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临安之西湖(中)
作品:《胖柴不废要崛起》 风筝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 必定是有主人的,不过他们附近都被寿南山清了场,它的主人可能在别处断了线,被风刮到了这里。
果然, 没多久就听一阵喧哗声由远而近, 一群人喊着
“应该是这里。”
“湖里没有”
“前面看看。”
傅希言抱着风筝,看那群风风火火跑过来的人, 小声说“看衣着, 不像买不起第二只风筝的人。”
正说着, 人已经跑近了,是一群十来岁身着锦衣的少年少女, 一个秀美的少女被簇拥在中间。
寿南山见傅希言已经站起来,便没有出来阻拦。
那群人跑到跟前, 见傅希言抱着风筝, 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然后又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裴元瑾,人群中发出好几声失望的叹气声。
有个矮个子少女还直白地问“风筝只有你一个人捡到吗”
傅希言原本想将风筝还给他们, 闻言有些好笑地回答“我看上去弱不禁风到连只风筝都要找个人一起搬的人吗”
矮个子少女娇嗔道“唉,你为什么要手快捡风筝呢这样的机会明明应该让给你的朋友。”
傅希言看看风筝上的鸳鸯, 似乎有些懂了, 笑容便变得有些戏谑而邪恶“嗯什么机会”
少年们见裴元瑾对着西湖煮茶品茗,都觉得意境高远,很愿意上前攀谈几句。
一名少年特意走到裴元瑾附近, 对着他说“这只是风筝王,在风筝大会上夺冠, 受过大师开光, 拥有灵性, 能牵红线姻缘,谁放飞,谁捡到,便能成就一段缘分。兄台没有出手真是可惜了。”
说着,他看向了被簇拥在中间没有说话的秀美少女。
少女看了裴元瑾一眼,微微红了脸。
傅希言拿着风筝,凉凉地说“既然拥有灵性,就说明它牵的线是天赐姻缘,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少年们顿时语塞。
那个秀美少女红通通的小脸蛋儿顿时有些发紫,想将傅希言手里的风筝拿过来,又怕就此受到纠缠,着急地看着同伴。
她那同伴看了裴元瑾好几眼,发现对方实在没有“争夺”的兴趣,不由叹气道“礼部侍郎的乘龙快婿,多好的机会。”
傅希言一听礼部侍郎,立刻将风筝还给他们了。他刚刚只是针对对方的“狗眼看人低”,挤兑了一句,若因此而引起南虞官员的关注,那就得不偿失了。
少年们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仿佛第一次遇到听说当礼部侍郎乘龙快婿还避之不及的人。
一名年纪略长的少年说“听你口音,不是南虞人”
傅希言说“北周人,来走访朋友。”
少年们看他们的眼光越发不屑。
人群中有人嘀嘀咕咕“粗蛮的北侉子”
傅希言气笑了。风筝是天上掉下来的,自己好心捡起,还要受一顿气没这么做好人好事的。他一伸手,直接将风筝抢了回来,丢到湖面上。
他说“我刚刚回想了一下,这风筝是落到那里的,是我贸然出手,坏了天赐缘分,不好不好。”
少年们脸都绿了。
年纪略长的少年说“你可知风筝王值多少钱吗”
傅希言说“既不是我的风筝,又不是我弄断的线,它值多少钱与我何干”
眼见着风筝越漂越远,少年们开始找东西打捞。
一个圆脸少年怒气冲冲地说“你有种待在这里别走”
傅希言说
“哟,小法师还会定身术呢好吧,我也来一个。你有种就倒立起来学三声狗叫。”
圆脸少年愣了下,差点气疯“你,你你”
傅希言说“看吧。是你自己没种。”
圆脸少年年纪轻轻,看着就像得了高血压心脏病的样子“我,我我”
傅希言点点头“我是待在这里没走啊。”
“扑通”,人群拥挤处响起落水声,傅希言想看热闹,特意绕过众人,站到湖边,就看到一个少年在水里扑腾着去抓风筝,只是他水性一般,下水前又没有做足运动,游着游着就腿抽筋了,开始救爷爷告奶奶地喊救命。
又有两个少年跳下去。
傅希言看着岸上的人越来越少,湖里的人越来越多,不由有些相信鸳鸯风筝牵红线的威力。这患难见真情,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桥段,大概都可以用上了。只是这西湖这大锅乱炖,也不知会不会炖出孽缘来。
少年们折腾了很久,才将湿哒哒、软趴趴的风筝拿上来,几个少年游得筋疲力尽,上岸之后直接趴在地上喘气。
少女们也没什么救人泅水的经验,只能在旁边鼓劲安慰。
