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 寿宴
作品:《我早就不喜欢你了,狗皇帝》 封砚愣了一下。
她不要。
是不要他的弥补, 还是根本没有把先前的事放在心上
从没有料到会被拒绝的封砚有一时的无措。
他慢慢收拢手指,那根玳瑁钗子被五指拢入手心,耐心询问
“那你要什么”
“我想回家。”盛则宁不假思索地说出一件与他毫无干系的事。
封砚并不想就这样让盛则宁离开, 可是他张口结舌, 说不出应对的话。
哪怕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他也翻找不出一条合适的理由留下盛则宁。
甚至就连他为何巴巴等着这里,他也说不明白。
这时德保公公匆匆而来, 连冠帽歪到一边了也没用手扶一下,显得分外着急。
“殿下, 殿下,大事不好了”
封砚视线移了过去, 声音镇定“何事”
“芩娘给宫里的宿卫禁军给拿住, 说是偷了贵人的物件。”德保公公尖着嗓子, 飞快道。
芩娘是何人, 盛则宁从来没听过, 只是从封砚倏然变了的神情上看出, 此人与他颇有关系。
“可有拿出证据”封砚的注意全都放在了德保的身上, 盛则宁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下去,就听见德保回答。
“潘贵仪丢的是一只燕形耳坠,但是禁军搜出来的是一对蝴蝶金线耳坠,虽说并不是潘贵仪丢的东西, 但是一个濯衣司的老嬷嬷手上怎会有这般贵重精巧的饰物, 所以还是给禁军拿下了, 交给圣人了。”
濯衣司,蝴蝶耳坠
盛则宁不由偏头问封砚“殿下,芩娘是先前我与殿下一起在夹道里遇见的那位宫人吗”
“是。”
封砚没想到盛则宁还记得这样微不足道的宫人, 沉润的瞳仁转至眼角,余光里小娘子脸上浮出一抹轻松。
盛则宁脆声轻快道“那便无事啦,那金蝴蝶耳坠是我给她的。”
德保吃惊道“是三姑娘给的”
“你何时给她的”封砚的神情不见和缓,反而有种更晦暗深沉的趋势。
盛则宁狐疑地瞅了瞅这对主仆,犹豫道“就是圣人千秋节那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那耳坠真的是我给的,不是她偷的,我可以去作证。”
宫中规矩森严,对宫人偷盗转卖,严惩不怠。
本来是一件好事,盛则宁也不想因此害人背上责罚。
封砚语气不见放松,反而像是拧紧的弓弦,有种铮铮沉音“为何要给她”
为何
盛则宁蹙起眉尖,觉得封砚的逼问好没道理。
她愿意给就给了,哪来那么多理由。
“她捡到还我,我谢她,就给她了。”
能说出口的理由就是这样简单。
盛则宁在封砚严肃的神情中,抿紧了唇,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封砚低下眼睫,浓密的睫毛掩去了所有情绪,“知道了,你回府去吧。”
盛则宁疑惑地瞅了他一眼,怎么现在就这么好说话了。
封砚虽然奇怪,但是他既然已经开口让她回去,就表明不会再与她多说。
就像往常一样,不想说的事,盛则宁一个字也别想从他嘴里得到。
“臣女告退。”
盛则宁也没有多问,干干脆脆地带着竹喜离开客栈。
德保公公看见盛则宁走了,有些着急地对封砚道“殿下,您怎么不让三姑娘去作证呢”
“她再去,岂不是做实了我尚在关拂我娘的旧人。”封砚低声道,“我的事,不用牵扯到她。”
“可是殿下,您这样做,实在也伤人心,奴刚刚看见三姑娘几番想要开口问,都生生忍住了,如此下去,只怕与您会越来越生分啊”德保用心良苦。
盛则宁与封砚的事,他全看在眼里,慢慢地就开窍了。
这夫妻之间,最主要的是互相扶持依赖,哪有像瑭王这样一次次尽把人往外推的道理。
“她若知道了那些事”封砚止住了德保的话,偏头看向客栈敞亮的大门,“只怕才会与我生分。”
从没有哪一刻,他这样小心翼翼。
就像是一个穷人捉襟见肘。
可越不想让人看见的事,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
关于封砚的事,盛则宁很快就抛到脑后去了。
因为盛府破天荒收到了魏国公府的请帖。
是国公夫人的生辰,想要邀请盛府的姑娘去参宴。
说起来两家素无交集,两家的主事甚至在政见上有些不合,唯有盛则宁与封砚有那么一点牵连,所以大家一致都认定,魏国公府是看在盛则宁的面子上。
