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三合一
作品:《反派总想拐我走感情线》 堕天比一树银花开机早、杀青晚, 又是古装仙侠玄幻3d大戏,需要大量特效,还能赶在年前出成片、过审, 一路挺进春节档,可想而知有多粗制滥造。
网上却声势浩大, 号称十年磨一剑,白金级经典大i, 影史票房前十预备役。
已发的两支预告,细看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估计除了营销,剩下的经费都用在了预告上。
一树银花这边,随着官宣定档, 迎来了一波猛烈的黑,持续三天左右,渐渐销声匿迹。
毕竟没有流量,掀不起粉圈纠葛,热度难炒,反之,黑也难黑, 光车轱辘四个人的陈年旧事,新鲜度有限,网友吃完瓜,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至于创星,看大众恶感普及得差不多,基本把一树银花排除出春节观影首选,目标即算达到,自然收手。
时间门临近元旦。
与往年不同, 春节档的预售迟迟未开。
宁扉从厉途那里得到消息,明年政策有变,关于预售这一块,总局还在紧急调整,等新政策下来,估计要明年了。
希望是好消息。
元旦前夕,宁扉收到一封请柬,来自高子睿,邀请他在南市地标建筑朱利瑞斯大酒店顶楼宴会厅,参加宁氏影业跨年暨新片堕天试映会。
朱利瑞斯大酒店是上个世纪外资留下的一栋老建筑,历史悠久,出入者非富即贵,是南市最高格调的代表,后几经转手、扩建,现已是南圈第一摩天大楼,据说老板是个华侨,背景强大,没人敢惹,令朱利瑞斯成为一个三不管地带,不属于南圈任何一方势力。
包下朱利瑞斯顶层开酒会宣传新片,高子睿这是下了血本。
看厉途面色有异,宁扉问“怎么了”
“可以取消。”
“啊”
“那是我的酒店,关门,停业,取消预约,随意。”
“你的”
“嗯。我吞下来了,没人知道。”
宁扉歪头。
该怎么说反派和男主奇妙的缘分
除此之外,也算符合厉途的作风。
立于南圈之巅的男人,岂能容忍自家地盘的地标建筑不属于自己
一树银花在高子睿手里吃够了苦头,现在有机会让高子睿吃瘪,宁扉自然乐意,最终权衡利弊,还是试映比较重要,遂打消了搅局的念头。
“不用,我还挺想去看看的。”宁扉看向厉途,“你就别去了吧。”
厉途也没问为什么,只说“好。”
宁扉没想到厉途这么乖,预备好的话已滑到嘴边“反正在监控室一样看。”
厉途难得笑了一声“好。”
“没我通知,你别进来。”宁扉得寸进尺。
厉途撇嘴“好。”
跨年当夜,宁扉只身赴约。
厉途为宁扉准备了一套纯白色的西装,手工高定,裁剪精良,领口的胸针以铂金为底,镶嵌一百零八颗渐变圆形切割蓝宝石,做成鸟羽的形状,与手杖顶端的大克拉蓝宝石相互呼应,矜贵之气扑面而来。
比珠宝更精致的是面容,五官分明,皮肤白净,没有一丝瑕疵,高鼻薄唇勾勒出的不近人情被眉眼柔和的线条恰到好处地中和,密如羽扇的睫毛又给整张脸添上一丝婴儿的憨纯,丝毫不输任何明星。
宁扉想带路思南一起,无奈没请柬,不让进,搞得还挺隆重。
还好不用安检,不然把厉途硬塞给他的袖珍枪检出来就尴尬了。
宁扉入场时,酒会已快开始。
宴会厅很大,请的人却不多,有宁氏影业股东,也有创星高层,都是重量级人物,前来捧场的明星个个当红,衬得堕天的主创都不够看了。
高子睿把宁扉安排在后排正对主席台大屏幕的位置。
宁扉跟着侍应生穿过整个大厅,期间门不断传来嬉笑声和私语声,不是鄙夷就是嘲讽,统统被宁扉无视。
宁扉早有心理准备,没想到坐下后,还是被高子睿的心胸狭窄给惊到。
如果要给这一桌起个名字,宁扉会叫它冷宫席。
都是高子睿的前任们,有多线并行的,也有玩腻踹了的,跟集邮似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都憋着一口气,互相看不顺眼。
宁扉环视一周,没有一个人的身份够得上这次的酒会,高子睿特意攒这么一个局,明显为了恶心他。