傅希言在旁边好心提醒“虽是夏日,不过刚下过雨,湖水正凉,你们再说一会儿风凉话,他们就该发烧烧起来了。”
之前一直站c位的秀美少女终于忍不住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讨厌的人”
傅希言抱胸,一副“谢谢夸奖”的表情“不然怎么配叫粗蛮的北侉子呢”
少女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下“你叫什么名字”
傅希言愣了下,下意识地看向在旁边悠然喝茶,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这场闹剧的裴元瑾,警惕道“你问我名字干什么”
少女说“怎么,你怕被报复吗”
傅希言说“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在下福东海。”
暗中看得津津有味的寿南山差点喷笑出声。
少女又看了裴元瑾一眼“那他呢”
傅希言说“福夫人。”
少女瞪了他一眼。
此时少年们已经攒了些力气,能够站起来,只是风吹着湿衣,实在冻人。几人不敢拖延时间,纷纷瞪了傅希言几眼后,沿着湖岸匆匆往回走。
傅希言还朝他们挥挥手。
“看来福公子对这桩姻缘很满意。”裴元瑾将煮好的茶分别倒在两只茶盏里。
傅希言双手揣在袖子里,回身,赔笑道“一时义愤填膺,冲动了。”他小心翼翼地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啜了一口,果然清香扑鼻,回味无穷。
“哦,那福夫人作何解释”
傅希言试探着问“你觉得这句是加分还是扣分”
裴元瑾反问“你以为呢”
傅希言举着茶盏,和他的轻轻一碰“我这是智退情敌啊。别说你没看出来,那姑娘名为问我,实则看你。啧啧,招蜂引蝶。”
裴元瑾说“你招的是鸳鸯,还是大师开过光的天赐姻缘。”
傅希言“”实在是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他便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原以为这件事在少年们湿衣离去后,便告一段落,没想到当晚便有了后续礼部侍郎投了拜帖,现在人就在门外候着。
傅希言十分紧张“该不会是来提亲的吧”
裴元瑾问“得偿所愿还不满意”
傅希言坚定地说“我生是北周人,死是北周魂。”
裴元瑾表情顿时有几分晦涩“你对建宏帝倒是忠诚。”
傅希言整个人立时像吃了苍蝇一样“说错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
裴元瑾面无表情,耳朵却微微有些发红“说得晚了。”嘴里说着说得晚了,声音却十分轻柔。
傅希言便知道自己这次马屁终于没有拍到马腿上。
礼部侍郎一进门,他们便认出来了。他的相貌实在与今天下午所见的少女相似,尤其是抿唇的动作,可说如出一辙,作为一个中年男人,算是十分俊秀。
礼部侍郎自然彬彬有礼。他行礼道“储仙宫少主莅临,有失远迎。我为各部堂的代表,送上几份薄礼,还请笑纳。”
说着几箱东西就搬上来了,有名家字画,有各地茗茶,还有一把色泽暗沉的宝剑,光华内敛,却自带一股凛冽的杀气。
傅希言都能感觉到自己怀中的“风铃”有些不安地震动了一下。
礼部侍郎介绍“此剑名乌沉,乃南虞十大名剑之一,剑成之日,乌云遮日,万鱼沉落,固有乌沉之名。”
傅希言眼皮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乌沉”这个名字对乌玄音不太友好。
裴元瑾看着这份沉甸甸的“薄礼”,问道“有何见教”
礼部侍郎忙道“不敢,不敢。只是少主来得不巧,临安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若有惊扰,还请少主勿怪,袖手旁观即可。”
裴元瑾直白地问道“可是灵教近期有所异动”
礼部侍郎眸光一闪,道“灵教乃我朝国教,听闻贵宫有一名主管事在灵教做客,南虞乃礼仪之邦,我等身为南虞官员,必然会帮忙周旋,使之平安归来。不过灵教教主近日在灵韵宫闭门谢客,我等暂时见不到面,恐怕要等待一段时间了。”
这话听着客气,其实隐隐将矛头都引向了灵韵宫。
傅希言在北周的时候就见惯了这些官僚做派,表面都是规矩,私下都是交易。他说“教主闭门谢客可有例外”
礼部侍郎干笑着说“这可不好说了,至少对本官是没有例外的。”
傅希言叹气“这么说来,南虞作为礼仪之邦,这个周旋的余地也不大啊。”
