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第 17 章

作品:《上头的皇帝陛下

    容怡同辛野裳回到后宫,王后那边已经得知消息,派人来询问。

    公主华丽的衣裙上沾着血,满面不耐烦地打发了来人,回头见辛野裳也在,才又换了一副笑脸“妹妹,方才幸而有你,不然我怕要吃亏了。”

    辛野裳心中一直在想那东平使者临死所言所行,她绝不赞成公主动手杀人之举,但如今大错铸成,而且以容怡的脾性,是绝不可能听她的话。

    辛野裳垂首“殿下既然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公主身边的婢女上前帮容怡更衣擦洗,容怡却看着辛野裳,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怕是也受了惊吓,就先回去歇息,稍后再找你。”

    辛野裳前脚刚离开,王后便带人赶到了。

    先前国主那边派了人前去王后寝宫,命把公主禁足于寝殿不许外出。

    容怡已经换了一套衣裙,见王后前来,当即屏退左右。

    王后见她无恙,先放心一半“他们同我说我尚且不信,你当真手刃了东平来使”

    容怡神情淡然“此人确实是我所杀。”

    “为何如此胡为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杀一国使者,你可知这样一来,东平跟西川的一战再不可免。”

    “打就打,怕什么”

    “你这丫头”王后焦急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若西川的兵力强于东平,哪里还会偏安一隅,自然可以发兵北上,可如今西川跟东平相比,无异于以卵击石,避开锋芒还来不及,这样自行招惹,与送死何异”

    容怡微笑“母后的想法,只怕跟父王的一样吧,还有朝中至少一半的大臣,今日使者说要我去东都我看他们便极乐意的。”

    王后欲言又止,盯着容怡,忽然脸色微变。

    容怡道“我若不当场杀了使者,他们鬼鬼祟祟的,只怕真的把我扔到东都去了到时候我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拿捏,还有活路么我岂能受这口气母后,我是你亲生的,你难道愿意”

    王后匆匆走到她跟前,紧张地问“你你真是故意的”

    容怡冷道“我自然要绝了他们这般念想”

    王后闭上双眼,倒吸了一口冷气“容怡”

    容怡道“总之要我去东都,我宁死不从不如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王后扶额“你就算不肯去,也能好好商议,如今这不是自断后路了么”

    容怡恶狠狠地道“我便是要断了父王跟满朝文武的后路,他们才肯打消这和亲的念头,认真考虑如何应对东平”

    王后摇头不已,半晌道“母后当然舍不得你,但若是西川不保,那不还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容怡却又面带笑容“母后只管放心,西川绝不会亡。”

    “哦”王后看着她颇为自信的笑,诧异地。

    容怡的眼中光芒闪烁“有世子哥哥在,必然无事。”

    王后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道“若世子当着能够将眼前危局荡平,那”

    “那怎么样”

    王后无奈地看着公主“罢了,真过了这关再说吧。”

    因为挂心朝堂上的情形,王后略坐片刻便起驾去了。

    贴身的女官进来伺候,打量着公主的神情,悄然道“听说,王上派人去传了世子觐见。”

    容怡的脸上掠过一点笑意“这是自然了,如今只有世子可定乾坤。”

    女官顺势问“殿下,世子当真会有对付东平的良策”

    容怡道“若说天底下有能够跟东平相抗之人,那自然便是世子哥哥这次若不是他,我又怎会事先得知东平派使者来西都的意图,不先下手为强,等父王他们答应了这门亲事,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提到容均天,女官格外谨慎,斟酌着用词小心答道“世子真是算无遗策,对殿下更是关心备至。”

    这句引得公主嘴角上挑“还用你说”虽只斥责之语,却笑吟吟地并无半分责怪。

    原来前日容均天跟公主相见之时,非但“闲话家常”,而且特意透露了东平来使之事。

    所以在闯殿之前,公主心里便已经有数。

    在容怡看来,容均天之所以如此关心自己,不过是因为他也对她有意,所以舍不得她无辜远嫁。

    听着女官的阿谀奉承,望着铜镜之中的花容月貌,容怡心想“看母后方才的神情,如果今日不是杀了那厮,父王答应了亲事,母后自然不会替我力争哼,说到底,所谓疼我,不过如此,若是把我送出去可换的西川苟延残喘,他们自是乐得,幸而还有世子。”

    且说辛野裳离开公主寝殿的时候,几个伺候公主的贴身宫女立在门外,其中一个就是先前在殿上“无意”撞了自己一下的。

    她看了那人一眼,对方低垂着头,仿佛毫无察觉。

    回到居处,一名宫女迎了出来,禀了一件事,原来先前被划伤脸颊的那位,竟被送到了此处。

    宫女道“送来的太监说,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把她交给贵人处置了。”

    “情形怎么样”

    “身上还有些病恹恹地,只是还跟奴婢们求,说要亲自来谢贵人。”