可惜失算了。
宁扉毫无感觉,还抽空朝角落里的监控挥了挥手。
只要监控背后的某人不跳脚,他无所谓。
酒会开始,高子睿带堕天主创上台致辞,又带主演们挨桌敬酒,酒过三巡,绝口不提试映。
宁扉心有所感,自己可能被骗了。
从接到请柬开始,宁扉就对“试映”两个字抱怀疑态度。
他以为,即便看不到正片,总该放一点花絮、终极预告之类的片段装装样子。
但凡能看到一点非公开情报,也算不虚此行。
现在看来,这场酒会,社交意义远大于公事上的交流。
格局也就如此了。
宁扉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正准备告辞,身边坐下一个人,居然是温澈。
温澈端来两杯香槟,递一杯给宁扉“我没想到你会来。”
宁扉举杯“但你一定在。”
“确实。”
和宁扉预想的不同,温澈的表情有些苦涩。
宁扉回头看了高子睿一眼,高子睿正搂着堕天男二周嘉遇,为周嘉遇介绍各公司高层。
原来如此。
宁扉以为温澈是来跟他交流被高子睿冷落的感受,温澈却说“你的请柬和别人不同,今天根本没有什么试映,如果你没事的话,就快走吧。”
温澈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高子睿有阴谋,现在不走,接下来绝对没好事。
宁扉意外温澈和他毫无交情,竟会插手管他的闲事,不免多想,然而对方眼中流露出的善意又不似作假。
宁扉对善良的人天生有好感,无论高子睿有什么阴谋,他都承温澈这个情。
“我猜到了,正准备走。但你来了,我打算再多留一会儿。”宁扉开门见山,“你该知道路思南是我的人,他的一言一行都由我授意。机会难得,长话短说,我希望你远离高子睿,远离创星。拍完堕天,你应该认清高子睿和创星的嘴脸了,再不回头,他们会毁了你的。我知道,做这个决定很难,很少有人敢以个人之力和创星抗衡。我想说,如果你实在别无选择,不妨考虑一下我。我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你不是有厉家当家了吗”温澈错愕。
“啊”宁扉没听懂。
温澈靠近宁扉,压低声音“抱歉,我也是下面那个。”
下面就算了,“也”又是什么意思
宁扉被温澈的话呛到,咳得双颊通红。
一旁的侍应生及时递上湿巾,不用说厉途的人。
宁扉冷静下来,忍不住笑了。
他靠住椅背,眯眼打量温澈“你的确生得好,温润内敛,有一种别人没有的味道。可是所有生得好的人,都只有一具肉体有价值吗你的资质,你的才华,你的努力,你的抱负,连你自己都看不到吗”
温澈没有回答宁扉的话,他被主席台传来的动静打断了。
高子睿拍了两下手,调整话筒“各位,今天除了庆祝跨年,还有一件喜事要和大家雅俗共赏。年初说退圈的,我们宁总,要携新作回归了”
高子睿带头鼓掌,台下人纷纷附和,朝宁扉投去似笑非笑的目光。
宁扉微笑以对,反倒是温澈格外紧张,下意识按住宁扉的手“你冷静。”
“宁总这次返璞归真,为大家带来了精彩的土味乡村片,机会难得,让我们一起来欣赏一下宁总的杰作,为宁总喝彩”高子睿虚伪地说了一番客套话,周围灯光暗下,大屏幕渐渐亮起。
音响里传来一阵土味音乐,和周围格格不入。
屏幕上出现孟若愚的脸,离镜头极近,模模糊糊没对上焦,本人却一无所觉,调整好摄像头的位置,退到远处,默念了两句“好”,然后开始他的表演。
宁扉看过孟若愚发布的所有视频,一眼看出屏幕上播放的不是原版,而是经过变形处理的恶搞版,五官扭曲变形,配上中老年气息浓重的红绿花袄、秧歌飘带和玫瑰绽放特效,令整个画面说不出的滑稽。
一片哄堂。
宴会厅瞬间门被笑闹声充斥。
人群捂着嘴交头接耳,间门或爆发出一两声嗤笑,时不时回头看宁扉,表情极尽嘲讽。
反应有些夸张,倒也不难理解。
堕天和一树银花的对抗,在座的各位皆有所耳闻,既然赴了高子睿的局,势必和一树银花划清界限,即便觉得不好笑,面子总是要给足的。
