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0章 第 160 章

作品:《聘娇娇

    谢世狄说的青楼, 还得追溯到谢原和岁安新婚第一日。

    那日,岁安初入府, 拜见府中长辈后, 众长辈也一一回礼,谢世狄的回礼,就是一份标注了长安城内所有花楼位置的城图。

    用谢世狄的话说,若谢原婚后三心二意拈花惹草留恋这种地方, 岁安只管登门, 报上他的名字, 指哪儿打哪儿。

    丧仪前夕商议时, 岁安让谢原留在长安城带兵埋伏,讨论到埋伏地点, 她忽然想到这茬。

    因靖安长公主的丧仪深受建熙帝重视,所以丧仪期间, 长安城内的经营也受到了影响, 寻常店铺还能低调经营,但烟花柳巷酒色笙歌之地, 则要彻底歇业。

    换个角度说, 前来长安参加丧仪者得自觉的远离这种地方, 否则很容易惹来麻烦,这些地方, 便成了当时城内最适合埋伏藏人的位置。

    决策本身没有什么问题,谢原前去报上六叔之名, 果然得到了对方的积极配合, 最后也顺利将逆贼一网打尽。

    但问题是,不知道是谁把此事告诉了祝芸婵能得各楼花魁鼎力相助,全因他谢世狄风流多情勾人心。

    然后, 就有了谢世狄兴师问罪的事。

    “谢元一,六叔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如今是妻儿俱全,便不顾旁人孤苦伶仃了吗”

    谢世狄翻来覆去的质问,谢原弄懂原由,竟有点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早知如此,六叔当初送这个做什么”

    “我当然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想,你岳父岳母是何等品性,若你把持不住婚后胡来,你该有多惨”

    谢原扭头就走“那这位向祝将军通风报信之人,一定也是为了祝将军好。”

    刚迈出两步,谢原被拽住。

    谢世狄的心中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硬生生凹出和善的微笑。

    再度开口时,语气已经彻底反转“一家人,说话何故如此生硬呢,六叔现在想一想,当初这么做的确有些欠妥,以你的人品,哪里需要这些,六叔相信,此事与你和侄媳毫无关系”

    谢原刚要开口,谢世狄紧跟着发出灵魂质问“你们是站六叔这头的,对不对”

    谢原

    这日宴席结束,宾客散尽,回到房中,谢原见岁安正坐在妆台前拆发卸妆,走了过去。

    朔月和阿松被挥退,他亲自伺候,略经思考,开始闲话家常。

    “你可记得,第一次冲我发火是什么时候”

    岁安从镜子里看他,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什么”

    “就是那次啊。”谢原开始和她翻旧账“新婚之时,你不知从哪里听了些不实的流言,误以为我嫌弃你身有隐疾”

    岁安坐直了“好端端提这个做什么”

    谢原三下五除二帮她拆了发,刚要开展正题,岁安忽道“朔月,热水呢”

    朔月连忙将热水端进来,岁安就着热水洗了一下妆面。

    她满脸水渍抬起脸,谢原抢先一步拿过帕子递到她面前,岁安闭着眼摸索到帕子,轻轻把脸上揩干净,一睁眼便是谢原静候的俊脸。

    她愣了愣,把帕子递给朔月“你怎么了”

    谢原顺势把她扶起来,往床边走,避重就轻无痕衔接话题“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内在意义值得好好细品。”

    岁安顿了顿,像是不在状态“什么事”

    谢原顿了顿,耐心重复“就是新婚时你误会我那件事。”

    “我误会你了吗”

    岁安蹙眉“莫非你一听那些话便知是假的,即便与我从无相交,也信我并无隐疾”

    谢原脑中飞速旋转,硬生生接下了险些岔路的话题“说的不错,你并没有误会我,是我听信谣言,也未辨别求真,但好在事情最后水落石出,可见两人之间若是有误会,那是多么糟”

    “你果然觉得我有病。”岁安冷不防一句,叫谢原哑然无语。

    见鬼了。

    往日里夫妻谈话,彼此都能简明扼要理解对方深意,分明是一件舒心有趣的事。

    今日怎么颇有三句话便不对盘的感觉

    谢原陷入深思,眼神渐渐深邃。

    岁安似乎被他几句话聊的有些不高兴,伸手拨了拨垂下的长发,淡淡道“过去这些不高兴的事情,就别再说了,累了,睡觉。”

