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2章 第 142 章

作品:《谁叫我夫君是反派

    费仁领了陛下之命, 带了吃食过来看望安王殿下,顺势表达了一番陛下对安王殿下的关切之情。

    宁贵妃在时名声不错,费仁也挺可惜的, 但是安王殿下如今总算得了陛下之心,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心里还美滋滋的,想着多说几句好话, 没准在安王殿下眼前也能得眼, 得些赏银。

    然而李燃面对皇帝这迟来的关心,却并不领情,他一身素衣, 冷硬的立在殿阶之前看着过来“劳烦公公回去告诉父皇, 只要父皇一日不处置皇后, 儿臣便一日不进食。”

    “母妃之冤屈尚未得到处置, 为人子嗣者, 又岂敢只顾着自己,在母灵前安然用膳。”

    费仁有些为难,这话要是带回去他,怕自身性命难保。就在这时, 他看到不远处走袅袅过来的身影,宛若看到救星一般, 赶紧上前问安。

    江嘤嘤微微抬首, 让他将吃的放下。

    费仁顶着安王殿下吃人般的视线, 让身后的宫人将食盒放下, 就赶紧连滚带爬的告退了。

    江嘤嘤看向李燃,漆黑的杏眼就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要不是听向蓉说, 她还不知道他是让曹栾将午膳撤了去骗她。

    李燃还想她要说着什么, 就见她眼眶湿润, 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瞬间便觉得手足无措,他很少见她这样真心实意的掉眼泪。

    赶紧走上前去,好声道“不过是没用膳,你哭什么”

    江嘤嘤的难过并不比他少多少,她本身就不是个能隐忍的人,在人多的时候还好,如今自小并无旁人,就干脆不想忍了。

    就顺势抱着李燃掉眼泪,也并不是为什么午膳,她也没什么心情用膳,只是心底有什么东西总要宣泄出来。

    李燃拿她没办法,只好看向身后曹栾,示意摆膳,低声无奈叹气“嘤嘤莫哭,我吃还不行吗。”

    下午风有些寂静,枝头鸟雀叽叽喳喳。

    院中两人没什么形象的坐在石桌前吃着简单的饭食,皇帝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曹栾瞧见了站在宫院门外的陛下,神色微惊,顿时想要去并禀告,却被皇帝拦下来了。

    皇帝静静的看着树下石桌前的身影,神色有些恍惚,从前他只觉得李燃形式作风简直和杨源正如出一辙。

    如今杨源正已死,宁贵妃也不在了,他怀着不一样的心情去看,才蓦然发现,李燃的眉眼生的像他母亲,漆黑如点墨状桃花一般,看着身侧人的时候深情的让人沉溺。

    只可惜斯人已逝,宁贵妃在去之前,分明是极为挂念李燃的,却什么要求也不敢向他提。

    她那双眸子含着笑,深深望向他说,不想让陛下为难。

    皇帝发现他从未问过贵妃想要什么,他心中其实清楚他想要什么,只是自己无论如何也给不了,所以索性就不问了。

    只是人已经去了,他才有了想补偿之心。而如今唯一能补偿的,也就只有宁贵妃留下的唯一子嗣了。

    但是,这天下是他留给太子的,这一点断然不能更改,否则社稷不稳。

    但是他可以再赐下一个富饶些的封地,就当是补偿这些年宁贵妃所受的委屈。

    宁贵妃弥留之际还在劝他“陛下莫要处置皇后,臣妾受些委屈也并无什么,只是若是皇后娘娘因我而去,太子心中怕是会有怨恨,届时会迁怒燃儿。”

    “想来经过这一遭,皇后也已经悔过,到时还请陛下在皇后面前说情一番,以德报怨,想来皇后也能念着臣妾今日之情,他日不会在太子面前怂恿其除去燃儿。”

