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三十九、读书

作品:《只有我一只大橘不会修仙

    鱼竿轻抖, 收拢的长线顺势一转,被意江山反手甩上高空, “扑”的一声同时捆住正在斗法的两人。

    鱼钩扣在线上, 鱼线随之快速收紧,让他们不得不面对面地贴近,只能侧过头摆出头颈交缠的姿态,免去一些不好过审的接触。

    钓线一瞬间之间伸展百米, 然后迅速缩回, 把两人结结实实缠成了粽子条, 再猛地回拉, 重重砸进地里。

    上方附着的法力不仅瓦解了两人的护身法术,甚至还击碎他们的护身法宝, 让他们被迫在毫无防御的状态下, 肉身接住双重冲击。

    摔进地里的刹那,两人恍惚觉得自己的骨肉都被砸得搅在一块,无法说话,张口便吐出了腥甜的液体。

    粽子坠地, 砸了个大坑。

    意江山抬脚轻轻一踩, 两位斗法者便从坑中弹出, 咕噜噜滚到她脚边, 被她抬腿踩住,脸上露出略显狰狞的笑

    “在隐遇镇上空斗法, 你们很勇啊”

    程梓窝在意江山臂弯间, 尾巴和爪爪都塞进肚子底下, 听到这话, 小心翼翼地伸头瞧了一眼。

    地上那两人被钓线缠得只剩两个头, 此刻正紧紧贴在彼此的肩颈处, 因为剧痛与窒息,脸颊涨得通红。

    他再回忆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一招利落甩杆

    有这种技术,意江山你到底为什么回回钓鱼次次空军啊

    这钓鱼啊,它有时候真的不一定非要用钓的。

    程梓的思绪开始跑偏。

    “嗬我们不”

    两个紧密相贴的年轻人把脸憋得通红,想要说话,却只能从齿缝间挤出语气词,和不成句的词语。

    但意江山仍不解气,挑高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凛凛地泛着杀气,一想到程梓方才险些死于他们的法术下,心头腾起的凶戾就让她控制不住想把他们填河的手。

    “别解释了,都是狡辩。”意江山把鱼竿插在身旁的地里,随手一指身后的河流,“看到这条河了吗反正你们被执法大殿带走也要被囚禁年,不妨就以这为牢笼,冬暖夏凉,如何”

    两人看了看冒着凉气的结冰河面,忽然瞪大眼瞳,拼命挣扎起来。

    他们勉强蠕动的身躯就像被意江山逮来钓鱼的蚯蚓,徒劳地反抗着,依旧躲不过意江山取出的第二只犹如活物的鱼钩。

    眼看新的鱼钩即将穿过二人的胸膛,他们目眦欲裂,万念俱灰之际,

    “喵”

    程梓皱皱鼻子,隐约感觉意江山状态不对,立起身,伸出粉白的爪爪轻轻拍了她的额头。

    额前绵软的碰触让意江山一愣,旋即回过神,自沸腾的戾气里挣脱出来。

    她稍微低眼,便迎上了程梓含着关怀与担忧的金瞳。

    “橙子”意江山有些茫然,“你觉得我不该对他们动手吗”

    程梓眨眨眼,从她怀里跳下,踱步至地上的连体蚯蚓跟前,歪头瞅了瞅,然后一巴掌呼上去。

    打差点害死自己的人算正当防卫。

    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正当防卫

    程梓板着脸,丝毫没有收力,平常藏在肉垫里的爪尖也锐利地弹出,在那两人脸上留下长长的抓痕,鲜血直流。

    失去护身法术与法宝的他们原本就被摔得浑身都痛,可这两个爪印一印上,他们就觉得

    之前的疼痛根本就是毛毛雨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从他们脸部的爪印处飞快蔓延开来,让他们仿佛置身火海的薄薄纸片,从皮肉到骨血都被烤干烧尽,痛不欲生。

    剧烈的灼痛里还包含着细密的刺痛,如同身上闹了容嬷嬷,千万根针扎进毛孔、刺穿血管,甚至直往头皮里钻,一路延伸到灵魂中去。

    两人几乎是瞬间就扭曲了面颊,恨不得以头抢地以痛止痛。

    程梓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呆呆看了眼爪垫,以为刚才拍出去的不是爪子,而是钻心剜骨咒。

    他本来是想意思意思给点惩罚,再让意江山收手,将这两人交给执法大殿处理。

    但他们看起来好弱鸡的样子,一爪就让他们痛成了这样。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攻高防低,血薄全靠叠甲

    程梓在地上蹭掉爪子上的血迹,扑回意江山怀里,迷惑地问她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不,你下手不重,是他们太菜了。”

    意江山也发现那两人的异常,但她毫不犹豫地站在程梓这边,还捂着他的前爪揉了揉,怕他抓痛了。

    这时,天上忽然垂下一束光线,罩住两人后将他们拖上云端。

    程梓仰头,在一朵云上看到一名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似乎认识意江山,看见她之后后槽牙一动。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欲止言又。

    我不说了。

    面具男人领着被鱼线捆在一处的两人正要离开,隐遇镇内,忽然从不同方向射来数道光线,正中那两人。

    于是在场的一只猫,两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到,这二位的身体先是吹气一般鼓胀起来,然后头上生出三只犄角。

    脸颊一半青一半白,背上展开数对貌似是羽翼的外生骨骼,忽高忽低地扇动。

    鱼线自发脱落,两人也顺势分开。

    他们看着彼此奇形怪状的模样,再感受身体里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炽热的痛苦,天大的矛盾也被当下的同病相怜磨平了,开始抱头痛哭,并哀切地恳求男人快带他们走,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品尝执法大殿的牢饭了

    看着面前两个奇行种,面具男人“”

