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3章 小小研究员

作品:《在柯学世界三观重组的日子

    安室透从昏迷中醒来。

    这是一个四面都封得严严实实的房间, 墙皮脱落大半,甚至隐隐露出底下的钢筋, 像一个巨大的铁皮盒子, 阴沉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右上方有一面小小的铁窗,几缕刺目的阳光穿过铁杆, 落在他刚刚睁开的眼睛上, 激得他眼角不自觉溢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光线后,低头开始打量自己的处境。

    身下是一个钢制的座椅,很重, 手脚被牢牢绑在上面, 有效防止了他带着椅子一起跑路的可能性。

    四下是一些散落的刑具,鞭子、小刀、带着倒刺的木棍地上则布满了暗沉的血迹,像一朵朵落在污泥里的梅花。

    审讯室。

    他垂下眼帘, 轻舒了口气, 随后突然发力, 身上青筋暴起, 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往前趔趄了一下, 钢制座椅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尖鸣声。

    审讯室的大门很快被人推开。

    琴酒一身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像个移动的大冰渣子, 身后跟着的难得不是伏特加,而是换了一个纤细瘦弱的金发女孩儿。

    “任务失败了。”他墨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安室透,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组织怀疑你们当中有卧底, 作为唯一一个非代号成员, 你有最大的嫌疑。”

    不对。

    安室透的瞳孔颤抖一瞬后, 很快恢复平静。

    且不说就当时的情况来看, 嫌疑最大的绝对是苦杏酒,就说琴酒此人,他处理叛徒的信条向来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既然把自己留到了现在,甚至还有闲心同他说明一下如今的处境,就说明他的目的绝不在于要自己认下这个“莫须有”的卧底罪名。

    他于是把头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扬起,气定神闲地等待后文。

    琴酒果然再度出声“为了洗脱你的嫌疑,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复述一遍。”

    原来如此。

    安室透想,该怎么去讲述昨天发生的一切呢

    他从头到尾几乎游离在事件之外,既不知道组织为什么要调查产屋敷家、去产屋敷家又是要盗取些什么,也不知道苦杏酒和贝尔摩德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背叛组织”,以及她和藤原寺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什么都不知道。

    产屋敷先生让他注射药剂时,也只说了一句“相信初九”,除此之外,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

    对于发生的那些事,他没有篡改的必要,也没有篡改的资本。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说“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苦杏酒掐晕了贝尔摩德,又打晕了一个金红色头发的男人,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有人出现在我身后,往我身体里注射了一管药剂,我就昏了过去。”

    琴酒“注射药剂的是谁”

    安室透摇摇头“不清楚,穿着和服,我没看清脸。”

    他停顿片刻,笑眯眯地说“非要说谁是卧底,那肯定是苦杏酒吧她的行为也太奇怪了。”

    这基本是一句废话。

    但特意点出,明显是带了些恶劣的小心思。

    然而琴酒却否定了他“这与你无关。”

    “苦杏酒再如何,也是代号成员,轮不到你来质疑。”他临走前警告道“顾好你自己吧。”

    说罢,狠狠甩上了门。

    这太奇怪了。

    安室透皱眉,看着被合上的大门,心里默默想到。

    苦杏酒和藤原寺一定有什么关系,她的行为也已经可以说是明晃晃的背叛,为什么琴酒依然袒护她

    门外,琴酒和樱桃酒并没有马上离开。

    银发男人靠在墙边,点燃了一根烟,声音冷冽“对上了吗”

    “对上了。”樱桃酒说道“安室透说的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这已经是他们审讯的第三个人。

    贝尔摩德、苦杏酒、安室透。

    唯一没受到审讯只有樱桃酒,毕竟,组织会怀疑每一位成员,但却能理所当然地信任一件连自我都没有的工具。

    三人所说没有什么相互矛盾的地方,和樱桃酒的叙述也能连上,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审讯室内,不可能有互通口供的机会,换言之,不出意外,这三人口中都是真话。

    这就拼凑出来一个堪称恐怖的事实。

    鬼能操控他人。

    “我见到了藤原寺初九。”这是苦杏酒被审讯时的原话。

    她喘着气,似乎很虚弱“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发现我之后立刻向我冲来,我只来得及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睛,便人事不省了。”

    后来发生的事情,则接上了贝尔摩德的叙述。

    苦杏酒赶来后,她对上炼狱杏寿郎的压力骤减,然而在两人渐渐占到上风时,对方却一转攻势,手中利刃猝不及防朝她刺来。

    她躲闪不及,刀刃靠着耳际擦过,耳麦就是在那时受到了损坏。

    樱桃酒站在琴酒身边,眼神落在贝尔摩德身上,将她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她有和你说什么吗”

