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章66章 chapter 66
作品:《帮黑化哥哥养花[穿书]》 尹白鹤寿宴当晚。
荆梵音穿了一袭香槟色抹胸长裙, 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侧额留下两绺发丝,吹出卷度, 修饰本就小巧精致的面庞。
前面一位长辈在说话,祝贺着尹老太爷日月昌明,松鹤长春,又说老太爷是有福之人,孙辈拳拳孝心, 不辞辛苦, 也要亲自为他办下这么一场盛大温馨的寿宴。
尹白鹤被夸得心里舒坦极了。
他克制了一下表情, 笑得很庄重, 还谦虚了几句。
跟在对面长辈身后的几个年轻人, 争相说完贺词,一阵笑声后,众人举杯。
荆梵音有点走神,动作慢了半拍, 还是旁边的靡音悄声提醒, 她才愣了下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弯起笑,细腕轻抬, 举了举杯子。
酒杯刚碰及她唇边,身后忽然被撞了下。
不知谁家的小男孩, 年纪小小正顽皮,跟小伙伴嬉笑打闹,忘了场合, 一下就撞在荆梵音膝弯上。
荆梵音踉跄一下, 被尹似槿及时握着腰扶稳, 可酒杯里的酒,还是免不了洒出来,淋了胸前一片。
尹似槿脸色立时冷了一度,他将自己的酒杯并着荆梵音的,一起交给了佣人,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拢了拢,握着她腰,正要带她上楼整理。
不远处,一男一女匆匆赶过来,把闯祸的小男孩拉到身边站好,两人一个劲向荆梵音道歉,却是半点不敢看向旁边的尹总。
荆梵音一边笑着说没关系,一边抓紧尹似槿给她披上的西装外套,遮挡胸前狼狈。
尹似槿眉心微凝,似乎没什么耐心了,搂着她的手收了收,低声说“我陪你上去整理下。”
旁边尹白鹤也关切地问了一句。
荆梵音先回了尹白鹤的话,想了想,只是上去换身衣服,又不是什么大事,今晚毕竟是爷爷的八十大寿,尹似槿还是留在楼下陪爷爷比较好,便小声对尹似槿说,不必陪她上楼了,又怕他不放心,便随手抓了旁边的靡音过来,说让靡音陪她上去就好了。
尹似槿目光沉了沉,再掀墨睫,眸色明净剔透,他弯起唇边温柔的笑,抚了抚荆梵音的发,说好,一直目送着她上楼。
靡音扶着姐姐往楼上走,总觉有什么如芒在背,却又不敢回头。
直到走进了卧室,关上门,她才觉得好些,莫名松了口气。
佣人送来一套崭新的礼裙。
荆梵音换好新的长裙,又将乱了的长发松下来。
她站在全身镜前整理,靡音在旁边帮忙,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她说着话。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两人停手,望着镜子,却都突然愣住。
镜中的她,一袭白色缎面及踝长裙,质地轻盈,表面泛着温润好似珍珠的微弱光泽,斜肩款,露出一侧莹白纤细的肩,锁骨线条柔和。
微卷的乌发,像温柔的海浪,自然地披坠在肩后,两枚金色花枝状发卡固定在鬓边,犹如误入人间的白色精灵。
而就站在她旁边的靡音,也是一身及踝长裙,侧斜肩的款式,浅杏色,白光灯照耀下,近乎纯白,长发吹成妩媚的大卷,长相纯美,身段婀娜。
别无二致的五官轮廓,齐平的身高。
镜中的她们。
就仿佛一株二艳,形似而神异的两生花。
花开并蒂,一枯一荣。
“姐姐,我们好久没穿得这么像了。”
靡音望着镜子,轻声呢喃,脸上是对年少时光一去不返的怀念和感慨。
荆梵音却听得猛一激灵,回过神来,再看镜中的她们,越看心里越慌,甚至有种莫名的冲动,想把身上刚换的长裙再换了。
荆梵音我怎么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房门忽然被敲响,外面佣人的声音传进来,说是少爷让她来送东西。
荆梵音回过神,嗓子有些发涩,干巴巴地说了声进来。
佣人推开卧室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首饰盒,送到荆梵音眼前。
她打开首饰盒,就看见黑色绒布上,静静躺着一条极精致的锁骨链,中心坠着一枚花状粉钻,色泽剔透纯净,似有光在里面温柔流淌。
荆梵音将锁骨链拿出来,链坠躺在她手心,近了才瞧清,这枚粉钻的花状,竟然是木槿花
