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 第 62 章

作品:《小道姑今天答应联姻了吗

    不同于先前的浅尝辄止, 他唇覆盖下来的时候,舌尖也一下探进她的唇齿间。

    压迫感十足,呼吸间全是他的薄荷气息,清冽又灼人。

    云梨身子像通了弱电似的僵在原地, 恍惚了片刻, 眼睛蓦地睁圆, 脸烫地下意识伸手推了他一下,往后退了半步。

    池宴却没有像先前一样放开她, 反倒扣住她后脑勺和后腰,顺着她后退的方向迫近。

    云梨有些不知所措。意识似乎很清醒地知道他在做什么,又迷糊得不知道该作何应对。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池宴气息仍贴着她,动作却轻顿。

    轻浅细碎的吻混杂在极力克制的气息间,顺着她唇蔓延至眼角。

    池宴在她眼睑上吻了下, 嗓音磁沉又性感, 低声说“别看。”

    长睫跟着心跳轻颤,云梨下意识闭上眼睛。

    明明他唇齿勾缠得极具侵略性,动作却又温柔得出奇, 搅得她神思开始混沌

    以至于被他托着后脖颈压到床上, 云梨才回了些神。迷迷糊糊睁开眼。

    云梨抬睫便看见他水色潋滟的唇。唇角浅翘的弧度蛊惑。

    咫尺间全是他烫人低长的呼吸。稍抬睫,就看见池宴正低垂着长睫盯着她。

    他漆黑狭长的眸微敛, 眼尾红意沾染勾人的欲念。

    云梨被他盯得更不自在, 压着幅度呼吸了下, 小声道“我、我回去睡了。”

    开口的气息却又哑又软, 还带着克制不住的轻喘。这声音听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懊恼地闭了闭眼。

    池宴却得寸进尺,微斜过头, 唇贴上她耳际,声线低哑又暧昧,对她说“这么累,干脆别走了。”

    云梨羞恼起来,伸手推他,小声紧张道“池宴你干嘛呀”

    池宴突地低低笑起来,手撑在她耳侧床上支起身,依旧环着她去路,却也没压着她。

    云梨一怔,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池宴屈指,指节抵着她鼻尖轻轻刮了下,话音轻缓“就想跟你多待会儿,安安稳稳睡个觉。你后天出发,知道我有多少天见不到你吗”

    云梨鼻尖痒痒的,心下却一软,没说话。

    池宴轻挑了下眼梢,听着还挺受伤地说“这么不信我啊”

    云梨被他这层叠复杂的情绪弄得心情微妙,心软道“那、那行吧。”

    又严肃补充,“我真的很困了,现在就要睡的哦。”

    池宴长睫缓眨,舔了舔唇。像个得逞的狐狸精,压着唇角弧度,很低地“嗯”了声。

    池宴翻身坐好,让云梨先挑个位置。

    云梨随便选了一边,很快躺下。她是真困了,再加上刚刚大脑可能有点儿缺氧。这会儿一沾枕头眼皮就开始打架。

    所以即便池宴也跟着躺到身边,俩人身体贴合得有些彻底,云梨也只是觉得窝在他怀里睡好热。

    于是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又调整了一下睡姿。

    池宴在身后抱着她,压抑地轻“嘶”了声,声线被齿缝压得有些窄,哑声警告道“别动了。”

    云梨僵了下。这声音里隐忍的情绪烫得她耳朵发麻。

    可安静了两秒,还是忍不住郁闷地哼唧了两声,小声控诉道“可是,可是你压着我头发了呀。”

    池宴“”

    小姑娘声音满含困意和委屈,感觉再欺负一下都能哭出来。

    某些需要克制的念头却反而更强烈起来。此刻的池宴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自受。

    真他妈要命。

    第二天一早,云梨去了一早就约好的地方。

    晏城一家为癌症病人捐发的公益机构。

    云梨的头发从没烫染过,头发够长,发量也相当惊人,完全符合捐发的要求,因此她在网上咨询时,对方就告诉她非常欢迎捐赠。

    地方是李程送她去的,这事儿她也和池宴说过。

    云梨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选择了一位16岁的小姑娘和一位73岁的奶奶。每位捐赠对象只需要30厘米,她的头发可以捐赠两位。