    她刚要迈步,面前陡然横过一条长臂,拦住去路。

    岁安眼珠轻转,正当她面露不解准备发问时,谢原也是冷不丁一句“看来是知道了。”

    呃

    岁安别过脸,躲开谢原的眼神,小声嘀咕“知道什么啊。”

    谢原点点头,走到床边,甩摆坐下,慢条斯理的拍拍腿“那就是不知道看来那用作埋伏的花楼有何来历渊源,都是祝家两位将军自己猜的。嗯,厉害。”

    岁安抿抿唇,轻提裙摆跟着坐到床边,语气陡然绵软起来“不是我说的。”

    谢原挑眉,不喜不怒“不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岁安反口认下,又辩解“可是,是祝维流先问的。”

    谢原的眼角再次微不可察的跳了一下,慢慢看向岁安,仍是不喜不怒之态“他问你就说”

    岁安试图和他讲道理“主要是因为,那时选择埋伏地点,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他自然要问问原由来历,妥善与否。我”

    “你就告诉他,此事是我六叔的功劳”

    岁安

    好像怎么回答都不妥当。

    她还想解释点什么,谢原忽然竖手,“别的都不必解释,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岁安瞅他一眼“你问。”

    谢原“想来你也猜到六叔与祝姑姑可能有些什么,只是这二人至今还在拉扯纠缠,结果难定。我看得出,祝维流并不看好他二人,那换了是你,你是支持,还是反对”

    明明问的是祝姑姑与谢六叔,岁安却从谢原的神情态度里读出了“我与xx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的味道。

    这是可以回答的吗

    “我”岁安犹豫片刻“一定要选吗”

    谢原定定的看着她,点了一下头。

    岁安迟疑道“此事,难道不是该看他们自己的意愿吗”

    “不错,当然要看他们的自己的意愿,”谢原肯定了岁安的说法,又补充道“但这种意愿应当是在没有外界胡乱干扰的情况下,真正发自内心的选择。”

    岁安“你是说,祝维流在故意破坏祝姑姑和六叔的情分”

    “我没说。”谢原否认“是你自己说的。”

    说着,谢原凑近一些“但就你的个人意愿来说,你是支持多些,还是反对多些”

    这

    岁安迟疑的片刻,谢原身子直回去“这还要想你是谢家媳妇,那是你亲六叔”

    自岁安嫁进谢府,谢原从未用谢府的名头来禁锢岁安的言行,对她做出什么要求,以至于话一脱口而出,他便后悔了,尤其在岁安渐渐加身的审视中,谢原如坐针毡,仿佛心中一些不可言说的小情绪已然暴露。

    下一刻,谢原翻身一倒“累了,睡觉。”

    岁安眼神跟着他走,诧然露笑。

    她一手撑着床,探身过去,另一只手戳戳他“怎么睡了,还没说完呀,是我亲六叔,所以呢”

    谢原翻身平躺,眼睛闭着,精准的抓住岁安的手指,声音都染了倦意“睡吧,真的累了。”

    岁安倾身下去,轻轻趴在他身前,“这么困呀。”

    “嗯,特别困。”谢原含含糊糊应声,眼睛都不愿意睁。

    岁安抽回手,慢慢坐直,忽然,她捂住肚子,异常的“嘶”了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谢原直接从床上弹起来,眨眼间已凑到她跟前“怎么了肚子疼”

    岁安破攻,噗嗤笑开。

    谢原意识到自己被骗,比起尴尬局促,更多是松了一口气。

    他没好气道“睡觉”

    忙碌一整日,两人终是一起躺下,岁安侧身靠进谢原怀里,他习惯性收臂搂住她。

    幽暗中,岁安轻轻开口。

    “凭六叔和祝姑姑的阅历,又岂是几个小辈传几句话便可障目蔽听的他们之间有情却无果,或许是因为一些更深重,更久远的原因。我们可以帮忙,却不是支持一方或反对一方这么简单,而是该找出这个顽疾,你说呢”

    岁安说话时,谢原无声的睁开眼。

    看着漆黑的账顶,谢原眼中划过几道深远的思虑。

    “元一”耳边传来岁安的声音“你在听吗”

    谢原眼神轻轻一动,转头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语气轻缓下来“听到了,你说的对。”

    听谢原的语气变得正常许多,岁安这才放下心,闭上眼“那就睡觉吧,明日醒来,我们再好好研究。”

    谢原亦闭眼,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好。”

