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第 92 章

作品:《身患重症后我有了五具身体

    华宁大学, 学校各个学院已经开始准备元旦晚会汇演活动。

    依照往年惯例,各学院、各社团出节目,进行挑选, 最后将高品质、高质量的表演安排在元旦晚会当晚。

    十二月, 京市的寒冷足以让爱美的青年男女们穿上厚厚的衣服, 毛衣里说不定还夹了好几副暖宝宝贴。

    室内与室外的温度截然不同, 上下课时, 出教学楼对于学生们都成了个小小考验。

    下课铃声响,顾如渠在台上收拾教案, 准备离开, 他低着眉眼,轮廓鲜明,混血才有的深邃眼窝、笔挺鼻梁,教室玻璃投进的辉光印衬,从浓密的黑睫垂下, 洇在眼下一层浅浅阴影。

    中年人着的浅浅纹路法令纹、笑纹。在上课时, 说话间, 因表情生动而展露, 浅浅地舒展开, 一点点笑意,一点点澄澈的瞳孔眸光,就足够让学生们聚精会神、立耳专注, 倾听学习这位教师的授课内容。

    长得英俊, 谈吐儒雅, 学生们无疑都很喜欢这位老师。

    今天的下课铃一响,半个教室的人奔涌而出,教室角落, 几个男孩、女孩互相看对方几眼,最后,是一个年轻男孩鼓起勇气,走到顾如渠面前。

    “顾老师,我是”

    说话时有点磕巴,好在有勇气做佐料,他顺畅地将自己的来意说清。

    “如果可以让老师给我们做指导的话,这个节目应该会更好些不知道顾老师有没有空。”

    男孩有点紧张,他用手摸着后颈,说话时,不太敢看顾如渠的眼。

    直到说完,才抬起眼,看向顾老师。

    这一刻才觉得前边没敢看老师,对他来说是极大的不尊重顾老师在他过来,与之交谈时,就停下手中收拾教案的动作,以沉默、安静的姿态,温和、平静地看他,耐心等他说完。

    “是学院组织你们安排的汇演节目吗”

    “是的。”

    男孩被顾老师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随后,就看到他轻轻点了下头“好,没问题,你们节目什么时候彩排我有空去现场看看,帮你们把把关。”

    文学院这群孩子的节目内容与华夏文化有关,从彩排开始,就没找过指导老师,前前后后半个月,他们才有这机会找到顾如渠。

    此前顾如渠实在忙碌,请假数日,之后再回学校上课,总是下课就离开。

    学生们也算是知道点八卦,他们知道他一直奔波在医院和学校中,直到近日,他的时间才有点宽裕。

    男孩喜笑颜开,立刻点头,嘴里说着自己会将节目内容剧本发给老师的邮箱,之后彩排时间也会迎合老师时间。

    顾老师特温柔地颔首,也冲教室角落那群正在等着年轻男孩回来的孩子们笑了下。

    笑纹舒展,瞳孔澄澈,浑然不似这个年龄该有的纯然干净。

    直到顾老师离开教室,那群学生们才敢大大地舒出一口气。

    一个女孩“老师好好噢,他刚才冲我们这边笑了一下,真好。”

    另一个女孩“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今年我们学院研究生报考的人数这么多了往年根本没有今年这么多,招生线都被学长学姐们刷得老高。”

    一个男孩“就是为了顾老师所以才报华宁的,这一届研一有个学长,当时保送名额里除了华宁还有其他好学校,知道顾老师在华宁教课后,就直接选了华宁。”

    方才和顾如渠面对面谈话的男生回到朋友之间,他好半天恍恍惚惚“老师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同学们用羡慕的眼神看向他,他脸都有点红,使劲强调说“是真的很好听”

