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平心静气

作品:《龙傲天怀了我的崽

    “调息要平心静气, 你过来本尊如何能静心呢。”

    黎未寒知道这人心下痒,只是如今正事要紧,不可将时光全然荒废。

    时惊尘听他这么说, 心底的落寞一时都显现在脸上。

    他知道黎未寒有许多正事要忙, 但对于他来说,黎未寒就是自己的正事。

    人总是贪得无厌, 他也不例外, 他也想成为黎未寒心中的正事。

    “不高兴”黎未寒看他眼角下垂, 便知这人心下定然又不舒坦。

    时惊尘的心思很容易体现在脸上,最做不出那阳奉阴违的事。

    黎未寒抬起时惊尘的下巴,啄了一下, 沉声道“两情若在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时惊尘抬头看着他, 心下忽地被一片潮水包围。

    怎么不在呢。

    若是两情相悦, 怎么会舍得一时半刻的分别。

    “师尊, 其实我”

    其实我也能为你调息。

    时惊尘知道自己是炉鼎体质, 他一直引以为耻, 也对觊觎他的人十分厌恶。可是这一刻, 他突然为了黎未寒不觊觎自己而失落。

    他从记事起便没有见过父亲母亲, 收养他的人家,从不让他上桌吃饭,进屋睡觉。后来拜入折梅门下,屋子倒是能进了,就是依旧不能上桌吃饭。

    时惊尘上一世一直以为,小辈是没有资格坐在桌前吃饭的, 直到与天韵山庄决裂, 见到了灵秀宫的人, 百花休才告诉他,这些人是把他当做狗来养了。

    给他水米,给他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再说些哄惑人的话,让他以为这就是最好的待遇。

    时惊尘就这么长到了十七岁,直到仙门大会那一次,督护府的人来送吃食时,折梅为了名声,才破天荒地让他上桌吃饭。

    那会儿他的感受是什么,是惶恐,是不安。

    那是他头一次和人坐在一桌上吃饭,饭是什么味道他不记得,只记得当时心下很是激动。

    再后来旁人骂折梅的时候,他还发了疯一般去维护这个人的美名。

    哪知第二日,那个给他编造谎言的“师尊”,就露出了真面目。

    这世上每一个人接近他都是有目的的,除了今世的黎未寒。

    时惊尘在黎未寒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觊觎,一点贪图。

    这个人从来都会无条件地信他,护他,便是在最危难时刻,也不会抛弃她。

    这一切都让他欢喜,却又让他不安。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贪图的时候,又为何要和你长久的在一起呢。

    “其实什么”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舍不得师尊。”

    他还是说了一句最简单,最直白的话。

    有时候话不需多,只是这么一句,就足以打动人心。

    黎未寒的手摩挲在时惊尘的耳垂上,只觉得灯火下的人,格外赤诚,可爱。

    他想到从前时惊尘处理完委托,便日夜兼程地赶回来,便问了一句“从前也是吗”

    “从前”时惊尘重复了这两个字,心下也想起黎未寒口中的从前。

    那会儿,他总以为夜以继日的赶回来,是为了早些休息,却不知心中最盼望的,是回到凝雪堂时,黎未寒对他说的一句“辛苦”。

    他早就无法离开这个人了,在不知不觉中里,爱意已深。

    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让一个人完全属于自己。

    这样的情绪,让他许多个日夜,都无法入眠。

    时惊尘没有回应,只是揽过黎未寒,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中,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梅香。

    他很想告诉黎未寒,他是自己见过最好的人,好到天上地下无人能及。若非今世能遇到他,得知叶汝死时,他大概就会去黄泉往生了。

    这世上让人恐惧的从来不是死,也不是轮回,而是失去执念后的长生与迷茫。

    他没有鸿鹄之志,也没有万人之上的野心,只想和眼前的人在一处。

    黎未寒的手抚在怀中人的脑袋上,静静感受着来自时惊尘的体温,将自己也变得温热。

    他从未想过这世上能有一个人,如此眷恋着自己。

    这种感情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他,也让他觉得这漫长时光里有了一丝乐趣。

    他不是一个容易的动情的人,却又忍不住被最简单,最赤诚的心所打动。

    时惊尘一夜没睡,几乎是数着更漏到清晨的。

    黎未寒第二日去后山时,交代了时惊尘许多东西。他让时惊尘往琉璃栈一趟,再领着楚天舒去灵山道一遭解决一下那魂灯之事。

    除了了这两件大事,还有些琐碎的小事。

    时惊尘是个很听话的人,交代给他事,便一定会完成,黎未寒对他很是放心。

    待一切都安排好,黎未寒才往后山青云洞去。

    调息一事,是要借日月之灵与已身血脉相融。

    黎未寒从前调息皆是一心一意,如今脑子里疑团重重,好几日都没能进入状态。

    轻如燕那倒霉师弟梅君华出逃在外,也不知现在又在何处。

    这人不找的时候,总会送上门来,如今想要刻意去找寻,倒是销声匿迹了。

    梅君华那样想要他的血脉,难不成真的弄出个孩子来做诱饵吗。

    黎未寒一想到这些,便一个脑袋两个大。

    各门各派间勾心斗角已然让他十分烦心,眼下又出了梅君华这档子事儿,实在是叫他有些分身乏术。

    这人既然是魔族圣女的后代,等闭关出去,还是去忘忧谷一趟为妙。

    黎未寒脑子里的事一日比一日多,小半个月过去,调息没什么起色,倒是把如何追查梅君华的事,想了个差不多。

    待到月中,把事情都想清楚了,才开始正式调息。

    眼睛刚阖上,便听见洞外传来异响。

    黎未寒蹙眉调运了千机引,人未捉到,倒是拿回来一个竹篮。

    那篮子里放着桂花糕,还有些没见过的点心。

    他伸手去拿那篮子里的吃食,耳畔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尊喜欢吗”