尤其宁扉这一席,捶桌跺脚,五官乱飞,猖狂至极,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在落井下石。
除了温澈。
温澈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也是南戏的学生,正经表本毕业,有幸上过孟若愚几堂课。
但是眼下的情形,和他是不是孟若愚的学生无关。
当众恶搞、嘲笑一个认真刻苦、兢兢业业的老先生,这关乎到为人的底线、良知,和人格。
温澈感觉自己的三观被人摁到地上反复摩擦,宴会厅里的一举一动都令他无比反胃。
温澈紧紧攥着酒杯,不敢去看宁扉。
他尚且如此,宁扉呢
屏幕的光亮映照在宁扉脸上,时明时灭,不断变幻色彩。
除了孟若愚的恶搞视频,还有剪得稀碎的预告片,通过拼凑、嫁接的手法,极尽所能丑化剧中每一位为了搞笑效果不惜牺牲自身形象的好演员,令一部诙谐幽默又略带文艺情怀的电影看起来低俗不堪。
高子睿安排宁扉坐在正对主席台的位置,正是为了让宁扉把视频看得更清楚。
温澈大着胆子往旁边瞥了一眼,猛地一震。
前所未有的可怕表情,出现在一张极致英俊的脸上,令英俊的脸看起来更加阴森。
温澈心下一慌,用力按住宁扉的手“这里都是他们的人,你惹不起,别冲动”
宁扉抿着唇,眼神愈发阴冷。
“朱利瑞斯是什么地方你肯定知道,在这里闹事会很麻烦的来者是客,这是朱利瑞斯的规矩,你非要闹,到时候,厉家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高子睿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把酒会安排在这里的,你别上他的当”温澈用力摇宁扉的胳膊,想把宁扉摇醒。
宁扉没有被怒意冲昏头脑,反而清醒至极。
他自持身份,自诩良知与道德,哪怕深知有人烂如蛆虫,不给眼神是他最基本的尊重。
现在他发现,对蛆虫的纵容,不是宽容,而是对自己的残忍。
高尚不该成为纵容的掩护伞,而是产生厌恶的根本动因。
他不想再高高在上,假装视而不见了。
他想捏死这些蛆虫,还自己和身边人一个清净。
“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领了。”宁扉转头,对温澈微微一笑。
温澈一愣,不自觉松开了手。
宁扉趁势挣脱,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而后握拄手杖,快步往前走去。
高子睿眼睁睁看着宁扉从后排站起,往主席台移动,期间门没有一个人阻拦。
大人物不会轻举妄动,除此之外,都是厉途的人,当然不会有人阻拦。
随着宁扉一路走来,手杖磕到沿途的桌椅,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咚。
咚。
咚。
高子睿盯着宁扉,明明长相没变,却宛如一个煞神,心口一颤,居然有点怕。
但宁扉的目标不是高子睿。
他径直路过高子睿,登上台阶,走到主席台正中,扬起手杖,对着屏幕就是三下。
砰
砰
砰
宁扉用了十成的力,比起合金制的手杖,液晶屏何其脆弱,瞬间门被砸了个稀碎。
一片哗然。
有人惊叫,有人愤怒,有人不敢置信。
只有侍应生们一如既往面带微笑,提醒各位贵客“稍安勿躁。”
高子睿也很吃惊,来不及开口,被宁扉拔枪抵住脑门。
“假、假的你骗不了我”高子睿看着宁扉手里玩具似的银色袖珍枪,梗着脖子嘴硬。
宁扉呵了一声,卸下弹匣在指尖转了一圈,又迅速装回去,整个过程不到两秒。
脑袋上扣着枪,高子睿居然还在走神
这哪里是宁扉,活脱脱一个小疯子,简直厉途上身
高子睿回神,渐渐找回理智“你疯了吗这里是朱利瑞斯,你敢”
宁扉懒得理,用手杖猛击高子睿小腿。