    今日过后,隐遇镇的危险程度要上调一个等级了。

    这里不仅遍地法外狂徒,还个个都是整活大师

    阿sir,收手吧外面全是刚从精神病院复健出来的张三啊jg

    面具男人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他们在隐遇镇上空交手固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话音未落,又有几道光线袭来,这回指向了面具人。

    他登时闭嘴,用捆修索把两名年轻人捆住,一手一个提起就走,不再多废话一句。

    至于没入他们体内的奇异法术该怎么解,又该如何补偿隐遇镇的损失,就让他们的家人去头疼吧。

    执法大殿管逮不管埋。

    面具男人想着,忽然神情一动,探出二人满肚子法术中一缕略显违和的地方。

    他们正在承受的痛苦,有一大半是找不到根源的,也并不属于后来打入他们身体的法术。

    就好像两人的灵魂里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伤创。

    着实古怪。

    愤怒的源头被带走,意江山心气终于顺了,抱着程梓坐到河边青石上,低头便看见他在笑。

    对,这死里逃生的小猫崽子大猫盘子中猫团子在笑,笑的还挺开心。

    意江山把他转向自己,食指在他脑门戳了个小圆坑

    “你笑什么”

    她不问还好,一问程梓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举着爪子拍她大腿,差点笑翻过去。

    意江山看他笑了一会儿,脸上也浮出笑意。

    啊,也是。那两人最后离开时的样子确实好笑。

    河面悄然破冰,水里跃出一尾鲤鱼,涟漪中映出哈哈大笑的橘猫和人。

    不远处的树上,红衣黑发的少年蹲在枝头,抠抠脸,随即化光消失。

    转眼再过一旬,已是十一月底。

    隐遇镇内的学堂即将迎来今年的学业考核,三天打鱼两天抠脚的姜书客终于也有了奋进的动力,带上书本到对门王家找同窗兼邻居王云离求救。

    为了增加求救成功的几率,他和程梓一同起床,天没亮就扛着程梓去敲对面的门。

    门开了,王云离探出一张小脸,目光从姜书客身上移到程梓身上,眸子亮了亮,抿着嘴微笑。

    “姜同窗,有什么事吗”他看着蹲在姜书客肩头打哈欠的程梓问道。

    “哦,这不是马上到年末的结业考试了吗我来找你预会儿习。”姜书客理直气壮,且云淡风轻地说道。

    王云离“啊”

    片刻后,王云离犹豫着请姜书客来到院子的书桌旁坐下。

    他之前也在温习功课,桌上整齐摆放着高高一摞书籍,字帖与用过的纸张则放到坐垫一侧,取暖用的火盆的对面,整洁得和姜书客那张形如狗窝的书桌对比鲜明。

    程梓跳下地,毛长猫胖之后整个圆滚滚的,从上往下看几乎看不见腿。

    他绕着书桌转了一圈,在火盆旁边蜷缩坐下这儿暖和。

    王云离微微一笑,小心地伸手摸了摸他背上的毛,掌心顿时暖烘烘的,如同陷入一只柔软的火炉。

    姜书客嘴角一歪,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又在王云离看过来时恢复正经,翻开尚书第一页。

    王云离疑惑地眨眨眼,没有多想,一边撸猫一边问“尚书比较难,姜同窗准备从哪里开始温习”

    “这嘛”

    姜书客摸摸鼻子,脸皮厚如他,这会儿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程梓抬头看了他一眼,弯起猫猫嘴,扒着王云离的右手示意他看过来,自己有话要说。

    “嗯,你说。”王云离捏捏他的爪子,语气温柔。

    程梓当即正襟危坐,又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姜学子的学习进度很高,大概停留在书名和序言这两个字上。

    他读书的困难主要集中在认字和断句两个部分,暂时还没有上升到内容与延伸意义的程度。

    另外,他的学习进度,学堂先生还不知道。当然,他也不知道。

    总的来说,他目前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落后的头壳与先进的书本知识之间的矛盾。这边的治疗建议是

    放弃治疗。

    程梓说完,竖起两只爪子一拍,然后趴回火盆旁继续烤火。

    王云离“”

    姜书客“”

    短暂的寂静之后,王云离默默合上姜书客面前的尚书,真诚而恳切地建议道

    “不如我们先从三百千开始吧你把三百千背下了吗”

    姜书客“王同窗,我怀疑你在侮辱我。”

    程梓懒懒地抬起眼皮,喵了一声。

    他没有。

    王云离“”

    姜书客“”

    性格内敛温和的王云离第一次戴上了痛苦面具,最后还是在姜书客抱大腿光打雷不下雨地哭求,和让程梓每天陪读的条件交换下勉强答应下来。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月,王云离正好也要复习,以他的学识,顺便教一教姜书客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姜书客愿意学。

    于是,程梓在年前唯一的任务就是监督姜书客学习,兼职戒尺和班主任,在他犯懒犯错,而王云离不好管他时,一记猫猫直踹为他提神醒脑。

    当然,为了保持新鲜感,提神醒脑的方式会每日一换。

    猫猫直踹属于常态,在脸上画乌龟,往他脖子里塞毛毛是彩蛋。

    多管齐下,疗效更佳。

    王云离一开始还会拦着,后来就变成了嘴上喊他别打别打,身体却正直且诚实让开,偶尔还会给他递砚台,方便他蘸墨在姜书客脸上创作。

    而姜书客本人早已放弃挣扎。

    在日复一复的高强度学习中,小胖子失去梦想变成了一条咸鱼。

    变成了一条晒太阳时背书写字做文章,同时还要翻身晒得更均匀的咸鱼。

    程梓趴在苦着脸挑灯夜读的小铲屎官身边,烤着火打盹,尾巴惬意地一甩一甩。

    这学习多是一件美逝啊。

    啊你问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猫猫不用学习啊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