不过盛则宁还是品出了一些不对劲,去年国公夫人生辰的时候也没有邀请她们,这一次偏偏在这个时候,很难不让她多想。
她特意让人去打听了,琅琊王氏那边的确也接了帖子要去赴宴。
看来这事,还是与封砚大有干系。
对于封砚与那王娘子的事,盛则宁虽然有过短暂的不舒服,可随后她想到对于封砚而言,一位目标是登上皇位的皇子,往后这样的事只多不少。
她计较不来,也不该计较。
所以,就这么想开了。
盛老夫人为此事,专登把府上的姑娘们都叫到一起,交代了一些参加宴会的事项,其实小娘子们多多少少也去过不少达官贵人的宴会,并无紧张,只有兴奋。
魏国公府可是上京一等一的豪门大族,能去参加魏国公府的宴会无疑可以增长见识,更主要的是多露露脸也对将来婚配有好处。
苏氏苦夏,不爱动弹,此行只有四夫人白氏带着府中嫡庶小娘子出了门。
因为人数之多,不好太过招摇,几位小娘子就挤在了一辆马车里。
盛则宁与盛则柔一块,还算宽松,不像盛则娟的马车里挤了三个姐妹,苦不堪言。
鸾铃阵阵,马车慢悠悠启程。
盛则柔一路都坐立不安,神情忧郁,抓着盛则宁的手也不放。
“祖母特意同我说,宣平侯府的人也会去赴宴,她这样提点我,难道还想我嫁给顾郎君。”
她现在没有其他姐妹的闲心,对于魏国公府的这场生辰宴,只有说不出来的烦闷。
“不妨事,女客和男客向来不会在一处坐着的,祖母这样说就是担心你到处乱跑,万一撞上了人,有失礼数。”
这样的安慰并不能让盛则柔放心。
她坐在马车上心乱如麻,手里的帕子都揉皱了,盛则宁几次想开口问她有关薛澄的事,都给她的哀叹声给叹没了。
暂时还是别给她增添烦恼了。
马车虽然缓慢,但是两炷的时间,魏国公府还是到了。
白氏拿出请帖,国公府的人收回,再接下贺礼,就恭敬礼貌地将一干小娘子请进府去。
盛则宁拎起裙摆,慢慢爬上阶梯,旁边忽然伸出一手,似乎就想搀上她的胳膊,她下意识往竹喜那边一躲,抬起眼睛,看见魏平一张大笑脸。
“三姑娘当心呀,莫要摔着了。”
他的笑容太过明显,让盛则宁浑身不舒服起来,避开了他的手后,缓缓朝他颔首,“多谢魏郎君。”
魏平收回手,搁在腹上,直起身子就宛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依礼对她摆出一个请的姿势。
“三姑娘慢行。”
盛则宁跟着姐妹们的身后,走进了魏国公府。
国公夫人生辰也请了教坊的歌舞助兴。
前几天和竹喜在路上遇到的那几位漂亮的乐伎正在其中。
众人欣赏着歌舞,品着宫里赏下来的好茶美酒,再一次为魏国公府滔天的富贵而折服。
几位夫人甚至堂而皇之的议论起魏家人。
魏平,魏家唯一的单身汉。
“其实男人好色也没什么,这魏小郎君除了院子里面美人多了一些,没听说有其他坏毛病。”
开口的这位盛则宁知道,是一位新寡的夫人,性格特别直爽。
与魏国公府也沾亲带故有点关系,所以娘子们围着她坐,就是盼望能听见一些国公府的事情。
这位夫人不负众望,滔滔不绝讲起了魏平。
若不是盛则宁先前与魏平打过交道,知道他干出的那些混账事,险些都要给这位夫人说服了。
“魏小郎君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男人爱玩那也是天性,只要这正头娘子会管着人,把官人的心笼在自己身上,嘿,这不是就是极好的姻缘吗又不愁官人前途,也不担心家产,泼天的富贵唾手可及”
经新寡夫人殷红的嘴巴里一包装,魏平简直就成了上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好好郎君。
“不知道这位魏小郎君喜欢什么样的小娘子呀”有人果然开始动了心,拉着她热络地询问起来。
这上京城的夫人爱做红娘,常常会帮人相看。
“喜欢啊”
隔着层层的云鬓钗环,盛则宁感觉到新寡夫人一道目光遥遥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似带着话音的笑眼分外古怪。
盛则宁蓦然感到脑后一寒,身上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她带着竹喜挤进看乐舞的小娘子堆之间,不敢再听下去。
正巧这时候一场歌舞正歇,人群中爆起一阵喝彩。
而后乐伎与舞伎们相继退场休息,听见有人在喊,“姚娘子可在里头”
有不知情的人在旁边低声议论。
“姚娘子是领舞,当然得在里头。”
