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4章 第 144 章

作品:《反派娶了男主后

    云祈摩挲着手中莹润如玉的白子, 一如眼前人白衣清绝,他透过棋子仿佛在看着什么般,思绪从太子党的落寞转到陆知杭身上。

    有时候七情六欲远比朝堂上的明争暗斗还要凶险, 他能用手中仅有的势力插手一二,却无法遏制那份逐渐生根发芽的情愫越长越茁壮。

    “这步棋就这般难下”陆知杭见他思索良久,迟迟不曾落到棋盘中, 抿嘴笑道。

    云祈的视线缓缓从白棋中挪到黑白交错的棋盘上, 粗略看了一眼就大致想好该下哪里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知杭, 声调无波无澜, 听不出情绪“嗯”

    确实难下, 但凡他心狠一些就会斩草除根,不论是哪种意义上, 陆知杭的存在只有弊没有利, 该知道的消息他都和盘托出了,留着早就没有什么大用。

    可心总是不由己。

    闻言,陆知杭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棋盘,温声道“近日天气愈发燥热,可要吃些甘甜凉爽的, 鼎新酒楼那边的酥山和水果捞都颇有名气。”

    云祈被这题外话打断了思绪, 手中的白子失手落在了棋盘上的空地, 下意识就要捡回来, 指尖停在半空顿住了。

    落子无悔。

    “偶有耳闻。”云祈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开始盘算起了怎么才能赢下这一局。

    只要陆知杭在棋盘上黑子斜线和横线的交界处落下一子,就能形成两处四子, 他堵不过来。

    云祈方才那一子约等于白送出去了, 陆知杭本就是先手, 他又让了一子,但凡对方不失心疯,云祈根本就没有胜利的可能。

    陆知杭被他这认真的小表情逗笑了,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一局罢了,两年前他的承修也这般,哪怕失了记忆,习惯上还是有一些地方难以更改。

    “那改日我亲自下厨,公主可愿赏脸尝一尝”陆知杭随手在直线上落下一子,神色温和。

    “你”云祈一怔,被陆知杭这话吸引住,以至于忽视了刚刚明显放水的一子。

    “嗯,莫不是不信我的手艺”陆知杭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低沉的嗓音悠悠道。

    云祈无意识地摸了摸泛着轻痒感的耳廓,意味不明道“世人不都道读书人要远庖厨,驸马还反其道而行。”

    话音刚落,心底就无端地生出了些许熟悉感。

    驸马给公主下厨并非不行,虽有损读书人颜面,但在身份上的压制下,哪里还讲这些,只是主动提出来要亲手做几道点心的人确实不常见。

    云祈自己就是个不喜繁文缛节的人,陆知杭听着他的反问,挑了挑眉,云淡风轻道“世人的话,与我何干。”

    搁两年前的云祈,听到这话只怕满心欢喜,如今不咸不淡的反应,倒叫陆知杭有种奇异感。

    明明心意相通,对坐在庭院内却连拥抱都奢侈。

    凝望着面前温良谦让的俊逸男子,云祈喉结微动,深邃的眸子中蕴含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陆知杭触及到他的目光时,也是一愣,险些以为面前的人是能够生死相托的恋人,半响才想起来,他的承修已经不记得了。

    “公主为何这般看着我”陆知杭不明所以地低笑一声,正想提醒他该落子了,就发现身后的司荷步履匆匆。

    云祈注意到他的视线,顺势回望了过去,在庭院的大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亦或者说是司荷和一位太监打扮的男子,称不上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奴才见过淮阳公主和驸马。”太监在见到云祈的第一时间就跪了下来行礼,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庭院内的宁静。

    淮阳正是半月前皇帝为了奖赏云祈而赐的封号,在晏国中,有封号和没封号的公主地位待遇可谓是云泥之别。

    “王公公请起,可是有什么要事”云祈嘴角带笑,轻声问道。

    他之所以对区区一个奴才态度亲和,不外乎王公公乃是皇帝身边正值圣宠的近宦,品级不高却抵得上京中权贵。

    陆知杭侧目看了一眼,认出来眼前的人时谁后,眸光一转。

    这怕是皇帝准备召见,亦或者有其他事情招云祈伴驾。

    果然,在陆知杭念头方起时,王公公就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了灰尘的衣物,呵呵一笑“殿下,陛下想请您进宫伴驾,轿子已经备好停在府外了。”

    “既然是父皇召见,岂敢不从,即刻就与公公一同前往。”云祈垂下眼帘,淡然一笑,末了似是想起什么,又道“驸马,这棋待本宫回府后再决高下。”

    “好,等着。”陆知杭静静地看着云祈片刻,眉目舒展开来,染上淡淡的笑意。

    云祈最受不了他这副情深款款的模样,眼皮跳了跳后连忙起身就要离去,余光撇了眼石桌上的棋盘,在看见陆知杭最新落下的棋子时,有瞬间的错愕。

    察觉到云祈注意到后,陆知杭眼角眉梢都扬了扬,朝他掀起一抹笑容,身着茶白色长衫的清隽人儿在一片杏花中分外的好看。

    “对我用美人计”云祈定定地看了陆知杭片刻,削薄的唇开合几下并不出声,似乎是对他的逾越颇有意见。

    “嗯陛下应是等得急了,公主快去快回。”陆知杭面上笑得暧昧,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地催促。