高子睿吃痛,重心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宁扉调转手杖,用仗尖抵住高子睿的咽喉,冷笑“我不止有土味乡村片,还有枪战凶杀片,你也想看吗”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宴会厅里异常安静,宁扉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人群炸了开来,毕竟见到了枪。
在拔枪的那一刻,宁扉便知道,今天绝对无法善了。
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
本来还怕厉途过来闹事,没想到最后闹事的是他自己。
无所谓了,宁扉想得很清楚,无论厉途还是他,哪一个都逃不掉。
自厉途跟着他一脚踏入娱乐圈,要分别人的蛋糕开始,南圈注定不会再平静。
那就从这个所谓的三不管地带开始,看看谁才是南圈真正的主人。
宁扉喘了口气,收起枪,拿出手机“你过来,我闯祸了。”
厉途就在门外,接到宁扉的电话,第一反应闯祸不可能。
有他在的地方,没什么能称得上“祸”。
厉途带着保镖破门而入,引起人群更大的反应。
矛头瞬间门指向厉家,倒让厉途有些喜闻乐见,一点不觉得周围投来的鄙夷目光有多冒犯。
这正证明了宁扉是他的人,不是吗
厉途大步流星走到宁扉身边,收起宁扉的手杖“走。”
保镖自觉开始善后,包括清理现场,协助酒店管理人员和客人交涉等等。
宁扉舒了一口气,整整西装,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的人“高子睿,春节档,我等着你”
宁扉闹完,渐渐冷静下来,高子睿却疯了。
在所有人都要对厉途低头的南圈,高子睿绝对是最不甘心的一个。
凭什么一样低贱,厉途能踩在所有人头上,而他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不就因为厉途姓厉,而他不姓朴吗
高子睿被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刺激得不轻,新仇旧怨夹杂在一起,狠狠啐了宁扉一口“贱人”
他骂完宁扉,又骂厉途“你个废人,专捡别人不要的东西,怎么,玩别人的东西你很爽吗”
两人早已转身,听到高子睿的骂声,厉途停住脚步。
比厉途反应更快的是宁扉,猝然回头,拔枪朝地板连开三枪“高子睿,你找死”
“够了,宁扉,够了。”厉途一把抱住宁扉,挡在宁扉和高子睿之间门。
劝一个正常人不要发疯,这对厉途来说,绝对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通常来讲,他应该怒火中烧,可是看宁扉比他还怒火中烧,他居然觉得呃,很爽。
怒意瞬间门散得干干净净,比他自己动手还要浑身舒畅。
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不同于厉途的纠结,宁扉很纳闷。
明明连开三枪,却没感到一丝后坐力,也没枪声。
宁扉推开厉途,举起枪,又扣了两下扳机。
咔嚓咔嚓,都是空枪。
枪是真的,弹匣是满的,子弹却打不出来,又给他做了手脚
“你”宁扉的注意力瞬间门转移到厉途身上,气急败坏地把枪砸到厉途怀里,攥拳对准厉途的小腹狠狠给了一下,转头就走。
厉途闷哼一声,手忙脚乱捞住枪,拔脚就追。
高子睿
谁爱管谁管。
宁扉很生气,气厉途骗他,然而气着气着,又笑了。
谁说这人脑子不好,这不贼得很
给他一把做了手脚开不出来的枪,既保证他的安全,又纵容他的任性,还顾全了局面,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算得如斯精准,还好不是对手,否则何其可怕
“我以为你不会开枪。”厉途跟在宁扉后面笨拙地解释。
宁扉不理,把电梯按钮按得啪啪直响。
厉途摸摸鼻子,拿着手杖,规规矩矩守在一边,一脸“我错了”的小媳妇样。
“等等”背后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是温澈。
