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4章 第 104 章

作品:《宋玉章

    宋齐远斜斜地靠在门边看宋玉章打领带, “英俊啊。”

    “说的不错,确实英俊。”宋玉章大言不惭道。

    宋齐远“哈”了一声,见宋玉章打领带有些打歪了, 便上前道“这么英俊的人, 连个领带也打不好。”

    宋齐远抽了宋玉章的领带,重新捋直了给他打领带, 并且口中作出命令,“头别乱动。”

    宋玉章忍俊不禁地站直了,“好的,宋夫人。”

    宋齐远白他一眼, “什么便宜都要占”

    “像三哥你这么好看的人, 便宜不占白不占。”

    宋齐远手上正给他打领带, 闻言将那领带轻轻一拽, “那你这么好看,我也该占占你的便宜了”

    宋玉章侧过脸, “来吧, 尽管占, 不要客气。”

    宋齐远给他利索地打好了领带, 手指头在那俊脸上弹了一下,“去。”

    两人一齐下楼, 宋玉章的胳膊搭在宋齐远肩上, “今天我要去商会, 你要一块儿去吗”

    “不去。”

    “为什么”

    “没做好准备接受那么浓郁的铜臭味。”

    “哈哈, 三哥你到现在还没想通么”

    “何必想通,”宋齐远双手插在口袋中, 闲适道, “中庸之道, 最是相宜。”

    宋玉章看他逐渐恢复了昔日风采,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得道了。”

    宋齐远嗤笑道“不仅得道,还要升天了呢,”他反手压在宋玉章的肩膀上,“你要不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我一齐升天”

    两人勾肩搭背说笑着下楼,正撞见楼下面无表情的宋明昭。

    “老四,”宋齐远放下了胳膊,“这么早过来了”

    宋明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玉章搭着宋齐远肩膀的手臂。

    宋玉章察觉到了,但依旧是搂着宋齐远,都是兄弟,没什么搂不得的,不愿再去纵容宋明昭的占有欲。

    宋明昭垂下眼,像个小游魂一般道“大哥二哥一直吵架。”

    “真是,”宋齐远皱着眉头抓了下头发,对宋玉章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宋玉章拍了他的肩膀,这才放下了手。

    宋齐远匆匆离开,宋玉章不紧不慢地下了楼,“四哥,早饭吃了吗”

    宋明昭不说话,良久才慢悠悠道“吃了。”

    “那就好。”

    宋玉章自顾自地去吃饭,留宋明昭一个人在大厅里。

    宋业康同宋晋成当着他的面吵到了大半夜。

    其实也不算是吵,而是两人同仇敌忾地讨伐起了宋玉章,当然讨伐着讨伐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同时也按着宋明昭拷问。

    他们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先前他们兄弟之间互相斗得太厉害,各自为政才给了宋玉章钻空子的机会挑拨离间,这下前后一通气,立刻便感觉到诸多蹊跷。

    两位并未取得任何成功的野心家一旦用恶意揣度起人的心思来时,那险恶的脏水可以将人从头泼到脚。

    宋明昭六神无主,几乎像是被拖进了七十六号,被两个兄长用语言体无完肤地拷打了一遍。

    在他们的形容中,宋玉章是个狡猾阴险的混蛋,而他是全家最傻的一个,是被宋玉章迷惑、利用、玩弄的蠢蛋。

    宋玉章之所以先择分家的时候同他联合,不是因为他们感情好,而是因为他最蠢,最好控制,便于使用,而且也本来就没有资格做宋玉章的对手。

    “我们俩,他还要花心思对付,你”宋晋成不屑地一笑,“给你一点好处,你就像条狗一样冲他摇尾巴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到了宋明昭身上,最后终于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宋明昭立在厅内,秋冬时节的早晨风已有些冷了,他抬起发麻的左手裹了下外套,感觉耳边嗡嗡嗡的有许多声音大哥的、二哥的、三哥的、宋玉章的,甚至还有宋振桥,唯独没有他自己的。

    宋玉章去了商会。

    这是他接管银行以来头一次进入商会,特意穿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好显得稳重一些,依旧是巴黎师傅的杰作,摆在那根本卖不出去,全城没有衣架子能穿,叫宋玉章给笑纳了。

    长街颜色灰白,商会大门红木金漆,两头威武狰狞的石狮,宋玉章脚步轻快地上了台阶,皮鞋踏在石阶上,声音很轻,他像一把精制的黑色雨伞,从头到脚都束得很整齐,充满了一种紧绷却又随时可以放松展开的舒适,他走进商会,立刻便受到了已到场人的瞩目。

    宋行长,实在是英俊得可以迷倒任何人。

    宋玉章在位置上坐下,对众人的注目礼适应得很良好。

    然而没有任何人上来同他说话,就连看他的眼神也都是偷偷的。

    不多时,门口又是一阵骚动,在众人的招呼声中,宋玉章明白,孟庭静来了。

    不愧是在商会耕耘多年的,人脉要比他丰富得不止千百倍。

    孟庭静客气地同众人打了招呼,姿态高傲得很有限,大体来说算是亲民的,他在生意场上口碑很好,因为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这样的脾性虽然有时难以容忍,但在生意场上的确很可靠。

    孟庭静径直就往宋玉章的方向去了。

    宋玉章左右都没人,他直接坐在了宋玉章的右手边。

    宋玉章轻瞟向他,孟庭静也正看他,这回倒没说什么“你偷看我”之类的话,“穿得够精神。”

    宋玉章目光垂下,在自己身上一掠而过,看向孟庭静的黑袍,“彼此彼此。”

