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 天灾人祸
作品:《主神老攻他又宠又怂[快穿]》 悬在轩辕策胸口上方的第二刀刚要插下去, 本该是尸体的轩辕策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小兵惊到极致脱口便要喊叫而出,轩辕策夺刀的速度却比他的声音还要快。
等他长大了嘴巴声音要脱出之际,却只来得及发出几声气音。
喉咙上传来的剧痛令他反射性捂上自己的脖子, 然而却只能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滑黏腻, 和一道平齐的锋锐刀口。
被割喉的小兵晃悠两下之后,轰然倒地,取代了之前轩辕策躺倒的位置。
齐志用眼中也只来得及闪过一道惨白的刀光, 便看见那两人的位置已然颠倒。
反应过来的他飞速倒退,却被脖子上一道冷锐的触感逼停了脚步。
他用余光一看, 挟持他的正是刚刚那个貌不惊人“杀”掉轩辕策的士兵
长刀上还留有些许鲜血的痕迹,以肉眼的能力根本辨别不出这是不是人血。
事到如此,齐志用若是还反应不过来他被人耍了,就是真的蠢了。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面前的轩辕策嫌弃地吐出一口“血”,咬牙切齿地质问道“轩、辕、策你竟然演戏骗我”
“唉, 这怎么能叫骗呢”挟持齐志用的士兵没了刚刚那副讨赏时的毕恭毕敬,恢复了自己本性的吊儿郎当,说道, “还不是齐大人太狡猾, 想让你自己踏入圈套,王爷多少也得做出一点牺牲嘛。”
闻言, 一旁的轩辕策冷哼一声。
别以为他没发现, 暗一趁机故意在他的“伤口”捅了好几下,虽然并不致命,但终究还是有感觉的。
尤其抽刀的时候,还故意踩在了他的身上。
真当他是死尸,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而还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简肇,一时间没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目瞪口呆地看着诈尸的轩辕策颤声问道“王爷您”
他被吓得连该问什么都有些不知道了。
“抱歉。”轩辕策对他致歉说,“吓到简大人了,是本王的不是。”
“不不不”闻言,简肇连连摆手说,“王爷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说着,他似是才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轩辕策和暗一演的一场戏。
经历了大悲大喜后他长舒一口气,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腿软得根本动弹不得。
于是只好继续在瘫坐了一会儿,而轩辕策也顾不上管他,而是径直走到了齐志用的面前。
被挟持的齐志用在经历了先前的慌乱之后,现在已经镇定许多。
他恶狠狠地瞪着向他走来的轩辕策威胁道“你以为这就是你赢了吗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也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
说着,他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说“劝你还是将我放了,或许还能留一具全尸,否则的话”
齐志用的话还没说完,暗一就先听不下去了。
他狠狠地一踹齐志用的后膝,逼得他单膝跪地之后,将长刀更加逼近。
“都落到我们手里了,你哪儿来那么大的架子。”
膝盖轰然跪地的齐志用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逞强说道“轩辕策,外面可是有我的军队在守着,算无遗策的摄政王殿下,有猜到自己面对的会是数以万计的精兵将领吗”
“数以万计”轩辕策蔑笑一声,顺手把胸口伪装用的“血袋”掏出来,往地下一扔。
齐志用看着这个瞒天过海的“血袋”,恨的牙根痒痒,但随即他就顾不上对轩辕策诈死的事情表达气愤了。
因为他听见轩辕策说“齐大人的算术恐怕不太好吧,绥原县里的几千精兵,可还算不上数以万计。当然,若是把你强行征用的那些流民也算在内的话,倒也能勉强凑出个数以万计的军队来。”
“你、你”齐志用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轩辕策。
绥原县外兵将的数目的确不足一万,毕竟他离着西南边境的驻军其实并不算远。
可轩辕策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呢
他难道早就知道了绥原县有他的精兵驻扎吗那他为何还会前来自投罗网
想到一半,齐志用突然反应过来。
轩辕策根本不是来自投罗网的,他是来引他上钩的
可就算他对此早有准备,他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他将流民扣押,逼迫他们组成军队之事呢
如果他连这件事都知道了,那他屯兵的秘密驻地,难道也已经被他发现了吗