    京市医院,八楼,医护人员总能撞见809病房的家属在病人身边陪护的样子。

    与很多卧床病人,家属即便再怎么悉心照料,也总难免有点疏漏不同,秦池所受到的照顾非常细致,细致到林毅有时候都忍不住多夸他们几个家属,在照顾病人上实在是下了功夫。

    长久卧床,易生褥疮这点在很多久病躺床患者身上总能见到。宋护士来给秦池做检查时,发现她的身上光洁无疮,手脚干净,要是她再凑近一点,还能闻到点润肤乳的香味。

    病房里的摆设也总是干净、漂亮的。

    玻璃花瓶,里头插着一二支新鲜的玫瑰护士们私底下讨论过,为什么809病房里总是放着玫瑰花,后来某日,看到牧云的管家来时,特意带了几朵新买来的玫瑰,换下原来的旧花,她们才恍然大悟。

    又有人翻到牧云之前的微博,找到那天520情人节,他给秦池送上一大捧红玫瑰的照片。

    距离今天,也有半年多。

    半年的时间,那一束灿烂火红的玫瑰花早已经败落在时间中,化为尘土。可牧云对秦池的爱意依旧熠熠生辉、璀璨光彩。他的管家会在主人的嘱托下安排事务,那一支支红玫瑰,叶片翠绿、花瓣饱满,在冰冷雪白的病房内添了几分鲜活颜色。

    病房里还有书。

    不少书。

    有那个长相特别好看的大男孩喜欢看的棋谱、故事书、英文原版书;也有那个华宁大学教授顾老师平时会看的文献著作;当然,还有苏一杳的剧本不放在病房内,怕被外人带走,她常常是坐在病床边,边看剧本边给秦池捏捏手脚。

    宋护士对于809的病人及家属们,一直保有着很高的关注度。

    因着病人是常出现于网络热搜上的人物,她生活中的一些私交好友也会来打探点关于“牧云”“秦池”的消息。

    问及隐私时,宋护士一般不给回答,若是问牧云和秦池感情是不是特别好时,她就一定会说,他们之间的感情非常好。

    再有前些天,爆出“偷拍照片”,她的朋友圈里不少朋友都发出感慨

    麻了麻了,帅哥谈恋爱上头的样子真的好靓,再一想到他这么爱他女朋友也太羡慕了吧。

    爸妈告诉我找男朋友不要冲长相找,人品好最重要。我曾经也这么觉得,直到看见牧云谈恋爱,我彻底推翻了这个想法。人品好长得还帅的帅哥不是没有现实中这就是啊呜呜呜,什么时候有帅哥眼瞎能看上我

    撇去偷拍照的性质不谈,这张照片的构图真是够巧思妙艺,如果是正当途径拍摄的话,能入选今年年度金照了。一个摄影圈的朋友发。

    与她关系更近一些的闺蜜,知道她平时照顾的病人中有秦池,私聊问她,在医院里能常见到谁,有没有什么值得聊的话题。

    宋护士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告诉闺蜜说“牧云真的超级超级超级爱她。”

    闺蜜“哇听你这口吻,像是直面情侣恋爱的吃瓜群众。”

    其实此时来看,完全不算是“情侣恋爱”的互动画面。毕竟女孩一直未曾醒来。

    宋护士叹了口气。

    又想到了在此之前,秦池未被抢救前,牧云和她在一起时的美好画面。

    那时候的年轻男女,笑容正甜,温柔搂抱,悉心照顾,足以让外人艳羡。

    有时候,重病才能看出一个男人是不是真的爱一个女人。

    法定夫妻、订婚男女,得了重病后,嘴上甜蜜说着爱意永恒,绝对不会离开最后还是因为生病而离婚、分手的情侣。这样的例子,宋护士在医院里见过太多太多了。

    直到女友昏迷,男人的责任、体贴、爱意,才真正地、完全诠释出来。

    她回闺蜜“亲眼所见,所以真的觉得,他非常爱她。”

