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第 41 章
作品:《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王晏之的笑一点一点僵在脸上。
现在是寅时天亮十分, 沈修为何会在如意的屋子里
二哥人呢
他胸腔起伏,恨不能跃上拧掉如意旁边碍眼的头。
然后窗户上又探出一颗头,薛二走到沈修身后问“你们干啥呢瞧什么瞧这么久”他低头往下看, 昏光里王晏之衣着单薄,溅满泥污, 长发散乱湿哒哒散在肩头, 整个人落汤鸡似的狼狈又可怜。
薛二看看他,又抬头眺望远方,讶异的问“安子, 怎么在这你从青州县赶来的”
许是他看起来太过脆弱,浑身都充斥这易碎的气息。
薛如意心口没由来狠狠跳了一下。
他这么一个人跑这么远昨晚上大雨倾盆, 窗户都关不上,他一个人在黑夜里赶了那么久的路, 没被雷劈死还真是幸运。
薛如意扭头往楼下跑, 薛二喊了她好几声都没应。沈修站在窗口有些懵逼,扭头问“薛二, 周扒皮什么情况大半夜的冒雨从青州赶来,没毛病吧”
薛二轻笑, 调侃的出了口气“你不懂,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
像沈修这种风月老手自然听过, 还时常用呢。当即哼笑,“这都三天了, 九秋差不多十载,现在才来找如意, 周扒皮应该叫周渣男才是。”
薛二不悦“虽然我们是合作关系, 但你乱喊小心挨揍。”
沈修悻悻后退两步, 手肘不小心碰到撑窗户的木棍, 木棍直挺挺掉下去,恰好砸在楼下摇摇欲坠的王晏之头顶。
砰咚。
王晏之当着薛如意面砸进了水洼里。
沈修扒在窗户上惊恐的看向薛如意,头发丝都吓得炸起来完了完了,待会应该还有命在吧。
薛如意往上看,那眼神简直想杀人。沈修后退两步,想溜走“薛二,天色太晚,我”他还没说完就被薛二摁着揍了一顿。
边挨揍他还心里安慰薛二揍好歹还有命在,如意揍只怕活不成。
原本靠着门昏昏沉沉想睡的伙计被吓醒了,探头就看到个人直挺挺躺在水洼里,惊呼一声,连忙招呼同伴过来帮忙。
客栈的伙计帮忙把人抬到楼上,心里头暗自嘀咕无怪乎人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还能捡到这么好看的公子。
等薛如意上楼时,罪魁祸首沈修早没了人影。她气恼万分,让薛二找了衣裳来给王晏之换上。薛二满脸担忧,“他好像发烧了。”额头好烫。
薛如意坐到床边摸他额头,确实好热。
“我去请大夫。”她刚起身,衣角就被人扯住。
床上的人眼半开半合,长睫毛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气若游丝的唤了声“如意”好似一口气上不来就要挂了。
薛二瞧他这般模样,无奈道“阿娘的退烧药带了吗,给他吃两粒,我再去请大夫。”
薛二走后,薛如意把人扶起来喂药,他太过瘦弱,肩骨膈得她胸口疼。吃完药,薛如意想把他放回被子了,他反手抱住她的腰,滚烫的额头头贴着她颈窝,低低问“为何不给我写信”
这话没头没脑的,薛如意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他整个人软得没骨头似的,浑身黏腻腻的,薛如意拉开他把人摁进被子里,刚想起身拿帕子给他擦擦,一截裙摆又被压拽住。
床上人磨蹭到她腿上,然后枕住,滚烫的脸很自然的埋进她腰际,隔着衣料蹭蹭。
怎么这么粘人,她发烧生病时都不会这样。
大夫来看诊时他依旧抱着她不松手,大夫走后他还抱着她。薛二看着树袋熊似的某人轻笑出声“小妹也一夜没合眼,先和安子一起睡会儿。”
那只能这样了。
然而她睡得很不好,本来她睡觉喜欢到处滚,偏生旁边的人一晚上都像八爪鱼,死死打扒住她,压得她都有些窒息。