她心下蓦然一突,半晌才反应过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尹似槿对木槿的执着了
荆梵音怔愣间,听见佣人说“少爷说,希望您能喜欢,并吩咐我一定要亲眼看着您戴上。”
荆梵音“”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说好,转身对着镜子,在靡音的帮助下,将项链戴上。
虽然拿出来的时候,就知道锁骨链不太长,却不知道这么短,几乎是贴着她颈项环一圈,仅能再容她一根小指的宽松度,链坠则恰好嵌在她两段锁骨间的凹陷。
粉钻切割出的花型栩栩如生,就仿佛一株极小的木槿,扎根在她颈间。
来送东西的佣人还没出去,安静地站在一旁,低着头,没什么存在感。
靡音见姐姐整理得差不多了,便轻声问了句,下去吗
荆梵音收起心里微弱的异样感,点了点头。
三人走出卧室,刚出门几步,就见一名佣人走到她们面前,喊了声少夫人,又转向旁边的靡音说,外面有位先生,自称是靡音的朋友,却没有请柬,他们不敢随意将人放进来,便过来向靡音求证。
靡音拢眉,似乎也困惑,扭头对荆梵音说“姐姐,我过去看看。”
荆梵音点头说好。
靡音跟着来求证的佣人先下了楼。
听见佣人说靡音的朋友在门口,荆梵音就忽然想起了渺瑆。
她一边慢慢下楼,一边吩咐身后跟着的佣人,帮她去问问越渺瑆到了没有。
佣人犹豫了一下,应声是,越过荆梵音,快步下楼去问人。
荆梵音提着裙摆,走到一楼大堂,正准备往尹似槿那边去,却忽然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前面掠过,是越渺瑆。
她刚想叫住她,但距离远了些,直接出声,有些唐突。
荆梵音犹豫了下,又看了眼尹似槿的方向。
即使因为尹似槿清冷的气质,过于干净,以他为中心,周围形成了一圈诡异的空旷带,没人靠近,但那一隅仍旧是围了不少人。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去找渺瑆。
自从她结婚后,跟渺瑆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一方面当然是她要看着尹似槿的原因,离不开,另一方面,她偶尔感觉,渺瑆似乎在刻意疏远她,但在网络上的联系又挺正常的,就是一到了要约见面约吃饭,就正好撞上越渺瑆有事忙,出不来。
荆梵音朝着那抹身影的方向寻过去,不近不远的,已经能看见越渺瑆靠着墙,身前站着一个男人,两人距离颇近,举止看着还挺亲密。
荆梵音顿了顿,克制一下脸上八卦的笑容,步伐不由加快,很想看看渺瑆找的男朋友长什么样,她之前见没见过。
再经过一个白柱子,她们便能照面。
突然,越渺瑆一声呵斥却先传了过来。
“你给我闭嘴”
荆梵音被吓得脚下一顿,刚好立在柱子旁,没敢再靠近了。
吵架了
情侣吵架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荆梵音有些犯怵,正准备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开。
那边,越渺瑆忽然一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声音刻意压低“我警告过你的有些事你给我烂在心里,最好忘了否则不管是被谁知道,只要尹总得到了风声,你和我,都不会有好下场”
荆梵音此刻离越渺瑆已经不远,但因为白色柱子造成了视觉盲点,再加上荆梵音一身白,差点跟柱子融为一体,不管是越渺瑆还是她身前的男人,都没有察觉这边有人靠近了。
“好好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有那么傻吗会去招惹尹似槿”
他可不嫌自己的命长。
男人握住了越渺瑆的手腕,低声下气地哄了会儿,又忍不住嗤笑。
“不过说句实话,要不是从你这里知道,我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尹总居然还挺变态,从高中开始控制欲就那么恐怖,连自己女人交什么朋友都要在暗地里安排好。”
“哈,你说,荆莫泽不会也是尹总安排在他夫人身边的吧也不对,哪有男人会在自己女人身边安排情敌”
男人说得颇是自得其乐,一垂眸,发现越渺瑆脸色越发难看,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动手撕了他的嘴。
