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生离和死别
作品:《国师大人凶且甜》 他当然知道光凭流言蜚语无法打压明净川,否则当初也不会趁他人不在京都,请了老国师回来主持大局。
同样,他也早就预料到了,老国师并不想让他继承皇位,所以他在心里盘算出了一个惊天大计。
只要时机恰当,便刺杀老国师。
但国师是大斉的神明,莫说行刺,就是想一想都要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
那是别人,不是他
他注定是为皇位而生,只要他成了真命天子,不管是老国师还是明净川都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大斉唯一的主宰帝王之上再也没有国师
“那你,为何不肯立我为储君”承王挣扎着爬了过来,血迹斑斑的双手抓住那铁栏“是我哪里做的不够我三岁开蒙,十岁便熟读四书五经,也曾才思敏捷笔扫千军你也夸过我的为什么我不行”
“若论才干,太子殿下也不遑多让。”老国师含笑的眼底映出他的狼狈。
“那为什么太子不行”他又咄咄逼问“太子不行,老八就可以”
老国师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却不答话。
“说话啊啊”他突的一声咆哮,把小道士净云吓的一个踉跄,抬手捂住口鼻,对他身上腐烂的血腥恶臭一脸嫌恶。
老国师笑了“你的那些叔伯也曾问过老夫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不能做皇帝,偏偏你那个无用的父皇坐上了皇位。”
承王目眦欲裂,飞快探出手去,似要拼个同归于尽,但猛然抻紧的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腕上的铁环几乎要切破皮肉。
老国师气定神闲的看着那只离他不过分毫的手,又轻轻叹了口气“许是生在帝王之家的缘故,你们这些人啊,总是对皇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悠闲的做个闲散王爷有什么不好”
“我既姓赵便是为皇位而生”承王啐出一口血水,狠狠瞪着面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前任国师“反倒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国师鸠占鹊巢妄想渔人得利夺我赵氏天下”
求元真人却也不恼“那你可知,这天下为何会姓赵又可会一直姓赵”
“你你”承王哆嗦起来,带动着铁链哗啦作响“当年,上辛灭国,是不是也是你我父皇胆小怕事就算御驾亲征也绝不会有覆灭一国之野心是你是你蛊惑于他你到底是用什么法子骗我父皇出兵上辛啊”
“王爷有这样的力气,不如想想该如何活下来吧”
承王一个怔愣,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之人。
老国师依旧笑的一脸慈悲,甚至还有几分同情“老夫今天过来啊,是劝殿下想开点,把上辛和我那不孝徒儿的事交代清楚,兴许陛下会网开一面。”
承王又讥笑出声“真人是国师大人的师父,按理说,有更大的本事才对,怎么连你徒弟的踪迹都推算不出来真是可笑”
此时,他已放弃挣扎,靠着铁栏颓然而坐,披头散发,被赞誉为京都微笑先生的他,一张嘴,满是鲜血。
老国师慢慢弯下腰去,在他耳边说道“老夫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就看你懂不懂珍惜了”
言罢,便扶着净云的手缓步出了天牢。
承王恶狠狠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冲着他的背影吐出一口血沫。
早在老国师到来之前,他还见过一人邱家的老五。
他穿着一身小太监的衣裳,来为他送酒菜。
他以为那是断头饭,甚至做好了酒中有毒的准备,他望着这个小小少年,望着这个过早成名的孩子。
任是他神童的名号早已传遍京都,他赵琮都是不屑一顾的,要知道,他成名之时,年龄远比他,小的多
他问,新太子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来送本王上路吗让本王早日去和他的二哥团聚
邱博道“王爷多虑了,殿下在可怜你。”
言罢,便斟了杯酒送过去。
他探出铁栏的手先是抓住少年稚嫩的手腕,又死死盯向少年的眼睛。
孩子的手腕太过柔软纤细,只消一个使力,就能捏断
“成王败寇,告诉八弟,大哥,不怪他”
言罢,他夺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烈酒的辛辣灼烫着嘴里的伤处,疼的他一顿龇牙咧嘴。
“临死之前,本王可否求八弟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饶过我母妃”他红了眼眶,此般情境,他心中唯二挂念着两个人,一个有他三姐护着,定然无虞。
另一个就是他的生母莲贵妃了,母凭子贵,同样,也会被儿子连累。
“贵妃娘娘虽被禁足宫中,但也无性命之忧。”
