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醉意愈深

作品:《穿成渣A后老婆就不离婚

    看楚迟思端着酒杯, 在空中摇来晃去,面颊微红的模样,唐梨就知道她肯定是醉了。

    她失笑般叹口气, “迟思, 你喝醉了。”

    楚迟思却摇摇头“我没醉。”

    唐梨抱着手臂,往墙上一倚, 眉睫弯弯地挑着笑意“你确定吗”

    楚迟思的工作要求她保持绝对的清醒与理智,万一出了一点差错, 别说她的实验室了, 整个北盟科院都有被炸毁的可能。

    而那些能够减弱前额叶皮层功能,抑制理性与逻辑的酒精,她平时是碰都不会碰一下的。

    简而言之,楚迟思喝不了酒, 一丁点都不行, 碰到就醉,醉上大半天都醒不来。

    之前楚迟思带着科考小队,去北盟偏远的雪山那边收集温度对于意识粒子运动速度的数据, 顺带着也捎上了唐梨。

    雪山那边盛产各种各样的手工巧克力,浓香醇厚,清甜而不腻口, 科考到半途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什么巧克力集市, 会展出各种不同的巧克力来。

    看楚迟思盯着集市的宣传海报, 眼睛睁得可大, 一副向往的模样, 唐梨便找了个理由, 拽着她一起去了。

    楚迟思小仓鼠似的, 买了一大堆巧克力, 反正她有的是钱,这点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唐梨就负责帮她拎包,俨然一副巧克力批发商的模样,金发灿灿散在风中,还有小孩过来问她卖不卖巧克力。

    唐梨就弯下腰,认真地说“不卖,都不卖,所有的巧克力都是给老婆的。”

    两人高高兴兴逛了很久,直到楚迟思因为好奇,接过了一颗店老板送给她的酒心巧克力。

    然后就醉倒在人家桌子上,抱着一盒巧克力,和店老板认认真真地讲,你这个巧克力的纹路是费马螺线,r的平方等于a的平方乘转角

    听得店老板一脸茫然无措。

    于是,唐少将只能一边拎着大包小包的巧克力,一边背着老婆往回走,被迫听老婆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引力场、粒子运动、热量之类的东西。

    要不是她定力足,老婆又圈着脖颈挪来挪去,绵绵的呼吸一下下蹭着耳垂,唐梨绝对在听到玻尔兹曼的时候,就已经直接睡着了。

    。

    热闹的酒席被隔绝在门里,无边无垠,夜空似被水冲洗过一般干净,透出几枚闪烁的星星来。

    独属于她们两人的寂静。

    独属于她们两人的“时间”。

    那一个小小的玻璃杯楚迟思攥在手中,里面的液体被喝了一半,还剩下一半在晃动着,似她跃动不安的心。

    晚风静静地吹,吹散了四溢的酒气。那沁沁凉凉,融着水汽的风啊,交织着穿过了飘拂的长发,染湿了她们的发端。

    唐梨伸手想要去捉,可那细软的发却从指节间溜走,只余下些微凉的水意。

    楚迟思拿着小杯子,仰起些头来,眼眶蒙着一层似烟、似雾般的薄红,愈发衬得眼睛黑亮。

    是缀在唐梨心尖的一枚星星。

    那星星闪着,闪着,好像要闪到她的怀里来一样,可是当楚迟思困倦地垂下睫后,星星又被掩住了、藏住了,困在漆黑的夜色里。

    细密的雨、悄然的风、寂静的香,一片朦胧之中,似乎有人在耳畔呢喃着什么,她分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像是在问自己问题。

    她问你有没有心动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

    唐梨看着她,眼里有着无边温存,就连呢喃出的两个字,也是轻之又轻的“迟思”

    她伸出手去,指节触碰到楚迟思的面颊,那里滚烫无比,轻轻一碰,便好似要在掌心间融化成水。

    迟思,你不需要去赌我的心动。

    你不需要去赌我的喜欢,你永远、永远都会是这一场赌局的赢家。

    可能是十年前,可能是二十年前,亦或是更久之前,心动不知所起,只是越陷越深,甘之如殆。

    楚迟思倚着围栏,死死抱着那一个小玻璃杯,嘟嘟囔囔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数字与公式,就是不肯放手。