宁扉调整了一下表情,转过来的一张脸还是带着气,不得不说,很生动,也更好看了。
“我我”跑得太快,温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宁扉看出温澈有话要说,然而刚刚大闹一场,走廊里又人来人往,实在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
更别说高子睿还留在宴会厅里,万一想不开追出来,再撞见,枪用不了,还有手杖,宁扉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动手。
恰巧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我有急事要走。”宁扉翻出名片塞到温澈手里,“我明白你的难处,不用现在回答我。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一树银花票房超过二十亿,你就来跟我”
两人回到公寓,厉途给宁扉倒了一杯汽水。
“还嫌我不够气”宁扉失笑,身体倒是很诚实,接过来一口气喝光,总算爽快了。
“有个好消息,想必你会愿意听。”看宁扉脸色好转,厉途试探着开口,“票补取消了。”
宁扉眨眨眼睛,稍加分析,立即喜上眉梢“真的”
“真的。不信明早看新闻。”厉途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根满天星点燃,递给宁扉,“新年快乐。”
第二天一早,政策果然下来了。
总局下发通知,即日起,停止一切线上票补,包括第三方和影院自有渠道。此外,第三方线上售票手续费不得高于两元,影院不得参与分成。
票补,即售票补贴,片方和发行方拿出一定经费给售票平台,让平台以极低的价格销售电影票,吸引观众,形成观影热潮,以此来拉动票房增长,达到推广宣传的目的。
通俗来讲,就是一种卖家主动降价促销的行为。
越重要的消息字越少,这是真理。
新政策一经公布,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票补取消,意味着片方、发行方对电影票价的补贴消失,诸如99元、199元的低价电影票也将一去不复返。
网上无数人哀嚎,电影票恢复原价,普通2d动辄几十元,3d、iax更是百元开外,全家老小出动,票价直逼上千,别说电影票自由了,看不看得起还是个问题,似乎对观众来说,取消票补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宁扉却十分看好总局的决策,不光从他们的电影来考虑。
当然对小成本制作的一树银花来讲,取消票补显然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试想票补仍在,99元的一树银花和199元的堕天,宁扉相信,绝对有90的观众会选择特效拉满、3d-iax的堕天,哪怕烂得惊天动地,谁还差那十块钱呢
更甚者,实际情况会是一树银花拿不出太多经费分给票补,票价很可能比堕天还高。
现在票补取消,如果两者的票价是30元和130元,那观众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还只是表面。
加入质量方面的考量,堕天要面对的形势更加糟糕。
一树银花质量过硬,自然是值回票价的,重点在那些花了大价钱看了大烂片的观众身上,不像以前能用便宜来安慰自己,势必会形成摧枯拉朽的逆反。
而从广义上来分析,票补对繁荣电影市场的确有一定功劳,然而看似光鲜亮丽的背后,是饮鸩止渴的酒精式狂欢。
放纵资本操控票价、搅弄风云,以价格战来扰乱行业尊质量为上的规则,加大劣币驱逐良币,只会把电影市场导向一个极端不健康的方向。
总局取消票补是一个信号,预示着上面要开始逐渐规范失控的电影市场了。
