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0章 揭
作品:《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 真正的复仇
他把话这么一撂,总让我觉得有点内涵。
可我这等心思刚升起来,那仇炼争只神情振奋、拍掌赞道“这故事听到现在,总算听出一些豪情万千。”
众人都没大反应,他自己就一个劲地狠夸道“这才有意思极了”
钟雁阵双手抱胸含笑,柳绮行也在笑,小常是粗眉一抖就竖了大拇指,高悠悠竟也破天荒点头同意了仇炼争,我则是看着这几人,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听到豪情万千才觉得有意思我讲的可是一篇情爱故事啊。”
咋的我讲一篇原耽同人,你不关注里面的c多好磕,你去看里面的义气豪情有多漂亮
你不觉得跑题了么
这哪儿有半点耽人的样子
仇炼争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一百个听众一百个想法,你讲同一篇故事,有些人听出情仇爱恨,有些人听出义海豪情,你还管我们听众的解读么”
这话倒也有理。
试想一篇着重于江湖的武侠原耽,倘若只有耽,只有美,只有痴缠爱恨、纠来结去,却无一丝一毫的侠情意气与肝胆相照,那固然是篇好的原耽。
却不是武,也不是侠了。
我这些年也讲过神鬼话本,也说过仙侠故事如落雪记,可我还是更喜欢讲这些武人们叉来插去、斗来逗去的故事。
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再如何黑暗惨虐的环境下,总有一些人性的闪光点,就像星黎明前夜幕下的璀璨星斗那样难以忽视。
比如那些藏在粗率打斗中的义举豪情、那些在危机时才能看出的勇气决断,虽不是爱情,又如何逊色于爱情
我便笑了笑,道“这故事马上要讲到最后了,你们又是怎么看的”
钟雁阵眉头一皱“这么快就到最后了”
这么快
我感觉讲了好久好久啊。
虽然只有一天一个上午,可却好像讲了整整一个多月,这里面的转折起伏、波涛汹涌,把我的情绪都给裹挟进去了,就好像重新经历了那些事儿一样。
仇炼争想了想,评道“我听到最后,倒看出三点。第一,这薛灵灭虽是个杀手,但也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第二,赵夕惊虽体弱多病,怯懦胆小,但关键时刻也是凸显勇气。第三,阿渡虽任性自我,但确实敢爱敢恨,且极珍惜他的两个家人,为此不惜性命。”
我好奇了“两个家人”
仇炼争道“一个家人是赵曦宁,另一个当然是赵夕惊。”
我笑道“你怎会这么想”
他振振有词道“他不求薛灵灭留下来救自己,只央着薛灵灭把赵夕惊也带出去,难道不是他感激赵夕惊出手相救,感怀于赵夕惊的勇气果决,把赵夕惊也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我含笑不答,只看向小常和钟雁阵道“你们觉得呢”
小常的大拇指翘在那儿许久不放,像个旗帜似的鲜明,钟雁阵只笑着点头“我倒觉得仇门主这番话说得极好。”
我也觉得。
长进了啊我的毛毛仇,学会与人共情了都。
但我对仇炼争这厮是左看右看,看他这副左摇右晃的得意样,我还是忍不住想吐槽。
“你这个人的爱憎真是转得比天上的云朵还快,你一炷香前还巴不得赵夕惊倒霉呢,还骂他废物呢,现在看见他和阿渡好起来,又觉得他俩适合当家人了你现在不纠结阿渡不说出身份这件事了”
仇炼争一愣,道“这个我当然是希望他说出来。”
我想了一想,干脆预告道“他确实是自己说出来了。”
仇炼争一惊,喜道“果真”
但欢喜过后随即迎来了一波复杂情绪,他又疑道“可他是怎么说的”
小常问“他难道就是在这枯井之下的房间里在赵夕惊和赵曦宁面前说的么”
钟雁阵面色一紧,分析道“他本来是极不想说的,难道这里的情势又发生了大的变化”
是啊。
阿渡确实是自己说出来了。
但是是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在一种极惊人的情势变化下说出的。
那薛灵灭眼看和陈白桑与耿玄奇斗得不可开交,端木小亮却只随便他去一打二,自己解了赵夕惊的哑穴,和他一块儿到了阿渡身边。
而像是端木小亮这样能嘲会杠的人,看见阿渡如今这副凄惨模样,居然都没有再嘲、再杠了。
高悠悠忍不住抬起头,多看了我一眼。
