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响雷
作品:《我早就不喜欢你了,狗皇帝》 大嵩唯一能保护小娘子的一点就在于, 一位郎君若是背上了刑罚,未履行的婚约就可作废。
更何况还八字没一撇的婚事。
盛则宁一路都恼火。
在这件事上明明从头到尾都是魏平的过错,却要用一个无辜的小娘子去替他遮羞。
简直不可理喻。
魏平既想用这样阴损的法子让她不得不嫁给他, 必然要承受相应的反噬。
她盛则宁从来不是一个好捏的柿子
苏氏生病,盛二爷在书房里不出来, 盛则宁要出府轻而易举。
她带着两名侍卫打算去找梅二娘和柴胡。
听梅二娘说过。
当初她被魏平缠上时柴大哥为了救她,设法收集了一些魏平做过的坏事, 原本打算提到南衙去告魏平, 可是柴胡因为与魏平的长随刘大河在街上起了冲突,反倒被关进了大牢里,冤情自然也无处可伸。
“那些证据自然都好好留着, 之前家里还遭了贼, 想来也可能是魏平想要找这些东西。”梅二娘带着盛则宁走到院子东边的墙脚, 泥土里栽种着一些小葱和青菜。
普通人家但凡能有块地, 都是种些时令的菜,能省则省,不像高门贵族都是养着奇花异草,附庸风雅。
盛则宁看见那些菜青翠欲滴, 怎么也想不到梅二娘会把重要的证据藏在这下面。
梅二娘也得意“他们来时看见这些菜只觉得低贱贫穷, 连看都不会多看呢”
自然也不会发现梅二娘把东西藏在这下头。
梅二娘用铲子把上门的土拨开,泥土的下面有个油纸封住的匣子,匣子里存着一沓纸。
“这些都是柴大哥走访了一些人家, 这魏平强抢的民女不少,有些塞了几贯钱,有些干脆是把家里人打伤打残后直接带走,他们无处伸冤,南衙也不理会”梅二娘看了一眼盛则宁, 低声道“还是我连累了你。”
若不是为了帮她,盛则宁原不会和魏平起冲突。
魏平说不定就不会盯上盛则宁。
盛则宁摇摇头,“这件事从头到尾的错都不在你和我身上,我们身为小娘子难道就该给人瞧中了就要被强取豪夺吗明明是他无法无天,横行无忌,他已经做了这么多错事,却无人阻拦,是为何”
她又道“是因为他一直被人纵容,包庇,而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盛则宁拿着那几张状纸,都同一人代笔,只在末尾签字的处可以看见字迹歪歪扭扭,还有那血红色的指印清晰透纸,可见托付这诉状的人心底的愤恨与渴望。
平头百姓想要告倒权门贵族,只能寄希望于官。
可是官权相依,又互相包庇,平民告贵族从来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魏平出生在魏府,前面有个能力超群的兄长为重臣,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姐姐坐在后位。
大树下面好乘凉,他坐享其成,一生平稳,越发的飞扬跋扈。
“这些东西有用吗”梅二娘担忧。
魏平的身份太高,她担心这些东西不足以扳倒他。
盛则宁翻看了几页,上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魏平看中人家小娘子新鲜貌美,非要纳为妾室,有时候更是一夜风流,逼良为娼,事后也不负责。
不少小娘子为此落发出家,还有投湖、自缢的。
盛则宁越看越生气。
他把小娘子们都当作什么了
若是真心喜欢就应该明媒正娶,而不是像见了地里的西瓜,吃一口扔一个。
这世上小娘子过的本就不容易,还要被他这样的败类任意摧残。
就算不是为了自己,盛则宁也决定要让魏平吃到教训。
“有用。”盛则宁把状纸一一叠好,收起。
梅二娘舒了口气,她也厌恶魏平,希望他能得到教训,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耐,如今交给盛则宁她也是满心期望。
“竹喜今日没跟姑娘出来”
盛则宁摇摇头,“我是偷溜出来的,竹喜在家中还能替我遮掩一二。”
不过她带出来了两名侍卫,足以保证她的安全。
梅二娘擦了擦手,还是担心盛则宁没有帮手“那我跟盛娘子一道去吧。”
她话音才落,院门处忽然嘎吱一声响,跌进来了一人。
两人齐齐一惊,回头看去。
赵闲庭有几分尴尬地指出竹门道“我也不想门没关上,我一靠就进来了。”
盛则宁进来时候就让护卫守在门外,不曾关上门,护卫们认识赵闲庭,不会为难他,他这个跌进来的姿势,分明刚刚是想靠在门上偷听。
“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则宁看了看赵闲庭又看了看梅二娘,十分惊讶这两人还有交情。
梅二娘脸色微变,有些窘也有些恼,细眉拧起,手里的铲子狠狠插进泥土里,“你还来干什么”
赵闲庭爬起来,用扇子拍了拍膝上的尘土,“我、我就是闲来无事,随意走走,刚好看见盛府的护卫在门口,心下好奇就过来了。”
这个随意走走的说法太站不住脚了。
因为梅二娘的这个院子实在偏僻,进了宽石巷,里头曲曲绕绕,足要走一柱香的时间才能走到。
盛则宁都替赵闲庭尴尬。
赵闲庭却理直气壮得赖盛则宁“就是看见是则宁表妹的人,我才好奇进来的。”
“哦。”盛则宁上下打量赵闲庭的脸,他的脸皮真的很厚耶,一点也不脸红耳热。