宁扉预测电影市场将迎来一个短暂的低潮期,观众需要时间门去适应突然上涨的票价,直接受影响的就是此次春节档。
但宁扉不怕,因为他有底气,一部好作品就是他的底气。
他坚信取消票补,对一树银花来说,一定是一个比对打烂片堕天更加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大机会
想必堕天的片方也知道,预售开启后,蝗虫一般的水军又重新出现在各大网络。
堕天的三个主演都是流量,粉丝在为自家偶像疯狂刷数据的同时,也偷偷切小号,混在水军中,为排挤一树银花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有常年奋战在八卦第一线的老瓜友嗅出了疑点。
又来了,一件事翻来覆去说,这电影是被人盯上了吗都狙疯了啊害怕jg
别提了,围脖天天给我推送这四个人的黑料,谁还不是个人了,就这么十恶不赦吗
廖歆不说了,人家是个受害者,王叙谁啊不认识,赵晓博烂片王谁不知道,宁扉除了废物不要脸,也没什么黑点吧值得被这么黑
是不是挡了谁的路啊
堕天呗,创星的老手段了,搞得我倒想去看看一树银花到底怎么样了,至于被这么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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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9娱乐圈苦创星久矣,创星拍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这就退了猪猪大冒险,带家里人去看一树银花
猪猪大冒险23333
宁愿看动画片也不吃创星的屎倔强jg现在猪猪大冒险和一树银花票价一样,我还是去看一树银花好了
对对对,我爸妈一听堕天一张票一百八十多,吓死个人,赶紧叫我退掉不看了,温澈对不起,你长得再帅我也无能为力了摊手jg
我爷爷奶奶倒是叫我买票带他们去看一树银花,居然有他们那个年代的偶像,那时候没有流量这种东西,孟若愚的人气可不比温澈什么的差
元旦过后,紧接着就是春节。
两部影片都没开点映。
宁扉直接放弃前期宣传,包括点映。
点映,即选取几个试点城市,预先播放未上映的影片,套路说穿了,就是忽悠好业内有影响力的影评人,让他们先一步观影出评,吹质量、吹口碑,给大众留下佳作的印象,也是一种炒作的手段。
考虑到如今的形势,想必那些知名大v、资深影评人也都是创星的走狗,与其肉包子打狗,不如留着经费,等电影公映后再宣传。
至于堕天,就指望趁春节大长假骗一波观众,怎么会有胆子开点映,提前暴露烂片的真面目呢
排除点映的因素,让预售的对比显得更为直观。
在票补取消的低迷影响下,堕天的预售仍旧搞得轰轰烈烈,上映前已斩获一亿票房,片方连发十条围脖,庆贺堕天预售破影史记录,从上到下一片喜气洋洋,尽管假得离谱,至少气势不输。
相比一树银花,预售数据则不甚理想,在二百九十九万磨蹭了数天,始终迈不过三百万的坎。
宁扉关上实时票房追踪软件,叹了口气。
即便早有预料,也不免有些失落。
然而岁月总是仓促,不以任何人的失落为转移。
夹杂着淡淡的愁绪,除夕照旧热热闹闹地来临了。
宁扉回不了家,王叙没有家,厉途不想回家,三个人就凑到了一起。
厉途老大不情愿,看在宁扉的面子上,人还是勤快,精心准备了一桌年夜饭,还开了一瓶二十万的红酒。
三人围坐一圈,用各台晚会当背景音,有一搭没一搭地从黄昏时分吃到夜幕漆黑。
王叙识相,主动要求收桌洗碗。
宁扉把洗碗机搬出来,回到客厅,帮着厉途把沙发挪开,在地板上铺上棉絮和薄被,堆上枕头、靠垫,做了一个简易的家庭影院。
厉途关了灯,打开投影,随意选了一个列表,开始连播经典影片。
宁扉坐在厉途身边,端着红酒,安静看片。
等王叙收拾完出来,电影已经放完一半了。
三人边喝边聊。
一瓶酒喝完,厉途又开了一瓶。