    看着蓄了这么多年的头发被齐耳剪断,云梨长吁了一口气。

    捐赠对象的具体信息她是看不见的,但有大概的文字介绍。

    看着自己的头发被分成两份装进塑封袋,云梨征询了工作人员的意见,给两位各写了一张祝福卡。

    当天下午,云梨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上午,池宴送她去机场。

    一早预约好的航线,那架闲置在机场停机坪上的湾流,终于有了点儿作用。

    云梨这回要在s省y市一个小山村待将近两个月,何棠全程一道。她的戏份结束时,正好回晏城参加晏大附中开学第一次月考。

    所以行李箱里不光有换洗衣服和不少吃的,还有好几套模拟习题册。

    机场户外停车场,池宴背靠着车门斜斜倚站着,吸了口送到唇边的烟。

    青烟呼出来,他下颌微抬看着划过云际的飞机,长睫缓眨,无声翘了翘唇。

    云梨进组第二天才开始正式拍摄。角色就是之前和钟意对过戏的“哑妹”。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哑妹一直没开口说过话,更不会有人教她读书识字。买她的这户人家也没给她取过名字,平时只当她是个可以使唤的物什,动辄打骂。直到女主被买来,给这户男人当老婆。

    那是个温柔又坚韧的姑娘,会轻声细语和她讲话,教她认字。也会想尽办法逃离这里。

    所有表演,几乎都需要云梨用表情和神态来完成。

    毕竟哑妹整部戏只有两句台词,一句是以为女主家人暗中找来,她就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女主第一次听她哑着像被火燎过似的嗓子,坚定倔强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开对她说“要,走。帮,你。”

    第二句就更少了。影片结尾,她终于对男二说了句“谢谢”。也是蹦跶开说的那种。

    宁怀野和她前后脚进组,饰演戏份更少些的男二。在戏里,男二是个曾经走出过小山村,又因为意外伤了腿回来的跛脚青年。因为残疾,常被村民嘲笑读书无用,瘸了腿回来还不如他们,连农活都干不了。

    男二表面看着沉默阴郁,实际却是整部戏里最善良的角色。最后瞒着小山村的村民,帮女主和女二一起离开了这里。

    整部影片的基调都很沉郁压抑。

    又似乎在最后一刻,岩石崩裂开了一束人为的,用手电照着的微弱的光。

    云梨也在这部片子里,演了她拍戏以来最压抑痛苦,最难出情绪的一场戏。

    女主没跑成被抓回来,被这户男人像牲口一样拖回屋。哑妹知道他要干什么,上前阻扰。却被男人一锄头敲在脑袋上,连她一起拖了进去,掼在地上。

    阴暗逼仄的土坯房里,满是女人恐惧又绝望的哭喊。

    漏光的门窗外,一张张嬉笑又麻木的脸,像影子一样争相晃过。

    她躺在地上,额角淌下的血溢到眼睛里。她死死地拼命地睁着,却依旧什么也做不了。极度的痛恨厌恶和无力感,让她像个被人撬了满嘴獠牙,扔在地上等着剥皮的狼崽子。

    这场戏拍完的时候,云梨觉得自己像真的被人敲了一棍子。

    脱力似的从地上爬起来,站了两秒,才走到钟意那里。用薄毯子盖住她,无声抱住她,抵着她额头,闭上眼睛。

    男主是位特型演员戏里有很多场男主施暴的戏份,洪一嘉为了女演员安全考虑,还是选了更有专业度的职业演员看见俩小姑娘这样,男演员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

    洪一嘉拍了拍他,低声“你先让她们自己待会儿吧。这种女性视角的恐惧感,是我们再理解,也不能感同身受的。”

    男演员搓了把脸,应了声,先离开。

    开拍前,剧组提前租了当地几处民屋。这里的生活条件比云濛镇稍差一点,听说也是前几年才通了网。

    原始风貌倒是保留得极佳。

    高山梯田,还有好多年前支援当地的建设者们,修建的一座小水库。只是当年水库上架的一车宽的石板桥没有护栏,一直到现在,当地人也仍旧没有加。

    民风可以说淳朴,也可以说保守得有一点点顽固。

    导演请了不少当地的群众演员,云梨经常看见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已经是三个小孩的妈妈了。

    村子外还有一所中学。听说那个学校的老校长,是十几年前到他们这里来支教的。一留就留了十几年。哪家不愿意送女孩子去读书的,他都会一户户动员,甚至自掏腰包。

    村子里也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不过校长一直没谈,单身到现在。

    云梨去过那个学校几次,不过从没遇上老校长,只想着可能是不凑巧,倒也没在意。

    过完她的最后一场戏,云梨收工。

    知道她还要赶着回去月考,纷纷祝她冲刺年级第一。

    云梨被他们笑死。

    剧组也在村民家借了厨房,给她今晚加菜,顺便大家聚聚,就当提前为她办的杀青宴。剧情剩余的戏份也没多少了。

    云梨摸摸自己一头枯草似的短发,和洪一嘉申请道“洪导,你们先去行不行我已经快两个月没用过洗发水了,我洗个头洗个澡再来。”