    “迟思,你不能喝酒。”

    唐梨耐心地劝着,哄小孩似的温柔,“把杯子给我好不好”

    楚迟思皱了皱眉,握着酒杯的手愈紧,指尖泛着漂亮的淡红色“不是酒。”

    她一板一眼地说着,神情认认真真“你看,无色无味透明液体,这明明就是水而已。”

    唐梨“”

    迟思,有种东西叫白酒。

    楚迟思倚着阳台,墨发被风吹得凌乱,浩汤地纷涌而开,她面颊有些微微的红,小猫似的,蹭了蹭唐梨的手心。

    “你的皮肤好暖,”楚迟思垂着睫,淡影密密地拢着下眼眶,“嗯热量很高,传递到我身上了。”

    唐梨扑哧笑了,指腹摩挲着她的面颊,皮肤柔软地在指尖陷落,融成一片柔甜的香。

    反正楚迟思已经彻底醉了,她也使了个小坏心眼,顺手捏了捏她的面颊“迟思,你这醉得有点厉害啊。”

    楚迟思被她捏了一下面颊,眼眶又涌起了些微不可见的红晕来,她茫然地眨眨眼,躲开了唐梨的手。

    “我没有醉。”楚迟思呢喃着。

    唐梨收回手,眉眼弯了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声音里隐着笑意“真的”

    “酒精具有刺激性,还会一定程度上麻痹人的神经,”楚迟思皱着眉,小声解释说,“我绝对不能喝酒。”

    唐梨抬起手,指尖敲了敲那个小玻璃杯,尾音微微挑起,小勾子地的勾住她指尖“那这个是什么”

    指尖敲着透明的玻璃,“叮哐”两声细响,像是被风吹动的小铃铛,泠泠摇颤在满是水汽的晚风之中。

    “是水,h2o,一氧化二氢。”楚迟思神色坚定,说着又将唇畔抵上杯沿,慢吞吞地说,“我给你喝一口。”

    唐梨一僵,赶快去抢。

    多亏了长年累月训练锻造而出的敏捷与反应力,唐梨手疾眼快,在杯壁倾斜,液体流淌的前一刻,将小玻璃杯给抢了过来。

    楚迟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

    她捏了捏指节,那里原本有一个小玻璃杯,里面装着水的,她喝了半杯,却在下一刻被那个人抢走了。

    一抬头,唐梨端着酒杯,一派悠游自得的模样,还冲自己甜甜地笑了一下。

    楚迟思如遭雷击,一双漆黑眼睛默默地盯着她,愤愤地控诉道“你抢我东西。”

    “迟思,这是酒,”唐梨掂着杯子,在手中晃了晃,无奈地笑,“还是高浓度的白酒。”

    “我都说了,这不是白酒。”

    楚迟思脾气可倔,认真说道“是水,你快点还给我,我还要喝的。”

    唐梨仗着自己比她高半个头,抬了抬手臂,躲开楚迟思的手“不给你。”

    这人吃颗酒心巧克力都能醉倒,拉着店老板讲了半小时费马螺线,唐梨可不放心她把一杯白酒全喝了。

    楚迟思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抢。

    手扑空了,可是身体没有扑空,她窝在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有些茫然地仰起头来,望见了一张僵硬的面孔。

    长廊灯光昏暗,落在唐梨的侧脸上,一勾一线描摹出眉眼的轮廓。她望着自己,一时失声。

    酒精将大脑灌得昏昏沉沉,那些嘈杂的声音,无序的记忆都散在了风里。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万籁俱寂。

    手心贴合着那一件薄薄的衬衫,贴合着那骨肉下跳动的炽热心脏,滚烫的温度一丝一缕涌过来,有些烫着她了。

    阴影如纱般笼罩在发间,她低头望着自己,那目光温柔而强大,像是童话里的那一个独腿的小锡兵。

    哪怕被烈火灼烧着,却仍旧留下了一颗小小的锡心,在灰烬中,在黑暗里,静静地闪着光泽。

    “迟思,我真是”

