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能忍

作品:《我早就不喜欢你了,狗皇帝

    门外的人不依不饶敲门。

    盛则宁在地上又坐了半晌, 直到窗外的声音消失后才把自己的衣裳头发稍作整理,拖着虚软的步伐走去开门。

    她打开木门,声音颇响,像是挟着怒气。

    哗啦一声

    门外的一干人齐齐倒退, 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门内的小娘子满脸郁色, 漆黑的眼在屋檐的阴影下看不清神色, 她就用那幽幽的眸光转过站在最前面的几人,声音低哑说道“我刚刚有些累, 所以就在屋子里小憩了一会,请问诸位有什么事吗”

    领人过来的不是旁人, 正是之前在夫人堆里侃侃而谈的那名新寡娘子。

    那夫人愕然地看着好端端自己走出来开门的盛则宁, 目光从头扫到脚, 不可置信道“娘子一个人”

    “当然, 除了我, 这屋子还会来什么人”盛则宁声音很慢, 努力让每一个字都清晰, 让人不能听出她的异样。

    她扶着门扇让出半边身子, 故意让她们可以往里面看。

    无论她们怎么伸头探脑, 屋子里再也瞧不出半个人。

    “魏国公府是出了贼人还是走水了, 诸位夫人如此心急火燎地赶来”盛则宁手捂着唇, 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 仿佛就是刚刚从困乏中醒来的模样, 那娇软慵懒的样子真真让人挑不出哪有不对。

    “这个并无”

    其实在看见盛则宁出来时她们已经慌了神,再见屋子里面并无凌乱痕迹,更是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这不摆明了嘛

    事实上并不是是那位卢娘子所说,有小娘子欲想自荐枕席,勾搭上魏国公府。

    一大群人跟着闹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这就分外尴尬。

    “姑娘”竹喜从人群里挤了进来, 扶起她一边的手臂,担忧地看着她。

    盛则宁安慰地拍了下竹喜的手臂,努力匀着自己的呼吸。

    她脸上有些泛红,但说是刚刚睡醒,也没人会觉得奇怪,只是站得太久她还是有些受不了,迟早会露出马脚。

    隔着人群,封砚站在了最后头,朝她看来一眼。

    盛则宁心领神会,走下台阶对诸位夫人行了一礼,“小女现下好多了,先告辞。”

    她们都是客,也不好指责她的不奉陪。

    竹喜把盛则宁扶到转弯处,直到没人瞧见才着急地问她发生了何事。

    盛则宁想到屋子里的那股浓香,在想起自己在封砚前面的失态,恨得捏紧了手。

    “有人要害我。”

    竹喜刚想张口惊呼,盛则宁压了一下她的胳膊,“不要声张,此事与魏国公府、魏平都脱不了干系。”

    盛则宁猜测这事完全是魏平想报复她,皇后肯定不知情,但是她的名声若是坏了,肯定是无法再嫁入皇家,就会成为一个弃子。

    她可以自己想办法脱离棋局,却并不想被人先丢了出去,弃子的下场可都不太好。

    竹喜点点头,努力调整自己的表情,恢复成刚来赴宴时的轻松惬意,语气轻快道“那奴婢扶姑娘回去,刚刚二姑娘见不着您,正着急呢”

    主仆两人若无其事地走回宴场。

    卢大娘子在屋子看见被盛则宁破坏掉的香炉,揪着手帕恨得咬牙,然后又瞧见墙上大咧咧破开的窗洞,眉毛一拧。

    “不对劲,她一个小娘子怎么有这样大的力气。”

    “是啊,最主要的是为什么魏小郎君怎么也就找不着了莫不是这盛三娘子是妖怪变得,把魏小郎君给”丫鬟一脸惊恐,越说越害怕,拉着卢娘子就想离开这。

    卢娘子猛地一拽自己的袖子,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乱力怪神的东西,要不是你办事不力,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丫鬟垂泪道“奴婢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忽然听人说瑭王殿下到了,奴婢想这三娘子与瑭王有些关系,担心”

    她没敢继续说下去,仿佛害怕这屋子里残留着什么能窃听的鬼怪,把她的话偷听了去。

    担心什么,自然是担心被瑭王瞧见了她守在门口,以后东窗事发,她必受牵连。

    她受了牵连,肯定会扯上幕后主使她的主子,卢大娘子。

    “瑭王”卢娘子嘀咕了一声,“魏平不是说瑭王与这位盛娘子并无情谊”

    丫鬟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但是魏郎君想得到那小娘子,兴许嘴里说的也不见得是真。”

    “而且、而且奴婢还听魏郎君身边的长随说过,这瑭王是个能忍能狠的角儿,奴婢害怕”

    卢大娘子心里一咯噔,“坏了”

    她牵起裙疾步朝外走,丫鬟惊了一下,慌忙跟着她身后,但是两人都没能如愿走出房间,门口不知道何时伫立着几名灰黑衣袍的男子,看起来像是谁家的护卫。

    但是绝不是魏国公府的。

    对于盛则宁消失的事,盛则柔是极力帮她掩护,为此盛则宁十分感激。

    “多谢二姐姐。”

    盛则柔摇摇头,“还好你回来了,要不然四叔母每每来问,我快招架不住。”

    盛则柔性子软,不会说谎,为了给盛则宁打掩护,愣是想尽办法,蒙混四夫人几次。

    正式开宴的时候,盛家人坐在一桌。

    四夫人白氏关心了盛则宁几句,盛则宁就按着之前说给卢夫人的话又说了一遍。

    白氏以为还是盛则宁之前的病没好全,就道回去请个郎中过来看看。

    宴上魏国公夫人穿着富贵逼人,仔细看她的气度和魏皇后有些相似,不愧是一对母女。

    虽然是生辰宴的主角,但是她的脸色却一直不好,频频还倾耳听身边丫鬟说话,好像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事在吊着她。