    “有。”贝尔摩德摸着脖子上久久未消的掐痕,眼神闪了闪“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时间回到那天晚上。

    “好久不见,贝尔摩德。”

    苦杏酒双眸血红,掐住她的脖子“或许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那艘游轮上,我们见过一面的。”

    喉间的手像一根不断收拢的铁环,任凭贝尔摩德怎么拍打拉扯都无济于事。

    “那次因为人质的缘故,被你和琴酒拿捏了一把,这次可不会了。”

    苦杏酒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但因为缺氧而几近晕厥的贝尔摩德已经无法集中注意力去听了。

    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但突然,钳住她脖颈的手松开了一些。

    贝尔摩德顿时如得了水的鱼儿,猛吸一口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撕心裂肺的咳声里,她听见对方疑惑的声音“奇怪,你的身体里,好像混进了什么东西”

    猩红的双眼蓦地凑近。

    苦杏酒突然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啊,混进了一点和我有关的东西呢。”

    “让就让我来试试吧,你的话,会不会更容易一些”

    话音刚落,贝尔摩德便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回忆结束。

    樱桃酒归纳三人的供词,如同一台精确运转的仪器,迅速点出几个问题。

    “一,鬼是否真如她表现出来那么强大。她有可能只是虚张声势,操控他人对她而言其实也并非那么轻松,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她还有更多我们所想象不到的底牌。”

    毕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不老不死的究极生物。

    若说没点真本事在身上,他们也是不信的。

    “第二,鬼对贝尔摩德说的身上有她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以及为什么她明明操控了苦杏酒和贝尔摩德两人,对我说的却仅仅是贝尔摩德只是个开始”

    只是不小心漏了一个,还是说,这句话有什么他们尚未理解的深意

    最后,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樱桃酒,究竟本应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被关在审讯室里的日子无法计算,三人只能通过吃了几顿饭来判断自己在这鬼地方里呆了多久。

    大概三四天后,安室透被放出,苦杏酒和贝尔摩德则被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个布满了无数精密机械、没有一丝人气的地下实验室。

    她再一次经过了那个充满畸形改造人的隔离室。

    那些过度生长的肌肉,无故增大的肿泡,甚至在一个人身上重复出现的肢体

    不正是如百年前在黑夜里肆掠的那些怪物一般吗

    越是低级的鬼物,越是拥有畸形怪异的身体,还学不会精细的拟态。

    反观十二鬼月,在外观上可以做到近乎和人类一般无二。

    那贝尔摩德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藤原寺初九那时说的话并非凭空捏造,她原本只是想同时“控制”苦杏酒和贝尔摩德两人,如此一来,哪怕组织真的过于谨慎逼得她销卡,也可以顺便拖一位核心代号成员下水,大挫组织力量,当然,如果贝尔摩德出于自保,反水背叛,那就更有意思了。

    然而,贝尔摩德濒死时,身体却出现了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变化。

    她们之间似乎出现了某种“共鸣”。

    不是鬼舞辻无惨和他下属之间的绝对掌控,却让她隐约察觉到,对于“造鬼”的实验,贝尔摩德或许并不仅仅是监管者,更是受益者。

    组织究竟拥有什么

    这场实验的源头和核心又是什么

    谜团像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或许到现在,自己来到组织的意义早已不仅仅是为了救诸伏他们。

    她被束缚住手脚,绑在实验台上。

    身体里被注射了些不知名的药剂,让她浑身无力,却能保持清醒。

    一名黑发戴着眼镜的研究人员走过来,抽走了她一管血液。

    这她倒不担心,方才借着视觉死角,她腕间生出鬼藤,不仅顺回了自己的血液样本,还悄无声息地进行了替换。

    任她们如何检测,苦杏酒也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更能引起初九注意的,反而是她身边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孩儿。

    她比樱桃酒小上一些,有一头褐色的短发,和一双浅绿色的大眼睛,身材是没有一点肌肉的纤弱,穿着宽大不少的白大褂,没有同龄人该有的朝气,反而板着一张严肃的小脸,像个稚气未脱,却一本正经玩角色扮演的小科学家。

    她拿着一个笔记本,站在研究员身边,对着仪器上的各种数值,面无表情地记录着。

    没有朝气,却也不如其他人似一潭死水。

    苦杏酒没有社交牛逼症。

    藤原寺初九想,但如果明天她还来的话,自己可以尝试着同她搭话。

    她闭上眼。

    小姑娘却在研究员离开后出声了。

    “刚才,我看到了。”

    初九倏然睁开眼。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