    “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昏暗的灯光下,唐梨弯眉笑了笑,忽地将酒杯抬起,贴上了唇畔,呼吸滚烫,杯壁瞬息间染满了雾气。

    就这样一饮而尽。

    紧接着,杯子“哐当”砸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她踩着满地碎片,猛地将楚迟思整个人抱进怀里,抱得好紧好紧。

    遥遥万里,穿透了无边雾气。

    “你你干什么”楚迟思仰着头,蓦然有些不知所适,“你”

    唐梨却没有说话,手臂环过肩膀,抱紧的清冽的淡香,抱紧了四散的黑发,抱紧了她。

    “迟思,我这人是不是有点坏”

    唐梨将头埋在她肩颈中,闷闷地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就知道趁人之危。”

    只有在你发烧的时候,神智不清醒的时候,亦或是你现在喝醉的时候,我才敢这样光明正大地去拥抱你。

    “我不仅抢东西,我还抢人,是不是一个不择手段,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抱着自己的手臂有一丝颤抖,楚迟思有些茫然地回抱住她,软软地搂住她的肩膀,轻拍了拍“不难过哦。”

    唐梨笑着说“嗯,不难过。”

    她又紧紧地抱了一会,任由那清冽的香气浸透了自己,柔柔飘落的细雪,缀着碎雪的松针与草木,似冬日里的森林。

    “对了,那杯白酒”

    唐梨声音很低,很哑,融化在鼓膜里“和你一样,尝起来好甜。”

    她的怀抱很暖,其实楚迟思还想稍微再抱一会的,只是唐梨很快便放开了她,指节覆上头顶,揉了揉细软的黑发。

    唐梨问“你可以走路吗”

    “当然可以。”楚迟思点点头,用栏杆支撑着身体,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来,“我本来就没有醉,几步路而已”

    结果刚走两步,楚迟思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吓得唐梨赶紧来扶住了她。

    “逞能干什么,我背你吧。”

    唐梨说着,便在她身旁蹲下身来,金发散落开来,勾勒出紧实漂亮的肩颈轮廓。

    那浅淡的梨花香气,细细地织成了柔韧的线,是哈默尔恩的吹笛人,吹奏着笛子,牵引着她,带着她一步步地走。2

    请带我走吧。

    请带我离开这里。

    。

    几分钟之后,唐梨的背上多了一个软绵绵,牛奶糖似黏着她的人。楚迟思耳尖红的厉害,膝盖顶着腰,往里挪了挪。

    唐梨倒吸一口冷气“嘶”

    楚迟思搂着她的脖颈,面颊蹭着她的金发,偏生还是一副茫然模样“我太重了吗”

    重什么啊,我每天好好养着的人,都只剩下那么一点点轻盈的重量了。

    唐梨向后偏过头来,便看见她趴在自己肩膀上,漆黑眼睛蒙着水雾,鼻尖还带着一点点红,分为柔软,让人想咬一口。

    楚迟思眨了眨眼“”

    柔软之处抵着脊背,温软的像是一朵云。布料窸窣摩挲着,细细的响声挠进心里去。

    对唐梨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咳,咳咳”唐梨干咳了几声,欲盖拟彰地掩饰掉自己那点旖旎的想法,“走吧,我们回家。”

    谁知道,楚迟思却摇摇头,她说“回家可是我的家不在这里。”

    她搂着唐梨,抬起手来,指尖在夜空中晃了一晃,指着那几颗疏落的星星

    “我的家在那里,在很遥远的地方。”

    唐梨一愣,喉间涌起些苦涩来。哪怕在醉了之后,她还是记得那些困苦而漫长的回忆吗

    “慢慢走,总有一天会到的。”唐梨背着她,沿着人行道一步步走着,每一步都踩得很平缓,很安稳。

    楚迟思揽着她的脖颈,鼻尖蹭了蹭那漂亮的金发,懵懵地说了句“哦。”

