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5章 番外

作品:《落日出逃

    十二月初, 大一新生不过刚熟悉学校的时候,一场夜雪昭示着冬日的降临。

    黎城位于南方, 海滨城市即使在冬天, 温度也暖和宜人。a市却位于北方,在入冬降温过后,鹅毛细雪加大了和前些日子的温差。

    周五的夜里, 美院一楼的画室灯火通明,开着空调,窗帘没拉, 可见窗外悄然而落的雪,堆叠在窗台。

    教室里零散坐着几个学生。

    陆茶栀坐在画板前,对着陶罐和水果绘静物素描。手上沾了铅灰, 她用铅笔细细对灰面的光影进行排线。

    她戴着医用口罩, 时不时轻咳, 眼尾洇出难耐的泪珠和红润。她抽了张纸擦去眼角因咳嗽而沁出的泪, 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她放下铅笔, 走出教室, 在走廊上接通电话。

    许佑迟问“还在画室吗”

    “嗯。”她音色又沙又哑, 咳了两声, 嗓子泛疼, 她强忍着不适继续开口, “你下飞机了吗”

    夜里的机场人流依旧如织, 数模比赛的带队老师领着a大学生往行李盘的方向走去。

    听到陆茶栀沙哑的声音, 许佑迟走在人潮里,心口窒了窒,“还很难受吗,我现在去找你好不好”

    原本只是感冒带来的生理不适, 听到许佑迟温柔的语气,这几天的委屈和难过都涌上来,陆茶栀眼眶又泛起雾,“你快点来。”

    取了行李,许佑迟没和其他学生一同坐大巴回学校,他打车抵达学校的门口,在微信上给陆茶栀发了个消息。

    出租车开到美术学院的画室楼下时,陆茶栀已经刚好收完画具,洗了手走出大门。

    教学楼洗手间没有热水,她将手上的铅灰洗干净,细长雪白的手指也被凉水冻得僵硬又通红。

    车上开了暖气,一上车,许佑迟便牵住她冰冷的手握在手心里,贴在唇边,呵出口气暖了暖。

    发觉自己的体温尚不足以给予足够的热度,他的大衣外套没扣扣子,又将她的手揣进温热的衣服内里盖住。

    出租车行驶在夜里的校园内,车厢内昏暗而安静。

    感冒让思绪昏沉,嗓子也疼,陆茶栀一直没说话,她闭着眼睛,许佑迟一手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休息。

    她戴着口罩,难掩脸上的疲倦。路灯光影忽闪而过,许佑迟垂着眼,看见她双眸紧闭,像没睡安稳,纤长卷翘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他将吻落在她的额头,贴着她的发顶低喃“对不起。”

    陆茶栀很困,但睡不着。听见他这句话,被他捏在手心里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又被他紧紧缠住。

    他似乎很害怕她抽走手指,握得很紧。

    他低下头,又在她的耳边低声重复“对不起。”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

    陆茶栀的耳朵冰冷,属于许佑迟的湿热气息喷洒在上面,距离近到让陆茶栀脑海里产生了一阵短暂的眩晕。

    她睁开眼睛看了他几秒,许佑迟亲吻她的眼睛和睫毛,她便合眼。下意识贪恋着与他的温存,偎依在他怀里。

    出租车司机看了眼后视镜,投来奇怪的目光。

    这对情侣这么亲密,也不像是吵架了,为什么男生一直在道歉啊。

    回到公寓,许佑迟打开中央暖气,问陆茶栀“饿不饿”

    快晚上十点了,她还没吃晚饭。在画室坐着画画的时候没觉得多饿,空下来才发觉胃里难受,脑袋也乱糟糟的。

    她点了点头,许佑迟摸摸她的头发,“有什么想吃的”

    “都行。”

    许佑迟打开冰箱看了看食材,“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好。”连说话都有些费力,她哑声说完,等许佑迟做饭的间隙,上了二楼去。

    周末或者没课的时候,陆茶栀偶尔会住到许佑迟这边来。

    一楼琴房隔壁的空房被装修成了画室,放着她未完成的油画作品。客厅里摆着山茶、玫瑰、百合和小盼草的插花。二楼衣帽间里的柜子里,他的衬衫旁便是她的裙子。

    双层的公寓里,是她和他共同生活的气息。

    在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陆茶栀走进浴室,坐进热气蒸腾的浴缸,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水一点点漫过前胸,锁骨,脖颈。

    她春夏时节都很少生病,但每年都会固定在秋冬交替降温的时候感冒,严重的时候发烧也是常态。

    今年疫情形势严峻,她在深夜独自在医院隔离测核酸时,许佑迟远在千里之外的黎城,参加为期一周的数学建模比赛。

    所幸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性,她在医院隔离,闻了两天的消毒水气味,输液等体温降下来后便回了学校。

    等今天下午,许佑迟的比赛结束,打来电话,陆茶栀才跟他说了自己生病的事情。

    像他那样的笨蛋,才一遍遍地道歉。

    嗓子又开始难受,她趴在浴缸边咳嗽。

    许佑迟将食材放进锅里开始煮粥,用玻璃杯接了杯温水上楼。他站在浴室门口犹豫了一会儿,听见她的咳嗽声,才曲起手指,敲了敲门。

    陆茶栀咳红了脸,眼睛湿漉漉的,将身体藏进水面浮着的泡沫底下,“你进来吧。”

    许佑迟打开门。

    浴室里温度升腾,水雾模糊了玻璃和镜子,他端着水杯走到浴缸旁边,俯下身,温声问“喝水吗”

    陆茶栀张了张唇,他扶着她的后脑,一点点将温水喂给她喝。

    喝了一小半杯水,她摇摇头,许佑迟将水杯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去,“我帮你洗”

