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挽马

作品:《穿成皇子种田基建

    郡王府内, 案桌边。

    郁徵对着手边摆着的地图,正奋笔疾书。

    这么多贡田,他要先写一个规划。

    要种什么, 不种什么,哪些作物种完可以接哪些作物,哪些轮种,哪些连种, 诸如此类都是有讲究。

    他看了胡心姝给他带的那么多书,又与竹夫子和崖尘子多有交流, 哪怕实际经验不足,在耕种一道上也算有心得了。

    今年好好规划, 明年必换得一个丰收年。

    伯楹用托盘端着糕点与茶水进来,见他已经忙碌了一个多时辰,在旁边轻声劝道“殿下, 歇一歇, 再看下去,眼睛怕是要花了。”

    郁徵笔尖一顿, 写完手底下这个字, 把笔放在笔架上, 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外面的耕牛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找,邢西崖说今天找到了六头, 不过都是老牛, 只有两头能用。”

    “加上这两头,府里一共有七头牛了”

    “是。”

    郁徵看着窗户外的景色, 吐了一口气。

    他算是体验汉高祖想找白马拉车而遍寻不得的窘境了, 在这个生产资料匮乏的时代, 哪怕有银子也没办法买到许多东西。

    比如健壮的耕牛。

    邑涞郡是个穷地方, 百姓家中养牛的不多。

    就算养了牛,也经常是两家或者三家合养。

    一年到头,地里的农活都指着这头牛,人对牛宝贝得紧,绝不会轻易卖出。

    现在能卖牛的多是缺钱的人家,或者牛老病,不堪大用,有人要卖了老牛买新的。

    当然,里面也有他们不肯出高价的缘故。

    邢西崖带着族人做货郎,天天走街串巷,搜集了不少消息。

    这天他告诉郁徵“今天又看见了两头牛,还有五头在母牛肚子里的小牛犊。殿下若要,我等提前定下。就是外头知道殿下要大量买牛,现在价格略微上涨。”

    郁徵问“涨了多少。”

    邢西崖说了一个数字。

    郁徵嘴巴微张,皱眉道“这不是抢银子么”

    邢西崖道“蓬定县养牛的人家不多,就那么几百头牛,殿下买得多,对价格影响很大。”

    郁徵立刻道“那就暂时不买了。下回买的时候也要悄悄买,别透露我们的名头。”

    邢西崖笑起来“那我们继续看着,若碰到价格合适的,先买下来”

    “行。也不必买太多,府里有十头牛就够用了。再不成我们多买些母牛,让它自己生小牛犊。”

    郁徵手里的银子不多,买了二十多头牛后,银子缩水了一半。

    他看着账册,心疼得直吸气,传话给邢西崖,牛暂时不用买了,这二十多头牛也挺好。

    大不了给牛配一下,明年让母牛多生几头小牛犊。

    让母牛怀孕是多少会耽误农活,他们起码不用做冤大头。

    这天是个阴天,北风紧吹,乌云低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雪。

    郁徵吸了吸鼻子,总感觉到空气中的潮气。他不喜欢这种天气,寒冷和潮湿会让他原本不好的身体变得更加难受。

    眼看着天气不好,他也不出门了,抱着一个小火炉窝在书房内,看书喝茶。

    就在他看得昏昏欲睡,正想着回室内睡一觉时,侍卫来报,说左行怀来了。

    郁徵和左行怀略有通信,可对方没投名帖,直接上门来还是件稀奇事。

    “请左将军去客厅稍坐,我马上就来。将军可说了他这次来有什么事”

    侍卫摇头。

    郁徵怕真有事,回室内草草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去客厅见左行怀。

    不料左行怀神态悠闲,喝着茶还在欣赏客厅里新换上的挂画。

    郁徵打过招呼后笑问“将军来寻我何事难不成是欣赏这画吧”

    “今日无事,出来逛逛。逛到山脚下,想起殿下,顺道来拜访。还望殿下恕我唐突。”

    “这话客气了,来喝茶。”

    两人坐下来喝茶,聊天时说到郁徵最近买牛的事。

    左行怀“市面上已经见不到牛肉,原本的老弱病牛还会被杀了吃肉,现在都被农户精心养着,待价而沽。”

    郁徵摇头“耕牛的价格一涨再涨,现在又不是春耕,这价格实在太离谱。我已决定不再买牛,多等几年,我们府中的牛生下小牛犊就好了。”

    “纵使如此,耕牛的价格短期内想要回落下来,恐怕也难。”