    她来了之后,剧组化妆师又帮她把短发剪得更杂乱了一点,除了脸上每天特效装抹深肤色,为了营造营养不良的效果,她每次洗头都用的洗衣皂,头发干涩得不行,再混上这里的沙土,效果极佳。

    洪一嘉乐“行,那你慢慢来不着急,我们先过去。”

    “嗯嗯”云梨点头,又叫何棠也先去。反正这边路她都熟了,那家村民家有个大院子,他们剧组人多吃饭的时候,付费借用过几次。

    直到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站到屋子外面,初秋的夜风一吹,青草气混着洗发水的清香,云梨终于觉得自己,从角色里走出来了。

    摸了摸干瘪的小肚子,云梨正要去那户村民家,反方向夜色里蹬蹬蹬跑来个小女孩儿。

    抽抽噎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云梨认得这个小姑娘,她妈妈是剧组的群演。

    这小女孩儿已经9岁了,是家里最大的,还有两个妹妹和她妈妈肚子里的不知道弟弟还是妹妹。

    “怎么了”云梨脚步顿住问她。

    “姐姐,”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拉住她,“你跟我回去看看吧,我妈妈摔了一跤,说她肚子好疼好疼”

    云梨一紧张,连忙安慰她别急,边拉着她往她家那边跑,边连忙拿出手机,准备给洪一嘉他们打电话,叫村上的医生过去看一下。

    可是这里的信号实在太差了,云梨拨了几次都没拨出去,池宴的电话倒是打了进来。

    云梨赶紧接起来快速道“哥哥,我待会儿再打给你,我这里有点急事”

    夜色已经完全擦黑,云梨分心接打电话,又对小姑娘没什么防备,没注意到她露在长袖外面的手背上,一小截被藤条抽到的红痕蜿蜒。

    小路上,云梨刚想挂断电话,身后蓦地贴近个陌生气息。云梨警觉地防备起来,小女孩却突然一下子狠狠抱住了她。

    云梨怔愣的那瞬,一只手猛地捂过来。烷类物质诡异的芳香味瞬间充斥在口鼻间。

    池宴一怔,那声“好”还没说出口,就听见电话那头奇怪的声响,紧接着是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云梨”池宴声音都颤了下,大声喊她,“云梨”

    手机里却只剩汽车引擎扬长而去的声音,和小女孩嚎啕的哭声,断续道“姐姐对不起”

    池宴心脏一缩,维持着最后的理智问对面“车往哪里去了”

    小女孩儿一愣,哭声顿了下,趴到手机边上告诉他“他们他们把姐姐带去水库那边了。”

    云梨浑身虚软地被塞进面包车后座,才看清车里的人是谁。

    开车的曾麟轩,拖拽她上车的邢奇耀。

    “好久不见啊云梨。”冰冰凉的手像毒蛇信子攀上她脸,恶心得叫人反胃。

    云梨死死盯着他,没说话。

    头一回做这种事的曾麟轩,在后视镜里看了俩人一眼,紧张道“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迷晕啊你不知道她会打人吗”

    邢奇耀阴冷地笑了下“她醒着拍出来的照片和视频,不是更有意思”

    曾麟轩猛地咽了一口,腾起躁意晃了下方向盘。

    邢奇耀冷下脸叱他“你他妈别现在犯瘾,好好开车”

    曾麟轩被他骂得火气上来,又不敢反驳,速度不快地往水库石桥上开。

    水库对面,更荒一点。

    云梨瞳孔骤缩,戏里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

    极度的厌恶愤怒和紧张恐惧涌上来,云梨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大概是对自己过于自负了,邢奇耀甚至都没找根绳子把她绑起来。

    更是在她上车没有任何反抗后,不自觉地放松了警惕。

    车子开到石桥中央,云梨咬紧牙,猛地整个人朝驾驶座扑过去,一把扯住方向盘,死命往一个方向扯。

    我现在的气力打不过你们,还抢不到方向盘么。云梨死死拽着方向盘想。

    邢奇耀还没反应过来,车身就已经在石桥上剧烈晃动。

    “操这女人是他妈疯子吧”

    “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松手啊邢奇耀你是死人吗”