第二日她打着哈切出现在薛二的房门口。
薛二往隔壁瞧了一眼,问“安子呢”
薛如意没好气道“还睡着呢,拿我当枕头睡了一夜。”
王晏之一觉醒来,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日头照着窗棂上的一盆白玉兰焉嗒嗒的。看样子已经晌午,他翻了个身,手下摸到硬硬的物件,掏出来一看是朵火红的石榴珠花。
睡懵的人突然想起什么,掀开被子下床。恰在此时店小二推门进来,瞧见他醒了,兴奋道“客官醒了,你夫人吩咐我们午膳做些清粥小菜送上来,正好还热着呢。”
王晏之匆匆套了外裳,长发随意用簪子束起,急声问“我夫人呢”
“您夫人说有事出去一趟,晚些再回来,让公子在客栈等等。”
他话音刚落,那公子就从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店小二吓得赶紧扒在窗台上看,那白衣飘飘的公子稳稳立在地面,瞬间已经跑远。
店小二惊讶的张大嘴这公子看着瘦削单薄,身手如此了得。
农历五月,天已经很热,烈日当空蝉鸣声声。王晏之从悦来客栈找到林鱼景府上,又从林府找到城西,从城西找回城东,除了灼灼烈日和不断朝他张望的陌生人,连薛如意的影子都没看到。
茶铺的老板见他单独站在烈日下,热情的上前招呼“公子,天气热,进来喝碗茶吧。”
他扭头四顾,依旧没见到人。断黑的发被汗湿,贴在鬓角脖颈黏腻的难受。苍白的唇色也因为走动的缘故显出艳红,他舔舔干燥的唇,确实也有些口渴,于是进了茶铺坐下。
茶铺不算大,零星摆着个桌子,茶铺老板麻利倒上冰镇过的茶水“客官,您请慢用。”
茶香被冷气覆住,口感略微苦涩。
并不是很好的茶,胜在解渴。
他五指捏着杯口,思考如意和薛二他们会去哪,目光定在对面酒肆。一袭烟粉色衣角出现在视野里,紧接着露出大半个后背,那人微微转过头,明媚的笑眼撞进他眼里。
王晏之蹭的站起来,然后又看到她身边紧挨着的沈修。
还真是阴魂不散。
他垂下眼睫,又坐了回去。修长的指尖捏着杯身轻抿,就那么看着他们和酒肆老板交涉,一壶茶见底酒肆老板满面笑容的把三人送了出来。
“真是怕了姑娘你,东西我会连夜搬走,明日你们就可以动工重新装修。”酒肆老板从未见过这么会讲价的姑娘。
开口不先砍价,直接从楼下看到楼上,酒肆大大小小的破处都被点了一遍。弄得酒肆老板越来越心虚,都不敢往高价喊,末了还要给砍一刀。
这姑娘能耐啊。
三人同老板打了招呼,一同往外走。铺子租得很顺利,他们打算把这座三层的酒肆改成酒楼。
等走出一段距离,沈修眉开眼笑的凑到薛如意面前夸赞:“如意你真的太厉害了,那老板最后被你说的心服口服,自愿降价两成。以后你就是我的榜样,我的目标,我今后的引路人。等这边如意楼开起来,你说怎么搞我就怎么搞,绝对跟随你们如意楼的步调。”
他说着说着,总感觉有一股冰冷的视线在盯着自己,抬头四顾又什么都没瞧见。
他扭头问薛二:“你有没有感觉到冷”
薛二呵笑两声:“大太阳的我还觉得热呢,你莫不是中邪了或是被阴气厉鬼缠住了吧”
沈修搓搓手臂又往薛如意身边凑了凑:“你别吓我,本公子最怕鬼了。”
薛二哈哈笑两声,走到一处酒楼道:“既然帮你省了一大笔银子,午饭你请。”
沈修满口答应:“这是自然,尽管点就是。”
三人入了酒楼,直接进二楼包间。薛二和薛如意没怎么点菜,倒是沈修财大气粗,点了满桌子的菜和酒,少说也得十几两银子。
菜还没上,沈修内急。
“待会儿菜上了你们尽管吃,不用等我,人有三急我很快回来。”
他出去后在伙计的指引下往后院去,刚解开裤腰带就被人套了麻袋,干脆利落的一顿拳打脚踢后,后脑勺狠狠挨了一下,都没看清打他的是谁,就晕了过去。
王晏之看着脚边躺着的人,心里有一瞬间的阴暗:他着实碍眼。