    她们的车停在唐家那边,幸好距离北盟酒楼并不是很远,差不多走过几个街区便能够倒了。

    路灯落下暖橙色的光,楚迟思趴在她肩膀上,指节撩起一缕长发,有点顽皮地拽了几下。

    “你的头发毛绒绒的,颜色也好漂亮,”楚迟思揉着发,小声说着,“特别像只金毛小狗。”

    “是吗”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唐梨笑了笑,“所以你才老是喜欢给我绑辫子”

    其实恋爱之前,楚迟思还是很收敛的,对待自己客客气气,礼貌有加,正式确立关系后,她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比如拿紫外分光光度计过来,去分析她少将军衔上的那一枚白色星星的金属构成;

    又比如偷偷扯了点梳子上的金发,拿去隔壁生物实验室化验了一下成分,想知道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莫名地诡异又可爱,反正唐梨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她做什么都是好的。

    “那不叫辫子,叫双股螺旋结构,”楚迟思一板一眼地纠正,末了还很是惆怅地感慨,“我还没养过小狗呢。”

    唐梨逗她“那你想不想养一只”

    楚迟思窝在她身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对,我好像养过。”

    “那是好久好久之前了,应该是在北科读博的时候我好像捡到过一只,从雪山捡了一只快冻僵的小狗。”

    她窝在肩膀上,呼吸透过发隙间,一点点蔓延进来,尚且带着些酒气的微醺。

    “当时我东西好多,可是小狗浑身是血,看起来好可怜,雪下得又很大我就把机器都扔了,背着她慢慢走”

    楚迟思说着说着,忽然就有些迷茫起来,指尖揪着唐梨的一小缕金发,绕着缠了几圈,拨弄来拨弄去。

    “奇怪,既然我救了小狗,那我肯定要养着她啊,”她有些疑惑地问,“那我的小狗上哪儿去了”

    唐梨笑了笑“你猜”

    楚迟思认真思考了半天,只可惜被白酒冲昏的聪明脑子一下子当机了,反正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泄了气,趴在肩膀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的小狗是不是不见了”

    唐梨只是笑笑,声音平稳一如“放心好了,你那只小狗很认路。”

    “她会自己找过来的。”

    迟思,你曾经救过一只卑贱低微的犬豕,一只狼狈不堪,只懂得撕咬的兽。

    所以,你要为她负责到底。

    。

    两人很快便回到车上,看楚迟思面颊微红,一副醉醺醺的模样,绝对是不能开车的了。

    管家被唐梨喊来开车,尽忠尽职地坐在驾驶座,唐梨瞥她一眼,拉下了前后座中间的小帘子,将她们隔绝开来。

    唐梨将楚迟思放在右侧座位,伸手帮她将安全带扣紧,楚迟思歪头望着窗户,又转过头来,默默地看向她。

    黑色头发散下来,领口被解开了两枚,单薄的衣领被空调吹得轻晃,搭落在细白修长的脖颈之上。

    瓷白的皮肤上,有一道早已干涸了的,酒滴滑过的浅浅水痕,一路向下淌去,倏地消失在三角形的衣领间。

    唐梨扣安全带的手有点僵硬。

    不过“罪魁祸首”无知无觉,只是这样平静地看着她,只有眼瞳里的一丝茫然神色,透露出楚迟思还醉着没清醒过来。

    “迟思,你醒着吗”

    唐梨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感觉好些了吗”

    楚迟思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含混不清“我头好疼,身体好热,很不舒服”

    唐梨揉了揉她的头发,有几缕挂在了面颊上,惹得楚迟思眯了眯眼睛,抬手去推她“别弄我,痒。”

    “哪里痒”唐梨故意去逗她,指尖揉了揉她眼睛,拭到一点微弱的水汽。

    指腹摩擦,湿润而滚烫。

    “哪里都痒。”楚迟思垂着头,又解开了一枚衣领的扣子,皮肤泛着水红色,看起来格外柔软。

    唐梨“咳”了一声,默默帮她把扣子又系上一枚,然后楚迟思又给解开了,还凶狠地瞪她“你乱动我扣子。”

    唐梨“”