    不能让邢奇耀也来帮忙,她现在根本就没那么大的力气控制两个人。

    云梨迅速作出反应,在邢奇耀起身的那一刻,横着的胳膊肘猛地击打在曾麟轩喉管上,趁曾麟轩吃痛松手,邢奇耀前倾,整个车子重心不稳的时刻狠狠打了一把方向。

    车胎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一阵刮擦声,猛地冲下石桥,冲进水库

    池宴看见那辆车冲下石桥的时候,心脏都要停掉。

    李程开着车飞驰过去,还没停稳,池宴就攥着安全锤冲了下去。站到离水面十多米的石桥上,没有任何犹豫,一跃而下。

    李程堪堪停好车跑过去,也要跳下去帮忙,就看见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也跟着跳下了水库。

    来不及多想,反正多一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云梨跟着车身冲下桥的时候,半个身体被狠狠甩到了前挡风玻璃上。

    好在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提前护住了脑袋。

    可惯性还是撞得她在落水的那一刻模糊了片刻意识。

    至于曾麟轩和邢奇耀,因为都没系安全带,也没提前防备,车头偏转的那一刻,一个被甩到后座侧窗玻璃,一个脑袋重重磕到了a柱上。

    车子的密封性并不好,水很快蔓延进来。九月的天气,好几米深的水库,水温很凉。云梨反应过来去拉车门,落了锁。

    车窗的按钮拼命按也打不开。

    车里水位不断上升,车头副驾的位置都翘了起来。

    云梨甩开耳中和车厢里一样涌水般的嗡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攒着劲,拼命拨开还昏着的曾麟轩,想找到车门中控落锁的地方。

    可等她拨开的时候,才发现车内电路已经短路。

    短短一分多钟,水已经涌到脖颈,水压的压迫感和本能的恐惧下,云梨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

    车里别说安全锤,就算有,她现在的气力也完全砸不开。

    等待死亡的无力感和无边恐惧感彻底蔓延开来,云梨甚至开始想刚刚那个电话,她应该好好和池宴说两句话的。

    她好像,还没正式和他说过一句我也喜欢你

    云梨闭上眼睛,河水已经快灌进口鼻。

    她好像已经开始出现幻觉,听见池宴隔着好远地叫她。听见好几声扑通,听见

    侧窗玻璃猛地被人拍了两下,云梨猛然睁开眼。

    “云梨”池宴整个人大半没在水里,头发,脸上,都是湿的,像刚从水里冒出来,边大声吼她,边把胳膊在自己面上挡了下示意她,“挡住脑袋”

    像岩石被人凿开一道裂缝,手电的光照进来。

    云梨形容不出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她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云梨屏住呼吸点头,完完全全信任地,在车厢里挡住自己的视线。

    安全锤在侧窗四角猛击,李程和那个陌生男人水性都很好,踩着水,在水下帮忙浮起云梨那侧车身的高度。

    碎裂的玻璃顺着水压一块涌进来的时候,云梨眼眶猛地一热,握住他手

    云梨是被池宴抱着游上岸的。

    直到把她抱到了安全的地方,真真切切嵌合似的搂着她,池宴整个人依旧在颤。月色下,一双眼不敢闭上,血红。

    云梨紧紧回抱住他,眼角温热混着冰凉河水,很轻很轻地说“没事的。我没有放手呀。”

    “还有,”云梨说,“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池宴在来y市前,还和钟尽欢炫过羡慕吗去接我女朋友回家。

    此刻,就算已经在医院里,就算医生说云梨真的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依旧庆幸又后怕。

    庆幸幸好,他来了。

    又怕那个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来晚了一步。

    这会儿,已经从镇上医院连夜转到y市私立医院特护病房的池宴,认真盯着靠在床上的云梨,充血的眸子稍好了些,嗓子却依旧哑得像得了一场重感冒,再一次问她“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了”

    云梨拼命摇头“真没有。再说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头的ct都做过了,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科学吗”说完又垂眼,心疼地戳了戳他左手的纱布边边,低声道,“疼吗”

    池宴把拉她出来的时候怕碎玻璃碰着她,想也没想地替她挡着。

    池宴直勾勾地盯了她好几秒,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吁出来。

    握住她手,摁上自己心口,嗓音暗哑,还掺着点儿委屈“那还是比不上这儿疼。”

    云梨愣了下。

    好像这意思就是手疼,心更疼。

    云梨“”行了。又开始不正经了。看来没大事了。

    池宴看着她无奈的表情低笑出声,倾身过去,额头抵住她额头。

    依旧有些不稳的气息贴上她,云梨明白他是真的很害怕。

    而这点不正经,也是为了让她不要陷进不好的情绪里。

    鼻尖轻涩,云梨低声嗫嚅道“这医院的床好像也挺大的。”