菜已经上齐,薛家兄妹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薛二呵笑两声,朝自家小妹道:“沈修那龟孙子不会尿遁了吧”
薛如意拧眉:“应当不会,酒楼装修规划都还指着我们,那么多钱都砸了不差这一点。”
“话倒是这样说,可那小子拿的不是他娘的嫁妆钱”
薛如意:“可他也说了今后会还给他娘。”
薛二轻笑:“你现在倒是挺信任他。”
薛如意漆黑的眼瞳看着自家二哥:“不是信他,一个有破釜沉舟勇气的人应该不会坏到昧自己阿娘的嫁妆。”
其实她也拿不准。
那等他们吃完,沈修那厮也没回来。
薛二郁闷的付了十五两银子,感叹道:“终日打鹰溜鸟倒是叫鹰啄了眼,沈修这孙子就是欠收拾。”
两人一同回到悦来客栈,问过店小二楼上那位如何了。店小二满脸堆笑,“按照姑娘的吩咐,给楼上那位送了清粥小菜,他吃完就睡下了。”
薛二蹙眉:“又睡了,不会还在发烧吧他就没下来走走”
店小二连忙否认:“没有,楼上的公子没出房门一步。瞧着人是不太爽利,你们快去瞧瞧吧。”
薛如意快步往楼上去,在门口敲了敲门,脚步声传来,门从里面打开。只着底衣,身形单薄的王晏之站在门口,卷翘的长睫下乌青淡了许多,勉强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如意、二哥,你们忙完了”
见人精神已好了大半,薛二很识趣道:“你们聊,我先去休息了。”
他笑眯眯的盯着自家妹夫看,心说这小子还挺喜欢如意的。才几日不见,竟然逃学连夜追了过来。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朝王晏之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和如意说,她只是做生意精明。”其他方面好像天生少一根弦。
薛二走后,薛如意把门关上,整个人蔫了吧唧的明显不高兴。
王晏之问:“怎么了”
薛如意把方才沈修尿遁,他们多付了十五两银子的事说了。
王晏之长睫低垂,顺口劝慰道:“沈修这人不好,以后少同他来往就是。”
薛如意气闷转而板着脸问:“这个时候表哥不是应该在县学吗怎么连夜跑抚舟县来了。”
“难道又被劝退了”
王晏之无辜摇头,走近她身边,弯腰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姿态把她笼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头,声音软如流水:“想你了为何不给我写信”
他声音过分轻柔,挠得薛如意耳肩发痒:表哥似乎哪里不一样
“你想我”
“嗯,想你。家里的屋子空荡荡的,床也好大,想给你讲故事。”
他发现:不是如意习惯了他,而是他习惯了如意。
他似乎有点过分在乎她了。
活了二十几年,王晏之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姑娘。不管是少年意气时,还是缠绵病榻,他甚至不明白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什么感情。
但他现在好像有点喜欢她
想她。
想见她。
看不得别人同她接近。
他承认他在病痛中逐渐阴暗,逐渐有些疯
薛如意手轻抚他的背,问:“那你现在烧退了吗待会儿能和我出去走走吗”
王晏之唇角微翘,点点下巴:“嗯,已经不难受了,如意想去哪”
薛如意呵笑两声,大力把他灌倒在床上。王晏之惊讶一秒,整个人陷进柔弱的被子里,刚想起来,又被她重新压进被子里。他干脆顺从的躺好,不动不惹她生气。
但她还是很气:“所以你故意淋雨跑来,花了我十五两银子”
王晏之有些懵:“什么十五两”
“你半夜发烧,问诊费就要五两,抓了十副药十两。”
王晏之想:这真要了如意老命了,他家如意可是银子掉护城河都要去捞的人。
