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第 26 章

作品:《十里锦

    舜音听到外面传来的热闹声, 手指紧紧相扣,不自觉有些紧张。

    喜婆欢欢喜喜道“小姐,吉时已到, 该出去了。”

    舜娘轻轻点头,冰兰和萌兰一边一个将她扶了起来, 脸上带着喜庆的笑容。

    舜音拿着羽扇站起来,不自觉微微吸了一口气。

    大门打开,大家看到站在屋内的新娘子, 全都惊艳了一瞬, 舜音身姿窈窕,本就是无暇的容貌, 凤冠霞帔穿在她身上, 将艳丽之色发挥到了极致, 白皙的肌肤在大红喜裙的衬托下, 比她头上戴的珍珠还要耀眼,姝色倾城,令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年轻的公子们羡慕的看向墨醉白, 他们妒忌的想, 这样的福气,怎么偏偏就落到了墨醉白的头上。

    墨醉白目光凝滞须臾,才堪堪回神。

    众人不自觉分开两边, 让出道路。

    墨醉白踩着铺在地上的红色锦缎,一步步走到了舜音面前。

    舜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又飞快低下头去, 双颊微红, 他们穿喜袍并肩站在一起, 这么多人注视他们, 如此场景,令她不由自主生出一丝女儿家的羞赧。

    墨醉白蹲下身,把舜音背了出去。

    周围众人欢呼雀跃,花瓣撒在他们的身上,舜音趴在墨醉白的肩膀上,浅浅笑了笑。

    墨醉白闻到了舜音身上的一缕清香,幽冷清淡,比漫天的花瓣好闻。

    告别长辈时,舜音手持羽扇遮面,对着长孙雄盈盈一拜。

    长孙雄红了眼眶,向来不善表达情感的他,抬手重重地抱了抱舜音,“以后如果受了委屈,外公随时欢迎你回家,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舜音轻轻点头,心中具是不舍,含泪拜别外公。

    郑恒庸和曲氏还端着父母的架子,想要当着众人的面教诲舜音两句,舜音却只略微福了福就抬脚往外走,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

    他们张了张嘴,只能老老实实闭上。

    墨醉白走在舜音身侧,与她手里共牵一条红绸。

    墨醉白身材欣长,穿着喜服身形清隽潇洒,脸上仍戴着面具,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看着他们二人相携离去,年轻公子们偷偷摇头叹息,舜音今日美的炫彩夺目,让人移不开眼睛,如此美人要嫁的却是一个毁容又身有残缺之人,不知道夜里睡在同一张床上,美人会不会吓得睡不着觉。

    众人生起怜惜之心,有人忍不住落起泪来,纷纷怀疑是墨醉白见色起意,逼迫美人选他做婿的。

    墨醉白若知道他们的想法,必然要大呼一声冤枉。

    屋外气候宜人,正是春末夏初的好时节。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舜音耳边都是吹吹打打的声响,可她的注意力却全在墨醉白的手上,墨醉白的手掌宽大厚实,能将她的手整个包裹住,舜音摸过,他的手心很温暖。

    仔细回想起来,那已经是上一世的事了,不曾刻意去记,却历历在目,连墨醉白手心的温度都能轻易回忆起来。

    墨醉白的酒量比她好,她虽然常常跟墨醉白一起喝酒,却很少见到他醉酒的模样。

    那一次墨醉白不知道有什么心事,喝了很多酒,难得一见的醉了。

    他喝醉之后,直直看了她很久,最后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就像对待什么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触摸,怕伤到她,又好像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所以怕一碰就碎了。

    舜音当时也醉了,她觉得被墨醉白碰触的地方有些痒,就把墨醉白的手抓在手里轻轻握着,那个时候是初冬,夜里很凉,舜音发现墨醉白的手很暖,就把他的手当成了暖手炉,掰着他的手指把玩,一直握到她昏睡过去。

    等她再醒来,墨醉白已经离开了,她身上披着墨醉白的斗篷,余温尚存,像她的手心一样温暖。

    墨醉白察觉到舜音的指尖有点凉,猜她可能有些紧张,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舜音从记忆中抽离出来,对他笑了笑。

    走到门前,舜音由墨醉白亲自扶着送到喜轿内,轿帘被风吹开,她抬眸望去,看到墨醉白翻身上马,马身上绑着红稠,新郎官英姿非凡,惹的周围传来喝彩声。

    舜音眼睛直了直,恍然间墨醉白的身影竟然跟萧晏琅的身影重合在一起,上马的姿势如出一辙,只是一个高大,一个是少年人的瘦削。

    她回过神来,自嘲的笑了一下,恐怕是她日有所思,所以眼见就变成了他。

    冰兰帮她放下轿帘,脸上带着喜盈盈的笑,压低声音道“小姐快别看姑爷了,以后可以慢慢看一辈子。”