男人表情一滞,又连忙抱住人哄,“当然啦,宝贝当时能被尹总看中,安排到他女人的身边,做她朋友,说明宝贝那时候肯定就特别优秀,讨人喜欢,不然一个学校那么多人,怎么就选”
越渺瑆显然已经对男人没了耐性,不想再听他废话,拍落他的手,转身朝更清净人少的地方走。
她只后悔当初眼拙,识人不清,被对方一些看似用心的行为感动,却不知道,这根本是个唯利是图的废物,知道她跟梵音关系好后,便一个劲撺掇她攀附好尹家这艘大船,不要顾着脸面,放不下身段。
呵,跟她父亲,又有什么区别
而她更后悔的,是那晚情绪失控,酒后失言,将当年尹似槿刻意安排她去梵音身边,做梵音朋友的事,透露出来。
相比起被尹总发现,她更害怕让梵音知道真相,就因为这样,她才越发不敢跟梵音见面。
越渺瑆攥紧了双手,朝着荆梵音藏身的白色柱子相反的方向,大步流星离开。
那男人也快步追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荆梵音才眨眨眼,慢慢回过神。
脑子有点懵,她动了动手脚,活动一下,想着,她该去找尹似槿了,离开久了,他怕是要着急。
荆梵音从白色大柱子里转出来,远远瞧见,爷爷和尹似槿那边依旧热闹,衣香鬓影,络绎不绝,一时踟蹰,有点不想过去。
她静了好半天,最后还是一扭头,往楼上去,上楼前,还顺手摸了根香蕉带走。
一路走到最清净的三楼。
荆梵音半靠着夜风习习的阳台,拨开香蕉皮,咬了一大口。
今天天气有些特别,外面下着细细的小雨,天上却还有一轮皎洁的月亮。
荆梵音边吃边托腮仰头,望着明月,听着细雨声,放空脑子,有点发呆。
她也没刻意去想什么,只是刚才渺瑆和她男朋友的对话,前些天地下酒窖的小隔室,当时佣人语焉不详的一句“这是少爷以前驯养白狼的囚室”,还有后来靡音在消息里说的话
三段画面,不断在她脑海中交替浮现。
荆梵音心里烦,皱皱眉,又咬了一大口香蕉,鼓着腮帮子,慢吞吞地咀嚼。
她还记得,当年是尹似槿去狩猎,为了保护跟去的她,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猛兽用利爪抓伤了背,当时伤势很吓人,他昏迷了一晚上才醒过来。
出于愧疚,还有想要抱紧金大腿的隐秘心理,她那时一连照顾了他好几天,还同时承受着来自尹似槿那如同魔鬼般的学霸哥哥给予的学习压力。
可以说,那几天过得是暗无天日,相当惨了。
后来,尹似槿伤好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学校的前一天晚上,雪莱难得来闹她,一时受宠若惊,不知不觉,就跟着雪莱,走出了当时森林深处的玻璃木屋别墅,逼近幽绿的树林遇见了文森。
尹似槿和尹术随后找过来,她还记得很清楚,尹术当时解释说,文森年幼时受过很重的伤,他有缘遇见,救了它一命,后来又时常喂养,才导致它比较通晓人性。
如果尹术没有撒谎,那么文森就跟尹似槿没什么关系,也跟地下酒窖驯养白狼的囚室没牵连。
可她这几天忙完闲下来的时候,不自觉想起以往跟文森的相处,越是回想越是觉得,相比起尹术,文森似乎更喜欢去亲近尹似槿
而如果尹术说谎了。
能让尹术当着尹似槿的面,对她撒谎,就只能说明,他的谎言是得到了尹似槿的默许,甚至乎,是授意的。
要是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尹术撒谎是经过尹似槿默许或授意,也就说明在当时,尹似槿不愿让她知道,文森是他驯养的狼。
荆梵音又想起了尹似槿当初为了保护她受的伤,很狰狞,深得几乎见骨,当时也只知道是凶猛的野兽用利爪造成,至于具体是什么野兽,她当年不知道,现在依旧不知道
荆梵音没敢再想下去,心里烦躁,啊呜一口,把最后一大截香蕉塞进了嘴里,两边脸颊顿时鼓得像刚蒸好的发面馒头,满满当当,险些嚼不动。
她努力蠕动腮帮子,但嘴里香蕉太满,还黏嗓子,吞咽也费劲。
没办法,最后只能嚼一会儿,停下歇会儿,再嚼一会儿,停下再歇会儿
荆梵音啊吃东西好累。
好不容易咽下了一些,舒服点了,嚼得也没那么费劲了。
身后忽然有人喊了一声“靡音”
感情非常充沛,一听就是有故事的人。
荆梵音鼓着两腮,好奇回头,看见一个模样不错的男人,看衣装想必来的时候有特意打扮过,但也不知道之前是去了哪里,西装上沾了几片草叶子,皮鞋和裤腿也沾了些泥,像是做过造型的头发也有些乱了。
男人正用一种脉脉情深的眼神望着她。
荆梵音停下咀嚼,鼓着腮帮“”
干什么
我是好女孩,不爬墙
愣了下,荆梵音想起来了,这人刚刚好像是叫了一声“靡音”,反应过来,大概是认错人了。