“你比沈修还会折腾银子。”
王晏之: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我挣的银子会给你,沈修他不会。”
“我会讲故事给你听,沈修他也不会。”
“我会做菜,沈修只会吃。沈修拿他娘银子,他吃软饭。”
王晏之一条条陈述沈修不符合的点,拉踩得不要太精准。
薛如意无语:“他如何我又不想知道,跟我一点干系都没有。”
王晏之舒坦了。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没去县学”
王晏之:请病假等于浪费束脩,这个节骨眼还是不提为好。
于是他转移话题:“宋教谕来抚舟县了。”
薛如意惊讶一瞬,只以为他是同宋教谕一起来的。
“他来做什么”
王晏之:“来找沈修,沈修说不定现在就在宋教谕那。”
其实他把沈修打晕后,狠狠揍了一顿,然后丢到宋教谕下榻的老友家。彼时宋教谕正好出门找沈修,瞧见门口放着一条鼓鼓囊囊的麻袋,似乎是人。他弯腰去捡麻绳,就被刚醒来钻出麻袋的沈修一把揪住脖领砸中左眼。
宋教谕跌倒在地,看清是沈修时,捂住眼睛痛呼:“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沈修,混账东西,竟敢如此戏耍老夫。这种学生,不劝解也罢。”
一群人呼啦啦把受伤的宋教谕抬回他院子里。办完事后的宋教谕压根不想找沈修,直接回去了。
被打的鼻青脸肿沈修左右看看有些懵逼,心道:我就退个学,至于追到抚舟县来打我一顿吗还下手这么重。
他突然想起还在酒楼吃饭的薛二和薛如意。
完了,现在去还赶得及吗
沈修顶着青肿的脸赶到酒楼,哪还有薛家兄妹的身影。他忐忑赶到悦来客栈,就听到薛如意房间传来乒咚乓啷的声音。
他刚想冲进去,就被薛二一把拉到隔壁房间。
“薛二,如意怎么了”
薛二上下打量他:“妹夫闹着玩呢,你怎么回事,尿遁摔茅坑了”
“什么尿遁”说起这个沈修就火大,“刚到后院就被人套了麻袋,我到现在浑身都痛。还被丢到宋教谕门前,起先我以为是宋教谕让人打我的。后来想想宋老头虽然啰嗦但不至于如此,打人手法太过熟练,很可能是周扒皮打的。”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然后又被薛二摁的打了一顿。
“尿顿还有理了,被人打了还诬赖我妹夫,让你别喊周扒皮你还喊。”薛家人护短不知道
沈修欲哭无泪。
想做人家的小弟被打也是正常,但是周安他算老几。
周安来就没好事,他已经因为他被揍了两次。
反正沈修看谁顺眼这辈子都不会看周安顺眼。
薛二一到悦来客栈就让店小二帮忙找木工、泥瓦匠。招工的告示贴出去没多久,申时初就有好几帮人找回来了。
薛如意有些惊奇,干木工泥瓦匠的人都知道拉帮结派了。
来了四批干活的队伍,瞧出薛家兄妹是外县的。工价喊的一个比一个高,这是典型的人多欺生。
薛如意也不恼,朝四伙人道:“你们报的价格我不满意,这样吧我们来竞价。你们都把各自能出到最低的价格说出来,谁出的价最实惠我就用哪一队”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操作。
四个队伍互相议论,都没有要报价的打算。
沈修有些焦急。
薛二挑高眉梢,淡笑不语。
白衣缓带的王晏之坐在薛如意左侧矮几上,以手支额柔软的眸光全落在她身上,欣赏她不同往日的模样。
怪不得薛父时常道:孩子他娘治病救人的时候最美。
“都不肯报价是吧”薛如意看向薛二,“二哥要不我们去青州县请认识的人来自己熟悉的人做事也放心。”
薛二立时准备起身。
四个队伍顿时都急了,价格报低一点吧,至少大家都能挣一点钱。
甲队:“一个月工期两百两材料全包。”
乙队:“二十天工期,一百八十两,大件的材料全包。”