    自从祝家姑侄到长安后,谢世狄就立马回了府,日日住府上,再不似从前那般神龙见首不见尾。

    随着各州道要员离开长安,谢世狄也度过了最为忙碌的一段日子,眼看清闲起来,这就让他有了更多功夫去找祝芸婵。

    祝芸婵和祝维流都住在官驿,两人留在长安,主要还是善后,只不过,祝芸婵习惯了军旅生活,所以闲不下来,没事的时候总喜欢骑马射箭,操练强身,不让自己有半刻颓废。

    谢世狄对祝芸婵的纠缠可谓是无孔不入,但每当这时候,谢世狄只是远远跟着,静静看着,从不打扰。

    “祝姑姑虽为女子,但亦不逊色于男将,军中对她的赞赏不少,想来爱慕姑姑者,也不在少数。”

    谢世狄正看的入神,闻言诧异转头“侄媳,你怎么在这。”

    岁安“有些母亲丧仪的后事要找祝姑姑。”

    谢世狄连连点头。

    芒山一事后,的确是祝家人在帮着皇帝处理山中的事,岁安找来也合情理。

    “六叔找姑姑也有事吗”

    谢世狄沉默片刻,避开岁安的问题,笑道“既然你有事,你去吧,我走了。”

    岁安拜别,谢世狄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转身离开。

    眼看着谢世狄走远,岁安正想去找祝芸婵,一转身,她竟已主动走来。

    看起来,她早就知道谢世狄在旁边,故作不察罢了。

    “姑姑。”

    祝芸婵笑道“不是说在府上养胎吗,怎么专程跑出来了。”

    岁安“也不累人,总呆在府里也、闷得很。”

    祝芸婵见她带足人手,身边都是服侍惯了的奴才,马车又大又稳,也知不必过多操心“行,走走也好。是为芒山的事”

    岁安一语道破“芒山的事一直都是祝哥哥在忙,我今日来,是想和姑姑说说话。”

    祝芸婵沉吟片刻,笑了一身“怎么,嫁了谢家郎君,说话做事都有立场了”

    岁安笑着摇摇头“不是,是有些别的事情想和姑姑聊,也想听听姑姑的意见。”

    祝芸婵愣了愣,点头“行,说罢。”

    如果说谢韵娴归家是谢府发生的一件大事,那么谢原代替袁书勤升任为户部侍郎和谢升贤卸任尚书仆射,则是谢家另一桩大事。

    谢原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做到户部侍郎的位置,绝对算是年轻有为。

    不止是他,连带周玄逸、段炎等在盐政和山难中颇有功劳的贵族子弟,也正式得到了建熙帝的嘉奖封赏,终于开始踏入要职之列。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原以为会重建的暗察司,随着李岁安闭门养胎,再度沉寂,无人去提。

    这件事让不少摩拳擦掌之人倍感失望。

    暗察司一旦由李岁安重建,就变成了有规制受管制的衙门,加上它直属于皇帝,必然成为一条更好攀升的荣华之路。

    放在从前,少不得有人瞧不起这种门路,觉得门路不清。

    但随着贵族子弟纷纷下放,用实际政绩和功劳获取仕途的例子越来越多,这种成见反而越来越淡。

    比起郁郁不得志,在偌大的家族中混吃等死不被重视,能得重用可展抱负才是最重要的。

    但现在暗察司仍然没有重建,很多一早盯上它的人,便没了打算。

    更没想到的是,正当朝中为暗察司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时,李岁安进宫面圣,将另一件事搬上朝堂。

    “修书”

    消息传到谢府,众人倍感诧异。

    自古以来,的确有君王会举行大型的修书盛举,包括但不限于著史、注解诗文、矫正错本、修复孤本。

    修书是一项极其重大的盛事,总结起来,需要两个前提。

    其一,国泰民安,君主贤明。

    其二,有钱。

    其三,有贤才。

    反过来,若哪朝君主曾举行过修书盛事,则是他治国有方,国家富强最好的证明。

    此前,国库空虚曾成为朝堂难题,但随着两项大新政颁布实施、漕运革新、剿灭黑市、发现金矿,以及对逆贼老窝的清缴,财政早已不是朝中难题,眼下甚至已然步入富裕之境。

    修书的前提有了,意义也不能少。

    其一,此次师氏发难,暴露出许多问题,既有朝中的,也有民间的,所以,必须郑重的修史,来为明君贤臣正名,彰显国威。

    其二,建熙帝从很早以前就开始革新科举,从长远来看,是开拓了选取人才的渠道,可是,好的新政,也得有能够匹配的条件。

    至今为止,寒门子弟因读书之难,连科举都撑不到的例子比比皆是,修书可以极大程度上增加资源,除去糟粕,留取精华。

    书文得以扩散,自然能令真正好学读书的贤才之士,不会苦于寻书之难。

    李岁安这时候提出修书,列出理由条条到位,别说建熙帝,就连朝臣都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为什么要反对