礼部侍郎微微一怔,大概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不客气,心里想着北侉子果然名不虚传,脸上还笑着说“自当尽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傅希言自然不好再咄咄逼人,便道“有劳。”
送走礼部侍郎,傅希言将那“乌沉”取出来。乌沉果然很沉,他拿在手里,剑尖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而且剑柄带着微微寒意,握得久了,手掌都渐渐冰凉。
裴元瑾说“地阶武器。”
寿南山从后堂转出来,从傅希言手中接过剑,颠了颠道“虽为地阶,却被列入天下三大不祥之剑。烟花刹那弑父,乌沉杀妻,莺啼自刎。”
单以礼物的价值而论,这是一份大礼,就是意头不太好,但江湖人不太讲究这一套,也不能说礼部侍郎这礼物送得不对,只能说,收得不太开心。
傅希言听说乌沉杀妻,立马提议道“我们去礼部侍郎家提个亲吧”
裴元瑾看过来,他立马说“为寿武王。毕竟,看着也不是太年轻了。”
当了几个月月老,突然被牵红线的寿南山连忙说“都是传说,不必太当真。”
傅希言心想多少fg就是这么立着立着,立成了不断被证实的传奇。
裴元瑾接过剑,上下打量两眼“正好要出门,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傅希言好奇地问
“你想送给谁”
谁这么招人恨
南虞的夏季要比北方来得黏腻。那暖烘烘的夜风在吹在身上,不但没有带来清爽,还带来了一阵叫人甩不脱的闷热感。路边已经能听到蝉鸣声,那一声声的,扰得人越发心烦意乱。
傅希言抬头望着高墙,心里也的确乱极了。
之前裴元瑾说要给乌玄音送礼,他二话不说报名参加,想见一见这位曾经的南虞第一美人,但万万没想到,他以为报了个光明正大的旅行团,没想到裴元瑾竟要翻墙作梁上君子。
他说“对方好歹是个武神,我们这么上门,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裴元瑾说“她闭门谢客。”
傅希言说“那不都是礼部侍郎的挑拨的吗你看那侍郎,脸无三两肉,一脸尖酸刻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信他就是慢性自杀。”他浑然忘了自己第一眼见到礼部侍郎,还觉得对方相貌俊秀。
裴元瑾说“没有他,我今日也要来一趟。”说着,已经一跃而过。
傅希言看着空旷幽静的四周,犹豫了下,才踩着“踏空行”,慢慢地挪到了墙头,探头往里看了看,裴元瑾已如玉树临风一般得负手站在
他磨磨蹭蹭地下到地面,见裴元瑾转身就要往里走,连忙拉住人“你确定乌玄音不会动手”
这次裴元瑾连潜龙组、栖凤组都没带,实在是大胆冒险之极。想到这个,他又想起一件事“为什么小桑小樟他们叫栖凤组”
裴元瑾说“不好听吗”
“栖凤组,气氛组”傅希言忍不住叨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专职敲锣打鼓加油呐喊的啦啦队呢。”
裴元瑾显然不能理解“何谓啦啦队”
要不是地点不合适,傅希言想当场给他“啦啦”一首“卖报的小行家”,但看裴元瑾对答案很执着,便拉起他的手说“拉着拉着就对了。”
裴元瑾虽然觉得他在敷衍自己,不过眼下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便牵起他的手,继续往里走。
傅希言还有些担心,走路时瞻前顾后,一看就不是正经上门的。
灵韵宫坐落在南虞皇宫之外,离西湖还有一段距离,也不知是主人想清净,还是没人敢亲近,方圆十几丈内,都没有闲杂人等居住。
不仅如此,宫里面也空荡荡的,偶尔看到几个仆人走在路上,处处小心翼翼,不敢闹出太大声响,那动作神情,比傅希言他们还要鬼祟。
傅希言走着走着,胆子便大了,昂首阔步,大步向前,但也不怕走错,整个灵韵宫,只有中央亮着明灿灿的灯火,像是海上灯塔,指引着他们前行的方向。
临近大殿门口时,紧闭的中门突然洞开,他们站在台阶上,甚至能看到坐在殿内的人。
那是个非常没有坐相的女人,柔弱无骨地斜坐在地上,上半身还靠着身后的坐榻,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看到两人时,只是歪了歪头,娴熟地招呼说“来了坐吧。”
可即便这样,她也美丽得不似人间所有,铁蓉容的明艳在她面前,便显得有些俗气。她的娇媚浑然天成,一笑一颦间,还带着几分稚童般的天真。
傅希言想,作为一个男人,他相信南虞小皇帝只要袖子还在,对她必是真爱。
“看够了吗”
裴元瑾声音冷冷地响起。