酒壮人胆,王叙醉醺醺地问宁扉“你说,我们会赢吗”
宁扉也喝了不少酒,眼神迷离着,呆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会,当然会。”
王叙没听清,对着宁扉的耳朵叫“啊”
宁扉一个激灵,缩了下肩膀,情绪上来,用力踹了一脚身边的靠枕“我说会,必须会,一定会去他妈的堕天”
被误以为是靠枕的厉途
“对,去他妈的堕天”王叙激动附和。
“去他妈的创星”宁扉重复。
“去他妈的创星”
“一树银花必爆”
“必必爆”
“红红火火,票房大卖”
“大嗝,大卖”
王叙酒量最差,第一个倒下。
过了一会儿,宁扉也躺了下来,安静地蜷缩在地上,看样子已经睡着。
厉途弯腰,打横抱起宁扉,把人抱进房间门,脱掉外套,塞进被子里,然后去厕所接了一杯冷水,把王叙泼醒。
“草泥马”王叙跳脚,冻得滋哇乱叫。
“你该滚了。”厉途的眼神比杯子里的水更加冻人。
王叙一个激灵,酒瞬间门醒了,立刻拍拍屁股走人。
厉途收拾完客厅,推开主卧的门看了一眼。
大概是热的,宁扉半边身体在床上,半边身体在床外,手和脚都伸出被子,垂在床沿。
厉途轻手轻脚进门,把温度调低两度,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把人推进床中央,盖好被子。
宁扉翻了个身,被子边缘露出一根手指,雪白颀长,在纯黑色的绸缎上尤为显眼。
厉途眉头微动,忍不住弯下腰,小心翼翼握住那只手,像托着一件构造精妙的珍宝,抬到唇边碰了碰,不敢多作停留,又迅速放进被中。
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中,宁扉又翻了个身。
他闭着眼,攥紧手指,把发烫的指尖藏进枕下。
砰
窗帘骤然一亮,紧接着明明暗暗,霓虹色的光影在淡褐色的帘布上不断变换着形状。
零点了。
外面烟花璀璨。
生日快乐。
新年新气象。
宁扉在心里说。
对厉途,也对即将上映的一树银花。
第二天,厉途醒来,发现枕边放着一枝玫瑰,玫瑰下压着一张电影票。
下午场三点,中间门位置。
即便一树银花不算热门,大年初一也场场爆满,这么好的位置,票显然是早就买好的。
厉途小心翼翼拿起玫瑰,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都是支塑料假花,不知道放了多久,夹缝里还有一层陈年老灰。
啊,这什么意思
厉途心情复杂,磨蹭半天,才走出房门,宁扉已经在吃早餐了。
看厉途起床,宁扉喜气洋洋地朝他拜年“大吉大利,新年好”
为讨个好彩头,宁扉今天特意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配卡其色灯芯绒裤,鼻梁上一副黑色圆框眼镜,衬得脸蛋尤为白净,整个人清清爽爽,跟刚毕业的学生似的。
厉途晃了一下神,决定忘掉塑料玫瑰夹层里的灰,却听宁扉说
“我出门买早餐,忘了今天初一,只有开封菜营业。收银的小姑娘大概看我单身,大过年还要去外面买饭,怪可怜的,就把她们柜台上装饰用的玫瑰花拔下来送了我一支。啊,忘了说,生日快乐,情人节快乐。”
“嗯。新年好。”厉途面无表情地走进厕所洗漱,又磨蹭半天,才把卧室里的纠结抛到脑后,若无其事走出去,朝宁扉伸手,“手机。”
“怎么”
“关机,今天一天,不许再看。”厉途命令。
还差半小时首映,到时候的票房就是真刀实枪的了。
宁扉知道厉途不想他太担心,撇了下嘴,乖乖照办。
厉途中午回厉家给外甥和外甥女发压岁钱,为宁扉准备好午饭,临出门,把宁扉的手机一起揣走。
宁扉你行。
厉途在宁扉口袋里留了张纸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约宁扉下午两点在电影院旁边的甜品店里等,他会围一条红色的围巾,在靠窗的位置点一碗芋圆和一碗桔子糖水,等宁扉过来。
宁扉笑了。
搞得跟小学生约会似的,花样还挺多。