    竹喜更衣回来,就告诉盛则宁一个消息。

    让魏国公夫人如此坐立不安的事,是魏小郎君平白无故找不见人了

    “怎么会”盛则宁奇道。

    这么大一个人,又是在自己府中,还能走丢不成

    更何况就在不久前,他还设计要害她

    “我听见魏国公府的下人们嘀咕的,现在这院子外头都是在找人呢”

    盛则宁皱了下眉,“都没人能找到他”

    倒不是盛则宁关心魏平,而是今日的事与她多少有些关系,魏平无端消失,总感觉还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

    “找到了找”有个奴仆从外面跑进来,在院子门口还摔了一个大跟头。

    魏国公夫人起身,厉声道“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在婢女的搀扶下,魏国公夫人快步从席位上走下来,对宾客施礼了一礼。

    “对不住,家里出了一些小事,各位好吃好喝,妾身先去处置一下。”

    盛则宁猜想,能让魏国公夫人在意的只有魏平了。

    她虽然好奇,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跟上去探查,只能耐着性子和姐妹们聊些胭脂水粉的话题。

    身体里那残留的药效越来越淡,而生辰宴也快到了尾声。

    国公府的管家八面玲珑,招待的很周全,但是主角一直不在,还是给人一种怠慢的感觉。

    离席时,一路都有人在问,能让国公夫人如此失仪的事是什么小事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准确说法。

    就在盛则宁和姐妹几个准备登车时,旁边有人低声与同伴说了一声。

    “和一名新寡的夫人被发现昏在同一张塌上,满屋子都是那些催情的味,听说那卢夫人的夫家制香一绝,背地里还卖那种见不得人的香”

    “呀,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谁说不是呢,弄了这些阴损的香,结果迷倒了自个”

    盛则宁足下一顿,回眸看去。

    两个并不熟悉的小娘子边说着话边走远。

    魏平和卢氏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魏平给她设的陷阱,那他们两个怎么会自己中招

    白氏带着另外几个姑娘很快就收拾启程,盛则柔在马车里挑着帘子问道“三妹妹我们不走吗”

    盛则宁回过神正要应声,从另一侧传来一道讨厌的声音。

    “三姑娘。”是顾伯贤。

    原以为她们小心躲着总不会遇上,没想到这一出门就碰上了,盛则宁心里直呼晦气。

    “顾世子。”

    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盛则宁不想丢人现眼,不情不愿地屈了屈腿,向他问好。

    顾伯贤对于她的冷落有些尴尬,伸手摸了下鼻子,眼神往旁边流苏尚在摇晃车窗方向窥了窥。

    “你是与二姑娘一道来的”

    盛则宁轻呵了一声。

    “世子有事吗”

    顾伯贤自从上次与盛则宁发生了一些冲突,就有些悔恨,管修全虽然是他的朋友,但是眼下他已经尽废,二十年不能参加科考,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了。

    他实在犯不着为了他,与盛家交恶。

    顾伯贤清了清嗓音,十分诚恳道“上一回的事,是我识人不清,错把草芥当知己,不知道管修全竟做了这猪狗不如的事,好在他已得到了应有的惩戒”

    盛则宁听着顾伯贤义愤填膺的表态,心里好笑。

    好一个落井下石的朋友。

    “常言道同气相求,朋比为奸,你和管衙内还真是知友。”盛则宁实在忍不住要讽刺。

    顾伯贤脸色微沉,他已经够和颜悦色、低声下气地跟一个小娘子说话了,偏盛则宁如此不给他颜面。

    “三姑娘这是何意”

    “顾世子有这个空闲来与我说这些无意义的话,倒不如去问问七娘的腿伤好了没有。”

    想起这个男人以前嘘寒问暖的样子,盛则宁觉得虚伪可恶。

    他一心想要抛弃朱七娘,就连她伤了腿,只能卧病在床也不闻不问,还穿得花枝招展在这里准备给谁看

    “三妹妹,我们得回府了。”盛则柔的声音恰是时候从车里传了出来。

    打消了盛则宁还想和顾伯贤掰扯的心思。

    盛则宁又闲闲道了句“背信者,不可留。”

    顾伯贤脸色铁青难看,但又不能当着人前拦着她这个小娘子,只能目送马车离去。

    马车还没有赶上盛府的队伍,车壁被人拍得啪啪作响。

    “宁宁”

    盛则宁吓了一跳,还没出声。

    谢朝宗又开口道“不要装作不在了,我看过了,前面的马车都没有你。”

    这疯子。

    盛则宁已经想到他定然对四叔母和其他姐妹的马车做过什么。

    “谢郎君,请自重”外面的护卫来阻拦,推搡的动静和马不安的嘶鸣交织。

    盛则柔紧张地拉住盛则宁,朝她摇摇头。

    是叫她不要理会,交于护卫处理。

    虽说谢家以前住在盛府的隔壁,但是打小她就不喜欢谢二郎。

    这人忒任性妄为,一点也不听别人的意愿行事,尤其喜欢缠着盛则宁,再大一点本该有男女之防的时候,他也敢夜探深闺,无法无天。

    盛则宁虽然也不想理会谢朝宗,但是又害怕他大庭广众之下会做什么可怕的事,比如斩马什么

    盛则柔的胆子不见得比柳娘子大,她不想惊扰到二姐姐。

    盛则宁叹了口气,拍着车壁,朝外喊了一声,“停车。”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