阿渡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虚弱地笑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我现在看上去很不好”
端木小亮“你看上去并不是不好。”
他纠正道“是非常、非常地不好。”
赵夕惊看阿渡这样子,眼圈红了一大片,二话不说,忽然就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阿渡先是一惊,随即便嫌弃别扭道“你,你干什么啊”
赵夕惊哭道“渡先生,我,我怕你真的要”
人还没哭完呢,端木小亮就杠道“就算他快死了,你抱他哭他也没用啊。你赶紧把你衣服脱下来,给他盖上身,整理一下死前遗容啊”
阿渡一瞪“遗容”
赵夕惊倒是赶紧把身上衣服脱了,给阿渡盖上一些,可脱了以后自己体弱的毛病一犯,被这地道里的寒风一吹,居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阿渡马上就想起来。
这人是个娘胎里就受了内伤,带着寒劲儿浸在肺腑里的。
他平时那样丝绸裹身,不沾寒凉,不是真奢靡,是真有寒病啊。
他想让赵夕惊换回去,可赵夕惊坚定地摇摇头,反用一身柔软丝质的衣服把他给裹牢了,那阿渡便去瞪端木小亮“你把衣服脱了给他”
端木小亮却横眉一扬“不脱我这衣服极贵的”
阿渡提醒道“但赵夕惊这衣服至少值三十两”
端木小亮怒道“我这衣服花了我足足三两银子”
阿渡想了想,还是顺着端木小亮的思路说道“那你把衣服脱了给他然后让他给你表演几个假摔,你不就赚了么”
端木小亮沉默片刻。
他居然竖起个大拇指“这主意说得好啊”
仇炼争差点把从椅子上真摔下来。
过了足足一秒才支棱起来。
小常更是一脸困惑地看我“他就这么喜欢看人假摔假摔就这么有意思吗”
端木小亮为了再看一次完美的假摔,动作十分利索地就把厚实粗糙的衣服给脱了,裹在了那瑟瑟发抖的赵夕惊身上。赵夕惊止了寒颤,连声说谢,并承诺一会儿出去就演几个假摔给他看看,端木小亮又提出了几个附带的表演要求,赵夕惊一一同意,他才终于满意。
阿渡眼看这俩人终于歇停了,倒是缓了一口气,结果端木小亮居然不去管薛灵灭,还和他与赵夕惊聊起天来,问了许多不着边际的问题。
仇炼争听得头都大了“在这个节骨眼聊天薛灵灭还在一打二吧”
阿渡忍不住道“薛灵灭还在一打二吧你不去帮他吗”
端木小亮无所谓道“老薛有什么好帮的来来来,我们接着聊,你把你在照天耀地门看见的好玩意儿都和我说说。”
薛灵灭确实在一打二。
他一把枪、一个人,就包围了陈白桑和耿玄奇两个人
枪越长越强,越短越险。
他这枪却可长可短,可强可险。
是一把可以从中间拆成两截短枪的长枪,也可用两节短枪合成一把长抢
所以他一个长枪横扫、就打开了一刀一剑的数道合击
刀劈枪尖,枪尖却灵活如短兵器,往下一躲就避开刀锋。
剑刺枪身,枪身却沉重如重武器,一个弹反震开了剑尖
他接着点、扎、刺、戳,毫不留情、没有半分间隙地攻向二人
这二人本就不是一条心,自然不是天衣无缝地合作。
薛灵灭寻到一个空隙,就挺枪一刺。
如一条银龙自落雨滚云中挺身蹿出,枪尖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阵破空尖鸣之声,随即刺中了一个人的腰侧
然后他压枪一沉,以不间断的速度把枪尖扎入了另一个人的小腿,然后猛地向下一划,从小腿那边直接划撕下来了一块儿肉
陈白桑惨叫一声耿玄器怒吼一道
二人临死前困兽一斗,更加不顾生死地刀劈剑刺来。
但薛灵灭还是沉着应对、占据上风。
结果意想不到的是,他听到了端木小亮的话。
这人忍不住回头怒瞪“小亮你不许和仇人聊天”
端木小亮评道“你都在为仇人一打二呢,我聊个天咋了”
他颇为不满地补道“你不许百姓点灯,却许州官放火啊
薛灵灭无奈道“你百姓你老二我老一,你是州官二把手才对”
阿渡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只笑了一瞬,那薛灵灭更加冷酷地瞪他一眼,然后回去继续一打二。
阿渡却因为这一瞪而笑得更加厉害。
他想的是,等薛灵灭打完这两个,等端木小亮聊完天,再让他们把赵夕惊赵曦宁一并带出去,到时候有了这两个仇人杀手做依仗,路上再来更大的仇人他也不怕了。
想是这么想,他眼前越来越黑,嗅觉和听觉却像越来越灵敏,也不知闻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他忽面色一变,叫道“不好”