轩辕策分明五日前才刚到安善,就算回来递消息的人是他为今天设下的圈套,可他哪里来的能力可以未卜先知般地将他军队的人数和所在地,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呢
就凭着短短的五天时间吗
不可能
齐志用难以相信。
然而事实却容不得他不相信。
甚至还有更令他绝望的事情在后面。
当他还寄希望于自己另一处的屯兵没有发现之时,本该被拖延在泝威省的徐志朗却突然出现,并对着轩辕策下跪汇报道“回禀王爷,反贼齐志用下属的全部私兵已经被西南边境驻军尽数围剿,被他强制扣押的流民也已经得到解放,现在暂时被安置在城外五十公里处,等待王爷的指示。”
“你胡说”徐志朗还没汇报完的时候,齐志用就先大吼了出来,“你们不可能找得到的”
但徐志朗并没有为之所动,而是冷静至极地将自己的工作全部说完后,才在轩辕策的授意之下,起身站定到一旁待命。
“不可能,不可能的”齐志用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短短一夜之间就被掀了老底
该死的轩辕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屯兵处的
而跟齐志用相比,轩辕策则要冷静许多。
只是微微闪动的眼神,依旧显露出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时间倒退回到五日前。
安善县客栈之中。
据被抓的男子所说,两江总督齐志用不但擅自贪墨了职务之内的诸多银两,甚至还伙同虞省周围的众多知府县令,专门“宰杀”从外地来经商或是携带巨款的外地旅客。
而且这一行为甚至已经持续了一年之久。
许是仗着两江流域地界辽阔,外地人来此面对沆瀣一气的官府说辞,很容易就会失去追查的线索,因此求助无门的相关人员,总是会因为没有线索的缘故,致使这些案件不了了之。
而齐志用也正是利用这种手段,搜刮了不知究竟多少银两。
他一方面是为了赚取不义之财,另一方面也是防备着朝廷派下来的监察官员。
就像这次轩辕策微服私访一样,避免打他个措手不及。
而齐志用如此肆意妄为,似乎也在昭示着他对两江流域沿途省市的控制力。
表面上看起来事情就如招供的男子所说,齐志用只是图财和在规避被朝廷发现的风险。
但轩辕策和沈竹听了之后,其实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太对劲。
只不过比起轩辕策,沈竹还有一个最为得力的手段998。
查到了998的速度很快,主人,你猜的没错,这事情背后果然有猫腻
然后,它很快就将齐志用的计划和屯兵地点都告诉了沈竹。
所以他早就打着想要将轩辕策引到两江境内谋害的主意了,对吗
998点点头说不过他在知道押运赈灾款项的是徐志朗之后,就暂时打消了要扣押银两的打算,而会在安善这里堵住微服私访的你们,应该只能算是意外之喜。
听了这话,沈竹陷入了片刻沉思。
齐志用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倘若轩辕策真的毫无准备地以贪墨银两之名去逮捕齐志用,很有可能就会踩进齐志用的陷阱之中。
可若是要轩辕策有所准备,就必须告知他有关齐志用想要造反的手段和目的。
但他该如何说服轩辕策,相信他从998那里得到的消息呢
尤其轩辕策就算能自己猜到齐志用谋反的打算,也不可能像沈竹一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他私兵的所在地。
而一旦不能一举控制住齐志用,那两江流域很有可能就会变成谋反的战场。
届时,本就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流民,又该如何自处呢
想到这儿,沈竹明白这时已经不是考虑诸多顾忌的时候了。
因此,他选择了最快速的办法直接告诉了轩辕策齐志用的军队所在地。
“你怎么知道的”轩辕策理所当然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沈竹错开了轩辕策的视线,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见状,轩辕策眼神一闪。
中秋之夜沈竹的那次神秘消失之事,突然在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在得知徐志朗竟然当真在沈竹所指出的地点找到了齐志用的军队后,轩辕策的心情就更加微妙了起来。
不过这些,当然都不会为齐志用所知。
他现在满心都是大势已去后的绝望,不用暗一继续挟持,就已经没有接着反抗的力气了。
而对于已经放弃抵抗的齐志用,轩辕策倒是没有选择就地格杀。
不是因为心软,而是两江灾情一事必须要有人为此负责。
因此,齐志用接下来将会被押解回京城,然后再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绥原县内的所有士兵,也都随着齐志用的被捉而束手就擒。
将叛贼整顿完毕之后,轩辕策才带着徐志朗等人,回到了沈竹和轩辕昭落脚的地方。
看见轩辕策身上衣服还沾着血包上的血,沈竹不免呼吸一紧。
但随即看见他行动自如的样子,沈竹便反应过来他没有受伤。
在松口气的同时,他还上前去抱了轩辕策一下。
被沈竹抱住的轩辕策,在沈竹看不见的地方眸光微闪,除了箍紧沈竹腰身的手略微用力了一点之外,并没有表现出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前几日为了隐匿行踪行动方便,沈竹换下了女装。