    “那岂不是会影响别人买牛”

    “倒也不至于有多少影响,这牛价再涨下去,有些人家多使点钱,咬咬牙就买马了。”

    “买马”

    “这里马市盛行,养马的人家多,马的价格也不贵,买马比买牛划算。”

    经左行怀介绍,郁徵才知道马分三大类乘马、挽马与驮马。

    每一匹马出生后,因资质不同,有不同的用途。

    这三类用途又可以互相转换。

    手头比较宽松的人家会更乐意买马。

    马能骑、能驮、能拉车,用途比较多。

    郁徵“这里有用挽马拉犁的么”

    “当然有,军中屯田用的就是挽马,许多马年轻的时候是乘马,老了之后会用作挽马,拉轻一点的东西便是。”

    见郁徵感兴趣,左行怀说了好些马的事。

    马的寿命有三十多年,过了二十岁之后,体力流失,不适合做乘马,就会被换去做其他事情。

    买年轻健壮的马和买老马的价格不一样。

    许多人会专门买了老马回去用。

    军中每年就会淘汰不少老马,不过一般卖给相熟的养殖户,今年淘汰的马早些时候已经卖掉了。

    郁徵一副长了见识的表情,问左行怀道“那岂不是说,我们现在买挽马要比买牛好”

    “倒也不完全是这个说法,马有马的好处,牛有牛的好处。你若是喜欢挽马,我那有多的马,可借你几匹试试。”

    “我算是听出来了,左将军今日下山,该不会为了找我推销马罢”

    “这话说得,我是听闻你身体不适,故上山来看看。近日好些了”

    郁徵不好跟他说月华的事情,对上他的眼睛,只得含糊道“原就没有大碍。只是秋冬身体较弱,养一养就好。”

    左行怀端详郁徵的脸色,见他面色发白,人也懒洋洋提不起精神,说道“是得补补。”

    郁徵道“正吃着补品,大夫给我开了好些热燥的方子,补得我都有些烦躁了。正好你借我挽马,我明天去田里看看。”

    “多穿些,别冷着了。”

    左行怀走后。

    郁徵请邢西崖上来,问他挽马的事。

    邢西崖没特别关注挽马,不过也不算陌生“现在的挽马是不贵,和耕牛价格差不多,冬日买还能便宜些。”

    “因为冬日用不着马”

    “用不着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草料也贵,养一冬是个不小的支出。殿下若是需要,我明日打听去。”

    “麻烦你了。”

    郡王府也有马,不过多是乘马,侍卫们对自己的马很是爱惜。

    郁徵想想自己养在后院里的霜青,别人多摸几下,他都容易心疼,由己及人,他不好把马拉去做挽马,只能等左行怀的马。

    左行怀说话算话,第二日就把挽马拉来郡王府。

    这些挽马膘肥体壮,块头很大,看起来不是很灵活,不过眼神很温驯,干活应当是一把好手。

    郁徵摸了摸马的脊背,看见马屁股后面打了夏南军的标记。

    这是正宗的军马,想必比一般的马要好些。

    郁徵让人带着马去贡田里耕地。

    挽马拉车拉犁都不在话下,干一天的活,脾气仍然很好,并且很勤快。

    除了吃得多些,这种马几乎没有缺点。

    郁徵很喜欢这种马,当晚让人给挽马们结结实实喂了一顿青粮粮草,将马还给左行怀。

    邢西崖打听到了挽马的情况。

    挽马相对于耕牛来说,确实不太贵。

    郁徵带人亲自看过后,买了十匹健壮温驯的青壮挽马,其中公马、母马各五匹。

    公马骨架大,力气大,干活是把好手。

    母马三年能怀两胎,干活也不错。

    母马要贵得多,郁徵本想多买些,奈何银子确实不凑手,只得暂时作罢。

    贡田正在休养,恢复地力。

    郁徵暂时没打算在上面种些什么。

    他带人看了一圈,决定先将贡田里的水沟清理一遍。

    邑涞郡雨水多,贡田中除了河流之外,也有大大小小的沟渠,这些沟渠用来引水灌溉。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很多年的原因,沟渠里面挺多淤泥,有好几条沟都已经淤塞了,水量很少,基本失去了灌溉的作用。