他马上对着端木小亮道“你带着赵夕惊快逃,还有镜子后面”
端木小亮立刻打断道“逃什么逃老薛不是打得好好的嘛”
可他也立刻面色一变。
因为空气中忽然传出了一阵奇异的幽香。
像白骨中开出的一种幽兰,混合了草木的清香和一种和一种微刺激性的腐味。
而当在场的所有人闻到这种香味后,身上已经开始发软了。
不但发软,而且还头昏、脑涨,握不住手上的兵器,连招式都提不起来
陈白桑和耿玄奇率先跌了下去,赵夕惊更是没有力气地往后一摔,这次是真摔了。阿渡无力地靠在了墙上,裹在衣服里起不来,那端木小亮倒是眼睛发直地瞪了几眼门口,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只有薛灵灭,苦苦以枪戳地,倔强地支撑着身躯,撑了足足有半分钟,也是头晕目眩地跌坐在了地上。
唯有赵曦宁,她因为被镜子隔绝了空间,吸得香还算少,此刻力气也不算流失得太厉害。
端木小亮晕着头,闷闷道“这,这是什么香啊怎么怎么这般厉害”
阿渡咬着牙道“是是尸山兰香你不要妄动内力了会反噬经脉的”
“小赵果然见多识广,连我的香都认得。”
一阵轻笑传来,众人往门口望去,却见一个年轻秀气的锦衣公子带着一个仆从,慢慢地从那边走了出来,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薛灵灭眉目一紧,冷冷道“林袖微是你”
阿渡立刻认出,那林袖微身边的仆从便是当日的“赌狗”小杨
那陈白桑和耿玄奇却如看见了救星,异口同声地惊喜道“林公子你可算来了”
林袖微笑道“二位实在辛苦了。”
端木小亮疑道“你咋就说他们辛苦我们也很辛苦啊。”
陈白桑冷笑道“我看你是和仇人聊天聊得辛苦吧。”
他马上看向林袖微,告状道“林公子,我们可是和之前说好的一样绑了赵夕惊,要杀阿渡的。可这薛灵灭和端木小亮,不但不去杀阿渡,还要把这赵夕惊给带出去,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可不能放过他们”
林袖微笑道“哦竟还有这样的事儿”
耿玄奇也道“不错不错,林公子还请求赐这迷香的解药,我们一旦解毒,就可帮你杀了这薛灵灭、端木小亮,还有这小贼阿渡”
薛灵灭只冷笑道“你二人颠倒黑白、告状耍奸倒有一套,方才非礼阿渡、欲捉赵夕惊,与我二打一的时候不是很威风么现在倒像两条哈巴狗一样,学会向人讨饶了”
陈耿二人怒目而视,当即就要骂人,那林袖微却眉目一淡,脸上好像发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
可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他又恢复成了原来那样。
好像波澜翻起又沉下,他只笑盈盈地走到二人面前,道“二位稍安勿躁,很快就好了。”
陈白桑仰头等解药,那林袖微也真的在掏解药,掏到一半随意而无意地问道“你方才非礼阿渡的时候,用的是哪只手啊”
陈白桑一愣“我,我用的”
话未说完,林袖微手一扬。
一道青光倏忽而下。
一道血光四溅而飞
一只断手掉了下来。
陈白桑的手。
忽被斫断
断手的却不过是一把秀气的小刀。
刀还捏在林袖微的白皙手指之间。
陈白桑一懵,好像还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似的,只盯着地上的那截断手,然后再看看自己右边腕子的断口,忽然觉出了一种痛骨撕肉的触觉,接着惨叫一声。
林袖微只微笑。
小刀却未曾停。
又是青光一闪、血色四溅,陈白桑的另外一只手也被斫断
他竟然在短短一瞬之间,成了个没有双手的残废
仇炼争冷冷道“这倒配得上他的下场”
陈白桑的惨叫不绝于耳,林袖微却仿佛如听仙乐,听得微微一哼小曲,轻轻地拿袖子擦去了小刀上的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像擦去刀上的一点儿灰似的,他抬起头,对着面目惨白的耿玄奇,礼貌而秀气地笑道“你方才,有非礼过阿渡吗”
耿玄奇在惊惧中摇头“我没,我没有”
端木小亮立刻补充“但是陈白桑要他去掰开阿渡的腿,他答应了,马上要去做了”
林袖微笑容一凝。
然后瞬间笑容松开。
笑得更深、更加秀气含蓄了。
他忽然小刀一扬、再起。
耿玄奇的手倒是没有离开手腕。