    非礼勿视,清心寡欲。唐梨碎碎念着转过头,默默地让管家开回山顶别墅,又默默将冷气稍微开低一点。

    汽车平稳行驶着,楚迟思的头一点一点,每次都是要在马上睡着时,又猛地惊醒了过来,望着唐梨发呆。

    唐梨看着窗外,抿了抿唇。

    那些个nc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出去找服务员找了几分钟,结果就给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楚迟思给灌了小半杯酒。

    而且,高浓度的酒十分呛喉,连自己喝时都觉得腥辣难咽,又何况从来没怎么喝过酒的楚迟思

    难不成,是银的手段

    很有可能。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如果唐梨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第一次见到siver的时候,应该并不是在唐家作为投资者的那一次。

    将时间退回几天,在北盟科院中,她和迟思听讲座的那时候,自己应该就见到siver的意识了。

    银将自己的放入了“书教授nc”的身体里,笑着一句一句,将最锋利的刀刃插到楚迟思身上。

    如果将时间推得更早些

    在慈善晚宴之上,楚迟思被强行灌药,并且被捆绑住手脚,残忍地扔到储物室里面那次,也很像是siver的手法。

    攥着杯壁的手猛地绷紧,指腹微微泛白,唐梨垂着头,褐金长发散了下来,遮掩住她的神色。

    siver手中权限大得吓人,她是政盟家,是野心家,是高位的掌权者,同时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

    无论是在镜子世界之中,还是在现实之中,她都喜欢牢牢把控着一切,高高在上地操纵着权利与人心。

    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弱点

    。

    好不容易回到家,楚迟思反而越醉越厉害了,步伐跌跌撞撞,东摇西晃的,差点就被门栏给绊倒了。

    唐梨一把将她捞在怀里,一手揽着楚迟思的腰,一手扶住了门栏“迟思,小心点。”

    楚迟思也便顺势向后靠去,她靠在唐梨肩膀上,指节缠着一缕金发,细声细气地说“你真的好漂亮。”

    唐梨一愣,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耳尖也泛红晕来“什什么”

    楚迟思也不说话,就盈盈地看着她,指节缠着那缕发丝,缠得紧了点,然后微微踮起脚来。

    温热呼吸吹拂过下颌,像是小猫额间那一点点绒毛,楚迟思亲了亲她的下颌,仿佛不满足似的,又浅浅亲了一下。

    唐梨瞬间没法呼吸了,心脏发疯一样地跳动,声声都响在她耳畔,颤抖着说“迟迟思”

    “嗯”

    楚迟思歪头看她,乌黑眼瞳被酒气晕得温软,声音却清清冷冷的“喊我干什么”

    似是尝到了甜头,唐梨抿了抿唇,又绵绵喊了声“迟思。”

    “嗯。”楚迟思歪在她肩膀上,小声说了句,“你的身体好暖。”

    唐梨扑哧笑了,说“可能我天生就比较热像个小火炉似的。”

    楚迟思认真点头“嗯。”

    她依在唐梨的怀里,指尖窸窸窣窣划过衣服,触碰到唐梨垂落的手背,将她轻轻扣在手心里。

    唐梨任由她作弄,长发在肩膀间簌簌散开,微微弯下一点身体,让她能够更舒服些,“怎么了”

    楚迟思偏过头来,指尖探到唐梨手心里,绵绵地蹭了几下,蹭上些滚烫的温度。

    “这叫热量的传递,”楚迟思握了握她,认认真真地说,“你身上的热量,传递到我的手里面了。”

    唐梨无奈地笑笑“是,是。”

    她连拖带拽,把楚迟思给抱到洗手间里,将她放在浴缸里头,然后将毛巾浸透了水之后,再用力拧干。

    “如果你把一根弹簧压制到极点,松手后弹簧很可能会蹦开;你把小球砸到地面上,小球可能会弹起来砸你。”

    楚迟思念叨着,“可是热量不一样,热量是不可逆的,这叫做熵增定理。”

