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婚旨
作品:《我早就不喜欢你了,狗皇帝》 福宁殿。
皇帝气闷昏厥, 满宫惊慌。
王贵妃伏在龙床边上哭哭啼啼,魏皇后立在殿中,指挥宫人。
封宫、召太医、控制来赴宴的朝臣、使臣, 有条不紊。
仿佛一点也没有被皇帝的事分神忧心吗。
王贵妃哭得快断气的声儿让她厌烦,抽空回头对她横眉怒目“官家还未宾天,贵妃就在这里哭丧举哀, 其心可诛”
王贵妃抹着眼泪, 手扶着塌半支起身,“圣人自是铁石心肠, 左右你的儿子现在盛宠正隆, 宸王却含冤莫白,不能申辩,还要在府闭门思过, 连他爹病得这样严重, 都不能来侍疾。”
其余人都给关在宫里, 唯独宸王给禁军送回了宸王府,皇后是何用心,昭然若揭
魏皇后冷眼看着柳娇花媚的王贵妃,不屑道“含冤不含冤等查明了真相就可知,贵妃叫冤, 可有想过早死的娴妃不会为了她的七公主恼怒”
宸王胆敢以七公主性命做局, 何其歹毒可恶, 若是查明真相,必然贤名不存, 还要遭到言官口诛笔伐。
“圣人贵为国母,也拿鬼神之说吓唬臣妾。”王贵妃虽然装作不信,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不过是一个柔弱之人, 虽然身处贵妃尊位,却没有皇后的魄力与手段,一切不过是仰仗皇帝的恩宠。
若是皇帝就此撒手人寰,那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王贵妃悲从中来,再次伏到龙床边上悲鸣。
“呜呜呜,官家官家,您可不能有事啊”
王贵妃哭得情真意切,在旁的宫人无不感动地跟着低泣。
整个大殿都笼罩在一个悲伤沉重的气氛里。
魏皇后嫌恶地一甩袖子,背过身去,门外的太监正好疾步进来传话。
“瑭王殿下到”
月高风清,夏虫嗡鸣。
盛则宁带着竹喜跟在谢朝宗与薛澄身后,走在返回大殿的路上。
今夜的事接二连三,皇后已经下令暂闭宫门,所有来赴宴的宗亲、朝臣都滞留在大殿里,等候旨意。
“官家怎会如此突然就病了”因为四周寂静,不闻人声,不见人影,竹喜也少顾忌,低声问盛则宁。
“我也不知。”盛则宁想起封砚走的时候那神色恍惚的样子,也有些意识到皇帝生病必然会给他们带来不少改变。
无论是朝局还是其他的事,今夜之后只怕会翻天覆地。
“那”竹喜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气声传了出来,“官家身子如此不好,是不是很快就要立太子了。”
声音虽小,意义却重。
压在盛则宁的心上,让她心脏都往下沉了沉。
官家属意谁
是正宫魏皇后养大的嗣子,还是宠妃王贵妃的亲儿,只怕只有一直在官家身边侍奉贴身太监才能察觉一二。
谢朝宗虽然走在前面,但是却把竹喜的话一个不差都听入了耳。
他停下脚步,轻笑了一声“宁宁你觉得会是谁”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连魏皇后、封砚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让她来猜,也不可能猜得准,虽然盛家肯定是希望封砚能继承皇位。
“我就问你,你希望是谁”谢朝宗不耐地挥了挥手,打消她的蒙混。
盛则宁愣了愣,目光猝然一缩。
她希望是谁
抛开其他的不说,她自然也是认为封砚比宸王好,倘若他登上皇位,盛家还有希望昌盛繁荣。
但是她眼下又难免会因为早已经变了的心意而担忧,若是真的被逼到了那一步,她要如何才能不触怒帝王,全身而退
如果封砚不喜欢自己
这条想法刚涌上来,盛则宁就在心里摇了摇头。
即便不喜欢,他却依然会如此选择。
官家同样也不喜欢魏皇后,他心里若有三分真心,那这三分全都属于王贵妃。
可是官家依然能狠心让心爱的女子屈居人下,而将不爱的人奉上后位。
他这样便是将权势与感情做了一个高低贵贱之分,再诚挚忠贞的爱也不得不给他稳固的帝王业让路。
为君为帝者,其心之狠硬,不得不服。
若非魏皇后早已磨砺掉了年少时一世一双人的天真想法,而王贵妃甘为心爱之人牺牲尊位,他的后宫岂能像现在这样维持着风平浪静。
