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在汉武朝做神女

作品:《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

    刘彻说, “请母后息怒。”

    王太后说,“窦婴不死,我怒不息”

    理直气壮,掷地有声。

    宣室殿上, 一时寂静。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说,“王娡, 这个女人, 有点厉害。”

    她这话说得其实很没有水平, 很市井泼妇, 跟窦太皇太后曾经的举重若轻比起来,太露骨也太难看。

    可这话厉害就厉害在露骨和难看。

    王娡做不到窦太皇太后那样的举重若轻, 所以她干脆把直白直接做到了极致当朝太后舍掉脸面也要你死, 什么样的臣子能抵挡住如此凶猛的杀意

    整个宣室殿上, 没有、任何人、说话。

    一片死寂中, 田蚡双眼赤红,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那笑声听起来简直像是野兽的嚎叫。

    他当然应该笑, 因为窦婴要死了。便如苏秦佩上六国相印,他今日也将如愿佩戴上窦婴的死讯。

    可是窦婴忽然也笑了起来,他笑得比田蚡更大声, 他的声音压倒了田蚡的声音, 他边笑边站起来, 最后他和王娡相对而立, 狂笑不止。

    真的是狂笑,笑声里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癫狂,像该被锁进黑屋子里的癔症病人或者是怨毒的鬼魂, 从容如王娡都在他这样的笑声里露出了不安的眼神。

    边笑他边撕扯自己的衣裳,忽然间那种王侯的凛然就从他的身上消失了,现在他看起来像是那种穿梭在城镇和乡野中的游侠,率性而轻狂,抱着一把破剑就敢与天地开战。

    田蚡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远离窦婴,神色变得警惕。

    在这个时代,撕扯衣裳往往是决斗前的先兆,而这时窦婴的手已经伸进了敞开的衣襟里,那个姿势就好像要从衣服里拔出一把剑。

    王娡眉眼一跳,这点变动像掉进池塘里的小石子,扰乱了她平静的脸色,但她直视着窦婴,不曾后退。

    衣裳的悉索声中,窦婴猛然拉出来一卷细长的轴体。

    这东西第一眼看去有剑的形貌,田蚡手中的剑在那一刻几乎就要出鞘了,好在他很快看清楚了那究竟是什么,不过是一卷柔软的丝绢,绝不可能被用来伤人。

    窦婴的笑声慢慢停住了,他握着这卷丝绢,缓慢地扫视过整个宣室殿,最后他的视线停在王娡身上,他直视着太后的面孔,眼神里竟然有睥睨的色彩。

    然后他高高地举起了手,那卷丝绢从他手上垂坠着散开,红色的朱砂印记渐渐露出全貌,“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跃然跳入人的眼目之中。

    王娡霎时张大了眼睛,恐慌的神色像爬在山崖上的藤蔓一样,爬上了她的面孔。

    窦婴高声念出那丝绢上的文字,“臣,魏其侯窦婴,奉先帝遗诏,事有不便,以便宜论上。”

    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手,看向举在他手中的丝绢,不,现在不应该叫丝绢了,那分明是一卷诏书

    先帝,刘彻的父皇,汉景帝的诏书。

    田蚡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他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窦婴。

    窦婴没有看他。从笑出声开始,到当庭斥责王娡,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眼也没有看田蚡。

    此时田蚡已经不配被他放在眼里了,他持景帝遗诏,当与刘彻、王娡并肩。

    他的视线落在王娡身上,王太后额头上逐渐地渗出细小的汗珠,而窦婴的声音还在继续,“今有太后王氏,私入宣室,咆哮朝堂。臣窦婴,奉先帝遗诏,欲除妖氛,清君侧,废太后,诛奸佞”

    先前的那个问题是,当朝太后舍掉脸面也要你死,什么样的臣子能抵挡住如此凶猛的杀意

    答案出来了,魏其侯窦婴亲身示范,现身说法。

    持有先帝遗诏的臣子

    持诏如山,便宜行事。

    他何止能抵挡住太后的杀意,他还要反过来斥责乃至废弃王娡这个太后。

    所有人都傻了,没人想得到事情还会有这样的展开。系统呆呆地说,“窦婴,他这个战斗力,他不应该叫窦婴啊,他应该叫斗战胜佛。”

    林久没说话。

    系统说,“啊啊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转折吧”

    “这算是转折吗”林久用疑惑的语气说,“想也知道窦婴手里肯定有底牌吧,他又不蠢,没有把握的话怎么可能过来跟王娡硬碰硬。”

    “”系统说,“他不蠢,我蠢。可是就算这样,总觉得窦婴还是赢不了,王娡堂堂太后,不能就这么轻易被废掉啊。”

    “他没必要废掉王娡,他也没必要赢。”林久说。

    “那他这是要输得体面点”系统猜测。

    “他是想要输得更惨烈一点。”