    这是藏匿了整个世界的方程。

    熵值不断增加,永远也不可逆减,于是我们向着混乱走去,走入无序而嘈杂的未来。3

    楚迟思靠着墙壁,仰起头来。在小小的正方形窗口之中,显露出了外面的景色。

    她看到了漆黑的天空。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未来,在那熵增的尽头,这个世界终究会陷落崩塌,只余下一片荒凉的寂静。

    安静的,死寂的,

    没有任何人的荒芜。

    湿润的毛巾忽然贴上面颊,细心地将薄汗慢慢擦去,凉凉的很舒服,让楚迟思闭了闭眼睛。

    “会不会舒服一些”

    温柔的声音落在耳畔,比湿毛巾还舒服,楚迟思睁开眼,点了点头“嗯。”

    唐梨半跪在浴缸前,用毛巾擦了擦她的脸蛋和脖颈,洗了几遍后,又牵起她的手,将指节与手腕慢慢擦干净。

    她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瓷器般,动作很轻柔也很仔细,每个小角落都认真地擦干净,还时不时和自己说话。

    “那杯白酒的纯度很高,我喝了都有点够呛,哪怕只是半杯你可能也受不了。”

    唐梨捏了捏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你今天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我给你煮点汤。”

    楚迟思乖乖坐着,任由唐梨擦拭着裸露的肌肤,有些舒服地眯上眼睛“好。”

    黏腻的不舒服感被她慢慢擦去,湿润的毛巾在皮肤上一点点滑,像是烙上了某种虔诚,却又宠溺的印记。

    独属于她的印记。

    。

    好不容易把楚迟思擦干净,唐梨刚想把她放到沙发上,楚迟思却忽地扑了过来,用力环住了她的腰际。

    “我不要睡沙发,又小又硬又挤,”楚迟思抗议说,“我要睡床。”

    那肯定了,沙发再怎么好,肯定还是比不上专门的床垫柔软舒服。

    唐梨思忖片刻,和楚迟思商量说“那你睡我的床好不好我睡沙发。”

    结果楚迟思摇摇头,目光很是坚定,说“你热量高,我想要和你睡。”

    我想要和你睡

    几个大字重重落下,锤得唐梨整个人都昏了昏,一边色欲熏心地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默默将楚迟思推开些许。

    唐梨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已经能看见明天清醒之后楚迟思的表情“这个你先放手。”

    “放手你就走了,”楚迟思将她抱得更紧些,漆黑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问,“你为什么不肯和我睡”

    唐梨心说,我怎么可能不想,我都快想疯馋疯了,但正因如此,才更加不能和你呆一起呆太久。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只不过接受的训练比正常人多上几百倍而已,但再这样磨磨蹭蹭下来,她真的很难控制自己。

    再加上面前的楚迟思也不是别人,是她心心念念四个月一个月出差三个月失踪的老婆,怎么可能忍得住。

    楚迟思又抱紧一点,仰头看她。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面颊上,一滴水珠滑过脖颈,蔓过锁骨,留下一道泛着盈盈碎光的水痕。

    “好好好,”唐梨败下阵来,抚了抚她柔顺的黑发,温言细语地劝,“我去洗个澡就回来,你等等我。”

    楚迟思打量了她几眼,见唐梨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于是便宽宏大量地松开手,放她走了。

    唐梨洗了个澡,将褐金长发略微吹干,再回来的时候,楚迟思已经抱着个枕头,窝在了床铺内侧。

    小小的一只,像糯米团子。

    唐梨打量着她,骨子里那一股痒意在作祟,就按捺不住,想要去逗她,想要去欺负欺负她。

    “你之前还和我讲了半个小时,什么人类的应激反应总而言之,结论是睡在床铺边缘能够更好做出反应,应对潜在的危机。”

    唐梨在床沿坐下,身形将床垫压出个小小的凹陷来,笑着去逗她“怎么这次就抢着睡里面了”

    “这次不一样,”楚迟思抱着枕头,长睫垂落些许,拢着密密的影,“上次你是个坏人,可能会折磨我,我要随时准备逃跑才可以。”

    说着,她仰起头“这次你应该是好人。如果我睡里面的话,你会对我做什么吗”