    陆茶栀身子软软的,没力气,她从水面底下伸出一只手,还带着水珠,就这样牵住许佑迟的手。

    “好。”

    许佑迟俯身想吻她,被她偏头躲开,唇瓣擦过她的脸颊。

    “我生病了,会传染给你。”她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咕哝。

    许佑迟才不管那么多,按着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躲,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嘴唇。

    陆茶栀被迫仰起头。

    他几乎是贪婪地在,舌尖扫荡过她口腔每一处柔软的地方,听见陆茶栀溢出嘤咛,他的亲吻便染上几分缱绻和温情。嘴唇蹭了蹭她唇角,一遍遍地反复碾磨过,他才舍得起身离开。

    陆茶栀微微蹙起眉,拇指的指腹摩挲过他的手指,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分责备。

    混着眼角的微红和病态的疲意,落进他的眼里,便成了丝丝入扣的媚。

    他忽地笑起来。

    “你再这样看我,我又想亲你了。”

    陆茶栀扔开他的手,闭上眼睛,不愿再去看他。

    许佑迟拿了条凳子,坐在浴缸旁边,打湿毛巾。沐浴露是鸢尾花和迷迭香的味道,泡沫绵密柔润。

    用清水清洗掉身上的泡沫,他将陆茶栀抱出浴缸,刚用浴巾擦去她身上残留的水,陆茶栀靠在他的肩上,细瘦的手臂勾着他的后脖颈,懒倦掀眼。

    “还要抹身体乳。”

    她赤裸地被他抱在怀里,浑身上下都没力气,理所当然地使唤着人。

    许佑迟一手拿着浴巾,安静地垂下眼睫,看着她。

    陆茶栀缓慢眨了下眼睛。

    两秒,许佑迟扔开浴巾,伸手去给她拿身体乳。

    这两个月的周末住在一起,睡一张床的次数也日渐增多,他或许比陆茶栀自己更了解她的身体,但最后一步,他和她都恪守着没进行到底。

    陆茶栀坐在他的腿上,感受到他的异样。她弯了弯唇,脸颊蹭过他的侧脸,语气乖乖地询问,“很难受吗”

    许佑迟脸上淡漠到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身体乳的瓶盖被打开,雪白的玫瑰味膏体,顺着他的手心,抚摸过她身体每一处地方。

    陆茶栀突然就不想笑了。

    说不清到底是在折磨谁。

    等抹完身体乳,许佑迟帮她穿上睡袍,手臂探过她的腿弯,抱着她下楼去。

    粥还没煮好,她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许佑迟在一旁帮她吹头发。

    她头发长得很快,受不了每隔几天就去理发店补金色,十一月初便染回了较深的发色。

    热风穿过发丝,他最后用梳子帮她把柔顺的长发梳好,搭在肩后,收好吹风机,他去盛了碗热粥,用勺子喂陆茶栀吃完。

    倒真是把她当生病的瓷娃娃来对待。

    吃晚饭,许佑迟去洗碗,陆茶栀躺在沙发上又看了会儿电视,快要睡着的时候,许佑迟走过来,坐在她身旁,亲了下她的嘴角,“乖,把药吃了再睡。”

    陆茶栀忍着困意睁开眼,接过许佑迟递来的药片,一股脑吞下去,喝了口温水便全咽了。

    她又累又困不想说话,许佑迟抱着她上楼,解开她的睡袍。躺进温热的被窝,她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

    许佑迟帮她掖好被角,去浴室洗了澡,才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窗外飘着雪,陆茶栀合着眼睫,窝进许佑迟怀里。她的皮肤有点病态的苍白,隐约可见青色的筋络和血管,眼下淡淡的鸦青。

    许佑迟用指腹蹭过她的眼睫,轻声说“对不起。”

    还是没能照顾好你,让你一个人在医院被隔离。

    陆茶栀半梦半醒间听见他的话语,她没精力再去深究他话里的含义,拧着眉往他怀里蹭,嗓音有气无力,“睡觉了迟迟。”

    许佑迟低头又含着她的唇亲了亲,才抱着她入睡。

    夜里陆茶栀又开始咳嗽,嗓子像被砂石碾过,传来阵阵火辣辣的疼痛感,生理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睁眼醒来的时候,许佑迟刚好下床,他没开灯,踩着拖鞋离开了卧室。

    黑暗里,陆茶栀怔怔地望向大打开的卧室门口,看见外面逐渐亮起灯光。

    心底好像空了一块。失落的,难受的。

    下一秒,更剧烈的痒意和痛感从喉腔传来,她俯到床边,咳到震动的胸腔都开始窒息和泛疼。

    许佑迟去楼下拿了止咳糖浆,又倒了杯热水上楼。

    陆茶栀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许佑迟打开夜灯,对上她湿润的眼眶和惨白的脸色。

    心脏像被人用力揪了一下,许佑迟唇线绷紧。

    他单膝抵在床上,扶着她的后背坐起来,喂她喝下甜得腻人的止咳糖浆,又喝了点温水,陆茶栀才总算止住咳嗽。

    许佑迟拉上被子将她裹好,一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睡吧。”

    陆茶栀紧紧抱着他的腰,重新睡了。

    时间已经快凌晨三点,许佑迟没再睡着。

    雪没停,刮着风。卧室里晶莹的盐块夜灯亮着柔光,英国梨和小苍兰气味的香薰浸透空气。

    许佑迟看向自己怀里的陆茶栀。

    她和他肌肤相贴,呼吸平缓,偶尔轻咳。浑身都是玫瑰香气和暖意,是他亲手擦上去的身体乳。

    许佑迟眸光沉了沉,低头在她没涂身体乳但依旧细腻的颈间摸摸又亲亲。

    陆茶栀起初还有所察觉,醒了几秒钟,别说推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任他想怎么亲都行。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