    修书啊,如此郑重伟大的事业,不比去暗察司挣一个前途要更体面光明吗

    自古以来,能参与修书者,非学识渊博的大儒不可得。

    能进入修书之列,都是可以载入史册名垂千古的

    修书的所有花销,也是由朝廷拨出。

    这是名利双收

    建熙帝登基后,保留了秘书监,又另设集贤殿,两处都是藏书之所,但因为集贤殿是后设立,距离皇帝近,藏书量又多,便成了皇帝常去的地方,秘书监反而冷清下来。

    皇帝读书可不只是为了读书,陪侍者虽为文人,但亦为言官,是有机会在皇帝面前开口谏言的。

    这是清要之职

    若此次参与修书,此后必然可涉足此列。

    一时之间,修书这块肥肉被不少人盯上,尤其是王氏和赵氏。

    凭两家在朝中经营的地位,多少听到了些关于袁氏的情况。

    虽说袁氏罪无可恕,但也不保证皇帝会不会借袁氏的事情,一并质疑到他们这些朝中元老世家贵族身上。

    他们又不像谢家,早早攀附上北山这根粗壮的大腿,只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力求不出错。

    修书一事被提出后,王纪和赵方邰相继提出许多当世大儒,想也知道,各自提的人,多多少少都和他们有些利益关联。

    建熙帝见朝臣如此积极配合,倒也认真的考虑了这些人选。

    就在这时,一道反对的声音横进了朝堂。

    这道反对的声音,主要来自北山门生。

    自从肃清了袁氏后,从朝中到地方都多出了很多空缺,建熙帝趁机选用了一批年轻的臣子,而这当中,又以寒门子弟占多。

    寒门子弟一多,出自北山的门生自然也多了起来。

    他们不仅对几位大儒提出了质疑,还给出了一个新的人选,此人正是频频前往北山交流教学的谢世知。

    谢世知,博学多闻,见解独到,是被驸马李耀引为知己的人,若连谢世知都不可修书,世上还有几人能行

    北山,又是北山。

    有人就不服气了。

    谢府已经靠着姻亲攀上了北山的高枝,怎么这么贪,什么好事都要捞一笔

    年轻官员们也不争辩,机会是靠努力和实力得来的,谢先生是否有资格修书,只需与其他大儒一较高下,结果不言而喻。

    都谈到努力和实力,若要继续由建熙帝信口去点,好像也不太公平,在一阵纷纷扰扰的辩论中,建熙帝大手一挥,作出决定

    修书事关重大,必须由实至名归者总领,既有争论,一试便知。

    就这样,人在家中坐的谢世知,忽然就收到了来自远方的挑战。

    谢府上下无不震惊,连谢升贤都意外的来找谢世知,问他是怎么回事。

    谢世知一脸懵。

    他不知道啊。

    谢世知不知道,可谢原知道。

    这事是岁安牵头的。

    “提名父亲修书,是不是你的意思”

    岁安捧着一碗燕窝小口的喝,笑了笑“我可半句话都没说,不信你问陛下啊。”

    修书不是小事,若事成,自然是名利双收,但若出了岔子,也会有严重后果。

    谢原不是责怪岁安,而是担心父亲。

    父亲多年来都不擅经营,要他出面去与那些朝中重臣提及的大儒较量,这很难啊

    岁安放下盏子,奇道“父亲都没试过,你怎知不行”

    谢原不知从哪里冒起一股火,“他就是不行”

    这话有些重,谢原愣了愣,抹了一把脸,压低声音道歉“岁岁,我不是在吼你,我是”

    “行吧,我知道了。”岁安也不惯着他,沉着脸起身,谢原要扶她,被她侧身躲开。

    “既然你觉得父亲没有能力胜任,那我去劝劝父亲,让他打消念头,回头再与我爹通个气,让学生们莫要再煽动,你觉得如何”

    谢原心里微乱,乍听岁安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可等岁安出去好久,他才猛然惊醒。

    不对,她劝

    她

    谢原转身追出去,可岁安已经到了,他被迎面走出来的母亲拦住。

    “岁岁正和你爹说话呢,你爹让旁人不要打扰。”