    唐梨摇头“怎么可能,只要我是清醒的,我就绝对不会做出违抗你意愿的事情。”

    楚迟思放心了,将被子掀开半边来,很是大方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来,你睡这里。”

    唐梨“”

    她邀请的姿势很大气,明明不是自己房间的床,却大有一副当家做主的感觉。

    这怎么看,都是一场“鸿门宴”啊。唐梨硬着头皮躺下,顺手关了房间的灯。

    房间坠入黑暗中,但安静了没一会,身旁便传来些许被单摩擦的窸窣声,有个人悄悄地靠了过来。

    楚迟思压着她肩膀,用手指戳了戳她的下颌,悄悄地问“你还醒着吗”

    唐梨被她弄得有点痒,扑哧笑了。

    她偏过头,轻声说“我们刚躺下两分钟才不到,我肯定还醒着啊。”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楚迟思认真说道,“一定要经过反复实验反复证明,才可以得出最终的结论。”

    见楚迟思靠得很近,唐梨也翻过身来。

    两人面对面躺着,浅淡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细细飘落的雪花之中,似乎藏进了几片洁白的梨花。

    唐梨微不可见地弯了弯眉,在一片漆黑之中,看着楚迟思的轮廓“那你得出结论了吗”

    “结论就是你没睡着,”楚迟思一本正经地说,“可以陪我说说话。”

    唐梨憋着笑“好啊。”

    “只不过,你可别再说什么物理用词了,”唐梨无奈地耸耸肩,声音懒懒的,“你要又说起来,我一秒就能睡着。”

    楚迟思委屈“你怎么知道。”

    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你了啊。唐梨弯着眉,伸手碰了碰她的面颊。

    软软的,暖暖的,棉花糖似的被自己揉着,戳一下便会有个小小的酒窝。

    “我不管,我还是要说,”楚迟思蹭了蹭她的手心,“如果这个世界,如果我变得很乱很乱”

    她比划了一下“不可逆回地变得混乱,杂乱又无序,你还会喜欢我吗”

    熵增永远不可避免,这是宇宙间的法则,可是渺小而伟大的人啊,却妄图去对抗这个亘古不变的规矩。

    有人曾说过,“生命以负熵为生”,我们这一生,又何尝不是一个不断对抗,不断抵消混乱的一生。4

    哪怕转眼成空,哪怕如飞而去。

    楚迟思枕着毛绒枕头,长发软软地散开,她看着面前的黑暗,努力地去辨别唐梨的轮廓,有点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

    真是一个古古怪怪的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想”唐梨很耐心地询问,“为什么会觉得这样,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因为是不规整的,是混乱无序的。”楚迟思半阖着长睫,声音愈轻。“连我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话音刚落,有什么触上眼帘。

    轻盈的,剔透的,呼吸吹拂过长睫,热气蔓过薄薄的眼皮,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会喜欢。”

    一片黑暗之中,唐梨轻声说着,一字一句地许下诺言“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会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楚迟思却觉得面颊有点红,她又往那边蹭了蹭“真的吗”

    两人靠得好近,她如愿以偿地蹭到了些唐梨身上的温度。细软的金发就散在枕头上,被她揪起一小缕来。

    唐梨刚吹干头发不久,上面还湿漉漉地沾着一点水汽,在手心落下些微凉意。

    在黑夜里,楚迟思看不清楚颜色,可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融化的阳光,流溢的光与火,一簇接着一簇,灼灼地点亮了这寂寂黑夜。5

    她揪着长发,揪了一下,又揪了一下,揪出个有些无奈的声音来“迟思,你再扯下去要断啦。”

    分明是责备的话,语气却又温柔又宠溺,仿佛自己无论怎么作弄,她都永远不会生气。

    窗户紧闭着,透过那一块薄薄的玻璃,可以望见外面的景色。

    醉时如坠温云,看什么都像是蒙着一层雾,似梦似幻,缥缈迷离,不知天在水端,只觉满船清梦压星河。6

    不敢高声语,不敢伸手碰,只恐惊扰了庄周那一只翩飞的蝶。

    楚迟思放开那缕长发,可身子却又靠过去了些许,压着唐梨的肩膀,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我需要你的热量。”