    “”云祈墨色的眸子微眯,隐隐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在确定陆知杭接收到,并收敛了几分后才转过身跟在王公公身后。

    “我送公主一程。”陆知杭信步走到云祈身侧,明净如水的眸子清晰地倒映着身侧人泛红的耳尖,无声地笑了。

    哪怕失了记忆,他的承修还是这般惹人喜。

    云祈不知自己有意透露的危险信号,非但没得到应有的结果,还弄得陆知杭春心荡漾,他神色平静地跟着上了轿子,掀开一旁的窗帘看着公主府外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眸光闪了闪。

    “司荷”云祈抓着窗帘的力度紧了几分,低声唤道。

    “殿下有何吩咐”司荷跟在轿子后边,凑上前问。

    “我与驸马的八字定是不合。”云祈嘴角扯了扯,冷冷道。

    司荷愣了好一会,张口欲言又不知说什么好。

    殿下怎会不清楚两人的八字都是遣人算过好几回的,不仅不会不合,还出人意料的般配,这话她不好说出来,殿下显然不是要听这个。

    云祈阖上双眼就没再管被弄得满头雾水的司荷了,一手支着肘休憩,俊美的雍容略显散漫,矜贵不近人的气质下,内心却只是近乎洗脑般的念叨几个字。

    “定是因为那梦扰了心神,我怎会是断袖。”

    晏国宫内,琼楼玉宇应接不暇,一片的金碧辉煌中的后花园内,青翠欲滴的枝叶相映,遮住炽热的阳光,落下点点斑驳的光晕。

    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神色略显疲倦地游走鹅卵石小径上,入眼皆是假山流水和绿叶红花,后边跟着一众低头屏气的宫女太监,前呼后拥。

    云祈落后皇帝半步,听着他絮絮叨叨聊着这几日的诸多不顺心,面上跟着露出几分忧色,宽慰了几句。

    “成了亲后,祈儿懂事了,不像那帮大臣和太子不省心,尽给我生事。”皇帝长篇大论把心里的不快都吐了个干净,没好气道。

    “父皇为了天下黎明百姓操心,皇儿听了甚至忧心,可惜这账不是好查的,我若是懂得一二,恨不能替父皇分担。”云祈长袖掩面,喟然道。

    司荷面不改色地听着自家殿下扯皮,目光隐晦地瞧了会皇帝,果然见到他皱起的眉头都舒展了不少。

    皇帝细细打量着他那张与徵妃八分相似的脸,微微动容道“可惜了你母妃要是见到你长大成人出落得仙姿玉色,又贴心懂事,必然是欢喜的。”

    听到皇帝提起自己早就过世的娘亲,云祈眸色一冷。

    当年要不是这昏君听信皇后谗言,认为他娘不贞从而贬入冷宫,又怎会在皇后的折辱下香消玉殒,等到死了才追悔莫及,一副情深的作态。

    “母妃在天之灵,皇儿所作所为皆看在了眼里,皇儿也相信她定会欣慰。”云祈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杀意,嘴角弯了弯。

    皇帝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心里虽有些芥蒂当年的真相,但看着这样一张脸愿意为他不顾生死尽孝道,哪有不感动的道理。

    “你这性子虽与徵妃相差甚远,但骨子里傲气却是一模一样。”云郸脸上透着追忆之色,感慨道。

    盛扶凝是江南水乡典型的温婉性子,可看似婉约的外表和温柔的性格下,却意外的犟,正是因为这份傲气才让云郸怒不可遏,僵持许久没等来盛扶凝的服软,等来了死讯。

    要说没有悔意是不可能的,只是云郸把这份痛苦嫁接到了云祈身上,甚至想着,要不是盛扶凝偷摸着与云岫会面,不久后又正巧怀了身孕,他怎会起疑心。

    云祈手心悄然攥紧,勾唇笑道“母妃在冷宫时,还念叨过父皇。”

    “当真”云郸一听这话,顿时不淡定了,急忙追问。

    “她时常在儿臣耳中念叨着父皇,想着父皇何时能来见见她。”云祈轻声开口,墨色的眸子里隐隐含着一层冷意。

    这话倒不是他随口胡诌,而是确有其事,只是盛扶凝忧心的是云祈能否在这冷宫中平安长大,盼着皇帝能良心发现,至少把骨肉接到后宫养着。

    云郸还是头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话,他印象中的盛扶凝对他向来只有礼,从未有过半分情意。

    这话对云郸的震撼不亚于初见盛扶凝时的惊艳,他脚下的步伐顿住,瞪大了双眼看着低眉顺眼的云祈,抬手颤抖了好一会,哑声道“你为何不早早与朕说更是从未有人提及过。”

    要是当年他的爱妃肯妥协,他又如何忍心因为置气,让人受几年的苦。

    “父皇。”云祈欲言又止,像是在顾忌什么。

    云郸看到他这副样子,立刻明白了他的难言之隐,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个名字,下意识道“难不成是皇后从中作祟”

    “父皇,儿臣不敢背后妄议母后。”云祈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几分慌张地跪了下来。

    这话就跟承认没两样,但云祈不能直白地说,而是要让皇帝自己揣摩说出。

    他跪在崎岖的鹅卵石上,双膝钻心的疼痛恍若未觉,云祈低头状若惶恐,乱瞟的目光却在看到临近的一棵树时,瞳孔紧缩。

    吱吱

    这两个字没来由地在脑子里冒出。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