    那种静谧的、浓烈的爱意,从一举一动中流泄满溢而出。从病人被照顾得很好的模样、病房被打理得干净、舒适,再到各个细节都让人能察觉出,他对她的爱意。

    宋护士的思绪顿了顿,她偷偷在心里头纠正,却也不对闺蜜说。

    其实,更准确来说,是他们对她的爱意。

    但这样的话,未免过于私人,她不好将之告诉自己的朋友。职业责任感让她默默咽下这句话,转而和闺蜜聊起了其他。

    对话中,又不免说到彼此工作时候遭到的气儿。

    闺蜜是来自甲方,她是来自医患矛盾。

    因着对话,便又想到了秦池。

    漂漂亮亮、温柔秀气的女孩子,性格又好又乖,从来都是她们这群医生护士们最喜欢的一类病人。

    便连她的家属们都各个体贴,从不在医护人员面前大吼大叫,质问着为什么病人一直不醒。

    宋护士谅解所有因家人生病而情绪失控的家属们。

    她也是真心倾佩809病人的家属们,遭遇病人这样的昏迷境遇,在只能听天由命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体贴医生、护士们,同时也尽全力地保证着病人最大的体面,给她最好的康复环境。

    “你知道吗”宋护士冷不丁对闺蜜来了这么一句。

    闺蜜“嗯”

    “医院总是见证人生悲欢、人情冷暖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医院的墙比教堂聆听了更多真诚的祷告,”宋护士低声喃喃,她的叹息声轻缓,“我也见过太多医院里破碎的爱情。”

    “他和她的爱情,是我迄今为止,最稳如磐石、笃定如一的。”

    闺蜜都被她的语气惊讶到“你怎么这么肯定啊”

    “如果你亲眼见到的话,肯定也和我一个想法。”宋护士不觉得自己在夸大,她只消回忆一番牧云望着病床上秦池的那双眼,就足够她下出这样的定论。

    他当然爱她。

    只要亲眼见证这一幕的人,都能窥见他对她饱胀、温柔的爱意。

    人生a,从下载后至今数日。

    秦池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唤醒自己。

    以至于一时间太过气馁,足足好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因为叭叭叭亲了太多次,后来又被人拍照,发网络上了,她停了几天没亲亲。

    这期间,她以牧云躯壳处理“偷拍事件”,直到彻底结束“偷拍事件”,给了偷拍者该有的教训后,才重新找回动力,琢磨着要怎么搞到“真爱之吻”。

    病房门关着,牧云的手机外放,正在与陈副总进行联络。

    陈副总一直关心焦虑着这件偷拍事件能给大众什么交代,能给牧云、秦池什么交代。

    网络盛传,说是这位偷拍记者后台很大,恐怕牧云也没什么办法。

    不过,陈副总从牧云那里得到的反馈,并不如网络上传的那样。

    他斟酌言语,来电第一句问候老板女友情况,随后又步入话题,询问偷拍事件后续。

    得到牧云极轻描淡写的回答“没太大事,今年新法征集修改意见,他这事直撞在枪口上,不管我出不出手处理,也有他家长辈政敌想着把他家拉下水。”

    这些都是陈副总此前不了解的内容。

    毕竟不是体制内工作,陈副总家里头也没有这类背景的亲属,他听的时候一愣一愣,被牧云说得小心脏砰砰乱跳。

    老板的意思也很简单。

    余圣贺偷拍事件,只能说是这个实习记者实在是胆子大、没分寸,且以为自己家的后台能够囊括他闯下的所有祸事。

    但他的政治敏感度属实不高。在这种关头,家中长辈正逢要连任的时间里,搞出了这件事,不仅仅让与之竞争的对手高兴,还拱起了公众对于这类偷拍事件的厌恶。焦点聚集,偷拍事件从牧云、秦池被偷拍,发酵为了极大的社会事件,这之后此事再怎么运作发展,就不是余圣贺家中能够一手操纵的事。

    “现在不单单是公众希望偷拍者得到教训,他的后台恐怕也落不得好。”

    只这么几句,就足够说明余圣贺及其家中后台会有怎样的下场。

    陈副总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够放心下来。

    他不知道那边牧云在干点什么,背景音倒是很和缓、温柔的纯音乐,叮叮咚咚响着,愉悦双耳。

    对话结束前,陈副总又问了一句“牧总,城阳日报那边还没有给这个实习生处置结果需要我们这边催促一下吗”