若换她来做,定然、定然是不能容忍自己夫君爱着另一个人。
“自然是瑭王”
两人都没料到第一个开口的人会是薛澄。
他直白的话语惹来谢朝宗的笑。
“你当真这样希望”
薛澄并不是不知道谢朝宗在笑他什么,无非是说若是瑭王登基,盛则宁八成就要为后,伴随帝王。
他的希望会让自己喜爱之人嫁给别人。
可是宸王暴戾,若他上位,只会带来疯狂的报复,对盛则宁而言会是一场灾难。
上京城这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实在让人厌烦,像盛则宁这般生性自由的人活在这里无疑是被困于樊笼,无法展翅高飞。
薛澄握紧拳头,忽然就鼓起了勇气“盛三姑娘,其实、其实官家早就允我一旨,我是可以去求官家的,博西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地广物博,雄伟壮观n是一个四季分明,百姓热情的地方,你会喜欢的若是、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上京城。”
他虽然话说的颠三倒四,但是这个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过来。
谢朝宗也收起了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眯起了眼睛。
官家居然给了薛澄一道赐婚的旨
博西王戍守边境三十余年,兢兢业业,殚诚毕虑,皇帝为示恩宠,对薛澄宽容厚待也情有可原,但是谁能想到他大方到竟然会直接给一道旨。
这样岂非上到公主郡主、下到权臣世家,可任其挑选
而且他还小瞧了薛澄,竟然有胆子敢这个时候就当面提亲
薛澄一股脑说完,自己也是窘得低下了脑袋,可他一个大高个再怎么低下头也藏不住脸上的情绪。
盛则宁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忽然感觉到耳尖发烫。
窘迫、惊讶、还有一丝难为情。
“薛世子我”盛则宁咬了咬下唇,眸光瞥见站在一旁,还在若有所思看着两人的谢朝宗。
若是他在一旁盯着,有些话她都不好开口。
“谢二哥,能麻烦你先到前面等一下吗我有些话要单独和薛世子说。”
谢朝宗挑了挑眉,把手盘起来,故意道“有什么话我听不得”
竹喜通晓盛则宁的意思,连忙走上前,拦在谢朝宗和盛则宁之间,对他道“谢二郎君就让我家姑娘单独和世子说一会话吧。”
薛澄紧张地拽了拽衣襟,像是宴席上饮下的醇酒在这个时候才开始散出威力,他脸上发热,对谢朝宗想劝,可又不善言辞,半天也只蹦出四个字“谢二郎君”
像是在低声哀求。
谢朝宗把盛则宁和薛澄的神色挨个看了一遍,见两人都很认真,显得他分外多余一样,只好啧了一声,把头一扭,提着灯笼大步往外走。
竹喜把灯笼塞进盛则宁手里,也提步跟在谢朝宗身后。
小径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只余留下虫声夜鸣。
“三姑娘有什么想、想说”薛澄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是唐突了一些,可是他觉得此刻若不挑明,真等到封砚做了皇帝,他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盛则宁又用手擦了擦脸,虽然知道已经被封砚擦过一次了,但是没有用水净脸,她还是感觉到有一些残留的灼热留在了她的脸上,这个时候又像是死灰复燃般烧了起来。
“薛世子待我真诚,则宁引以为友,既为好友,故而不忍欺瞒。”盛则宁终于抬起眼睛,不躲不闪地看向薛澄“薛世子,我不能跟你回博西。”
“为何”薛澄声音脱口而出,反应了半拍才连忙摇手解释“三姑娘误会了,我、我的意思并非是要让三姑娘嫁给我,我是指这道旨意可以帮你脱离泥沼,你、你应当不想卷入其中的吧”
其实他本意想说,盛则宁应当是不想嫁入皇家,但是话音到口,就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她与瑭王殿下的事从来没有明旨昭告,她若不想,他就可以用这道旨帮她。