    郁徵决定趁着农闲的时候,把这些沟渠淘洗一遍,顺便加高沟渠两边的堤坝。

    除了沟渠之外,河底的淤泥也可以掏一遍。

    河底挖深一些,来年春天涨水,河水才不会漫到田里。

    贡田上原本配套的沟渠也不太科学,有好几条沟渠要改一下道,这样才能兼顾到更多的农田。

    此外,水田和旱地对沟渠的要求不同,这里也可以重新设计。

    有了牛和马,他们的活干得很顺利,除了天气冷一些之外,辛苦倒是不辛苦。

    郁徵使唤了底下人多干活,干脆拿了一百银子出来,给手底下人加餐买棉袄,每个人还多发了月俸。

    郡王府的人干活本就积极,郁徵这一番操作,底下人士气大振,没用几日,真把贡田里的两处河道淘洗了一遍。

    这河里的淤泥也不知道淤积了多少年,都快有人腰那么深了。

    他们清了一轮,清出许多淤泥,河堤都堆不下。

    掏出来的淤泥很是肥沃,郁徵仔细看过,见淤泥里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便叫人弄到农田里肥田。

    左右农田就在隔壁,也不麻烦。

    有这批泥,明年肥料都可以省些。

    除了淤泥,他们在河里还淘到了许多河鲜。

    这些河鲜被送到厨房,加点辣子一炒,再配两坛子酒。

    众人劳作一天后回到府里,吃着河鲜,喝着小酒,吃喝完毕再结伴到府里的澡堂泡个澡,这日子才叫有滋有味。

    因此,冬季的劳作比其他几个季节还重,但府里谁都没有意见。

    郁徵带着手底下人忙活起来。

    有事情做之后,他的身体反倒好了一些。

    这天傍晚回府上,他听说左行怀给他送了药材,还挺惊讶。

    伯楹说,左行怀不仅送了药材,还送了一车,其中有两大水囊鹿血。

    郁徵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说里面有什么”

    伯楹笑了起来“回殿下,是鹿血。鹿血很是温补,估计是左将军特地打了野鹿取的,要不我去温了,殿下尝尝”

    “喝生的”

    “生的要好一些,煮熟了喝也可以。”

    郁徵敬谢不敏,严肃道“不要吃生食,还是煮熟了喝。”

    “那晚上让厨房做个鹿血锅子,再炒两盘鹿肉过来。”

    这个郁徵没什么意见,为了治病,他这阵子喝了不少苦药,区区食补压根不在话下。

    晚上四菜一汤中有三道菜都跟鹿有关,郁徵吃了,晚上还吃撑了。

    可能因为吃多了,他晚上一直燥热不安,到了平常入睡的时间也不太睡得着。

    他盯着窗外的繁星,在床上翻来覆去。

    身体实在太燥了,燥得他恨不能出去洗个冷水澡。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鹿血真的有用,不仅有用,效果还不错。

    郁徵在床上翻来覆去,等到下半夜,实在难受,他一脚蹬了被子坐起来,穿上大氅去屋外。

    天上繁星点点,月色却很暗淡。

    郁徵还是能感觉到那纯粹的月华。

    这次他不敢大肆引动,只能轻轻勾动。

    月华似乎也认得他,对他极为亲近。

    他轻轻一引动,活泼的月华便绕到他手上,在他手心里凝成了圆润的月露。

    随着月露凝结,他身体的燥热也平复下来,越发神清气爽。

    郁徵不敢多引,等掌心的月露凝到核桃大一团后,他收了手。

    仔细感受身体状况后,他发觉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才悄悄松口气。

    院子里的熊奶草已经收过一茬,青粮粮草也早收了,除了一株已经掉光了叶子的碧桃树之外,再无任何植物。

    碧桃树平时没少浸润月华,现在已经涨到了一丈高,堪称邑涞郡最大的碧桃树。

    郁徵不敢再给它浇月华,怕它继续疯长。

    看着手心里的月华,郁徵想扔掉又舍不得。

    他现在身体不好,不能过多引动月华,得点月华不容易。

    郁徵想了又想,干脆进屋在架子上翻出一个装药丸的小瓷瓶。

    里面的药丸已经被他吃空了,瓷瓶只留一股淡淡的药气。

    郁徵闭着一只眼睛,用另外一只眼睛往里面瞄,见里面还干净,便把掌心里核桃大一团月露扔进去。

    月露落到瓷瓶底,微微弹了一下,球形很快散了,月露装满了半瓶。

    郁徵晃了晃,感觉月露微微挂壁,一时半会没有逸散的预兆。

    他抓起瓷瓶边上的木塞子,将瓷瓶塞住,再放回架子上。

    夜已经深了,明日再处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