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我心

作品:《长公主想让我谋反

    遭逢背刺, 薄朔雪提了一口气,据理力争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这么说的。”

    洛其一脸惊讶“我之前怎么说的”

    “你说食补效用低微,于长公主而言作用不大。”薄朔雪背出了原话, 字字铿锵。

    洛其沉默了一会儿。

    确实无法否认。

    薄朔雪捉到他的漏洞,立刻发出一声嘲讽“洛公子既是神医爱徒, 不会拿病患的药方开玩笑吧。身为医者, 更要好好劝诫病患才是。”

    话音落下,目光又瞥向一旁的长公主, 暗含警告“万万没有病患一抱怨,医师就迅速松口的事。”

    洛其攥紧双拳, 一脸纠结地回道“我怎么劝她说的很有道理啊”

    薄朔雪好奇“什么道理”

    洛其认真地答道“药很苦。”

    “”

    药, 很, 苦。

    薄朔雪一脸麻木。

    “这个道理,跟热水烫嘴一样,真是好大的道理。”

    洛其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 心有戚戚道“是真的很苦, 虽是我自己配的方子,我自己也喝不下去。”

    好家伙, 这两个倒结成同盟了。

    薄朔雪深吸一口气, 他已经明白了, 靠这个洛小公子是没有指望的, 干脆把人支使出去,自己把长公主抱在怀里, 端起药碗。

    “阿灯。”薄朔雪轻声地劝道, “知道你讨厌喝药,但是喝了会好的。好起来以后,就再也不用喝药了。”

    “不会好的。”郁灯泠试图逃跑无果, 频繁地摇头,“白受罪。”

    薄朔雪抿了抿唇。

    以前宫里的太医究竟给阿灯喝过什么,才会让她觉得,喝了药也没用难怪如此抗拒。

    薄朔雪微微垂眼,压下眸中深色,依旧轻柔道“阿灯信我。这不是太医的方子,是洛公子开的。难道阿灯还想像上次一样,突然生病,把我吓个半死吗”

    郁灯泠眼眸躲闪,看得出来有些犹豫。

    薄朔雪抓紧时机,一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牢牢压在身前防止乱动,另一只手稳稳递过来一勺药,喂进嘴里。

    这药倒不像之前那样苦得让人难受。

    但依旧还是苦的。

    郁灯泠躲不过去,被迫喝了几勺后,耐心告罄,用力挣扎起来。

    她在薄朔雪怀里扭动,时不时有微暖的呼吸喷薄到薄朔雪喉结上,薄朔雪轻轻咬了咬牙根,喉结滚动,心思不受控制地乱了几分。

    不,不行,得办正事。

    薄朔雪努力正经,一边轻轻发出“嘘、嘘”哄小孩子一般的安抚声,一边又趁机多喂了几勺。

    药是越喝越浓的,苦味在嘴里弥散开来,郁灯泠被激起了几分暴躁,好几次伸出手去想揍人,可余光瞥见薄朔雪的面容时,又不知为何收回了手。

    终于一碗药快要见底,察觉到怀中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薄朔雪想了想,放弃最后那一口药,转手给长公主嘴里塞进一粒蜜枣。

    郁灯泠吮着蜜枣,苦味虽然犹然未消,但也能感到几分安慰,抗拒的动作微弱了下来,眼睫轻眨,挂上几滴泪珠,一双乌眸竟有些雾蒙蒙的泪意。

    薄朔雪看着,痴了一会儿,终究没有忍住,凑上前在她双眸上浅吻了几下。

    一种潮水般涌动的爱意和珍惜之情在胸腔中来回澎湃,薄朔雪此时也不想再考虑其它,那些被写废的千百张纸页也无法承载的情感,汇成一句再简短不过的言语,堵在喉咙口,几乎要倾泻而出“阿灯,我心”

    没关牢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洛公子直楞楞地戳在了门口。

    薄朔雪喉头一哽,已经说了一半的话又给强咽了下去。

    他微含恼怒,扭头瞪向门口。

    洛其看了看他俩“你们在干嘛”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又续道“外面有人找你。”

    大约是那帮老臣来探望长公主,薄朔雪忍了忍,放开手让长公主起身,自己坐在原处拎了拎下摆似是整理“殿下先去前院吧。”

    洛其“咦”了一声,盯着薄朔雪补充道“不是,他们找的是你。”

    “我”薄朔雪疑惑抬头。

    今日朝臣休沐,并无政务需要上报,除非急事。

    或者私事。

    薄朔雪隔了半刻钟,大步来到前院,却见院中站着的是流朱夫人。

    她虽已年逾三十五,但极少操劳,又心地纯善,夫妻恩爱,日子过得简单舒心,因此身上并不见岁月痕迹,身条如柳,

    薄朔雪见到她很是意外,顿了顿,走过去行了一礼“二叔母。”