承王点头应下,一边流泪一边笑,似是想说自己放心了。
邱博又着狱卒将菜肴送进去,静静看着他“王爷如今,像个傻子,像个疯子”
听到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孩子发出讥嘲,承王却笑的毫不介意。
他都已经成为泥淖中的蝼蚁了,人人都能踩上几脚,谁又能规定孩子不能呢
邱博又道“想来,也没人愿意和傻子,和疯子过多计较。”
承王怔了怔,再抬眼时,便见那小小少年,拎着手上空了的食盒出了天牢。
他这一天内见了邱博,又见了求元真人,二人都在他面前指了一条生路。
就算他真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这路该怎么选。
三天后,诚安帝驾崩了。
诚安帝死的十分突然,毕竟,在他临死的前一天百官还见过他。
他不光比之前瘦削很多,精神瞧着也恍恍惚惚,朝臣几次慷慨陈词,他都听的不太专心,直到内监唤了好几遍,才如梦初醒。
醒悟过来之后,他又去问身边人“太子和承王,怎么看”
满朝文武皆噤声,如今,一个死了,一个被关押在天牢,怎能不让人唏嘘。
诚安帝似也是醒过来了,知道两个最器重的儿子都不在身边,浑浊的双目藏着悲戚之色。
不过好在有新太子了,众人连忙将八皇子好一番夸赞,只是新太子年纪太小尚未参政,假以时日,定不会输给他那两个哥哥,成为大斉的希望
诚安帝有些心力交瘁,便又道“朕也没什么心思坐在这里了,其他事,你们便往朝闻殿去,和国师大人商”
众人再次噤声国师大人也走了啊
“罢罢罢”一国之君起身,拒绝了内监的搀扶,快步离开。
哪怕他走的时候,众人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除了瞧着有些伤心,有些恍惚,但也绝对不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更何况,有老国师在,就算病成皇后那般,也一时半会死不了的。
谁都没往这方面想,也都没去在意。
但他,确确实实的,驾崩了。
邱玉嘉人在司天监,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司天监的萧修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路跑着奔向了诚安帝的寝殿,甚至还跑掉了一只靴子。
而邱玉嘉更是得了便利,也跟去见证了第一现场。
生离死别的现场往往是悲恸绝望的,从东宫赶来的太子赵瑞,哭天抢地的呼喊着父皇的名字,欲要往寝殿之内扑,却被几个年长的内监拦了个结结实实。
“太子殿下不能进去啊”
“皇上皇上殿下还是不要见的好”
“父皇让我进去父皇”小太子哭的喉咙嘶哑起来“母后去时不让我见如今父皇也不让我见了吗走开都走开让我进去父皇”
萧修急的直哆嗦“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陛下真的”
御前伺候的内监被吓的直哆嗦,跪在地上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太,太可怕了,奴才都被吓坏了”
“大哥”邱玉嘉正发呆呢,冷不丁被五弟拽了一把,他瞬间清醒过来,额上滴下冷汗。
“大哥能带殿下进去吗”
皇上驾崩,哪有太子不能见的道理
但御前太监却直摇头“还是等陛下入殓之后再见吧,太可怕了,太子殿下年龄又小”
萧修不敢耽搁,快步入内,他是司天监的人,入殓这种事情本就要司天监查看方位时辰,与礼部和太医一同执行的。
“他已经不小了他是储君”邱玉嘉说完,便快步上前,一把抓住赵瑞的手腕,推开那些拦路的太监,将哭的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太子殿下拉入了诚安帝的寝殿。
殿中哭声一片,内监宫女正跪在外头。
萧修前脚刚踏入内室,后脚又赶紧出来了,脸色苍白。
“太子殿下怕吗”邱玉嘉蹲下看他“人死后,确实有些可怕的。”
太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也无法回他。
只听邱玉嘉又道“那是你爹,没什么可怕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依旧挂念着自己的孩子。”
言罢,便拉着太子的手绕过玉屏进了内室。
霎时,冲天的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邱家大少的瞳仁骤然一缩,下意识要去捂太子的眼睛,但到底还是没做。
只见诚安帝上半身抵在地上,下半身却依旧挂在龙床之上。
明黄的丝缎睡袍被浓黑的血水泡了个湿透,这血水不光颜色跟平常见的不同,就连味道都要更重一些。
像仲夏时节太阳底下晒了两三天的猪血,臭气熏天。
他原本一直不太大的眼睛,却在此刻瞪的铜铃一般,七窍流血,因为倒立的关系,血也悉数流进发中。
除此之外,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臂似被利刃划过,伤痕累累。
在他右手中,攥着一把沾血的凶器。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