    “”

    “是这样的。”林久说,“这份遗诏拿出来,窦婴便以臣子的身份,与皇帝和太后并肩。现在他把矛头指向了太后,太后也将矛头指向了他。那么能裁定这一场争端的是不是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系统慢慢张大眼睛,然后再慢慢张大嘴。

    他看向刘彻。

    林久说得不错,太后和臣子打成一团,那么现在这整件事里拥有全部话语权的,可不就只剩下他这个皇帝了

    “围观群众突然进化成了裁判,这就是传说中的躺平然后被馅饼砸中吧。”系统喃喃说。

    他看向刘彻,而刘彻安静地站在王太后身边,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样,仍然保持着弯腰低头的恭谨姿态。

    “怎么可能是馅饼,刘彻早就知道这份诏书的存在了。”林久平淡地说。

    “”系统刚刚闭上的嘴再次张开。

    “诏书上写,事有不便,可便宜行事。这是很大的权力。可窦婴一介外臣,要奉先帝遗诏便宜行事,置刘彻这个皇帝于何地这份诏书和刘彻的地位根本就是冲突的,窦婴本不应该在刘彻面前拿出这份诏书,因为刘彻一定会让他死。”

    “可他拿出来了。”系统说。

    “是啊,他拿出来了,为什么呢”

    系统用干涩的声音说,“因为他得到了刘彻的承诺。不,刘彻不会做得这么露骨,应该说窦婴察觉到了刘彻的心意,他和刘彻有默契,刘彻需要他拿出这份诏书,而他需要用这份诏书从刘彻手里换得一些东西。”

    “又一场交易。”林久说。

    她说,又。是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窦婴与帝王的合谋。

    早在景帝年间,那场宴席之上。

    当时景帝当然不至于因为窦婴的话而收回自己那句“千秋之后传梁王”,可后来景帝确乎也是以窦婴这句话为理由,在说出“千秋之后传梁王”的话之后,仍然立了刘彻做太子。

    窦婴以那句话从景帝手中交易到了七国之乱这个舞台,从此为魏其侯的名号而显赫于天下。

    那这次他又将以这份诏书

    “换他自己的命吗”系统说。

    “如果只是要活命,他一开始就不该递上那份弹劾田蚡的奏折。”林久平静地说,“他从刘彻这里换不来活命的资格,无论如何他拿出了诏书,所以他一定会死。他能换得的,只是一场盛大的死亡。”

    “而刘彻会从这场死亡中得到一些东西。”系统说。

    这时,刘彻开口了。

    他说,“此事尚存疑云,容后再议。”

    这句话,便打断了窦婴和王太后之间的对峙。

    从现在开始,他说的话开始左右这件事情的走向。

    系统说,“以窦婴的地位,只要他不折腾,怎么也能富贵地安享晚年吧,他为什么”

    “然后呢就只是安享晚年吗他是窦家人,刘彻不可能再启用他。他只能躺在家里,一年一年再一年,就连田蚡这样的人都能骑在他头上,很丢脸很没有面子哎。”

    “不可理喻。”系统喃喃地说。

    林久堪称冷酷地说,“魏其侯窦婴就是这样的人,像他这个年纪的老人已经准备好自己的棺材,然后在家里含饴弄孙了,可对他来说与其过这样的日子,不如现在就让他死。”

    “可能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我不能理解。”系统说。

    林久想了想,“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再多说点,没关系,你不用这么迂回。”

    系统瞬间升起警惕心,“什么多说点我听不懂你的话。”

    林久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知道吴起吗那是战国时期的一个将军。当时他出仕鲁国,想要谋求大将军的高位,为鲁国攻打齐国。可是鲁王不信任他,因为他的妻子是齐国人。”

    “于是,”系统听见林久说,“吴起杀了自己的妻子,将妻子的头颅献给鲁王,从鲁王手里换来了大将军的印玺。”

    “窦婴和吴起本质上是一样的人,董仲舒也是这种人,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太多了,以后你遇到相似的任务背景时,可以尝试着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有些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不在意如何生,也不在意如何死,他们甘心在黑暗中流干最后一滴血,只为发出自己的声音。”

    “至于那是谁的血,”林久缓缓地,缓缓勾出一抹笑意,“这是不重要的事情。”

    系统的警惕心升到了极致,小心翼翼地说,“为什么说这些我以后不会再有任务了,我很快就要死掉了。”

    “因为你很想听我多说一点东西吧。”林久还在笑,系统从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过,简直像个期待礼物的小女孩,“你可以再多问一些问题,毕竟时间不多了,你要适当加快效率才对。你问什么我都会说的,而且我不像你,我从不骗人。”

    系统说,“你还是不相信我,不过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只需要一点时间”

    声音突兀地断在了嗓子里,过了一会儿,系统说,“时间到了。”

    “神、降、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