傅希言急忙撇开脸,假装自己在看大殿的陈设,乌玄音坐直身体,目光还流连在傅希言的脸上“还没。”
裴元瑾往傅希言身前挡了挡“你知道我的来意吧
”
乌玄音漫不经心地说“可能知道吧,那又怎么样”
裴元瑾将身后背负的乌沉放在她身前的矮几上“礼部侍郎送的。”
“乌沉。”乌玄音讥嘲地扬起嘴角,“难道你想用这把剑杀了我我杀你易如反掌,而且未必会同归于尽。只是你这胖乎乎的媳妇儿一定会陪葬的。还是你想继承这把剑的传说,杀了他”
傅希言抗议“一代教主,怎么能滥杀无辜”
“嫁鸡随鸡,你算哪门子的无辜”她将酒壶往地上一丢,撑着坐榻起身,甩了甩袖子道,“你们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们。”
傅希言心中警铃大作,但怀中的“风铃”倒是没有半点动静“什么事”
乌玄音说“本来想去抓你们,不过你们既然自己来到灵韵宫,那就不能走了,要留下做人质。”
裴元瑾扬眉“你想怎么留”
乌玄音笑笑“我堂堂武神,你说怎么留”言下之意,逼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会出手。
裴元瑾说“你舍得”
乌玄音叹了口气“你们若是早来几日,我还做着南虞皇后这个春秋大梦,或许就会放过你们。如今我梦醒了,你们就没有空子可钻了。”
傅希言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怎么就梦醒了小皇帝说什么了”
乌玄音缓缓迈开脚步,走到他面前。
傅希言这才发现她的身量极高,几乎与自己持平。她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脸“你若是瘦下来,一定很好看。”
裴元瑾将傅希言拉到身后。
乌玄音不满地说“小气。罢了,灵韵宫这么大,你们随便找个地方住吧。不过别乱跑,我动手的机会不多,所以,如果出手,一击必杀。”
裴元瑾说“你打算用新城冲击飞升。”
乌玄音眸色微沉,走回坐榻边,缓缓坐下“何以见得”
“九宫图,八卦阵,七层铁塔。我记得灵教创教之初曾说过,天地本有神,是凡人太多,分走了气运。新城汇聚这么多人,莫不是想将气运重新收回来”
乌玄音道“少主果然见多识广。令尊进入武神的时间比我长多了,肯定已经到了武神巅峰吧,想到如何飞升了吗若是还没有找到飞升之路,不如学学我们,若是我们这条路走通了,天下武者便都有了盼头。”
裴元瑾说“你押我为质,莫不是因为我父亲并不同意这条路”
“那倒不是。据我们所知,令尊现在还在储仙宫闭关苦修呢。我们只是防患于未然,万一令尊在关键时刻出现,我们总要有个应对的办法,不至于太过被动,对吧”
“你们有几成把握”
“要不赢,要不输。”乌玄音笑了笑,“把握这件事,只有在决定是否要做的时候才会考虑,而我,已经没有放弃的资格了。我去年就是武神巅峰了。”
傅希言突然从裴元瑾身后探出脑袋“你和小皇帝真的不可能了吗”
乌玄音笑容微敛“你们应该听说了吧,他准备立崔家女为后。”
傅希言说“是真的”
“在我放出武神不能动武的消息没多久,这个消息就渐渐传开了。”乌玄音美目望着门外的夜空。此时的夜色就似她此刻的心境,空荡荡,黑黢黢,没有尽头。
“灵韵宫外原本有很多禁卫军日夜巡逻,如今都已经撤走了。”她苦笑道,“到底是保护我,还是防范我,已经很明显了。”
傅希言看着她黯然伤神的样子,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地骂起狗皇帝来。好端端的一
个恋爱脑,非要往事业路上逼,现在可好了,说不定还要连累一城的人。也不知道她准备如何利用新城的人,来收回气运。
乌玄音神色泰然中带着几分疯狂“人间于我再无留恋,我如今只剩下飞升一途,挡我便是杀我,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傅希言忍不住提出她理论里的一个漏洞“你若是对我们动手,有可能当场灰飞烟灭,那新城计划岂不是白布置了”
乌玄音说“你不会以为灵教只有我一个武神吧”
这个问题连裴元瑾也微微一怔。显然在他的认知里,灵教的确只有一个武神,就是乌玄音。
乌玄音似笑非笑地说“若只有一个武神,他们又怎么会允许我当南虞皇后呢”
傅希言“”这话倒也有理。
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夜,裴元瑾和傅希言还是在灵韵宫住了下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