    纵然是皇帝并没有打算让皇后活过这个月,然而还是会顺着宁贵妃的话思考下去,从皇后被起来,太子一直跪在勤政殿外,向陛下哭诉者求

    情请父皇饶过母后一命,他宁愿不要这太子之位,甘愿拱手让给二皇弟。

    皇帝心中便知晓,若是他当真处置了皇后,太子未必会能大度的不迁怒李燃。等日后太子成功接手那把龙椅,想要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藩王,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若是不处置皇后,以皇后的性子,只要还活着一日,定然无时无刻不会在太子耳畔怂恿,让太子除去李燃。而太子又一向孝顺母亲,一两日还好,若是几年十年下来,未必不会听从。

    他已经亏欠宁贵妃良多,如今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唯一的儿子步了她的后尘,也死在他亲手培养出来的母子手中。

    终于,皇帝想了好久,才下了决定。

    傍晚,李燃被召到了勤政殿。

    天边暮云涌动,朦胧的月色敛进了云层中,层层的汉白玉台阶边的白瓷宫灯闪着暖色的光辉。

    自从出宫建府之后,李燃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到勤政殿。

    皇帝身着素色常服,看到李燃来了,就将殿中的人都遣了下去。

    李燃看着他素色的衣袂,心里也只剩下冷漠。这些表面上的悲伤,又是做给谁看的呢他甚至连剥夺凶手中宫之位都不愿。

    然而就算心底如此,他面上依旧如寻常时候模样。

    殿中有些空旷,皇帝脚下踩在金砖上,也只觉得遍体生寒。他看向李燃,神色有些悲伤,道“皇后之位事关太子,朕虽不会废后,但事关你母妃,朕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李燃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多少恭敬,平日里演的太多了,如今却是没那个耐心了“若皇后不能以死偿还,何来公道。”

    皇帝看向他,李燃在他面前很少有冷漠的样子,多的时候都是孺慕之情,从小到大都是,可见是这次贵妃之事对他的打击太过了。

    这些年他表现的太过淡薄,所有人都不觉得他对宁贵妃能有多情深,就连李燃也不觉得,更无人知道他如今心中的伤痛并不比李燃来的少。

    所以,皇帝看着李燃的时候,并没有多怪罪。

    “朕从前,对你有所亏欠,这些年你受苦了。”皇帝看着他的眸色复杂,其实这些年,他又怎么不知李燃的处境,毕竟这一切都是他挖空心思制造出来的,如今宁贵妃走了,他倒是有了些悔过之心。

    “封地之事,你若是有什么旁的喜欢的地方,也尽可以提出来。抑或是有旁的什么想要的,尽可以说。”

    哪怕是要北衙军的兵权,其实也无不可。手中有兵马,太子会忌惮这些,就不会敢贸然出手。

    “儿臣并无什么所求,只求能让逝去的人得到个安稳。”

    句句不离处置皇后。

    皇帝捏了捏额心,道“你放心,再过几日,皇后就该病逝了。此事是皇后之罪,你放心,该罚的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要考量的,还是你的事。你是朕的子嗣,纵然从前犯下大过,然有太傅说情,便算了,左衙军需要留在京中,等你去了封地,朕便拟旨给节度使,将云州驻军全权交给你来管制。”

    李燃微顿,有些预料不到皇帝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不由便想到了母妃,他神色一变。

    母妃从前一向不管世事,可若是这些都是母妃为他争取来的

    “京中乃至于天下兵卫,皆听令于于太子,云州的兵马是留给你防身用的。”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胛,神色恍惚的怀念起了宁贵妃在时,他道“你母妃最大的心愿,便是你能好好的,朕不想百年之后无颜去见她。”

    “父皇此举,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异意”李燃敛眸。

    说到太子,皇帝就想到太子在外面跪了两日为皇后求情,顿时冷声道“他母亲犯下的过错,他有岂敢有异意”

    “今

    日过来之时,儿臣见到了太子。”李燃垂眸静静的道,“太子以从前儿臣行刺太子,太子原谅儿臣为由,请儿臣宽恕皇后。儿臣拒绝了。”

    “想来太子应该万分后悔,觉得当初不该放过儿臣。”李燃声音平和,却藏着无尽的冷意,“若是皇后那日所害之人是儿臣,而儿臣可以效仿太子宽仁,大度的原谅,只是母妃被人害死,儿臣怎么能替母亲去原谅凶手呢。”