    舜音瞪了她一眼,耳根莫名有些发烫,将刚才生出的那份伤感打散了。

    婚嫁队伍起行,舜音的嫁妆跟在后面,一个个大箱子堆满了马车,从马车的齿痕就能看出来,箱子里装的满满当当,都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

    自从舜音和墨醉白的婚讯传出去,早就惹得满城风雨,百姓们议论纷纷,整整半个月都没有停歇,可那样的满城风雨在今日的热闹繁华面前,全都不值一提,大家能记住的,只有这无人能及的喜庆场面。

    十里红妆,锦绣繁华。

    轿夫抬着软轿稳稳的往前行着,舜音坐在喜轿里,能听到前面哒哒的马蹄声,沿途一路吹吹打打,极为热闹喜庆。

    舜音摇着羽扇,掩唇一笑,莫名觉得这桩婚事好像不错,至少她现在迈向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未知的前路,总比已知的冤枉路要好。

    从长孙家到墨家只隔着两条街,很快就能到,可是距离行礼的吉时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行到街尾仪仗队转了方向,为了多走一段路,他们特意从林子里绕过,想绕一圈再把轿子抬过去。

    走到林子深处,树后忽然涌出来大批的黑衣人,来者不善,众人全部一惊。

    这些黑衣人明显不是为了钱财而来,直接冲向舜音所乘坐的喜轿,目标在新娘。

    护卫们纷纷掏出刀剑,锣鼓声都停了下来。

    墨醉白神色一凛,走到喜轿前,掀开轿帘,看了舜音一眼,“别怕。”

    舜音羽扇后露出一双莹润似水的明眸,眨了一下,轻轻点头,“你小心点。”

    墨醉白颔首,手里握着剑,一直守在舜音的喜轿前,寸步不离的守着,让舜音极为安心。

    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被解决了,幸好墨醉白带足了护卫,而长孙雄担心沿路出意外,也派了不少官兵跟着,他们动作迅速,很快把黑衣人击得溃不成军。

    墨醉白没用亲自动手,他收了剑,低头看了一眼,确定没弄脏身上的喜袍,才抬起头。

    “没事了。”墨醉白看向舜音,“对方看样子是想要抢新娘,你能猜到是谁吗”

    舜音面色不变的摇了摇头,心里却隐约有一个猜测。

    放下轿帘后,她眉心微拧,心中暗暗怀疑这些黑衣人是萧从恕派来的。

    萧从恕那个人向来不择手段,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费尽一切心思得到。

    舜音虽然不知道他这辈子为何对自己如此执着,却隐隐觉得这样的形式作风很像他所为。

    只是舜音无法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毕竟在大家眼里她和萧从恕除了在晚宴上的一面之缘,再无其他瓜葛,她无法向墨醉白解释萧从恕为什么会抢亲。

    现场很快被处理好,锣鼓唢呐重新吹奏起来,像无事发生过一样,迎亲队伍继续前行。

    入夜,墨府灯笼高挂,彩绸悬梁,宾客满座。

    墨府老爷子多年前过世,只剩下一位老夫人,府内住着两房人。

    墨醉白为大房所出,上头有一位兄长,名唤墨崇书,远在澎城任职,甚少回京,墨醉白是二公子,他底下还有一位妹妹,今年才九岁,他们母亲身子弱,因为澎城气候养人,这几年一直跟着大儿子在澎城休养,舜音和墨醉白婚事决定的匆忙,她来不及回京,所以婚宴上只有墨醉白的父亲墨守安这位高堂在。

    行礼时本该拜父母高堂,可是墨醉白的父亲却未敢坐在上首的位置上,坐在那里的是亲临婚宴的庆陵帝。

    庆陵帝笑容满面,精神比平时好了很多,他身上穿着龙袍,看起来精神奕奕。

    舜音发现庆陵帝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慈爱,就像在看一位自家的晚辈一样。

    莫非是因为她外公的缘故,所以庆陵帝爱屋及乌

    她心中疑惑,却不敢多看,很快看向别处。

    有庆陵帝在,大家不敢大声喧哗,气氛却依旧热闹,屋子里到处都贴着囍字,喜烛灼灼燃烧着,屋外大红灯笼挂满了庭院,院子里亮如白昼,两旁的梧桐树上挂着彩绸,庭院里芙蓉、蔷薇、木兰肆意盛开,繁花似锦,芬芳阵阵。

    舜音被眼前如梦似幻的美景所迷,呆呆看着。

    墨醉白倏然出声“喜欢么”

    舜音转头看他,眼眸明亮,她微微颔首,低声道“喜欢。”很喜欢。

    墨醉白摘了一朵芙蓉花戴到她的鬓发间,乌发云鬓,芙蓉娇艳,衬得人比花娇。

    他深深看着她,轻声道“喜欢就好。”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