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第 66 章

作品:《栖你为林

    星光暗淡, 恍若一盏燃油将尽的灯。

    许桐桐发来视频请求,盛栖正忙着跟客户沟通画稿,接通后放在支架上。

    朗声笑问“你想我了吗”

    许桐桐应得干脆“想得肝肠寸断。”

    盛栖在温暖的空间里打了个冷颤, 这肉麻话是真的很吓人。要借钱她快速想好了哭穷的话,比如续交房租什么的。

    “我发现一件事。”

    通常许桐桐说八卦前都是这个口气和这句话, 虽然有时候她的发现牵强又无聊。

    盛栖虽然在忙, 却还是好声地问“发现什么了呢”

    要说许桐桐喜欢盛栖哪儿, 最初就是她的好脾气, 无论何时都极度耐心。

    盛栖刚到她家时,她年纪小,特幼稚,有抵触情绪。

    但后来发现盛栖不争不抢, 爸爸妈妈对她都不是很关注,她不碍事。

    盛栖车祸养病那几个月,每天只能在家看书和画画,一发呆就是大半天。

    她觉得太惨了,怕盛栖无聊,于是每天放学就跟她说话。常在盛栖卧室把作业写完再走, 盛栖自称成绩不好,但好歹也是高三生,多少能教她一点。

    那些在学校里不能说,她妈没空也没心情听的废话和八卦, 在盛栖这儿都可以随便说,盛栖会仔细地倾听。

    不同于她妈的敷衍, 盛栖是认真在听, 且不说教。

    她说过一遍的人名和关系, 盛栖就能记住, 下次她再说时,连介绍和铺垫都不用,盛栖就能对应上。就像她们俩生活了很久,在一个学校读书。

    这是她们关系变好的一个主要原因。

    家里多个人就多个人呗,还有人陪她写作业和聊天了。

    盛栖那时候狼狈,本来高高瘦瘦还漂亮,结果额头被玻璃扎破,腿也断了。

    许桐桐问她“你疼不疼”

    盛栖听到先是怔然,继而对她笑了一下,“不怎么疼,不用上学还很开心。”

    许桐桐信了。

    后来有天她骑自行车上坡摔了一跤,膝盖蹭破皮,就把她疼得龇牙咧嘴地控制不住眼泪。她到家忽然明白过来,盛栖怎么可能不疼呢。

    何况她还有道疤在脸上,连爸爸都烦恼,她自己肯定难过。

    但盛栖没有抱怨过,也没有哭过。

    只是从那之后,盛栖就没再露过整个额头了。

    许桐桐在寝室床上躺着,室友们各自追剧、打电话,她对视频里刘海遮住大半个额头的盛栖说出新发现。

    “我加温潋这么久,她只发过两条朋友圈。”

    盛栖最烦扯皮,跟那边沟通半天无效,恼火起来,脸上却没有发作的迹象。

    听见温潋的名字,她停下敲键盘的手,放松下来看着许桐桐笑“然后呢。”

    “本来我以为我算陌生人,她把我屏蔽了 。但是前几天发现没有,我能看见她发的,连续两天哎。”

    盛栖为她的细心都花在这种事上而哭笑不得“人家想发就发了啊。”

    “才不是。”许桐桐抬手,示意盛栖别解释。

    “她上周五发的039039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跟你发“嘻嘻”的时间只隔了一分钟。”

    “上周六发了张拍你的照片,没有任何文案。你们俩在吃牛排,你还化妆打扮,我的天,太稀奇了。”

    盛栖“”

    许桐桐越说越兴奋“而且,她换了头像。以前是那条小丑狗,后来换成了一幅画,那一看就是你的画风啊。我心想你们俩是朋友,送她一幅画也正常,但现在这么多巧合,嘿嘿嘿”

    在她见过盛栖壁咚过人家的情况下,很难不多想。

    盛栖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所以呢,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许桐桐露出一个不知哪学来的邪魅笑容,“我要磕你俩的c。”

    “你磕那么多c还不够,磕到我身上来了”