丙队急了,连忙又把价格往下压了压,“二十天工期,一百八两,所有材料全包。”
甲乙两个队觉得丙队太不是人,为了抢活干居然这样压价。然而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丁队的人嘿嘿两声,报价“一百七十两,工期二十天,所有材料全包。”
甲乙丙无耻。
这已经不是价格问题了,是面子问题,谁还没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于是四个队伍卯足了劲开始压价,直到喊道一百三十两,十五天工期,材料全包后所以人都沉默了。
这个价格已经不能再低了。
再低就要搭银子干活,这,这,这谁乐意啊。
王晏之跟着薛家兄妹看了一场竞价表演,猜想应该已经出结果了。果然下一刻薛如意道“可以了,一百五十两,二十天工期,所有材料全包。”她点了点乙队,“就你们吧。”
找人干活肯定要让人有利可图才行,做事牢不牢靠观他们方才言行就成。
被点到的人喜气洋洋,其他三支队伍不服,听过薛如意的解释后都垂头丧气的走了。
确定好施工的队伍后,薛二就拿着图纸去找这些人商量具体要怎么做。方才还焦急的沈修看了全过程后,立马又凑到薛如意身边吹彩虹屁。
“如意,你太太太厉害了,我对你的敬仰简直如”他话说到一半就被王晏之打断。
“如意,喝口茶润润嗓。”王晏之端着茶将俩人隔开,沈修连如意的脸都瞧不见了,还怎么吹彩虹屁。
之后,但凡他要靠近如意,或是吹彩虹屁,王晏之总会恰好出现在俩人身边,或是恰好插话。
针对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修想打人。
他觉得有必要找周安好好聊聊。
于是等薛家兄妹带着工人去二楼时,沈修凑到了慢悠悠喝茶的王晏之旁边坐下。
“喂。”他大咧咧的坐下,王晏之眼皮都没抬,仙气飘飘,淡漠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
沈修最恨他这种态度,好像永远游离于世俗之外。
“周安,你什么意思虽然以前我是喜欢如意,现在也挺喜欢的,但我也没打算拆散你们两个,你做什么总针对我”
喂喂喂,不要阻挡我抱大腿,当小弟的决心喂。
王晏之不解“我针对你”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彻底把沈修火气挑起来了,沈修摁奈住暴走的冲动,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倒水。
桌上有一壶六杯,然而他拿哪个,王晏之就稳稳摁住。沈修气得鼻孔生烟,做人要这么霸道吗他双手一齐用力去抢杯子,气道“你松手,一个人用六个杯子啊,撑不死你。”
他瘦削白净的手只是摁在杯底,杯子就纹丝不动。
哐当,在沈修摔下桌子时,王晏之终于舍得施舍点眼刀子给他,冷声道“不管几个杯子,都是我的,你要敢动我就把你手剁了。”
他眼睫下压,眸色过于浅淡的缘故,冷得有些掉冰渣子,削薄的唇色因为沾了茶水的带着浅浅的红。不柔和,到像是喝完人血的猩红。
沈修觉得此刻的王晏之太过阴郁黑暗,有种沉甸甸、压得人喘不过气窒息感。
他手痛。
一回头才瞧见方才抢杯子的手砸进地上的瓦片里,猩红的血流了一地。他惨叫出声,楼上的薛二和如意听到动静齐齐扒着栏杆往下看,惊问“沈修,怎么了”
沈修捂着手,看看老神在在喝茶的王晏之,又抬头往上看。咬牙切齿告状“周安,我手,周安干的”
他今天就是要揭穿周安虚伪的面具。
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那样厉害的如意。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