    谢原一句话说不清楚“不是,娘,岁岁她”

    “什么不是不是,你就耐心等会儿修书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大郎啊,你别掺和,这事儿让你爹自己决定”

    孙氏眼中隐隐含着某种期望,但在谢原面前,她并没有说破。

    万般无奈下,谢原只能等在院外。

    两刻钟后,岁安和公爹谢世知一起出来了。

    一向低调避世的谢世知,眼中竟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当着全家人的面,谢世知握拳,郑重宣布“我决定试一试。”

    一时间,全家默然,各有思虑。

    谢升贤看着大儿子半晌,忽然笑了一声,第一个点头表态“想好了就去吧。”

    谢升贤表了态,其他人便绝无二话,很快,大家相继开始给谢世知鼓劲。

    谢世知收到家人的支持,眼中光芒更盛。

    岁安看着这个场景,对着谢原弱弱道“我尽力了。”

    谢原无声的看了她一眼,唇角轻轻扯了扯。

    他并没有最开始时候那么激动反对,而是淡淡说了句“料到了。”

    岁安眨巴眨巴眼“什么”

    谢原忽然抬手捏住她的嘴角,控着力道扯了扯“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让她劝,那是奔着劝退去的吗

    煽动忽悠简直是她的看家本领。

    事已至此,谢原接受事实。

    几日后的朝堂之上,谢世知一身郑重的官服,稳步上场,众目睽睽之下,他与其他几位入选修书名列的大儒展开了一场十分精彩的辩论,博古通今,引经据典,精彩纷呈。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低调内敛的谢世知,一旦涉及专业领域,战斗力直接升级,字字珠玑,好几次辩的对方哑口无言,甚至引出错误的语句。

    对此,北山门生淡定表示,小场面。

    谢先生在北山交流教学时,一开始也十分谨慎礼貌,可久而久之,就慢慢放开,他在北山辩论时,可比这里狂放多了。

    这场较量的结果不言而喻,谢世知大获全胜,凭实力得到了建熙帝的认可。

    然修书工程浩大,非一人一日之功,所以建熙帝任命谢世知充翰林学士,总领修书一事,其余入选皆为辅佐,此外,谢世知也可自行选取可用之才辅佐修书。

    至此,修书大任便落在了谢世知的肩头。

    谢世知接下任务,愣了小半刻,还是在太子的提示下,才含着热泪下跪谢恩。

    当日,谢世知修书一事在朝中传开,对于谢世知本人,众人褒贬不一,唯独一点看法一致。

    谢世知,他要出头了。

    谢世知得用的消息先于他的人回到谢府。

    孙氏从头一晚开始就在担心,听到消息那刻,她双膝一软跌坐在地,笑着哭了出来。

    郑氏和全氏陪在一边,跟着她笑。

    “这是好事儿啊,大嫂你哭什么。”

    孙氏有口难言,多少年了,她从未想过还有这么一天。

    一双手伸到孙氏面前,轻轻扶住她。

    谢韵娴目光平和带笑,温声道“阿兄苦熬多年终得出头,离不开大嫂的陪伴,大嫂喜极而泣,也是正常。”

    二房的郑氏和五房的全氏都愣了愣。

    谢韵娴回府多时,很少出来走动,吃饭都是在自己的院子单独用。

    今日见她如此和善,还挺让人意外。

    谢韵娴扶起孙氏,竟主动建议“今日是个好日子,趁阿兄回来之前,咱们筹备一顿家宴给他贺喜吧。”

    孙氏还魂游天外,郑氏笑着接过话“是这个理,得好好庆祝就咱们一家人,一起庆祝。”

    说干就干,见孙氏这样子,大概还要缓一缓,郑氏已经等不及,叫上全氏就去张罗。

    孙氏缓了一会儿,终于回神,见谢韵娴安安静静陪在一旁,孙氏忙道“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谢韵娴眼神一动,看着孙氏没说话。

    孙氏顿时后悔,她真是高兴坏了,话都不会说了。

    这就是三娘的家,她去哪儿不是自由。

    孙氏找补道“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谢韵娴含笑着长嫂孙氏,缓缓道“大嫂,回府多时,你总是小心翼翼的照料我,不止是吃穿用度,还有我的心情。我心里,一直很感激你。”

    “大哥性子憋闷,不善经营,如今能得到一个这么适合他的差事,也是您多年辛苦得来的福报,要高兴呀。”

    孙氏情绪刚稳,一听这话,眼泪又流了下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