因此,此时见到他与轩辕策拥抱的简肇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
松开沈竹之后,轩辕策才顾得上同他们解释道“简大人,詹大人,皇上还在内间,这位是太后娘娘。”
闻言,简肇和詹温瑜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立刻跪下请安道“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而两人低下磕头的同时,心中不仅仅震惊于沈竹的莅临,同时也才飞速揣测着轩辕策同沈竹的关系。
因为灾情的缘故,虞省的消息极其滞后,他们还未曾听闻轩辕策和沈竹的事情。
“免礼吧。”沈竹换回女声说道。
不过还没等两人起身,内间听到动静的轩辕昭就先揉揉眼睛走了出来。
“母后”他刚睡醒,一时还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简肇和詹温瑜两人于是接着跪了下去,同小皇帝请安道“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这话,轩辕昭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他一扫刚刚的朦胧与迷蒙,直起腰背极有威仪地回道“爱卿免礼。”
整个人的姿态礼仪比沈竹这个半路出家的太后娘娘可要完备多了。
在自己臣子的面前,轩辕昭也不再是平时那副软软的撒娇模样,而是换上了同轩辕策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
即使因为年龄稚嫩的缘故,而难免显得有些违和,却并不耽误简肇等人对他的毕恭毕敬。
虽然他们惦念着流民之事,想要尽早与轩辕昭和轩辕策商议,但今晚终究还是太过混乱。
于是简肇二人在同轩辕昭请完安之后,便先行退下休息去了。
而轩辕策和沈竹为了明早的诸多事宜,也是一样。
不过徐志朗却不同于他们。
除了要安顿叛军的去处之外,他还去迎接了连夜将咸德佑与汪厦两人带来绥原县的护卫队。
“咸大人,汪大人。”这次,徐志朗的态度变好了不少,他一边致歉,一边向两人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前自己态度不好的缘由,“本官此举只是为了保证事情的稳妥,还请两位大人见谅。”
“无妨,无妨。”汪厦羞愧于自己居然怀疑摄政王麾下的人会叛变,连连摆手推脱着徐志朗的道歉。
而咸德佑则在一旁看着徐志朗,心头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亏他没有冒着得罪轩辕策的风险“站队”徐志朗,否则现在跟齐志用一起被遣送回京的,恐怕就还要加上他一个了
徐志朗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引他上钩
他明知汪厦那个棒槌根本不会为齐志用的贿赂所动摇,也就根本谈不上和齐志用同流合污,因此从头到尾他针对的,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若是自己真的以为徐志朗和齐志用有所勾结,尤其自己在暗地里还跟齐志用有联络的话,恐怕这一遭便要把自己的前途给彻底搭进去了
误打误撞躲过一劫的咸德佑不由得擦擦额角的冷汗。
他看着徐志朗好像颇为遗憾没有抓到他把柄的样子,连连感到后怕。
轩辕策这明显是打着宁错杀不放过的算盘啊
想通了其中关窍,咸德佑有些恐慌了起来。
不过好在轩辕策似乎也只是借机发挥,现在还不打算整顿户部的样子。
因为他现在有更加合适的银两来源抄了齐志用的家
这也是他故意设套,迫不及待地将齐志用引至绥原县,尽快断掉他所有后路的原因之一。
赈灾需要钱,而他缺钱。
原本以为怎么也要靠收缴沿途的一堆贪官污吏,才能撑得住灾后区域重建的花销,竟然只靠着抄完齐志用的家,就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可见齐志用此人占着两江总督的职位,究竟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自古以来,养军队是最耗钱的事宜了。
为了供给这么多士兵的日常口粮,齐志用也是不贪不行。
好在这些银两,最后兜兜转转又都用回在了百姓的身上。
得了这么多银两之后,流民的安顿和灾情的重建终于得以走上正轨。
轩辕策等人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勘探险情、安抚民众、审批奏折,几乎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的轩辕策,很快就瘦下去一大圈。
小皇帝将轩辕策的辛苦都看在眼中。
这日,他突然对着沈竹道“母后,我朕也想去灾情区视察。”
他还特意换回了皇上的自称,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同样也被轩辕策勒令于官方驿站休息的沈竹,闻言也有些动意。
一旁被轩辕策留下保护他们的暗一插嘴道“娘娘,王爷的意思是让您和皇上在驿站中好好休息,避免被部分失去理智的流民冲撞,多余让王爷担心。”