    安静了一会儿,孟庭静道“今天天气不错。”

    宋玉章失笑,“孟老板,没话说可以不说。”

    孟庭静斜睨了他,表情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面若冰霜地转过了脸。

    又过了大约分钟,聂雪屏也到场了。

    同样的门口一阵骚动,宋玉章将脸微微偏向里,孟庭静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将自己的凳子往他那挪了挪,挡住了他的大半个人。

    “聂老板,这两天都忙着呢吧”

    “是,小事故,多谢挂心。”

    聂雪屏同众人一阵寒暄,目光蜻蜓点水地在宋玉章那掠过,便与他身旁的孟庭静目光相接了,孟庭静冲他淡淡一笑,眼神是冷的,聂雪屏也勾了勾唇角,向他微一颔首,便也轻轻掠过。

    “别抬头,”孟庭静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道,“他就坐在你对面。”

    宋玉章手指挠了下额头,转过脸对孟庭静道“你能不能也坐我对面去”

    孟庭静切齿了一下,冷笑着在桌下摸了把宋玉章的大腿,“不能。”

    宋玉章笑了笑,懒洋洋道“摸一下一万。”

    “你是金子打的摸一下一万”

    “那就别摸。”

    孟庭静在他那大腿上又摸了一下,“那你数着吧。”

    宋玉章的手放了下去抓住他的手,“别这么败家,还有,再摸我就坐对面去了,我说得出做得到,反正我想聂雪屏应当不会像你这样厚脸皮地摸别人的大腿。”

    两人交流都是窃窃耳语,落在旁人眼中,都当他们是关系好,孟宋合修铁路,关系是该好的。

    宋玉章撒开了手,抬眼不经意地看了过去,聂雪屏果然也正在看着他,目光仍是柔和的。

    四目相对,宋玉章便又移开了目光。

    分得确实不漂亮,留下两句话就跑了,宋玉章手指挠了下脸,又马上放下了手指挠脸,显得心虚。

    现任商会主席是粮届大老板,年逾古稀,头发雪白,精神很好,口齿也是异常的清晰,说起话来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并且要银行金融人士们认购国库券,在场之人几乎全是怨声载道。

    “又要上缴准备金,又要认购国库券,我们哪来的那么多现钱”

    “共克时艰共克时艰嘛。”商会主席双手下压,苦口婆心道。

    怨归怨,但众人也都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只能是预备暗打折扣,要一千万,那就给两百万,什么,嫌少那就再扯,反正拉拉杂杂地扯个一段时日,能少剜多少肉就少剜多少肉吧。

    除了这事,商会主席另提了换届选举的事,过完年就预备另选,至于人选,上头会商议,想选的也可以自己参报。

    会议完毕,宋玉章单独去了内间同商会主席商谈议事。

    商会主席听罢后,道“你这算什么呢要发债券”

    宋玉章道“可以这样说。”

    “这”商会主席斟酌道,“我要先行派一些人去你们银行仔细地查了账目考察一番再作考虑。”

    宋玉章心想这一套流程下去不知要多久,很干脆道“国库券的认购,我们银行明天就可以送来,这是否能说明我们银行具有发行债券的实力呢况且您应该也知道,海洲的这一条新铁路同样有我们银行的参与,您方才说共克时艰,如今是特殊情况,就特事特办吧,”宋玉章看他犹豫,又道“我听说去年国库券的认购您很是花了心力,最终依然是没有凑齐数目,只要您肯同意,我保证今年一定及时凑齐。”

    商会主席惊讶道“你有什么法子”

    宋玉章道“看您肯不肯放权了。”

    商会主席也是为这事头疼不已,宋氏银行有钱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一座金山的威名早已传遍了海洲,略微思量之后,他想这对他也没什么坏处,横竖这商会主席马上也要干到头了,何必那么较真呢只将在任的最后一道差事办好,也算是对上头有个交待了。

    得到首肯之后,宋玉章走出内间,却见外间已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团。

    一团围绕着孟庭静,一团则是围绕着聂雪屏。

    宋玉章哪边也没管,径直便向外去。

    孟庭静目光一直留意着,便也立即分开人群,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人群声音嘈杂之间,另一团人也分开了。

    “失陪。”

    孟庭静往左侧一看,聂雪屏也已穿过人群向宋玉章那走去了。

    宋玉章没走两步,便听身后道“玉章。”

    宋玉章停了脚步,一回头,便见孟庭静和聂雪屏正齐齐向他走来。

    两人离得不远不近,方向却是一致,殊途同归地在宋玉章面前站定了,两人相貌都很出色,出色得并不相同,一个清冷高贵,一个英俊端正,立在宋玉章面前,恰如冬日里的一花一树,各美各的。

    宋玉章神情镇定,面对着两位旧情人,他表现出了十二分的镇定。

    “玉章,”聂雪屏先开了口,“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未等宋玉章回答,孟庭静便抢先道“巧了,我也有些事想同宋行长聊聊,”他看着宋玉章的眼神极富暗示意味,“关于国库券的事。”

    宋玉章将二人笼统地看了个大概,心里很快便有了计较,微一抬眼,目光落在了聂雪屏身上,“聂先生,上车聊”

    孟庭静面色微变,强调道“宋行长,我想聊的是关于国库券那一千万现钱的事。”

    他字字句句咬了重音,傻子也能听懂他的意思。

    宋玉章却是从容道“孟老板,国库券的事我已有了章程,多谢关心。”他转头面向了聂雪屏,“聂先生,请。”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