也许是纸条分散了注意力,宁扉不再纠结票房,吃完饭,翻箱倒柜,也找出一条红色的围巾,围在脖子上,欣然赴约。
大年初一,商场人流量不减。
宁扉在甜品店外发现厉途,轻敲两下橱窗,成功接头。
“大吉大利。”厉途把桔子糖水推到宁扉面前,又用干净的勺子舀一颗芋圆到宁扉碗里,“圆圆满满。”
一看就不是他会做的事。
宁扉问“谁教你的”
“我爸妈。”
就是养父母。
宁扉愣了一下,笑笑,不再说话。
两人吃完饭后甜点,等到快开场,摸黑进电影院。
电影院里老老少少,什么人都有,迟到的也很多,明显没买到堕天的票,没办法,凑合着先看一场。
电影早就开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影厅才渐渐安静下来。
电影放到老孟背着手去村委会开会,已经过了好几个笑点,也没人在意。
宁扉有些坐立不安,被厉途按住手腕。
大概是太过紧张,宁扉想也没想,直接反手握住。
随着剧情渐入佳境,观众的笑声密集起来,连小朋友也不例外,手舞足蹈,哈哈哈笑个不停。
标准的熊孩子行为,这一刻,听在宁扉耳中,简直像天籁。
而等电影结尾,老孟赤膊上阵,挥舞柳木棒,吃力地打起铁花,大人们渐渐没了声音,黑暗中,还隐约有哽咽声传出。
只有小孩子依旧吵闹,看不懂电影背后的含义,只觉得满屏的烟花,闪闪的,亮亮的,好热闹,好好看,还想看更多。
短短一百分钟,电影结束。
荧幕渐渐暗下,又有星星点点的光亮浮现,像打铁花璀璨的火光,在屏幕中央凝成一行字
特别鸣谢宁扉
宁扉错愕地盯着屏幕,直到文字消失,才转头去看厉途。
厉途静静看着宁扉,唇角上扬,罕见地报以微笑。
整整一百分钟,他都这样看着他。
宁扉以为自己的名字多少会引来一些年轻人的关注,可惜没有。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或喜或悲,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久久无法抽离。
直到工作人员出来赶人“散场了散场了,没有彩蛋,别等了,走吧走吧,下一场要开始了”
人群陆陆续续起立,窃窃私语中,带着不满的疑惑“什么没有彩蛋这片子居然没有彩蛋我真是啊,心情太复杂了,它怎么可以没有彩蛋呢”
还有人夸张地开玩笑“就这样结束啦太快了吧还可以再拍两个小时嘛”
宁扉牵着厉途的手,混在人群中,离开电影院。
从开机时就高高悬起的心,总算在这一刻落下。
无论将来结果如何,他都满意了。
他太满意了,非常满意。
这大半年的光阴,不枉努力。
两人从后门出来,在售票处旁边的长椅上稍作休息。
厉途借口去卫生间门,留宁扉一个人平复情绪。
宁扉摘下眼镜,按了按眉心,发现眼角湿湿的,后知后觉,他竟然哭了。
影厅入口和出口就在售票处左右,买票的、候场的、散场的,最终都聚集到这里。
有人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边走边喊“太好看了吧,我的天啊太好看了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片子了,我在电影院里,我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十足脑残粉的行为,有人起哄“什么片子啊,哥哥的堕天”
“才不是”那人摇头,指住身后的海报,“就这个,一树银花好看,一定要看”
起哄的人不以为意,毕竟早就买好票,不可能听路人吹嘘几句就换场,倒是有没抢到预售票又晃到影院门口想看电影的人开始犹豫“堕天没票了,下一场还要等很久,要不先看这个,以后再来看堕天”
有人和宁扉一样散场后留在门外,或是休息,或是等同伴去卫生间门回来,听到身边有人议论,也加入进来,连连点头“嗯嗯,一树银花好看的,也不贵,去看吧,记得带纸巾”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