轩辕昭却反驳道“但朕此次出行,就是为了来视察民情的,若是在此时畏缩不前,还有什么微服私访的意义呢”
现在被困于驿站的他,和被困在皇宫中的他有什么两样
暗一也不好当面驳斥小皇帝的话,只能拼命跟沈竹使眼色。
沈竹也劝轩辕昭说“阿昭先不要着急,等皇叔今晚回来,母后就同他提提你的想法。”
轩辕昭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还是很听沈竹的话。
于是,直到轩辕策晚上回来,两人都没有擅自前往灾情区。
不过出乎沈竹意料的是,轩辕策在听到他想跟小皇帝一起前往灾区视察的时候,竟然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不行”轩辕策的语气格外冷硬,他看着沈竹,断然否定说,“流民现在情绪尚且不够稳定,你跟皇上若是过去,暗一未必能护得住你们。”
但这其实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至于真正的缘由,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就连沈竹也没猜到他的顾忌,只以为轩辕策真的只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于是他宽慰轩辕策说“我们也没想着要深入灾区,只是想让阿昭远远地看一眼而已。”
毕竟在他们赶路的过程中,轩辕昭先是因为兴路速度过快而没能顾忌沿途的风土人情,而后又因为安全的问题,所见的都是如安善一样,经过粉饰太平,或者根本没有受到灾情影响的安全地区。
既然轩辕昭自己并不想当一个温室里的皇帝,那就该让他直面一下,天灾前的人类渺小和生命流逝的无情与残酷了。
轩辕策原本的考量其实也是如此,所以才同意不远万里地带着轩辕昭,来到这千里迢迢之外的虞省绥原县。
但现在的情况,在沈竹显露了自己的特殊之处后,又有稍许变化。
他已经不敢再放任沈竹去往他不知道的地方了。
他拥有的神秘力量令他心惊。
这些时日他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是因为灾情重建确实是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在忙于公事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才不至于一直在揣测沈竹的去留与否,才能压抑住心中因此而产生的恐慌感。
可此时若是只将沈竹留下,放轩辕昭一个人离开去灾区的话,那他的心思可就一览无遗了。
因此,轩辕策在纠结过后,终于还是松了口。
但他只允许沈竹二人在流民区之外远远地瞅上一眼。
这也跟沈竹最初的打算不谋而合。
于是他们两人在暗一率领的护卫队的护送下,来到了流民区外的一处较高的小山坡。
在亲眼见过灾区的情况之前,轩辕昭其实有曾设想过流民区的情景。
可他自出生之后所见过的最为萧条的地方,也是曾经雕梁画栋的破败宫殿,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到真正的灾区是什么模样呢。
因此,在真正见到灾区的境况之时,轩辕昭还是深深地受到了冲击。
洪水肆虐过的村庄县城,都一概变成了累累废墟。
大批流离失所的灾民们,艰难地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之下,忍受着饥寒交迫的痛苦。
书本上曾经对他来说略显单薄的词语,如今都有了切实可见的场景匹配。
直到这时,轩辕昭才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哀鸿遍野、满目疮痍。
尚且还未经世的轩辕昭不懂自己突如其来的泪水究竟是因何缘由。
他只知道此时的他即使还牵着沈竹的手,也有些无法再从母后身上汲取温度了。
于是,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抓进沈竹,然后略带茫然却目不转睛地将眼前的一切刻在心中。
直到许多年后,他才明白,当年尚且幼小的他之所以会哭泣,只是因为第一次直面大面积的死亡之时,所诱发的物伤其类的同理心。
但正是这份在幼年时期,就深深地刻在他心上的同理心,才让他之后的所有政策,都能够极尽全力地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
因为他已经再也不想见到,这样只能让人深感无力的场景了。
可现在的他还不能明白这些,因此只能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以及越发用力地抓住沈竹的手。
而感受到轩辕昭手中力气的沈竹,微微叹息一声,然后蹲下抱起了小皇帝。
他一面期盼着轩辕昭能够直面残酷获得成长,一面却又心疼于他以如此稚嫩的年龄,就要面对扛起一个国家的重任。
不可否认的是,沈竹在小皇帝成长路程上,的确在诱导他向着一个好皇帝的方向前进。
但当他真的走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的时候,沈竹还是不免感到了心疼。
自己的孩子在天真与懂事之间的摇摆,大概是每个家长都曾经历过的纠结吧。
“母后,母后”流着泪的轩辕昭不知自己心中的悲戚从何而来,只能抱着沈竹的脖子,一声声地唤着沈竹。