    唐梨哭笑不得“完蛋,你这个厚脸皮的技术是和谁学的”

    楚迟思说“和你学的。”

    唐梨震惊了,又好笑又无奈“你学点别的不好,怎么单单把我这没脸没皮的性格给学了过去”

    这位可是北盟科院最顶尖的学者之一,履历闪闪发光,专利多到手软,一向以高冷疏离的形象面对众人。

    结果,被自己这么一拉一扯,高冷冰山崩塌得差不多了,逐渐也变得不要脸起来。

    楚迟思问心无愧“我就学。”

    唐梨很是无奈,默默叹口气“好吧,你千万别说是和我学的,不然我可能要被科院一堆人追着打了。”

    多高冷严肃,多正经的一个人。被自己祸害成这样,不被追着十条街打才怪呢。

    楚迟思点了点头“好。”

    她压着对方的肩膀,指尖一点点攀过衣物,轻轻抱住了唐梨的腰。

    睡衣单薄,楚迟思抱得又很紧,指腹摩挲着布料,将淡淡的香气压进皮肤里。

    温香软玉贴着自己,唐梨感觉她快烧起来,再下去梨子都快烤焦了“迟,迟思,你先放手。”

    “放心,我又不对你做什么,”楚迟思靠着她,声音小小的,“我就抱一会,一小会就好。”

    那声音好小,直挠到唐梨心坎最深处去,她终究还是无可奈何的那一个,只不过,当输家也当得兴高采烈。

    “好吧。”唐梨失笑,见她把自己抱得这么紧,便也伸出手将楚迟思环到怀里。

    毛绒绒的脑袋在怀里蹭着,温热呼吸吹进衣领间,勾起几缕痒意,惹得唐梨伸手揉了揉,揉乱她柔顺的发。

    安静了半晌,楚迟思忽然又小声开口了,糯糯地问“我可以在你房间里待久一点吗”

    她贪恋窗外的景色,她贪恋柔软的床铺,她贪恋这里的温度,她贪恋面前这一个,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

    这里不是楚迟思自己的别墅吗,按理说所有房间,所有地盘都是她的,她作为别墅主人,怎还纠结上在哪儿呆着的问题了

    唐梨扑哧笑了,“当然啊,你想待多久都没问题,我随时欢迎,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你来。”

    可能没有料到这个回答,楚迟思睁了睁眼睛,问道“真的”

    唐梨说“当然是真的。”

    手臂环过脖颈,轻轻地揽着她,温度一点点被渡过来,将被褥染得很暖,心也跟着慢慢温暖起来。

    。

    进循环这么久,可能是因为怀里有个人抱着的缘故,唐梨头一天睡得这么安稳,这么踏实。

    就连任务更新提示声,都莫名变得悦耳了几分起来“我要谈恋爱系列任务已更新,请于今日内及时完成”

    每日任务01

    任务详情有时候,生活也是需要一点装点,一点生机的和可爱的恋人去买一束花,两人共同插到玻璃瓶里,并且放在家里最明显的地方吧

    失败惩罚累积失败次数02后死亡。

    今天的任务意外地简单啊。唐梨瞥了眼屏幕,懒得去和系统扯皮了,拽了拽被子,准备再睡一会。

    谁知道,怀里抱的人忽地动了动。

    不轻不重的力道推在胸口,一下便将唐梨给推了开来,楚迟思坐起身子,被单顺着肩膀滑落,露出被睡乱的衬衫。

    扣子被解开了三枚,松垮的衣领间,隐约能望见一弧细腻漂亮的锁骨,还有染着些淡红色的柔白皮肤。

    她拢着膝盖坐在床上,面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一丝红晕,眼睫低垂着,带着些未睡醒的困倦。

    楚迟思拧着眉梢,揉着额头,嗓音微有些哑“怎么回事,头好疼。”

    唐梨动也不敢动,半晌之后,才怯生生软绵绵地问了一句“迟思,你醒了”

    揉额头的手猛地停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