    池宴气息一顿,抬起长睫扫着她眼睑,轻声问“那我陪你”

    云梨点点头。

    池宴心下酸软。

    他明白,小姑娘不是自己害怕。而是怕他害怕。

    他甚至怕她在经历刚刚那种操蛋的事儿之后,不愿意他留下来陪他。甚至看见男的,就生理性厌恶。

    池宴抬起下颌,在她额头上很轻地吻了下。

    翻身上床,靠在可以牵住她手的那一侧。

    明明身体上极度疲惫,但俩人又默契地一点不困。

    云梨偏头看着他,蓦地笑出声,建议道“哥哥,要不我们聊会儿天吧。”

    池宴看着她,也低低笑出声来。

    突然说“我可能以后,可以陪你去任何地方了。”

    云梨一愣,然后眼睛一亮,下意识靠近他,眼巴巴地问“你不害不是,你喜欢也不对,就是你可以在高的地方了”

    池宴扬了扬眉“没什么生理反应,更没晕倒,应该算是吧。”

    具体情况,还是得等回了晏城去秦医生那一趟。

    “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坐飞机啦”云梨开心道。

    “嗯”池宴挑了下眼梢,“是谁说飞机上风太大不爱坐的”

    云梨“嘿嘿”两声,稍稍坐直,拒绝回答。

    池宴说完,又看着云梨顿了会儿,轻“嘶”了声,挠了挠眼皮,挺纠结的“有件事儿,觉得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云梨“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池宴点点头“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突然想起来了。而且这事儿其实,姜宸和苏阿姨家的人都知道。”

    但他那会儿接受催眠治疗的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把这事儿也给忘了。

    云梨好奇起来,凑过去扯他袖子“说说嘛说说嘛。”

    反正也睡不着。

    池宴“”行吧。

    他也不想这种事儿瞒着小姑娘,跟他心虚似的。

    “当年抱走囡囡的人叫闻鹏飞,是姜叔叔的兄弟。”池宴说,“他故意在医院走廊监控上露了脸,让姜家人知道是他干的”

    至于那之间是什么兄弟反目的戏码,他不清楚。

    但苏瑾刚生下囡囡的时候,爷爷就带他去看过小妹妹。

    他那时候也才五岁,和池翌差不多大。第一次见面,还听大人说那是他的“未婚妻”,心想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于是就把爷爷当年送给奶奶的定情信物带上了。还谁也没告诉。

    直到那天他回了家,才知道小妹妹被人偷走了。小姑娘身上甚至连个胎记都没有,找人都没有任何线索。

    他这才告诉大人,他给小妹妹戴了个小玉梨,不知道有没有用。

    两家人也顺着这个小线索找过,终于在两年后,听说临市一家典当行,有人当过这枚玉。

    可等他们到了那里打听,才知道这玉早就被人买走。而典当的人用的身份证件,都是假的。

    多方联系,才找到买主。

    结果那人却是个赌徒。在手气突然好了一阵的时候,赌桌上的朋友介绍那家典当行有个好东西,就收了那枚玉。

    后来又被人做了局,连玉带底裤一块儿输了。

    至于后来拿了玉的赢家,根本也找不到人。那赌徒压根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长相也一问三不知。

    这线索也就断了。以至于两家人,也没再从这方面着手。

    池宴说完,开始发现云梨不仅不说话,脸色还越来越古怪。

    心里倏地一顿,开始怀疑自己这“两小无猜”似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多余说了。于是低声问她“阿梨,你在听吗”

    云梨回神,心情极其复杂极度微妙地看着他,下意识敷衍道“听到了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在池宴嘴里叫“闻鹏飞”,在她这儿应该叫“章凡”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操作的那枚玉梨。但反正,那枚玉梨是从小戴在她脖子上的。直到三岁不是,现在可能应该是她以为的三岁,实际两岁多那年,章凡问她能不能给爸爸用几天。

    她以为是家里没钱了要卖掉它,二话不说解下来给了章凡。

    可没过多久,章凡又把玉佩重新给了她。那之后很快,就是章凡把她遗弃在云濛山的日子。

    所以她有没有可能是

    可池宴说只要是姜铭的女儿,我就不会娶。

    他和姜叔叔,到底有什么怨什么仇

    池宴看着她先是狠狠震惊再是极度茫然,现在又有点儿尴尬有点儿无奈,还有些无言以对的脸色,倏地一顿“”

    小姑娘这是在吃醋吧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