她有心想解释一下,但嘴里被香蕉塞得太满,说话困难,只能更努力运动咬肌,争取早点把香蕉咽下去,好开口说话。
荆梵音这边正努力。
那边,男人又说话了“你好像胖了些。”
荆梵音嘴角一抽。
男人笑了“真可爱。”
荆梵音“”
吓得她一下又忘了嚼香蕉。
等荆梵音回过神,正准备继续运动已经有点酸的腮帮子,对面的男人,忽然大步走过来,招呼也不打,一把抱住她
荆梵音“”
啊啊啊啊
土拨鼠惨叫
这人怎么回事
脑子有毛病是不是
自己想死就算了,不要连累我被关小黑屋啊
荆梵音整个人都快炸了,立刻奋起挣扎,暴力反抗。
前面突然传来一声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好不容易控制住拼命挣扎的荆梵音,回头,瞧清来的人竟然是安琰。
他扯了扯嘴角,转到荆梵音身后,一手钳制住她双肩,一手抓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
“靡音喜欢你又怎么样,到最后,靡音还是会跟我在一起”
他冲对面的安琰笑得挑衅,低沉的语气有些癫狂,听着精神状态不太好。
荆梵音用力摇头,囫囵一声“我我不、不是”嘴里的香蕉差点兜不住。
我不是靡音啊
你是不是眼瞎
身后的男人像是受到了刺激,横在她脖子下的手收得更紧,呼吸都重了,隐约听见咬牙声。
“你就这么喜欢他半点都看不到我的好”
荆梵音“”
香蕉还没全部咽下去,脖子上又横着一条粗手臂,勒得荆梵音呼吸艰难,好不容易说出了半句“我不是”,结果对方跟她没默契,还会错意了
荆梵音你个智障你松手你让我说话你让我把话说完
安琰悄悄松了口气,对面的卲闵没听明白,他却是听明白了,梵音那句“我不是”,是指她不是靡音,而不是在否认卲闵先前的话。
事实上,最开始一晃眼,他也差点认错,换了一声礼服的梵音,跟今晚的靡音太相像了,但现在仔细瞧,还是能看出不少差别的。
至少,不管怎样,靡音都不会像对面那样,像只炸毛的猫,一挣脱双手,就反手去挠身后人的脸,手又被控制住,就拿高跟鞋狂踩对方脚背。
卲闵原本还算能看的一张脸,现在已经被添上了好几条血指甲痕,花得不忍直视,脚似乎更疼,膝盖隐隐发颤,表情相当狰狞。
安琰觉得,这简直是场闹剧,正要上前将人分开。
卲闵敏感地察觉安琰的动作,挟持着荆梵音立即向后退了一步,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对准了荆梵音的细脖子。
荆梵音“”
她顿时就不敢动了。
荆梵音我今天出门看了黄历的没说我会遇见神经病啊
安琰见状,也立即停住了上前的动作,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敢想,要是梵音有什么事,他昔日的好兄弟,如今位高权重的尹氏决策者,尹似槿会不会迁怒他和靡音。
安琰看着卲闵手里的匕首,小心翼翼劝说道“你冷静点。卲闵你看清楚,你手上的人不是靡音,她是靡音的姐姐。”
“她们是双胞胎,所以长得是很像。但你再仔细看看,她真的不是靡音她是尹家少夫人,尹似槿的妻子。”
“我不奢望你知道尹似槿是怎样的人,我只告诉你,你惹不起他”
荆梵音激动地想用力点头,但碍于脖子上冰冷的刀尖,连吞咽的动作都不敢做。
嘴里的香蕉,现在就非常尴尬
她身后,名叫卲闵的男人,冷笑了一声,根本没按安琰说的去做。
卲闵桀桀笑着“安琰,你别想骗我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尹家少夫人穿的是一身香槟色礼裙,不是这身”
荆梵音“”
安琰嘴角抽了下“她刚才被撞倒了酒杯,去换了衣服。”
荆梵音“”对不起,怪我手抖。
卲闵“哪有那么巧的事就算换了衣服,还能特意换一身跟靡音一样的”
安琰“”
荆梵音“”
我有理由怀疑那个给我送衣服的佣人。
她跟靡音肯定一个审美
卲闵见安琰说不出话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你就是想从我身边抢走靡”
“姐姐”
荆梵音双眼猛一睁,仿佛看见了救星,目光灼灼地望着安琰身后,突然出现的靡音。
靡音提着裙摆,似乎有一瞬茫然,等看清了卲闵手里的匕首,正对准她姐姐梵音的脖子,脸色顿时大变。
“卲闵你在做什么快放开我姐姐”
靡音心急如焚,伸手指着卲闵,想上前,又不敢轻举妄动,深怕卲闵一个手抖,伤到荆梵音。