只是滑落了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像十根蘸了酱的大葱似的在地上翻滚着。
耿玄奇惨叫一声,这十指连心,断一次痛一次心,他连连断了十次,几乎昏死过去。
仇炼争冷笑道“活该啊活该”
林袖微笑了笑“你们做什么不好非要去侮辱小赵。”
他目光一厉,笑容越发冷冽道“那可是我的小赵,你们的脏手怎配去碰”
仇炼争眉目一拧“这个人是真把阿渡当成了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一个喜欢的物件”
林袖微这回却看向了赵夕惊。
小常有些紧张道“他这要干什么”
因为赵夕惊居然挣扎着站了起来。
连薛灵灭都不曾站得起来,他居然得以站直了身躯,护在了阿渡身前。
像个护住大公鸡的小鸡仔,虚弱但不肯倒下,无力却依然守护。
阿渡诧异地看向他。
他好像第一次见这个人似的。
林袖微却眼前一亮,笑道“赵公子,你竟没中香么”
赵夕惊淡淡道“我从小是药澡泡大的,这点香对我虽有影响,却没有别人那么大。”
林袖微笑道“看来病弱之躯,也是有些用处的。”
他一笑完,手中轻轻一扬起。
一把小刀飞蹿而出
只听“咚”地一声,
刀柄上还在如莲叶般微微颤抖。
刀尖上还沾着一滴未落下的血。
可阿渡没有受伤。
伤的是赵夕惊。
这人只低头去看自己的小腹。
小腹上的血口慢慢地蔓延开来。
原来林袖微一言不发只发一把小刀,而是犹如破纸一般的裁刀般,直接钉穿了赵夕惊的小腹,钉在了粉墙之上
这一刀快到穿肉透骨,而赵夕惊这一看,才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倒了下去。
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迅速在他腹部蔓延开来
赵曦宁在镜后几乎看得双目滴血
而阿渡更是目瞪口呆,惊于这发展之快
林袖微蹲下来,看着死死瞪着他的赵夕惊,笑道“赵公子,你靠假摔伤到了我,我佩服你,所以我也给你些尊重,我不要你的手指、手腕,我只给你这一刀,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他站起来,阿渡连忙道“等等”
林袖微道“小赵,怎么啦”
阿渡怒道“什么怎么了,他这样子不到一会儿就要血尽而死我要你现在就给他包扎上药他还不能死”
林袖微着看他这颐指气使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还想救他的命你又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阿渡瞪他一眼“因为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你杀了他,就永远别想知道这些秘密”
林袖微想了想,道“你是想一个秘密换一条命吧”
他似乎觉得这个建议有意思极了,于是一伸手,那后面跟着的小杨就马上蹲下来,替流着血的赵夕惊包扎起来。
然后林袖微笑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阿渡道“有屁快放。”
林袖微笑道“小赵,这赵夕惊在江湖上并不出名,你为何想到去冒充他而且宗独夜报信与我说,你一遇到他,态度就嫌恶奇怪得很,像是很讨厌他,又非得救他两回你救了人之后,还觉得他不配叫赵夕惊”
阿渡冷冷道“我现在觉得他配的很”
林袖微冷笑道“可你当时在客栈里确实说了这句话你原是觉得他不配的”
他顿了一顿,目光如剑道“而且我听说,这赵公子出生下来就有娘胎里带来的寒毒,可与他一母同胞的赵小姐却没这寒毒,你就不觉得奇怪么”
他又笑道“阿渡,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呢”
阿渡沉默了。
他迅速看了那几乎昏迷过去的赵夕惊一眼,目光竟复杂悲哀得很。
到了最后,他只笑了一笑,像是豁出了一切似的,干干脆脆地说了出来。
“因为赵夕惊这个名字,本来是我的。”
“我才是赵家那个遗失的孩子,是赵曦宁的亲哥哥。”
薛灵灭一惊。
端木小亮不明所以。
镜子后面的赵曦宁一愣。
然后脸颊在苍白中彻底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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