马上就有知情的人讲道“娘子不知,这位姚娘子先前竟然与一名衙内私通,如此丧伦败行,真不知道为何没有被打死或者干脆变成官妓。”
乐伎只用侍弄歌舞,但是官妓却是要以色侍人。
没有哪个乐伎会想沦为官妓,成为达官贵人的玩物。
一名身着更精致舞衣的娘子轻步移了出队伍,身姿婀娜地拜下身,叩首跪在了地上。
“姚娘见过夫人。”
这位夫人当众把姚娘点出来,并非为了她刚刚舞跳的好要奖励她,而是为了折辱她。
从她的训话中,众人才知道,原来这姚娘子得以逃过一劫是因为礼部之中有人帮了她。
教坊司隶属礼部,当然就不好处置德行败坏的姚娘子。
“身为教坊司的领舞教头,还不知廉耻自荐枕席,何不干脆去做妓子都不知道你还勾了多少大人为你说情才免于刑难”
姚娘子纤肩颤抖,犹如被狂风吹过的败叶,就要凋零飘落。
“不、不是的”
她的姿态已经低到了尘土里。
可在场的同情她的人少,奚落和讽刺的多。
她们或有在朝为官,免不了应酬的官人或年轻气盛,春心泛滥的儿子,最是惧怕外头这些长的模样艳丽,又身份低贱易得的女子,就怕了她们会来勾引到自己身边来。
这一刻她们是同仇敌忾,拿着姚娘子为由,出着男人在外头风流的气。
“在国公夫人的生辰宴上,诸位夫人且留几分面子吧,管束自家官人的事,不如往后再研讨。”
盛则宁拧着秀眉,看了眼左右。
夫人们见是一个年轻的小娘子跑来说项,那指桑骂槐的语气好像在说是她们管不好自己的男人一般,顿时都不高兴起来,好在魏国公府的管事及时赶到,很快就安抚了生气的夫人们,又命人把地上丢人的姚娘子带下去。
盛则宁只来得及看清那姚娘子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她们就一起消失在人群里。
“这位姚娘子好像也挺可怜的”
竹喜起初因为柳娘子的事,对于管修全拿了钱去讨好另一个娘子感到气愤。
背地里也骂过这个姚娘子些不好听的话,但是真等她看见被人戳指脊梁骨的姚娘子,她又不由升起了同情。
“那个管修全那么坏,说不定是他骗了这姚娘子”
盛则宁点头同意。
这些教坊司的伎子哪怕往日有多风光,可说到底还是乐籍、贱籍,且终身难以脱身,若是有一丝机会,她们想必也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
“是盛三姑娘吗”
人潮退走,有个穿着魏国公府服饰的丫鬟迎着两人走了过来。
盛则宁点头应道“我是。”
“瑭王殿下让奴婢来寻您,盛娘子跟我来一趟吧。”
封砚
盛则宁扫了一眼人群,只见盛家的几个姐妹都零零散散分在四处,如鱼得水。
“瑭王殿下要我去何处”
丫鬟笑道“不远,就在那边转个弯,是个清净的院子。”
盛则宁看见丫鬟指的地方,的确不算远,便答应了下来。
但竹喜正要跟上时,丫鬟却说“可能需要耽搁姑娘一段时间,不妨让这位小娘子去通告长辈,以免到时候寻人。”
竹喜恍然,连连点头。
她自以为是瑭王想要私下见盛则宁,当即就识趣地退了下去。
盛则宁想着有竹喜知道自己的去向也好,就默许了,跟着丫鬟的身后渐渐远离热闹的宴会。
院子掩映在扶桑花后,果然幽静杳然,人语鼓乐仿佛都隔着一道屏障,听不真切了。
盛则宁听过有些巧匠能通过砌筑砖墙达到隔音阻声的奇效,说不定她面前这面墙正是有这奇特之处。
打开虚掩的院门,丫鬟领她到了小屋前,邀请她进屋。
盛则宁挑起竹帘,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雅间。
“盛娘子稍候,瑭王殿下稍后就来。”丫鬟引她走到雅间中央。
说罢,丫鬟后退出门,伸手想要关上门。
盛则宁却猛然回过头,大声呵道“不准关门”
丫鬟惊讶了一下,但是手中是动作更快了,赶在盛则宁跑过来之前,咔嚓一声关门落锁。
盛则宁心里咯噔了一下,锤打了几下木门,除了手疼之外,别无半分作用,至于门外的丫鬟早就跑远了,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盛则宁抬起手,用袖子捂住口鼻,看着屋子当中袅袅升起细烟的香炉,目光惊悚。
封砚向来不喜欢燃香,更何况是如此浓烈霸道的香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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