要是让哥哥知道,姐姐因为她的缘故,受了伤,她都不敢去想,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卲闵愣住了,原先自信的表情渐渐产生了变化。
他缓慢垂眸,看向手上劫持的人,看了许久,最后不得不承认。
她,不是靡音。
他的靡音,如同深夜里,披了薄云的月,妩媚,却也皎洁。
而这一位,雪腮乌鬓,鼓着小脸,更像是破晓时分的小金乌,温暖却不热烈,明媚却也乖巧。
“也好,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陪我也够了。”卲闵抬头望向靡音,笑容凄烈,“谁让我舍不得你疼呢”
荆梵音“”
丝毫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卲闵拖着荆梵音,突然急速向后退,朝阳台外倒去。
“住手”
“不要”
安琰和靡音同时冲了过去,声音震耳。
荆梵音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脚下忽然悬空了。
视野变化前,她看见像是刚从楼下寻上来的尹似槿,以及那双漂亮的琥珀眸中,犹如水晶崩裂,瞬间破碎的光。
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段陌生又熟悉的剧情。
战战兢兢三年,还是在一个雨夜,坠楼身亡,死相惨烈。
落地时,荆梵音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尹似槿怕是要疯
浑浑噩噩。
荆梵音意识仿佛被锁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直无法准确地感知外界,一时觉得旁边有人在走动,一时又似乎听见有人说话,像老旧的电视没了信号,满屏嘈杂的噪点。
直到一抹温凉的触感,从她唇上滑过。
尹似槿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带着笑,病态,又一如既往的温柔。
“荆梵音,我恨你。”
清冷的嗓音,像把从玉石中磨砺出的冰刀,缓慢抵入心脏。
荆梵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倏然睁眼,醒了过来。
她望着模糊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呼吸,意识回笼,也慢慢反应过来了,尹似槿都不知道她姓荆,怎么可能叫她荆梵音
她自己都快忘记她姓荆了。
回想了下昏睡前的事,她好像是遇到个神经病,认错人了,把她认成了靡音,突然冲过来抱住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荆梵音想,可能她潜意识里觉得尹似槿要吃醋,所以梦见说恨她。
虽然这噩梦做得有点过头,但理由还挺有信服度的。
她觉得自己想清楚了缘由,渐渐松了口气,翻个身,准备爬起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现在浑身都酸乏,像是刚玩了一场蹦极似的,骨头都是软的。
荆梵音撑着床,坐了起来,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忽然发现,周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她慢慢环视一圈。
不像医院。
也不是她跟尹似槿的卧室。
卡通纹路的床上三件套,离床不远的书桌上,摆着各种玩偶小公仔,笔记本电脑没有合上,本子和笔堆得挺乱的,书桌的另一边是白色推拉门。
荆梵音回头,看了看床的正对面,一块还挺大的投影幕布,再缓慢扭头,望去床的另一边,格纹大窗帘没完全合拢,露出一条缝隙。
外面街灯微弱的光芒,从窗帘缝隙中透进来。
荆梵音就望着那线光,脑海中很容易就浮现出了窗帘后的样子,是一扇玻璃推拉门,门外是阳台,阳台上应该还有晒着的衣服,左侧靠墙一个三层的木头花架,那上面是她从网上淘来的小花小草,最底下那层放着两盆仙人掌,她总忘了浇水,好像被晒死了。
荆梵音哦,我想起来了。
这是她穿书之前,住了快两年的一居室。
荆梵音“”
荆梵音“”
第二天醒来。
荆梵音两眼肿成了桃儿,双眼皮变成了胖乎乎的单眼皮。
她好不容易提起精神,刷完牙,洗完脸,依照有点模糊的记忆,收拾好东西,出门去了公司。