    皇帝沉默不语,心中明了,宁贵妃说的没错,若是让太子寻到机会,定不会放过李燃。不管届时,朝中如何反对,若是不将兵马交到李燃的手里,和杀了他无异。

    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心,在这一刻瞬间鉴坚定。

    ***

    太子有许久没去看太子妃了,这些日子皇后的事扰得他焦头烂额,刚回东宫歇了脚,李恒便一边像后院走去,一边捏着额心,略有些疲惫的问苏泰“太子妃在何处”

    苏泰看到太子还有心情去看太子妃,赶紧道“裴大人等您多时了。”

    李恒眉梢一凝,裴建过来必定是要事,他重重吐了一口气,看不到元雅容,他连片刻松懈的机会都不能有。但是如今事到关头,他也确实没什么资格松懈。

    脚下一转,便调头去了延祚宫。

    裴建这么多年,是将陛下的心思摸得稳稳透透的。东宫在后宫里也有别的眼线,虽然不敢安插到陛下身边,但是含露宫里发生什么,还是能知道的。

    自从宁贵妃去后,陛下看李燃时候微妙的转变,裴建是看在眼里。若是说这些年,东宫的稳固依仗的是陛下的心,那么如今东宫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

    如今杨源正已死,杨家宛如拔了牙齿的老虎,又丢点了手里的那点兵权,连爪子也一同拔了。如今的杨家,对陛下来说委实不算什么太大的威胁了。

    在这种情况下,宁贵妃又已经去了,还叫陛下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甚至重新看到了李燃,这对李恒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威胁。

    裴建当然不能放过这种威胁,尤其是知晓这几日太子在陛下面前不遗余力的替皇后求情。

    延祚宫空旷寂静的很,宫女太监都被遣了出去。裴建在殿中焦急的踱着步子,见到太子来了,赶紧迎了上去“太子可是又去替皇后求情了”

    李恒未料他会突然提起此事,眉心顿时微蹙“是又如何父皇亲眼见到母后对贵妃不利,如今贵妃已去,虽说是拒了废后的折子,但是杀心却未退。”

    “殿下也知陛下有心替宁贵妃讨回公道,您又凭什么觉得,陛下能看在您的面子上,放过娘娘”裴建重重叹息一生,都自身不保了,太子还有心思惦记着皇后。便是陛下处置了皇后,那也是皇后罪有应得。

    “娘娘是您生母,怎能愿意看着您被她拖累即便是今日殿下舍弃了太子之位,将娘娘救了出来,日后李燃登基,又安能放过殿下您和娘娘这个杀母凶手”

    裴建一向是知道怎么劝人的,他恭敬的看着太子,施礼郑重道“如今重要的是殿下的东宫之位,陛下如今未肯废除后位,便是还顾及着您。只是今晨,陛下派人送圣旨去云州,未曾刻意让人隐瞒着,竟是要将云州的兵马竞速交付给安王。”

    李恒刚得知此事,闻言脸色一变。李燃的野心可谓是昭然若揭,父皇也是费了这么多年,才将左衙军的兵符夺了回来,如今这还未曾过多久,怎么就要将云州的兵马拱手让出去

    “云洲接近边地,当地所驻兵马无不骁勇善战,这样的兵马在手,李燃怎能不起异心若是他联合周边州郡,再以扩充驻军名义招兵买马,到时候,天下难安啊”裴建苦口婆心,最后请命道,“还请殿下早做打算”

    “为今之计,便只有将人永远留在京中这一条哭可走了。”裴建知道,太

    子做不出行刺亲弟的事情来,但是如今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不可。”李恒垂眸,刺杀若是失败,李燃便有机会索求更多补偿。再过几日就能送其离京了,没必要在这样的关头节外伸枝。

    若是李燃胆敢起兵,他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裴建刚要皱眉,就听太子冷漠道“父皇如今想让李燃好好活着,却未必想要安王妃好好活着。”

    他眼底浮现那两人黏黏糊糊的样子,身躯克制不住的厌恶颤栗,抬手忍不住抚摸过胸前伤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