    流朱夫人在宫中显然有些局促,见到薄朔雪后,连忙朝他小幅度地招了招手。

    薄朔雪的这位二婶出身名门,年轻时才学出众颇负盛名,先帝赏识赐她流朱夫人的称号,因此可以出入宫中。

    但她向来内敛,常年待在宅院之中,极少外出,今日怎的突然进宫

    “叔母特意来寻我的”

    流朱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我是来带你回去的。”

    薄朔雪心中一惊。

    怎的这般突然

    他沉下心,压低声音问“可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流朱夫人又连连摆手,白皙秀致的脸颊泛起微微薄红。

    “不是这个是,是因为,你叔叔听闻了长公主的内帷之事,觉得、觉得荒诞不羁,所以遣我来宫中”

    似乎是因为牵涉到私密之事,性子内敛的流朱夫人说着说着便羞窘得声音渐小,有些说不下去。

    薄朔雪听明白了。

    原来是长公主豢养男宠之事流传了出去,薄家也听闻了风声。

    他虽是顶着上柱国之职,却日日与长公主同进同出,想必薄家是怕旁人联想到一处,觉得面子过不去。

    薄朔雪揉了揉额角。

    这回的确是他考虑不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可是若非如此,怎能将洛其留下来。

    薄朔雪叹了口气“叔母,宫中要务颇多,我一时抽不开身,但这些都是误会一场,等日后有机会,我会去同叔父解释。”

    流朱夫人此时也冷静了几分,怜惜地看了看他。

    “婶母知道,你从小便是最懂事的孩子。”

    薄朔雪哂然。

    “可是,你有时太过早慧懂事,反倒叫婶母担心。”

    “你总是考虑他人太多,考虑自己太少,婶母只是妇人,同你说句大不逆的体己话,这宫中的事务再多,那也是皇家的事,除了你,还有千百个臣子,你可不能把自己逼得太紧,你得想想自己的事情,你们男子都有这个毛病,总是一味地围着书桌打转。”

    薄朔雪闻言有些沉默。

    二叔母于他而言,确实是较为亲近的长辈,这些话,大约也只有二叔母会对他说。

    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是错的。

    阿灯的事,就是他的事,他不对阿灯负责,还去对谁负责

    薄朔雪微叹一声,道“叔母,你不用着急,我心里有数。”

    “那也得先回去一趟。”流朱夫人语气强硬了几分,“你突然离家之后,就只寄了一封信回,从此再无消息,你以为你叔父不着急吗你自己数数日子,这都快将近一个月了。”

    这一点,薄朔雪的确心中有愧。

    他心中只有自己与阿灯,竟渐渐淡忘了薄家。

    上回路过薄府,也是过门不入。

    被二婶这样训斥着,薄朔雪终究不好反驳。

    更不好拂逆的,是长辈的关切情意。

    薄朔雪心中挣扎不已。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回薄府看看。

    可他上回离宫,长公主就变成那副样子,他实在无法安心。

    “叔母,容我考虑一阵。”

    流朱夫人以手绢拭了拭鼻尖,叹道“今日,我是领了你二叔父的令来的,不把你带回去,是交不了差的。你自去考虑吧,我在这儿等着。”

    这下薄朔雪是骑虎难下。

    他总不可能真的叫叔母一直等在院子里,思量再三,终究还是提步走进殿内,去找长公主。

    “阿灯。”薄朔雪面露难色,“我大约要回去一趟。”

    郁灯泠顿了顿,抬眼“不许。”

    不知为何,听见这个答案,薄朔雪心中反倒稍松了些。

    上回他要离宫去黎郡,长公主二话不说便应允,叫他心中惴惴了许多天。

    现下这才是正常的阿灯。

    薄朔雪神色微松,无奈道“叔母亲自来寻我,我也无法交代。我只去一日,很快便会回来。”

    只要同叔父说清楚便是。

    郁灯泠依旧疑心地打量着他。

    上一回,郁灯泠放他出宫,是因为明知道背后是周蓉的手笔。

    周蓉故意把薄朔雪支开,定是对她起了疑心,而周蓉也不可能就这么把薄朔雪放走,否则无法再敷衍与她之间的表面和平。

    可这一次不同,薄朔雪这次是主动想要离开,很难不让郁灯泠怀疑,他是故技重施,想要逃跑。

    “我如何信你。”郁灯泠黑黝黝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如同蛇类,冰冷无情。

    果然,阿灯在这方面并不信任他。

    又怎能期望阿灯能相信他的情谊。

    他方才差点就宣之于口,是他操之过急了。

    薄朔雪呼出口气,安抚道“之前我说十日便归,并未食言,如今也不会骗你。”

    但不管怎么说,郁灯泠就是不信。

    她的大业已踏上正轨,决不能半途而废,作为关键人物的薄朔雪,当然要放在眼前盯着才行。

    盯着才行。

    郁灯泠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昂了昂下巴,开口道“简单得很。我同你一起去薄家,再一起回来,不就是了。”

    薄朔雪忽地僵住。

    接着,耳根攀上鲜艳的红色,脸面也跟着发烫,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阿灯,同他一起回薄家

    以什么身份,要做什么准备

    他胸腔里突然跳得飞快。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