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没什么人,荆梵音忍不住疲惫,趴在了桌上。
她现在只要一想,尹似槿面对她死亡时很难受的样子,她就更难受,感觉比自己做了寡妇还难受。
但让她更纠结的是,那口香蕉,她到底咽下去了没有
一想到,香蕉要是没咽下去,她落地后的死相
荆梵音总感觉会在尹似槿本就万分沉痛的心灵上,留下更加无法磨灭的浓重阴影
就非常心疼。
荆梵音感觉眼睛又有点酸了,但因为昨晚哭肿的还没消下去,神经有点麻木,感觉不是很明显。
她抽抽鼻子,听见门外有声音,想着大概是有同事来了,强打起精神,从桌上爬起来,打开电脑。
席莞尔刚刚荣升主任的位置两周,正在学习怎么做一位更优秀的领导。
她从电梯里走出来,左手拿着咖啡,右手拿着手机,正在看朋友圈里,曾经的一位上司转发的公众号文章又一名员工猝死,请做位家长式的好领导。
席莞尔边走边看,到了门口,眼睛也没从手机屏幕上挪开,只用拿着咖啡的那只手,又倾上去半边身体,把门推开。
荆梵音听见动静扭头,看见是主任,问了声,主任早上好。
席莞尔听见声音抬头,正准备微笑回一声早上好,就被荆梵音憔悴的模样,吓得脚下突然刹车。
她看着荆梵音的脸,小巧的瓜子脸,惨白惨白的,一双眼睛红肿无神,眼白还有几根血丝,眼下乌黑,说话有气无力。
就很有猝死的面相。
席莞尔心里咯噔一声,仿佛看见了不久的未来,她们公司登上热搜xxx公司一名员工过劳
她摇了摇头,打断思路,把手机按黑揣兜里,轻咳了声,轻手轻脚走过去。
席莞尔关怀地问荆梵音,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公司了,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知道吗,过几天就过节放假了,准备去哪里玩,谈男朋友了吗,没有失恋吧,其实失恋也没什么的,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三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荆梵音“”
她面无表情,刚开始还准备好好回答,结果却发现根本插不上嘴。
荆梵音最后还被逼请假了。
抱着塞进怀里的包,她听主任说“放心哈,请假条我帮你打好直接签字,你就不用操心了,身体不舒服就去医院挂个号,要是昨晚没睡好,就回去补个觉,明天精神点再来公司,听话”
电梯门关上。
荆梵音“”
站在四面闭合的电梯里,荆梵音整个人是呆的。
没一会儿电梯门又打开,进来个人,奇怪地瞧了她眼,收回目光,按下了电梯键。
电梯向下运行。
过了好半天,荆梵音终于回过神,虽然脑子还像生锈的齿轮零件,运转得很迟钝,但总算是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位新上任不久的年轻主任,言行虽然奇奇怪怪的,仿佛把她当成了女儿,但人还真挺好,竟然主动让她请假。
荆梵音抱着自己的包,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着昨晚伤心得几乎都没睡着,光顾着哭了,能回去补个觉还是不错的。
中间电梯停了几次,上来下去几波人。
荆梵音站在最后面,靠着电梯壁昏昏欲睡。
直到有人戳了戳她肩,提醒声“到底了。”
荆梵音一睁眼,愣了下,下意识说声谢谢,迷迷糊糊走出电梯,觉得光线有点暗,抽下鼻子,用力睁了睁眼,瞧清竟然到了地下停车场二层。
的确是到底了。
她用力揉了揉脸,等感觉清醒些了,正准备转身,重新进电梯。
余光忽然瞥见一道莫名熟悉的身影。
荆梵音脑子像被敲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追了过去。
她追到一扇宽大的专用电梯门外,透过逐渐闭合的电梯门缝隙,瞧见里面的男人,一身纯黑西装,秀颀的身体,半靠着电梯壁,手背似玉,指如修竹,勾着领口的温莎结,向下拖了拖,倦懒地抬起脑袋,眸色微顿
荆梵音瞳孔剧睁。
她对上了一双好漂亮的琥珀眸,像深山里被人遗忘的冰冷泉水,淋着浓郁的月色。她看着那张熟悉的清美的脸,紧抿的薄唇,好似一抹极艳的朱砂,缓慢地晕开。
他笑的那刻,仿佛背弃真善的神明,展开黑色骨翅。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