    从盛栖认识许桐桐开始,她就是个爱八卦的小女孩。

    班里长得漂亮的学习委员跟劳动委员一起值日,多说了两句,她觉得两人想早恋。

    物理老师上课,英语老师从班级门口路过,人家同事相视一笑打招呼,她就猜有情况。

    最离谱的是有一回她们在店里,来了个女顾客,爸爸比较热情,许桐桐捂着嘴跟盛栖小声说“我敢保证,咱爸喜欢这款。”

    盛栖压着声音打断她“别瞎说”

    至于明星真人和荧幕角色c,一年都换了几对磕。

    许桐桐继续找证据,“哦,对了。她超级冷漠,几乎不给我点赞。唯一一次找我聊天,是问你的事情。”

    盛栖自动忽略“冷漠”“不点赞”等吐槽,“问我什么事”

    “这得保密。”虽然盛栖交待她要讲,但是乱传话很小学生,她才不要。

    她不说,盛栖也不强迫,猜了一下温潋的心思,“问你我额头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吧。”

    许桐桐震惊,“我去,这你都能猜到,磕到了磕到了。”

    盛栖端起温潋才送的保温杯喝了口水,她的是粉色,温潋是白色,同款很香。

    高中那会她喜欢暗戳戳给温潋买同款,一般笔和笔记本最好送。高三那年的九月,温潋生日,她送了温潋一双鞋,跟自己是同款。

    因为价格不便宜,韩箬华坚持让她退了,说还在上学,不能送太贵重的东西。

    但温潋收了,她跟她妈说“我很喜欢。”

    温热的水润过喉咙,盛栖觉得身体健康比一切都重要,她的感冒和咳嗽结束,精神都好起来了。

    打算换个话题聊,“你上次说你外公病了,好了没有”

    “出院了,我妈她们轮流伺候呢,人没事,那点遗产都分八遍了。”

    说到这个,盛栖也笑死了。老人家确实比较折腾,有事没事总要去医院看看,动不动就把儿女喊到面前,商量他死后怎么分钱。

    许桐桐她妈从最初听见落泪,到逐渐麻木,怎么分都不在乎了。

    盛栖有时会想,如果奶奶活到八十多,会不会也喜欢这样折腾他们。

    她大概也会抱怨几句,对外说家里的老人像孩子,但她一定会陪奶奶去医院,耐心听她做遗产分配。

    也好过只能看着以前的照片怀念。

    话题很快被许桐桐带跑回去,她说“傻白甜三流画家和她高冷寡言的在编老同学。”

    盛栖恨不得一口热水通过任意门喷她脸上“这就是你给我的关键词”

    “嗯温柔美丽的年轻女画家”许桐桐眼看她脸色不对,识时务地换词。

    “这个可以。”盛栖很好哄。

    许桐桐换了个躺姿,“所以盛栖,你不计较我磕你跟一个女人的c,你只在乎你自己的修饰词你完了”

    “你快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在嘻嘻什么”

    许桐桐激动起来。

    盛栖不紧不慢地逗她玩,“当时我们俩一起读书,我没读懂,她跟我解释。我恍然大悟,发朋友圈说嘻嘻,她觉得我很笨,发。”

    翻白眼,许桐桐无语“你觉得我信吗,你是那大晚上读书的人吗我还不了解你。”

    无地自容了,盛栖失笑。

    “好,我承认了,那天晚上我跟她躺在一个被窝,心情好,有感而发。”

    说就说呗,让她磕,这也不是大事情,迟早得坦白。

    许桐桐叹气,翻了个更难看的白眼,“这位大姐,你能不能说一句实话”

    “我这次说的是实话。”

    许桐桐打了个哈欠,“算了,我磕我的,管你们呢。”

    磕得很自我。

    盛栖在心里碎碎念。

    “哎,我放寒假去你那过几天”

    “你直接回家啊,还绕过来干嘛”怪碍事的。

    “我不,我就要去。”她要去近距离地磕c,回家多无聊啊,又没人跟她玩。

    盛栖那有人有狗,热闹得很。

    她态度强硬,盛栖掩饰住苦笑,拿出姐姐该有的包容,“好吧,那就来。”