    辛野裳道“去请太医来给看看,照看妥当,叫她安心养伤,有什么等她好了再说。”

    是日傍晚,容怡公主派人送了果品糕点来给辛野裳压惊。

    送果子的那人甚是眼熟,细看,正是今日撞了辛野裳的那位女官。

    辛野裳不动声色地支开了春桃,那女官笑吟吟地行了礼“公主怕贵人今日受惊,特叫做了两样您爱吃的果子。”

    辛野裳道“有劳了,回头我自然亲去拜谢殿下。”

    女官抬眸,眼中闪过一点光“另外,奴婢也要向贵人致歉,今日殿前,奴婢过于慌张不慎碰到贵人,还请海涵。”

    辛野裳见她主动提起,便道“此是小事,何足挂齿。”

    女官微笑“贵人不提,自是最好不过了。可若是贵人今日当真拦住了公主,那倒也未必是好。”

    辛野裳道“为何”

    女官叹道“那公主势必要远嫁东都,沦落人手,何其凄惨。”

    “这是公主的意思”

    “公主自不愿去东都,毕竟公主心中的如意郎君,已有其人。贵人自然清楚。”

    辛野裳本来猜测她是公主的心腹,自然是为公主说话,可听了这句,心中一惊“你”

    女官上前一步,盯着辛野裳道“贵人可知道为何国主并没有传召您侍寝么”

    辛野裳屏息。

    “倒不是因为贵人看着年纪尚小的缘故,”女官抿嘴,是一个略带讥诮的笑“须知国主最喜年幼的女子从来,因被召幸、挨不过去的也有。”

    辛野裳毛骨悚然,强行按捺心头惊疑“那到底是为何没召我”

    这连日来,她一直悬心,只以为哪天就会被召侍寝,也暗自给自己鼓劲打气。

    但是打听到说,国主眼下正宠一个新进宫不久的美人,所以没心思理她。

    而女官的一句话,打破了辛野裳残存的那点侥幸。

    女官微笑说道“您是世子之妹,身份尊贵,世子自会替您安排周详。”

    辛野裳这才明了,竟是容均天一早替她做了“打点”,而这名女官显然也是容均天的人这么说,殿上那一拦挡,也是世子的意思。

    他是有意借公主之手,挑起东平跟西川的这场大斗

    公主朝堂上斩杀东平使者的事情,很快掀起轩然大波,坊间传言,东平皇朝不日将兵临西川。

    毕竟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也是约定俗成的古礼。

    杀了使者,那就代表再无和谈的可能,只剩下刀兵相见,而区区西川又怎能抵挡东平大军

    危难之时,一人临危受命,正是原本在襄城的襄王世子。

    容世子领国主旨意,出城跟东平“和谈”。

    但西川杀东平使者在先,如今东平正磨刀霍霍意图报复,又岂会答应什么和谈

    所以说世子若去,只怕凶多吉少。

    容均天在临行之前进宫了一趟,辛野裳早早等候多时,却半天不见人,催问了两次,才得知世子被公主请了去。

    公主对于容均天的心意可谓路人皆知,辛野裳也不会从她手中抢人,可等了半天毫无动静,她实在不耐烦,便踱步出宫。

    且等且行,不知不觉离开本殿,辛野裳暗暗期盼在路上会遇到容均天,可将到公主寝殿,仍是不曾见着人。

    正在这时,一名小宦官从公主宫中走出来,一眼看见她,赶忙走上前,满面堆笑“贵人怎地来至此处,可是为了世子”

    辛野裳进宫后,先是求情赦免了奉果宦官的罪,又冒险救了那被公主惩戒的女官,此事在后宫之中人尽皆知。

    加上她人生得好,且性情纯良,实在难得,所以西都宫内的这些太监宫女,无不敬重喜欢。

    见她点头,小太监有点神秘兮兮地劝道“贵人还是先回去,莫要在此刻打扰的好。”

    他没说缘故,辛野裳却知道公主这里的事情不便细究。

    正要走,又转头问道“世子是何时来的”

    小太监抿了抿唇,意味深长地“约摸着快有半个时辰了。”

    辛野裳心头一震,隐约明白了小太监眼神里的含义半个时辰,难道只是谈天论地

    正在此刻,只听隔墙一阵琴声悠扬,动人心弦,竟是从公主的殿内传来,伴随着容怡公主欢快的笑声。

    辛野裳听着那婉转的琴音,垂眸“我先回去了,不必把我来此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小太监忙道“贵人放心,我绝不多嘴。”

    辛野裳折身往回,将越过一丛盛开正好的木槿花,望着那娇艳怒放的颜色,缓缓驻足而立。

    看似打量着花,可她心里把进西都到如今的种种都想了一遍,容均天的所图,辛野裳慢慢地看清楚了。

    眼前有些模糊,等发现那木槿之间有什么可疑的蠕动之时,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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