    牧云很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真的很忙碌,半心半意地和他说话“我和城阳日报的人聊过了,他说是现在单位内不敢轻举妄动,怕影响单位内部,不过,余圣贺也一直没到单位上班。”

    “据说今年只有一个实习转正名额,看样子他应该是没机会了。”

    “好,不说了,我这边有事要忙,先挂了。”

    陈副总忙说好,听那边牧云先一步挂了电话,耳边仿佛还留有纯音乐愉人悦己的节奏声。

    此时此刻,病房内,秦池默默地盯着手机,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搞到“真爱之吻”。

    就像是个粗制滥造的解密游戏。

    给予的信息提示含量太少太少,搞得玩家参与时,不知道何从下手,完全降低了参与时的愉悦感。

    问题来了,这个人生a真正意义上不是游戏,而是她的人生。目前来说,是将她从昏迷状态中解救出的唯一办法。

    手机开着软件,并盯着病床上的自己看了半天。

    病房内暂时只有躯壳牧云,再过半小时,苏一杳结束短暂行程,会从工作地点回到医院。

    以青年的躯壳,默不作声地看了自己,叹着气,又弯腰在脸上叭哒亲了两下。

    再一看手机,毫无动静。

    秦池“”

    她都有点委屈了没有丁点提示,叫她怎么做到收集真爱之吻

    难道要她以牧云身份,问过主身体身边除了躯壳外的一众朋友们,问问他们有没有爱她的,能不能给她一个吻

    这个想法瞬间被秦池排除,她完全想象不到以“秦池男友”身份去向他人讨要亲吻是什么样子。

    那也太过糟糕,太过奇怪了。

    她又看了下自己的手机。

    这回是真的又伤心又疲惫,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理不清头绪,低声叹着气。

    宋护士敲门进病房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看起来很累,单手撑着额头,轻轻靠在病床边,另一只手温温柔柔地拢着她的手。

    好半天,听到她的声音,才勉强冲她颔首微笑一下。

    宋护士离开后不久,傅雪宇和傅雪皓来探望秦池了。

    秦池在傅雪宇出院当天深夜不适,凌晨抢救的消息,让傅雪宇愧疚了很多天,他莫名觉得是自己出院时太过兴奋,影响了其他人的心态小傅在家里怏怏不乐好几天,不敢来医院,回回说起都要哭。傅家人此前有来看望过秦池,但对傅雪宇而言,这是他在秦池抢救后,第一次来医院看她。

    小傅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半蹲在病床边,认认真真在给秦池擦着手的牧云。

    他温柔且细心,擦干净以后,将湿布放在一旁,拿干布擦干。

    然后,下一刻,小傅看到牧云低了个头,如鬼使神差般,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非常轻的一个吻,稀疏平常,算不了什么,甚至还没有他看到网络上盛传的那个亲吻图来得缱绻含情,就像是老夫老妻之间,晨起一个贴面,睡前一个拥抱。

    他轻轻地用唇贴了下她的手背。

    小傅看愣了。

    他好半天,干巴着“嗨”

    抬起脸,看向门口两个来客,牧云舒展表情,温和颔首示意他们自己找个位置坐下。

    他继续忙着给秦池掖掖被角,做点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儿。

    直到结束,他才有空和他们聊天,聊天的同时,拿起一部手机,似乎打开了什么软件,看了一下。

    然后,傅雪宇就眼睁睁地看着牧云愣住了。

    愣住后,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病床上女友一眼,前后几眼下来,傅雪宇毛骨悚然,几乎要以为自己太过关注秦池,以至于让秦池的正牌男友误会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坐立难安,后背发痒,足足挪了好几下位置,才在下一刻,听到牧云很低很轻地问了他一句

    “你刚才看到我”

    “什么”

    “亲我女朋友了吗”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