    忙完之后,她进到卧室,从挂着的大衣口袋摸出一枚平安符,温潋出游给她求的。

    她想起来都会揣在身上,但躲温潋的那段时间,她有意塞进了抽屉里。

    才拿出来不久。

    今天晚饭前拥抱时,被温潋摸到,温潋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把它丢掉。”

    “这个怎么能丢啊,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不会丢掉。”

    她让温潋去翻她所有的旧书,之前只允许她看一本的原因是,只看一本,温潋就不会发现她留下这些书的是为了第一页的“十八班盛栖”。

    “我从禹江带到y省,带去上大学,又带回来。”生气的时候都没舍得毁掉。

    温潋没有说话,而是特别认真地抬眸看她,像是要记住那个当下她说这话的表情。

    又像是想好好看看她这个人。

    因为她问盛栖,“怎么会有你的存在”

    “好还是不好呢”

    “像礼物一样。”

    盛栖曾说过温潋是她的奖励,现在温潋说她是礼物。

    她们在喜欢对方时,每个瞬间都真诚又感激。

    盛栖那个时候想说在一起吧,好好地,平静地过下去。可在她想说话时,温潋先开口说了别的事情,她就没好意思再张嘴,好像在刻意煽情似的。

    其实说不说都一样,她们俩现在跟情侣没有分别。

    隔天去接温潋下班,因为韩箬华参加同事聚会,她们俩打算在外面解决晚餐。

    盛栖数着日子,“倒计时。”

    “什么”

    “见你表哥啊。”

    虽然知道盛栖的好奇来源于她卖关子,但是盛栖期待见到别人这件事,让她心里发闷。

    随即她就觉得自己好无聊,怕堂姐惦记盛栖,又怕表哥惦记,好像盛栖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跟她抢盛栖的对手。

    这不是健康的心理吧,她太小气了。

    见到许桐桐的第一眼,她以为是盛栖女朋友,当时心情十分糟糕。

    她不是没想过再见面盛栖身边可能有了别人,但是那个画面真的出现,她十分难受。

    后来得知不是,就什么都不管了,主动跑去她家献殷勤。

    盛栖居然也给她回应,无论出于怎样的心理,对当时的她来说都是很好的台阶。如果盛栖冷冷淡淡,她怎么挽尊,怎么一路走到现在呢。

    吃饭时盛栖说了许桐桐寒假要来住,温潋反应不大,“可以。”

    盛栖哀叹“那我们亲亲抱抱就要去你房间了。”

    “嗯。”

    “就不能那样了。”

    温潋对她妈又敬又怕,哪怕她妈从来不会直接进她房间,但是温潋也做不到跟盛栖在从床上做过于亲密的事情。

    盛栖本人也十分地怕社死,所以没有尝试的想法。

    “就几天,没关系的。”温潋安慰她一句,旋即哑然,敛眉问“然后你是不是要跟她回家过年了”

    那就不是几天不能亲密的事情了,她甚至要有一段时间见不着盛栖。

    最近都朝夕相处,她现在不习惯盛栖不在身边。

    其实盛栖可以不回,但是不回的话,就要回乡下姑姑家。如果在这边,韩箬华一定会邀请她,到时候他们一大家子,她会很拘谨。

    她怕闯入别人的世界,显得她格格不入。

    但现实是,无论在哪里,她都是闯入者。

    这话说出来有些悲凉,盛栖不爱表达负面想法惹人不悦,于是笑着说“也不一定,到时候再看,好吗”

    “好。”离寒假和过年还有一段时间,现在纠结也没有意义。

    盛栖虽然倒计时,说期待万与铎,但也就是跟温潋找话题玩笑,事实上她不在意。

    一个男的胖还是瘦,难看还是英俊,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到了周末,她反而把万与铎的事情忘了,温潋不知为什么也没提醒。

    周六早晨,盛栖独自下楼扔垃圾,一个斯文的男声在她身旁响起,喜悦又犹疑,“盛栖同学”

    她挪眼看去,莫名熟悉,又太陌生,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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