    只能在开车的时候戴上。

    刚才忘了摘。

    于是斯文气质被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我没事。”他摘了眼镜,手指揉捏山根缓解乏累,“可能是昨天没睡好,有点累。”

    “那你要不先去休息一下”徐母心疼儿子,手往旁边被临时收整成画室的休息室一指,“先去里面躺一会。”

    徐初阳抬眼看过去,挺简约现代风的一扇门,此时紧紧闭着。

    他漫不经心收回视线,说“您别担心,实在扛不住了我会休息的。”

    徐母叹气,却也没说什么“你要是累了,就去躺一会,别硬撑知道吗”

    他擦拭眼镜,动作不紧不慢“嗯,知道了。”

    是在寿宴开始之后,裴清术才姗姗来迟。

    他一身深色西装,宽肩窄腰之下,被衬出一副清绝禁欲来。

    但始终温和的眉眼,让他少了些身份带来的巨大压迫感。

    过去同他搭话攀亲的人不在少数。裴家那个毒狼窝里就出了这么一个好苗苗。

    端方君子温良如玉,还有一颗难得一见的慈悲心。

    做为裴家长子,整个裴家的产业早就在裴父的安排下,逐步让他接手了。

    讨好他,远比讨好裴父更加容易,且值得。

    裴清术始终笑容从和的应付着,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之色。

    直到徐母过来,两句谈笑将那群人遣散“今天是我的寿辰,又不是新闻发布会,阿术还得陪我呢,你们这些话题等以后有时间来再说。”

    用这种玩笑语气说出赶人的话来,商场沉浮的都是个顶个的人精,如何听不出来。

    给了台阶他们便顺着下了,还不忘说一句“裴贤侄,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提议,你千万要考虑一下。”

    裴清术轻声笑笑“我会的。”

    待人四散离开后,徐母才笑着替裴清术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领“今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

    “车内有暖气,不冷的。”他垂眸低笑,“前阵子听您提起相中了一块明代屏风,就让人直接送去家里了。”

    徐母先是一愣。

    那屏风一扇十二屏,黄花梨的。

    价格倒是次要,就是难弄,听说也就那一扇。

    她相中许久了,可就是有价无市。

    这会更是喜笑颜开,夸他细心,自己不过随口提的一句。

    裴清术温着声音,摇了摇头,也只是笑笑。

    最后他的注意力是被旁边的裴蔺吸引过去的。

    裴蔺母亲此时拿着那幅画同人炫耀,说是他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现场画出来的。

    裴清术看见了,稍微迟疑,然后缓步走过去。

    “你画的”

    他看一眼那画,又垂眸去看裴蔺。

    后者像只听话的小鸡仔,安静靠墙站着,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面对裴清术的问话也不敢开口。

    哪怕他的语气半分低沉严肃也不带。

    裴蔺母亲见他没反应,拍拍他的肩“你哥问你话呢。”

    他眼神闪躲,点了点头“是是我画的。”

    心虚到不敢看他。

    裴清术将画从裴蔺母亲手中接过来“现场画的”

    说这话时,他并没有看他,眼神始终都留在那副画上。

    裴蔺这会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他堂哥最近忙,没空检查他的作业,都是由别人代劳。

    所以这事儿才没露馅。

    他没想到他今天居然真的来了。

    原本早上还听说,他忙着处理公司的交接仪式。

    见他没反应,裴蔺母亲便替他回答了“说是紧张,人太多了画不出来,所以就给他他专门收拾了一间房,给他当画室。”

    听到这句话,裴清术抬起头,视线准确的落在角落里并不起眼的那扇门上。

    原本是用作休息室里的地方。

    他将画还给裴蔺,抬手松了松领带,又下意识整理已经一丝不苟的衣襟。

    然后朝那扇门走去。

    裴蔺面色紧张,急忙拉住他“哥。”

    裴清术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瞳色清浅的那双眼,内敛安静。

    裴蔺抿了抿唇,缓慢将手松开。

    他叹气,先自个认命了,然后在心里替林琅祈祷。

    说是休息室,其实更像是一个房间。

    里面什么都有,桌椅沙发和床,甚至还有电视机。

    手机玩消消乐玩到快关机,她无聊至极,只能看会电视打发时间。

    反正隔音挺好。

    而且裴蔺也和她保证了,不会有人进来。

    电视里的剧情正上演到精彩部分。

    身后的门开了,短暂喧闹倾泻而入。

    林琅头也没回,仍旧看着电视,她说“有点饿了,你要不给我拿点吃的进来,我可以少收你五十。”

    身后却迟迟没有动静。

    不应该啊,按理说,他这个咋呼性子应该早就嘲讽开了。

    林琅一只手搭着靠背,回头看去。

    却正好对上裴清术的眼。

    他实在是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不管见过多少次,不管何时遇见,总能被他的外在给惊艳到。

    对于他的出现,林琅将自己脑子里的线索捋了捋。

    她早该在得知裴蔺的姓氏时,联想到他那双眼睛到底和谁的相似。

    “真巧啊。”她神情自若的和他打招呼。

    如果这会进来的是其他人,她可能会有点恐慌。

    但如果是裴清术。

    她有种莫名的直觉,并且坚信,他什么都不会说。

    甚至还会主动替她去隐瞒。

    “不算巧。”

    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他抬手将房门反锁上。

    或许是怕有人看见他进来,而紧随着一同进入。

    他说“我知道是你。”

    林琅抬眸“哦”

    是好奇,也是疑惑。

    他指了指旁边支着的画架,估计是刚才无聊,随手画了几笔。

    “你的画风。”

    简短的四个字,林琅瞬间明白了。

    看来是看了裴蔺拿出去的画才认出是出自于她的手。

    “不应该啊。”她还是有点疑惑,“我明明都用左手画了。”

    甚至还刻意换了种更能被大众接受的画风。

    如果按照她自己喜欢的那种风格来,恐怕早在第一幅画结束时,就被裴蔺单方面中止了这场交易。

    他没有继续给她解惑,自己为什么能在她刻意转换画风之后,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这次的沉默持续时间比刚才还要长。

    林琅没有像之前那样热情相对,主动示好。

    而是转头继续看起了电视。

    好像在她眼中,裴清术带给她的吸引力,甚至还不如剧情狗血到被全网吐槽的古早偶像剧。

    她已经主动过很多次了,他如果还是不愿意,那就没必要了。

    “那天在电影院。”他终于开口,声音确实低沉沙哑的,“还作数吗”

    林琅因为他这句带着试探语气的询问话语,再次将视线移向他。

    片刻后,她站起身,反问他“什么意思”

    他不明白林琅和徐初阳如今到底了到了哪一步。

    他们之间,太复杂了。

    所以他花费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去思考,也去冷静。

    最后也只用那一周的时间,让自己舍下这么多年的教养和训诫。

    同时也舍弃了镌刻在骨子里的清傲,以及理智。

    他个子高大,抱林琅时,还得弯下腰去。

    体型差带来的最直观感受,就是林琅在他怀中,整个人都被包裹。

    他一只手,便能圈住她。

    那股淡而厚重的沉香,在此刻仿佛被具象化了。

    而她,则被至纯至净的神圣给困住。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段关系之中主动。

    哪怕是当一个卑劣的破坏者。

    哪怕是

    “当恶人吧。”

    低沉的叹息声。

    比起无奈,更像是一场,不顾一切的奔赴。彻底沦为,被情绪控制的傀儡。

    他抱紧她的同时低下头,脸埋在她的颈上。

    “多给我一些爱,就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