    黎未寒抬头,便看见时惊尘已然立在眼前。

    这是回来了。

    时惊尘见黎未寒眸中有疑惑,只道“方才回来的,想来看看师尊。”

    “只是看看”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的眼睛弯了弯,只道“师尊交给我的事,已然办完了,我问师尊的事,可有答复吗”

    “何事”

    黎未寒随口问了一句,顺手将那篮子拎到了一侧的石桌上。

    时惊尘见他有意回避这话,只道“师尊调息了这么久,还没静下心吗,眼下我过来,想是也乱不了您的心了。”

    时惊尘这句话,让黎未寒忽然有些许心虚。

    他确实在青云洞待了许久,但这调息是一点成效都没有的。

    黎未寒见时惊尘还要开口说话,只从那篮子里拿了块点心,堵住他的嘴,才问道“灵山道那边如何”

    时惊尘把点心咽下,才道“那姚如海是根随风倒的墙头草,不敢说什么。”

    “你是这么看他的”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点了点头,道“他这些年来倒是安分的很,比那叶汝做事要缓上许多。”

    如若说那叶汝是什么事都管的伪君子,这姚如海就是一切都置身事外的真隐士。

    便是查出了打碎魂灯的真凶,这人也没有过多怪罪观海阁的人,仅仅是抓了顾澜风和灵山道的两个修士,实在是“仁义”的很。

    黎未寒听他这么说,只问道“你觉得当年叶汝下台,浮生门和观海阁的人,为什么要力保姚如海做督护呢”

    时惊尘思量了片刻,道“因为他好拿捏”

    黎未寒摇了摇头,坐在石桌旁,道“会咬人的狗不叫,这姚如海看着好拿捏,实则不然。我在灵山道求学的日子虽少,却见那师门上下等级分明,严苛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这样一个人,连内外苑的弟子都会区别对待,更别说是旁人了。”

    有些人与人交往,看得是志同道合,有些人得连带着身份地位,祖宗十八代一起看个清楚,才会去想要不要和一个人打交道。

    这姚如海看似是个软柿子,时则心里的主意硬的很,不然也不会在督护的位置上,安然坐了这么多年。

    时惊尘见黎未寒的语气如此严肃,不由得问他道“师尊和灵山道之间,有过节吗”

    直觉告诉时惊尘,黎未寒当年从灵山道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被冤枉这么一件事。

    那冤枉他的人是外苑的管事,按理黎未寒不该如此针对姚如海才是。

    黎未寒闻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本尊若说,是刻入骨血之中的厌恶呢。”

    时惊尘见他无理的这么坦然,一时觉得这句话也没什么问题。

    人与人之间是讲求缘分的,有时候讨厌一个人,这人做什么便都是错的。

    黎未寒不喜欢姚如海,所以事事都会怀疑他别有用心。

    时惊尘很少见黎未寒讨厌一个人,这姚如海还是头一个。

    他想到此处,将一旁放着的点心,从篮子里拿出来,摆在桌上。

    “师尊先尝尝这个。”

    好不容易才见到黎未寒,时惊尘眼下不想为那些不相干的人耗费心神。

    “你也吃。”黎未寒还是客气了一下。

    “我不饿。”

    “本尊也”

    “不饿”两个字,黎未寒到底没能说出来。

    时惊尘捕捉到黎未寒眼底的闪烁,只伸手将点心都推到他面前“是厨娘新制的,让带来给您尝尝,我来这儿之前,已然吃过了。”

    他分明看到黎未寒是想吃这些东西的,为什么要刻意掩饰呢。

    一个人对食物有渴望,到底有什么问题。

    黎未寒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推辞。

    一连十几日不曾进食,确实让黎未寒心下有些不适,这一篮子东西,很快都入了腹中。

    时惊尘静静看着黎未寒吃东西,像想印证些什么,直到黎未寒将最后一块儿点心塞进口中,才挪开了目光。

    “还不走”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见黎未寒急着赶自己,也没动弹,只道“师尊饱了,我还不曾。”

    “你不是吃过了”黎未寒问他。

    时惊尘没有说话,只起了身往他腿上一坐,俯身衔住了他的唇。

    桂花的清香,在唇齿中四散开来。

    黎未寒揽住他的腰,问道“你这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是师尊。”

    时惊尘没有过多解释,道完这几个字,便再次堵上了黎未寒的嘴。

    他见黎未寒岿然不动,眸中的眼光微转,拿起黎未寒的手,带到身后

    黎未寒的目光蓦地变了变,故意问他道“是什么。”

    “玉势”时惊尘的声音有些沉,带着些轻微的颤意,他俯身将唇落在黎未寒的耳畔,用皎白的齿轻轻咬了一下,才道,“已经可以放下最后那一个。”

    “什么时候开始的。”黎未寒咬着他的脖颈,问了一句。

    方才倒是不曾发现,这人言语有异常。

    “前几日。”时惊尘仰起头,将黎未寒揽紧了些。

    与黎未寒分别的这些日子,他都是带着这东西入眠的,只可惜,再暖的玉也是冷的,远不及眼前的人有血有肉。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