盛则宁眼神扑闪,心中泛起涟漪。
他们之间只是泛泛之交,薛澄却能处处为她考虑,若说一点也不感动,那便是假的,可这样就让盛则宁更加于心有愧。
“薛世子,为朋友做到这样的份上,我受之有愧,官家既许你婚赐,必然是希望你能得一真心人,恩爱两不疑,若只为了助我,实在枉费了官家一片心意。”
薛世子心里一动,因为盛则宁说助她。
她没有否认,她是的确不想嫁入皇家,嫁给瑭王。
前头积累下来的打击都在这一刻抖落,薛澄重振了精神,下意识用手指摩挲着拇指上的青脂玉扳指,道“三姑娘赠我以美玉,我不过投桃报李,无需介怀。”
盛则宁怔了下,目光落在他手上的扳指上。
他居然不知道这个并非她所送,一直误会了
琳琅馆的掌柜曾告诉她,有好几人打探过青脂玉。
其中那位世子应当就是薛澄,而他八成是因为青脂玉出自她的铺子,所以彻彻底底误会了。
盛则宁想通这点后,就更加愧疚。
“这扳指并非我所赠,世子可还记得在生辰前几日曾救过一名马车失控的小娘子,那位是我的族姐,她为报答世子救命之恩,这才赠玉。”
薛澄浑身上下僵住,愕然道“可、可是当日送来”
“确实是我送去蘩楼,但是这枚扳指并非是我意。”既要解释,盛则宁自然要解释清楚,不留一点余地,也打破了薛澄最后一点遐想。
薛澄放下摩挲扳指的手,回想起那日与盛家二姑娘在曲水边上碰面时,她有些吃惊地问他手上这枚扳指,像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喜爱此物一般。
他解释说这是重要之人所赠,那时候二姑娘神色就有些奇怪,就好像不忍戳破什么一般犹豫了许久。
原来是不忍戳破他的美梦。
他心里泛起了苦涩,下意识就把心底话说出口“三姑娘不肯接受在下的好意,是因为令姐的缘故吗我可以去同她解释我”
说到这里,薛澄又觉得委屈。
难怪他总觉得盛则宁待他分外客气,原因竟然在这上头。
“薛世子不必如此,你若真要上门去解释,我祖母第一个饶不了你。”盛则宁不由好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薛澄连声道歉。
他冒事上门去解释,便是唐突了另一位姑娘,还侮了她的清誉。
在这样光线不明的地方,盛则宁都能看见薛澄黑红的脸,可见他是多么窘迫不安。
薛澄是这上京城里难得一见的赤诚之人,因为还不够圆滑,所以处处显的笨拙。
不过,也不至于会让人讨厌。
“说完了没有。”谢朝宗耐心有限,叉着腰在前面喊他们。
盛则宁看了一眼薛澄,低声道“世子我们也快些回去吧,今日宫里事多,以免落人口舌。”
薛澄点了点头,明显情绪不及来时高涨。
可盛则宁也不好再和他多说,快步往前头去,与竹喜碰头。
谢朝宗故意落后几步,走到了薛澄身边,看他无精打采的模样就知道他们的这番话不太顺利。
他弯了弯唇角,遗憾道“以你这温和的法子,十年也没办法打动宁宁。”
听出他语气里带着炫耀,薛澄把脑袋抬起来,奇怪道“谢郎君是何意”
谢朝宗轻快地哼了一下,“你等着瞧吧。”
薛澄呆了下,刚想追问他要做什么,谢朝宗长腿一迈,追着前头走远了小娘子而去。
“宁宁等我”
八月未央,两年一次的秋猎提上日程。
皇帝的身体时好时坏,这次秋猎能否成行都变得扑朔迷离。
不说群臣们心里忐忑,就连滞留在上京城的西涼使臣也在到处刺探消息。
还真让他们刺探出了一些消息。
秋猎如期。
盛则宁从没有落下过秋猎,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她比往常多了一些忧思,因而给马梳毛的时候频频出神。
竹喜捧着一个锦盒找了过来,“姑娘,是瑭王殿下送来的。”
已经好几日没有听到封砚的消息,盛则宁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皇帝生病,宸王禁足,他这些天夙夜不懈、旰衣宵食,怎么还会有空送东西上门。
“打开看看。”
竹喜帮她打开锦盒,盛则宁探头一看。
只见一件分外眼熟的物件躺在红缎布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