不过赵闲庭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风评却比魏平好太多了,要不然封砚也不可能容忍他跟在一旁。
所以她更不会第一时间把护卫叫进来,把他扔出去。
“可要帮你”盛则宁问梅二娘的时候,余光还盯着赵闲庭。
赵闲庭嘴里不知哼着哪方小曲,扇子慢悠悠一扇一扇,仿佛正在牡丹园里怡然自得。
但是盛则宁还瞧出了一些心虚。
做贼心虚。
梅二娘微一摇头,低声道“不妨事,我能应对。”
既然她都如此说了,盛则宁也不好多事,对赵闲庭打了声招呼就往院子外走。
赵闲庭看着盛则宁走了才问梅二娘“你们这是商量着对付谁呢三姑娘这一脸要与人干架的姿态怪叫人害怕的。”
说完他还抱了抱手臂,好像盛则宁真的有多凶悍一样。
梅二娘没好气地对他说“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你可别误会,我不是关心三姑娘,我只是”赵闲庭抓耳挠腮,解释不清,抽了口气又几步奔到院门口,扒拉着门对外面自己的小厮道“欸,大头你过来,去,告诉瑭王殿下,他的小娘子又要搞事了。”
梅二娘跑过来一把扯着他的后衣领,气呼呼道“你怎么还告状呢”
赵闲庭哎呦大叫,脑袋一个惯力往后仰去,差点没后摔到地上,梅二娘吓了一跳,用手托住他的背。
赵闲庭干脆就靠着她的手,无辜道
“我没有告状啊,我这不是为了她的安全起见,她一个小娘子多不安全啊。”
梅二娘被他说动了,好像是有几分道理,手松了下去。
赵闲庭手舞足蹈一顿,努力平衡了身体,好在没有真摔。
盛则宁拿了证据,并没有马上送去南衙。
魏平是皇后的亲弟弟,她虽然想让他治罪,可是自己出手对付却不太行。
她不能让这事一眼看出是与她有关系,与盛府有关系。
要不然,这不是给自己家找麻烦吗
马车停在南衙门前街道的一角,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盛则宁在马车里头苦苦思索如何把这些东西送到府尹的案头上,如何才能让府尹重视这件事。
草率地递进去,只怕会竹篮打水。
盛则宁不想浪费这些证据,就先去了一趟自己的百闻纸笔铺子。
掌柜是一个老先生,擅长模仿笔迹,盛则宁请他把状纸都誊写了一遍,其实模仿的像不像都是其次的,主要这些桩桩件件的控诉,能真的呈到公案上才是重要的。
盛则宁让人找了一个闲汉把誊抄好的状纸送去南衙,自己则坐着马车在南衙门口观察。
若是府尹看见状纸后有心要管,必然会派人出来询问递交状纸之人。
反之,则说明南衙府尹管不了,不想管。
盛则宁等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昏,刚刚还晴朗的天空飘来了一片乌云。
压抑的云层笼在天宇,几只低飞的蜻蜓撞进了车厢里,没头没脑地盘旋,找不到出路。
盛则宁挑起窗帷,红色的蜻蜓终于得以逃脱囚笼,飞了出去,顺着蜻蜓飞走的方向,盛则宁又看见了南衙门口来了一些人,从门里出来的差役正在同那些人说着话。
他们指了指周围,那些人便转了过头来。
盛则宁一眼就看出其中几张熟悉的面孔,最前头那个拄着拐棍的人不就是魏平身边的长随刘大河吗
这些人居然都是魏国公府的家仆
由此可见,这件事比盛则宁预想的还糟糕。
她送进去的状纸非但没有让府尹下令调查,反倒是引来了魏国公府追究。
“姑娘,他们似乎注意到咱们了”护卫在车外提醒。
他们这辆马车虽说低调,可是停在此处一直不走,还是十分打眼,会被发觉也情有可原。
盛则宁正要回话,护卫又道“姑娘,您快下车走”
马车正在缓缓启动,盛则宁在护卫的遮掩下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从另一侧跳下马车。
魏国公府的护卫走过来并未瞧见盛则宁,只看见了几名护卫。
“你们是什么人马车里是谁”
刘大河恶声恶气,命人拦住他们。
护卫也不惧怕,拱手道“我等都是良民,车里也并无人。”
刘大河不信,非要伸手去掀。
不过,马车里确实无人,只余下淡淡的香气。
盛则宁从马车跳了下来,混入人群里。
苏氏为她找的这些护卫都很机敏,也知道替她打掩护,盛则宁不想被魏国公府的人发现只能自己先走开。
只是这天色看着就像要下雨了,盛则宁越走越心慌。
忽然变天,路人也都行色匆匆,急于奔回家中躲雨。
盛则宁躲进来时没有看方向,现在到处乱糟糟的更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茫然无措地到处乱走。
雨滴如断了线的串珠,突然就一股脑掉了下来,噼里啪啦敲在灯笼、屋檐的瓦片上,打在盛则宁刚刚扬起的脸上。
“下雨了”
“下雨了下雨了”几个遮着脑袋的小童从她身边擦过,欢快地叫着跑远。
盛则宁目光刚追寻了过去,两道脚步声落在了两侧。
头顶络绎不绝的雨点忽然就被油纸伞面隔绝,发出闷闷的敲打声。
盛则宁觉得奇怪,抬起眼睛,就见自己头顶伸出了两把伞,一左一右遮了个严实。
余光再瞟向两侧。
一边是挑眉勾笑,一脸戏谑的谢朝宗。
另一侧是压眼沉眉,神情凝重的封砚。
身后的忽然一声响亮的轰雷炸响,近得仿佛就在耳畔。
盛则宁的身子狠狠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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