而沈竹只能越发地抱紧轩辕昭,以盼望这点微弱的温暖能给予小皇帝勇敢起来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昭才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他仰头望着沈竹说“母后,是阿昭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阿昭的国家呢”
古人的封建思想使得人们总是惯于为某件事情寻找所谓合理的理由,天灾也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归咎于当权者的无能或过错。
但其实,这些所谓的迷信说法,不过是那些个打着替天行道的乱臣贼子,惯会为自己的阴谋算计所遮盖的一层遮羞布罢了。
不能在尚且年幼的轩辕昭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沈竹这么想着,连忙对小皇帝解释说“不是阿昭的错,洪水的发生同阿昭没有关系。”
“这只是自然发生的变化而已,就像下雨一样,只是规模略大了一点而已,不是因为阿昭而降下的什么惩罚。”
“可是阿昭应该照顾好阿昭的子民的。”轩辕昭揪着沈竹的衣领,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是阿昭没有做好。”
他虽然还小,可从小接受的是正统的皇室教育。
齐志用的事情虽然沈竹和轩辕策都没有同轩辕昭明说,但他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觉察到了端倪。
他朦胧地知道似乎是因为官员的贪墨才导致地堤坝如此脆弱,那天早上汪大人怒气冲冲地跑来找简大人问责也是因为这个。
他将一切看在眼里,但没有直面灾民现状的他,尚且不能感受到这究竟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直到现在,他开始反思,是不是因为他太小了,没有能力管理好国家,才会让他的子民遭受这一切呢
“阿昭,不是这样的”沈竹打断了轩辕昭的自责,想了想后,并没有选择粉饰太平,而是将这件事细细地同轩辕昭分析明白,“准确的来说,不只是阿昭的过错,母后和皇叔,还有众多参与其中的贪官污吏,其实都有错。”
“不”在孩子的心里,父母通常都是神一样的权威存在,轩辕昭下意识地就否定了沈竹的话。
但沈竹没有顾忌他的否定,而是继续解释道“阿昭,你要知道,干旱、洪涝、地震一类的天灾,只是自然发生的规律罢了,与你做没做错事,是丝毫关系都没有的。”
“若说真的有关系的地方,也只是因为本该作为保护手段的大坝,没有发挥原本的作用而已。可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堤坝的建设本就在你登位之前,若是追究起来,贪墨了堤坝建设银两的贪官是罪魁祸首,任命他们的先帝则是识人不清,没能及时发现的你皇叔和我则是失察,最后才是你一个尚且没有当政的皇帝的职责。”
沈竹这话涉及了已经亡故的先帝,所言甚至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真要追究起来可是掉脑袋的罪责。
但他们旁边只有暗一在极近处守卫,对于沈竹这种堪称侮辱先帝的说法,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竹接着说“我们或许可以做的更好,或许曾经有机会能够及时发现危险,但很可惜,我们没能抓住。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确应该为此而感到后悔和自责,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阿昭,你要知道,人这一辈子,真正能尽在掌握中的事情寥寥无几,我们会不停地遇到那些超出我们掌控的事情,你会不停的犯错,我也一样,我们都一样,所以没有必要为自己曾经所犯下的过错而过度自责。”
“而且,比起去懊恼自己从前犯下的错误,不如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改变糟糕的结果,做尽一切你能做到的事情之后,学着接受自己的失败。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这样。”
“你身为皇帝,未来所会面临的每一个抉择都有可能影响甚大,”沈竹看着轩辕昭,面色严肃地说道,“但阿昭,你要记住,永远不要被自己的失败打败,比起输给别人,更不可取的是输给那个认命的自己。”
这番话对于年龄尚小的轩辕昭来说,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但他牢牢地将沈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了心里。
直到长大后,他才渐渐明白,沈竹是在用这番话赋予他接受失败的勇气。
也正是这番话,陪着他渡过了许多艰难的时刻,让他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失败,并在失败后靠自己的力量再次站了起来。
最终,成为了后世历史上,最为勇于改革也最受万民敬仰的皇帝。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解决完轩辕昭的问题之后,沈竹抱着他走下了小山坡。
在回驿站的过程中,突然有一个女子,冲到了他们一行人的面前。
“大人大人”虽然那女子搞不清楚沈竹的身份,但也知道以沈竹的穿着,出行时又带着如此严密的护卫,定然身份不低,于是她这么叫着,就想要冲到沈竹面前来。
她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虽然女子并没有武功,可为了以防万一,护卫还是尽职地将她拦在了几米外的地方。
直到不远处的沈竹模糊地看出,她怀里抱着的只是一个孩子,才让护卫押送着她,来到自己面前。
因为要上前问话,沈竹将轩辕昭放到了地上。
他走到女子面前,问道“你找我有事”
语气堪称平易近人,也让深陷绝望的女子萌生了一丝丝希望。
“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那女子痛哭流涕地将怀中抱着的孩子递向沈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要大人肯救我的孩子一命,后半生我给大人当牛做马任打任杀都绝不还口”
见状,沈竹宽慰女子道“你放心,城中已经设有专门的育幼堂,只要你将孩子送到那边,他一定能”受到很好的救治。
沈竹的后半截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清了女子怀中婴孩的模样。
那显然已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了,瘦弱的样子令沈竹的话哽咽在了喉口。
即使他曾经面对过诸多的死亡,但每次这种时候,却还是会为生命的脆弱而感到痛心。
那女子似是已经陷入癫狂,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孩子已死的事实。
她瞪大双眼,拼命地把自己的孩子往沈竹面前递着,同时说道“我已经去过育幼堂了,可那边的人说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他们不能接可他分明只是病了您看看我的孩子,他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呢”
说到后面,女子的声音几乎演变成了尖叫。
旁边的护卫见事不好,连忙便要将女子拉扯离开。
轩辕昭也被女子癫狂的模样,吓得抱紧了沈竹的腿。
但沈竹却用眼神制止住了护卫。
采用强硬的手段也只会让已经疯魔的女子更加狂躁而已。
于是,沈竹顺着女子的话头,看了眼她递过来的婴孩尸体道“你说的没错,他只是病了。”
听了这话,那女子疯狂的样子略微减轻了一点。
但她还有些犹豫,不知是不是该将孩子交给沈竹。
为了取得女子的信任,沈竹说道“把孩子交给我,我会带他去治疗的。”
与此同时,他伸手试图接过女子手中的孩子尸体。
女子终于动摇了,她试探性地将孩子交到了沈竹的手中。
但原本还游刃有余的沈竹,却在与女子双手接触的瞬间变了脸色。
他连忙对着身后的暗一吩咐道“暗一,带阿昭离开这里”
暗一闻言想都没想,一把捞起轩辕昭就飞快地向后退去。
“母后”轩辕昭直到被暗一带着退至十数米外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沈竹远去。
他拼命的唤着沈竹,沈竹却顾不上去看他一眼。
在暗一带轩辕昭离开的第一时间,他接过婴孩尸体之后,便一把抓住了那个女子刚刚触碰到他的地方。
“你、你干什么”
沈竹凝重的脸色让疯狂的女子都有些害怕,她瑟缩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却碍于沈竹的巨力而无法实现。
控制住女子之后,沈竹朝着身边的另一个护卫说“去,叫大夫过来。”
具体为什么,他却没有说明。
在护卫离开去找大夫的过程中,他勒令身周的护卫向四周散开,尽可能地离他和女子越远越好。
而带着轩辕昭离开的暗一,在将小皇帝交给其他暗卫之后,又飞身回了过来,在沈竹三米外的距离处被沈竹叫停。
“娘娘,出什么事了”他之前还以为这女子是不知谁派来的刺客,可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沈竹的脸色极其难看,却并没有开口,只是无声地等待大夫的到来。
半盏茶之后,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名大夫在护卫的护送下姗姗来迟。
就在大夫即将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沈竹突然开口提醒道“大夫,请您小心,我怀疑这名女子染上了瘟疫。”
“什么”
“瘟疫”
大夫和暗一的声音同时响起。
虽说只是怀疑,但沈竹说出这话,其实已经是经过了998的鉴定。
叫大夫过来,不过是借由权威来进行最后确认罢了。
而大夫诊脉过后,果然得到了和沈竹同样的结论。
上个世界线中爆发的那场瘟疫,这次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去。
一时间,刚刚才略微恢复秩序的绥原县,又陷入了慌乱之中。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